第77章 往事

第77章 往事

洛陽城是百年古都,自然是人潮湧涌的,精明的商人也看準了這裡的商機,即使是波斯異域那些藍眼睛卷頭的商人,也會不遠萬里地運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這裡販賣,像什麼珍珠瑪瑙,玉石佛像,珊瑚香料等等,在大街上擺攤的或是租了門店出售的都有。蕭別離就在一個擺地攤的外國人攤檔里看到一株三尺高的珊瑚樹,雖然這在他的眼裡不算是什麼稀罕物,但是要知道,這可是在大宋呀,能有幾個人會潛入深海搜尋這些珊瑚蟲的分泌物,所以它在這個時候或許比黃金白銀還珍貴,物以稀為貴嘛,看來這個時空的外國人還是很有商業頭腦的。

鍾家琪偎依在了塵尼姑身邊,像一隻快樂的小麻雀般一邊嘰嘰喳喳地為師父講解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她稚趣的童聲加上每看到一樣新奇好玩的東西就一驚一乍的,逗得了塵尼姑也是老懷安慰,莞爾不已。

師徒六人本來是想去找吃的,可是只轉了幾條熱鬧的大街,鍾家琪的頭上,脖子上和手腕臂彎都掛滿了琳琅滿目的奇形怪狀的東西,看得蕭別離和其他幾個小師弟都忍俊不已。蕭別離現在並不缺銀子,所以只要是鍾家琪看到喜歡的東西,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掏錢買下來,什麼牡丹頭飾,五彩流光玉鐲,西藏的真絲哈達,俏逗的橡皮泥人,鑲掛著金鈴的臂環,把鍾家琪裝扮得像一個異國小公主似的,即使是在鬧市中也分外引人注目。

看到時間已經不早了,了塵尼姑慈愛地摸著鍾家琪的小辮子笑著說:「好了好了,如果讓你這小丫頭再繼續胡鬧下去,我們恐怕就趕不及去給你陳廣師伯賀壽了,呵呵。」說著她轉向蕭別離說,「離兒,為師在這洛陽城裡曾經有一故人,好像是在一個叫做惠民坊的地方開麵店的,如今時過境遷,也不知道他們在不在了,而且城中的建築也是變遷良多,你找個人打聽一下,如果還在的話,我們就去那歇歇腳。」

蕭別離也知道了塵尼姑好久沒下過山了,所以他應了一聲,在路邊找了一個比較面善的老人家打聽了一下。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很熱心助人的,在知道蕭別離是過去找一家不知名的麵店后,那位老人家不單止詳細地給蕭別離指明了道路,還把自己知道的惠民坊麵店的名字一一說了出來,以供蕭別離參考,不得不讓蕭別離大大感嘆了一番,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呀。

衷心的感謝過那位老人家后,蕭別離走到了塵尼姑身邊,恭聲回應說:「師傅,徒兒問清楚了,那個惠民坊還在,路徑徒兒也問清楚了,不過那兒現在已經展成了一條比較熱鬧的食街,光是有名的麵店就有十幾家,不知道您老人家的故人開的麵店叫什麼名字?」

「呵呵,快十年了,當年他們只是在那裡擺了個小攤,哪有什麼名字的,」了塵尼姑笑著說,「這樣吧,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如果有緣的話我們自會相遇,無緣的話就隨便找家乾淨的店家休憩一下吧。」

「嗯,好的,師傅。」蕭別離揚手將「竹竿」招了過來,在他的耳邊嘀咕幾句,吳劍影聽后朝著蕭別離做出了一個剛學來的ok手勢,一溜煙地消失了在人海里。

「竹竿」的身手敏捷,頭腦靈活,是個天生的探子,所以蕭別離很放心地把探路這個任務交了給他。然後用手勢給王小虎和吳國棟比劃了一下,吩咐他們分散保護,別讓一些不識相的流氓地痞擾了師傅和小師妹的興緻。凡事都有陰暗兩面,這個道理蕭別離是知道的,熱鬧繁華的底下,總有一些社會的惡瘤滋生,像一些整天無所事事靠敲詐外鄉人過日子的無賴漢,這樣的城市裡應該也有不少吧,更有甚者,結幫拉派公然收保護費的也有不少,這個在剛才買東西給家琪的時候蕭別離已經注意到了。

不過現在出門在外,蕭別離也不願多生事端,總之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如果哪個不識相的混混想對他們來個渾水摸魚的話,蕭別離保證他們摸到的會是一塊硬石頭,就算是小白,也能叫他們翻一個大筋斗,更別說是蕭別離他們幾師兄弟了。

「師傅,我們走吧。」蕭別離和鍾家琪一人一邊,挽著了塵尼姑的袖子緩緩前行。鍾家琪是純粹撒嬌般地偎依在師傅的身旁,而蕭別離則是防止川流不息的人流衝撞了了塵尼姑。

對於了塵尼姑以前的事迹,蕭別離也有些好奇,他一邊扶著師傅前行,一邊隨口問道:「師傅,您的這位故人,是怎麼認識的,以前怎麼就沒聽你提起過?」

「你這孩子,」了塵尼姑笑笑說,「或許是你忘記了,或許是那次事故后你沒了印象,為師向你說起過的……」

了塵尼姑的思緒,隨著向蕭別離的講述,不知不覺地飛回到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時候了塵尼姑的視力還不至於什麼東西都看不了,而且身邊也沒有現在這些小鬼頭像拖油瓶一樣跟著,正是喜歡到處闖蕩,快意恩仇的時候。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風塵僕僕的了塵尼姑逼到了一個荒廢已久的山神廟。哦,對了,那時候了塵尼姑還不是道姑打扮,一身緊身黑色勁裝,緋紅斗篷披肩,面罩白紗,頭帶草笠,腰懸寶劍,正是一副英姿颯爽的江湖俠女的打扮。

很少有人知道,這些年來神秘莫測的白道高手,以一枝杜鵑花為記號的啼血杜鵑,就是眼下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少女,她的閨名,叫做白婉茹。如今的世道是越來越不安穩了,盜賊橫生,異族鐵騎經常越境燒殺搶奪的,本地的官兵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稍微有點良知的,在接到有盜賊或外族入侵消息的時候還會叫個官差敲著個大銅鑼讓百姓自己逃生,大多數的,都是自己席捲細軟望風而遁的,所以百姓們的生活正是痛苦不堪呀。

剛開始的時候,白婉茹對著那些橫行鄉里的強盜還會手下留情,即使是對著那些被自己的武力打得低下頭顱跪地求饒的異族蠻人也會網開一面,給他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後來慢慢也被他們的屠村惡行激怒了,下手再不容情,雖然她也知道以殺止殺不是一個好的辦法,但是在這個動亂的時代,以她的一人之力,也僅能做到如此了。慢慢的,一個血色杜鵑的名號就在宋金之間傳了開去,因為這個神秘高手每次對強盜或是金人、西夏人等燒殺搶奪無辜百姓東西的小隊人馬斬盡殺絕後,都會在最顯眼的地方擺上一朵沾血的杜鵑,彷彿在警醒世人,這就是強盜的下場!

天色暗了下來,白婉茹在山神廟附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沒有被雨水淋得太濕的柴火,堆在殘破不堪的供桌前燃起了一個火堆,籍以烤乾身上被雨水打濕的外裳和取暖。

忽然,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白婉茹警惕地手握劍柄,肅聲問道:「是誰?誰在外邊?」

話音未落,一個落魄的中年漢子披著一身蓑衣腳步踉蹌地衝進了破廟裡,看他的樣子,似乎背負著重物,不過被蓑衣遮蓋住了,白婉茹看不清楚。

那個漢子看來也是個趕路的人,他那一身蓑衣也不像是出門前就準備好的了,可能是匆忙間扯了一些枝葉茅草編織而成的,已經濕透了,正嘀嘀嗒嗒地往下滴著水。他衝進了破廟,這才現裡面有火光,而且已經有人在裡邊了,連忙低頭哈腰恭聲說道:「不知道這裡已經有人了,如果冒犯了……」他想說姑娘,可是自己一個大男人雨夜衝進一個姑娘家棲身的破廟,似乎有點說不過去,看到白婉茹腰間的佩劍,他於是吱吱唔唔地改口說,「如果冒犯了這位……這位大俠,請看在我妻子病重的情況下,原諒一二,小人感激不盡。」說著他竟要跪了下來。

這時候那漢子的蓑衣滑落,白婉茹才看到他的背上背負著一個婦人,看來就是他的妻子,不過雙目緊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已經昏迷過去了。

看到如此情景,白婉茹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她連忙虛按右手說道:「不必多禮了,先把你妻子扶到火堆旁安置好吧,你也是的,這陰雨連綿的背著她在外邊瞎跑什麼呢,生病了還不在家裡休養。」

那個漢子低頭不語,細心地把背上的妻子扶著躺了下來,一臉憂色地撫了撫她的額頭,小心地用身上唯一還算沒有滴出水來的袖子輕輕地拭去妻子臉上的水珠,這才悲聲回答道:「這不是沒辦法嗎,村子剛被一夥不知哪裡來的強盜洗劫過,我拚死護著妻子逃了出來,她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嚇還是風寒,剛開始的時候還迷迷糊糊地說著胡話,後來就高燒不退,我怎麼搖她都不醒人事了。本來想著去洛陽城給她求個好心的大夫給看看,雖然我沒錢,不過他們如果能醫治好我的妻子,就算是要我賣身為奴,做牛做馬我也認了……嗚嗚嗚……沒想到這場大雨……」說到後面,這個七尺大漢已經淚流滿臉,嗚噎不已,可見是已經感到了絕望。

故事說到這裡,蕭別離一臉好奇地追問道:「師傅,那對夫婦,後來怎麼樣了?」

「呵呵,為師當年行走江湖,一些常備的醫藥還是有的,那個婦人是風寒入體,兼之驚嚇過度,我看他們可憐,就出手幫了他們一把。由於那個婦人的身體十分虛弱,還需要用一些藥材將養一段時間,所以後來我就帶他們來到了洛陽城。大概是過了一個多月後吧,她的病情才有點起色,我由於另有要事,就留了些銀兩給他們,讓他們繼續在此間休養。後來我再次路過洛陽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他們夫婦在惠民坊開了一個小麵攤子,生意還做得不錯,呵呵。」

「師傅,惠民坊到了。」看著上方那塊寫著三個隸書大字的「惠民坊」牌坊,蕭別離遠遠已經看見吳劍影那個小子蹲在牌坊邊上豎起食中二指表示一切順利呢。

「嗯,那就過去吧,但願他們夫婦兩人還在。」了塵尼姑輕輕嘆了一聲氣,他們兩個都是老實人,但是在這個世上,最難生存的偏偏就是老實人。十年了,物是人非,但願一切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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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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