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最後的戰役

第七十八章最後的戰役

「嘻，嘻嘻！！」一聲陰沉的笑聲從緹蕭的喉嚨發出。

「！！！」殘豫和丞光猶如被雷擊中一般，所有的希望在這一瞬間破滅了。

「最後，還是我贏了！」相柳陰笑着抬起頭。幸好，幸好他在最後時刻吟誦了魔力加強咒，才能如此成功地度過這場危機，現在的緹蕭正在絕望地哭吧？

緹蕭……，不要放棄！！我們，我們一起！！殘豫的確已經感覺到緹蕭的氣消失了大半，他用鼓勵但又帶有一絲憂鬱的眸子盯着緹蕭。

可惡！！失敗了嗎？怎麼，可能！！！丞光癱在了地上。

「嘻嘻，這個世界，依然我的願望……，」相柳看着紫色的邪氣又開始慢慢向軒轅劍遊走，露出陰冷的微笑，「快要變成『理想』世界了，嘻嘻！」

「理想，世界？」殘豫一振。

「嘻嘻，我早就說過，這個世界的平衡，還是不存在的好，現在，就要由我親手破壞它！！真教人興奮啊！！」相柳望着殘豫，紅色的眸子閃著光，「怎麼樣，殘豫，緹蕭已經不可能再出現，要不要做我的手下？我們一起開創一個只有妖與魔才存在的，只有力量最強者才能生存的新世界！！」相柳光是想就興奮。

「嘁！！」丞光憤憤地大聲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理想世界嗎？一個沒有感情，只有為撕殺而生的世界嗎？那大家生存的意義又是什麼？殺死別人或是被別人殺，只為殺人而活着，只為不被殺才變強嗎？！」

「不錯，如果沒有想要保護的人，就算變得再強又有什麼意義？」殘豫冷冷地盯着相柳，「沒有生存的意義，活下去也沒有用！」

說，說得不錯！！緹蕭聽到了殘豫的話，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想要守護的東西，不到，不到最後，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他艱難地動了動身子，雖然，雖然只有左手可以控制，但是，但是，我一樣不會認輸！！！

「意義？嘻嘻，血就是我們生存的意義，看到別人的生命消失在你手上，看到他的生命之水從你手中流失，你不會覺得很痛快嗎？」相柳露出牙齒殘忍地笑着，「這就是我生存的意義，嘻嘻！！」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丞光踉蹌著站起來，蹣跚地拖着昊天刀走向相柳，「緹蕭，你也應該聽到了吧？這樣的世界你想要麼？如果不想，就快點給我振作！！！」如果，如果現在殺了相柳，緹蕭也會……，但若這樣下去，這個世界就會變成相柳口中的地獄，屆時，緹蕭會快樂嗎？與其這樣，不如，不如現在就……。想到自己和緹蕭的情誼，淚水就不自覺地滑過丞光臉頰，沿着他的下巴滴到已經乾涸的地上。

丞光……。緹蕭心中充滿了感激。

梧丞光那傢伙，難道想……。殘豫一眼就看穿了丞光的心思，雖然這是最後的辦法，但他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這麼做嗎？他能讓他親手結束緹蕭的生命嗎？殘豫不知道，他也不願去想。

「哼！梧丞光，不要白費心機了，現在的你，連刀也舉不起來吧？」相柳冷眼看着丞光蹣跚的步伐，再看看已經到劍柄處的邪氣，「只怕你還沒走到這裏，就，！！！」他突然瞪大了眼，猶如見到鬼魅般的顫抖著望向自己的左手。

只見相柳的左手自發地緩緩地顫抖著伸向軒轅劍，雖然動作很遲緩，很艱難，但它的確在移動着。

相柳的表情不對勁，難道！！！殘豫注意到了，是緹蕭！！

我不能輸，絕，對不能輸！！！豆大的汗珠不斷滑過緹蕭的臉頰，他緊咬下唇，以至於已經出血了也混然不知。

是緹蕭嗎？太好了！！丞光鬆了口氣。

「怎，怎麼可能！！那傢伙，那傢伙……」相柳完全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他機械地搖著頭，難道，難道是剛才？！還是，還是讓他衝破封印了嗎？！

緹蕭……。殘豫欣慰地看着相柳的左手，你果然沒有放棄！！

緹蕭控制着左手終於握住了軒轅劍的劍身，在他的指尖沾到軒轅劍的那一瞬間，只聽「噝」地一聲，一道金光從他手中劃開，如同飄滿了浮萍的水面上突然滴入了一滴水，相柳的邪氣竟在緹蕭的左手握住軒轅劍的那一瞬間，在他掌心周圍慢慢消失了。

「！！！」相柳當然不願在此時功虧一簣，他也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邪氣傳遞給軒轅劍。

只見紫色的邪氣和金光就在軒轅劍的中央處不斷遊走着，兩股氣相互抵制着，誰也不讓誰，雙方就這樣僵持着。

不行！以我現在的力量，最多也只能到這種程度，根本不可能再全部凈化軒轅劍，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只有這樣了！！雖然心痛，雖然有萬般不舍，但緹蕭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緹蕭緊緊地握住軒轅劍的劍身並開始往自己這邊拉動，劍刃割破他的掌心，以至於鮮血不斷滴順着他的手臂滴在地上，但他強忍着巨痛，絲毫沒有放棄。

緹，緹蕭，難道，難道，你……。殘豫看到緹蕭的動靜，頓時明白了，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心中那股撕裂般地巨痛，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好像，就好像在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正在逐漸消失在他眼前，他卻無能為力一樣，殘豫第一次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

「你，你，難道你想……」相柳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然後吃力地將軒轅劍往外推動着。

不錯！！我要與你同歸於盡！！！緹蕭大聲道。

「笨，笨蛋，你以為，你以為你會得逞么？」

絕，對，可，以！！

「緹蕭！！」雖然剛剛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他只覺得腦里突地「嗡」地一聲，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一點辦法——是啊，若能想出此外的辦法，也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了。

「那，那你就試試看！！」殘豫和梧丞光一定會念及他們以往的情份不會出手，只要，只要我……，等等，這股氣，這股氣是什麼？！相柳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向這邊快速地飛來，他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氣是……。殘豫和丞光和感覺到了。

「豫殿下！！！」阿太的聲音出現在空中。

「殘豫！丞光！！」這聲音是……

不好！！，是另外三位妖王，他們怎麼會得知這裏的事？就算先前能感受到，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相柳心中一緊。

「阿太！！」太好了！你沒事，不過三位王上怎麼會來這裏？皇宮裏的中級魔獸呢？

「殘豫！！怎麼回事！！」雀王一落地就問。

「是啊，神使怎麼了？」與其說是神使，但他身上的邪氣怎麼回事？軒轅劍又是怎麼回事？武王和虎王也不得其解。

「詳細的情形是……」丞光粗略地解釋道，「你們又怎麼會來這裏？」

「阿太來通知我，我就趕來了，在路上遇到了雀王和武王兩位王上，」虎王道。

「皇宮那邊的魔獸已經處理好了，四位官長在處理後事，不用擔心。」武王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雀王喝道，他說着抬頭看看空中的咆哮著的黑雲。

「可是，只有神使才有凈化的能力，你我縱使妖力再強大，現在也幫不上忙。」虎王道。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殺了他！！這樣相柳也會死！！」雀王怒視殘豫和丞光。

「可是這世上只有他一人才有凈化能力啊！女媧石又……」武王替殘豫和丞光解釋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也是他本人的希望吧？」雀王大聲道，「殘豫，你還在猶豫什麼？」

「……」殘豫不語。

是，是啊！！殘豫，雀王的話沒錯，而且，而且我的力量已經快，快……。緹蕭只覺得全身的力量好像要用光了，竟有些使不上力，汗珠不斷滑過他的臉頰。

「笨蛋！！難道你想制這個世界於不顧嗎？」雀王怒道。

殺他，他和相柳肯定會死，不殺他，相柳也會封印他，雖然是同樣的結果，但是，但是……。殘豫只覺得心中猶如萬把刀刺一眼，他恨不得此刻能代替緹蕭，恨不得用他的命交換他一生的幸福，他只希望，只希望能夠出現奇迹！！

殘豫……，緹蕭深知殘豫的想法，拜託你，我不想死在別人手裏，請你，請你，助我一臂之力！！緹蕭用乞求的眼神望向殘豫，希望他能感受到。！！！，殘豫突然猶如被雷擊中般，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好像感覺到緹蕭在要求自己，要求自己……

拜託！！殘豫！！雖然我真的，真的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但，這是我們的世界，是我們的世界啊！！緹蕭的力氣已經用盡了，他緩緩地滑下，我不想，也不能看着它毀在我手裏，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請不要再猶豫了！！我現在，現在只想解脫！！如果，如果被相柳得逞，那我，那我只會生不如死，只會在這片黑暗中度過萬年，萬萬年！！所以，請你，請你動手吧！！！！

緹蕭……。殘豫的耳邊回蕩著緹蕭的吶喊，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是來自緹蕭心靈深處的願望，我明白了……。他慢慢垂下眼瞼。

殘豫單膝在緹蕭面前，右手握著軒轅劍的劍柄，左手輕輕穿過他的金髮並托住他的頭。

殘豫，想幹什麼？相柳看着殘豫絕望和悲痛欲絕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難道，難道……，！！！

不等他細想，殘豫就附上了緹蕭的嘴唇，同時在這一瞬間，一股鑽心的巨痛從心臟處直襲相柳的腦門，好像當年被封印時一般，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巨大的旋風吸住，不斷旋轉着卷進颶風中心的空洞裏……。

啊———！！！相柳慘叫着，不，不————！！！！

「！！！」另一邊的三位王上和丞光、阿太都呆住了。

只見殘豫慢慢離開緹蕭，而在她的心臟處赫然插著軒轅劍！！

軒轅劍與緹蕭產生共鳴，不斷閃著金色的光，劍身上的邪氣也在逐漸褪去，金色的電流在緹蕭和軒轅劍身上遊走着，空中的黑洞也在這「噝噝」聲中漸漸消失，天空開始逐漸恢復晴朗，但殘豫的世界此刻卻是一片黑暗。

緹蕭抖抖長長的睫毛，艱難地睜開眼，在她看到殘豫時，竟沖他笑了：

「喲，殘豫！」

殘豫看着緹蕭蒼白的臉，看着她嘴角不斷溢出的血，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右胸上插著軒轅劍，看着鮮血如同正在盛開的花朵一樣在她胸前綻放，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笨蛋！！」丞光忍不住罵道，淚水卻禁不住滑落。

「嘿，嘿嘿，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緹蕭艱難地笑了，但她又隨即巨烈地咳嗽起來，血隨着她的抖動不斷噴出，怎麼止不住。

「不要說話！！」殘豫幾乎是咆哮著，他從來沒這麼大聲對緹蕭說過話，他只知道自己的喉部堵得厲害，心又好痛，好痛……，「雀王，拜託你！！去取神木鼎！！」他回過頭向雀王道。

「……，嗯！」殘豫竟然會求我。雀王第一次看到殘豫這麼痛苦的表情，就連他母親去世時，他也不曾有這樣的表情。

「不，不要，」緹蕭抓緊了殘豫的手，「沒，沒時間了！」她沉重地喘著粗氣，胸部隨着巨烈起伏又有血浸出，「殘，殘豫……，扶我，坐起來。」

「笨蛋！！！」連阿太也發怒了，「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坐起來幹什麼！！！」笨蛋！笨蛋！！笨蛋！！！他在心裏罵道，可是除了這句話，他什麼想不出，淚水也如江河絕堤般地衝出眼眶。

緹蕭想沖阿太笑，但臉上的肌肉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連視線也變得模糊，竟連殘豫的臉都有些看不清，她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殘豫已經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麼，他抱住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對丞光道：

「丞光，把昊天刀拿過來！！」

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想着，還想着守護這個世界嗎？丞光咬住下唇，慢慢走向緹蕭，蹲在她面前，將昊天刀雙手送上。

緹蕭幾乎是摸索着想拿昊天刀，但眼前卻越變越黑，好像又墜入了那一片黑暗。

不行，我還不能死！我不能就這麼丟下這個世界，只要，只要一下，一下就好！！緹蕭拚命地吸著氣，想讓自己拖得再久一點。

緹蕭……。殘豫替緹蕭接過昊天刀，放在她手裏，在與她的手接觸的那一瞬間，他不禁一怔，她的手竟是如此冰涼，就像，他現在的心。

已經，快不行了嗎？武王看着緹蕭望向前方有些獃滯的眼神，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她轉過身，以免讓殘豫看到更傷心。

緹蕭握住昊天刀的那一瞬間，一道金光從她手中射出，昊天刀的邪氣開始消失了，而天上隱約出現「隆隆」聲，緹蕭知道是煉妖壺的裂縫正在逐漸癒合，現在，只有一件事讓她放心不下：

「殘，殘豫，」緹蕭盡量讓自己笑，「對不起，那個，那個約定，我恐怕，恐怕……，你，你就忘了，忘了吧！」雖然想笑，但心卻很痛，比軒轅劍刺進身體的那一剎那還痛千萬倍

「你真的很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忘掉！！

「嘿，嘿，好像，好像是第一次，被殘豫罵哦，好，好高興……」緹蕭喃喃著，緩緩地閉上眼睛，同時，一滴淚水在她閉上眼瞼的那一瞬間隨着眼角滑落。

果然是笨蛋！！笨蛋——！！！！殘豫跪在地上，緊緊抱住緹蕭已經逐漸冰冷的身體，緩緩站起來，往雪源深處走去。

殘豫——。丞光想叫住他，但喉嚨堵得厲害，怎麼也發不了聲，他望着他模糊的身影。

「殘豫！！你要去哪裏！！」雀王怕殘豫做傻事，忍不住叫道。

殘豫停下邁向雪源的腳步，用極為低沉的聲音道：

「滾！！」

「豫殿下。」從來沒見過這樣盛怒的豫殿下——

「下雨了？」虎王感覺到有水一樣的東西從正面打在自己的臉上，他望望天空，除了一片蔚藍什麼也沒有，他將「水」放到嘴裏，好澀好苦，又帶點咸。

「啊，下雨了。」殘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