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千均一發
第七十七章千均一發
「你在打哪裏？」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相柳的上空響起。
「！！」相柳猛然抬頭。
只見殘豫飄浮在空中，一頭銀髮隨風輕浮，而在他的頭頂有一對鬼角聳立着，此刻他的眸子已經變成如同血一般的紅色，一對虎牙微微露出嘴唇，手上的指甲已經變得尖厲無比，好像就連這個世界也可以被他輕鬆撕裂，在殘豫身上隱隱發出一股懾人的妖氣和邪氣，使他越發英氣逼人。不過奇怪的是，他手中的軒轅劍不僅沒有拒絕他，竟連劍氣也與殘豫的妖氣融為一體，不斷張揚著，好似在誇耀自身所向披靡的力量。
「你若有所覺悟，就給我滾出來！」殘豫冷冷地看着下方的相柳。
「地獄深處燃燒不息的妖火啊！以我之名，召喚你們前來，將我眼前的敵人，化為灰燼吧！！」相柳怎麼可能就此認輸？
相柳的腳下突然出現黑色的妖火，它們圍繞着相柳旋轉着，似乎在聚集力量，在妖炎升到半空高達十丈處時，突地襲向殘豫。
「哼，這就是你的回答嗎？」殘豫冷哼一聲。
「沉睡於爆焰地獄的暗黑火龍啊！請你睜開你高貴的雙眸，助我一臂之力，將你我的憤怒合二為一，展現最強的神力吧！！火龍爆射！！！」相柳在妖火沖向殘豫的那一瞬間，竟然召喚出了暗黑火龍，只見原本的紅色妖火突然化為一個龍形的巨頭，它狂怒著，咆哮著，整個大地都在它的嘯聲中震蕩，它搖擺着龍頭沖向殘豫，似乎想把他和軒轅劍一起吞噬。
「轟！！」火龍向殘豫吐出了足以摧毀一切的地獄之火，殘豫機敏地躲開，同時向它用力一揮，只見一道黃金劍氣從軒轅劍中射出，將火龍攔腰截斷，但火龍的間隙處馬上合了起來，又向殘豫發動了攻擊。
殘豫靈敏地避免與火龍產生正面衝突，他一邊閃躲著一邊注意著相柳的動向。
殘豫那個笨蛋，火龍是由火生成的，怎麼能用軒轅劍？在下面的丞光看得心痒痒的，但恨自己的體力還未完全恢復，不能參戰。
要污染軒轅劍就趁現在！相柳趁殘豫被火龍纏着拖不開身，吟咒道：
「偉大的黑暗之神啊，以我的鮮血起誓，我將永遠效忠於您，藉由您所有的力量，賜與我更強的魔力吧！」話音剛落，天空中一道充滿邪氣的黑色光束降臨到相柳身上。
哼，若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想用此招！雖然可以借用黑暗之神的力量，但卻有極大的副作用，相柳伸出右手，在他手上慢慢由有一股強大得讓人窒息的邪氣蔓延開，他的整隻右手的手腕慢慢變成紫黑色，軒轅劍的確可以凈化邪氣，但若邪氣太強，它同樣會被污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只要成功，煉妖壺就再也困不住那些魔獸，而封印我的恆古神器的結界也會完全消失，屆時……
相柳，他想幹什麼！？殘豫，危險啊！！
「……」殘豫如何會沒有注意到相柳的動作？但無奈暗黑火龍身體雖然龐大，動作卻極為靈活，而且不管他做什麼樣的攻擊都沒有效——因為沒有實體，它的身體很快就會連接起來，根本就無法擺脫他。
殘豫，到此為止了！！相柳躍上天空。
不行，不行！！緹蕭掙扎着想擺脫相柳的封印，但無奈他只覺得肩上好似壓了一座山一般地沉重，沉重得連呼吸都困難了。
哼！殘豫看着相柳往自己這邊飛來，冷哼一聲。
「吼——」暗黑火龍趁殘豫有所分心沖向他。
這次殘豫並沒有與它正面衝突，而是轉身向相柳的方向飛去，火龍尾隨而至。
殘豫……，真是兵行險招啊！丞光注視着空中的打鬥，心也不覺提到了嗓子眼兒。
殘豫，那傢伙！！相柳如何會不知道殘豫的心思，他往左微微一側想躲開殘豫的襲擊。
但就在相柳剛以為自己的一箭雙鵰之計成功的時候，殘豫突然消失了！！
「！！」難道我估計錯誤！！相柳慌忙四下張望着。
「太慢了！」殘豫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相柳身後，同時相柳覺得左手的手腕被殘豫鉗住，反手背在背上，教他動彈不得。
「！！」相柳看着暗黑火龍以殘豫為目的地直衝向自己，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轟轟轟！！」暗黑火龍沖向相柳，在他身邊發生了一系列的爆炸。
「嗒。」殘豫落在地上，看着空中閃現的火光，同時受了重創的相柳重重地掉在地上，竟沒有了動靜。
結束了嗎？丞光看着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這才明白殘豫其實是故意與暗黑火龍糾纏，從而讓相柳自食其果，只是苦了緹蕭。
殘豫走到臉上、身上全是灼痕的緹蕭面前，看着他緊閉的雙眼，心有不忍，但他深知此刻不是感傷的時候。
緹蕭，就看你的了！殘豫想把軒轅劍放在他身上，就像當初緹蕭用梧明倫的身體去拔軒轅劍時一樣，讓軒轅劍拒絕這個充滿邪惡的身體，讓軒轅劍和緹蕭產生共鳴，從而從內部凈化相柳，把他封印或是把他逼出緹蕭的身體，他再一舉消滅他！
但就在殘豫要彎腰把軒轅劍放在緹蕭身上的那一瞬間，相柳突然睜開了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了軒轅劍的劍身。
「！！」殘豫始料不及，完全沒想到相柳竟然會自己觸碰軒轅劍。
「噝，噝噝。」相柳紫得發黑的右手握住了軒轅劍的劍身，他的掌心被劍刃割破，血隨着他的手腕滴在地上，但奇怪的是，這次與上次的情況大不相同，相柳右手上紫色的邪氣不僅沒有被凈化，反而喧賓奪主地慢慢往軒轅劍上遊走着，而軒轅劍也沒有了上次的金光，相反，好似被什麼力量抑制住，黃金劍氣正在逐漸消失。
「！！」這一切是殘豫意料之外的結果，他緊緊地握住軒轅劍，但軒轅劍好像被相柳的魔力吸住了一般，竟像粘在他手裏，拔不出來？！
殘豫！不能讓軒轅劍被污染啊！！緹蕭看着外面情況危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拚命卻使用力量，但身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竟一點力也用不上，可惡！還是不行么！！
「嘻，嘻嘻，」相柳望着殘豫獰笑着，「沒想到吧？殘豫，最後的勝利者竟是我！！」
「是嗎？」殘豫冷冷地盯着相柳，同時他身上的妖氣猶如被點燃的紅蓮烈火一般，「轟」地一聲燃料了起來。
妖力，果然不同凡響！相柳暗覺有些吃力，他只覺得軒轅劍正慢慢地往殘豫那邊移動，而他掌心的傷口又擴大了，血像斷線的珠鏈，不斷滴在地上，沒，沒辦法了！已經到這一步了，我絕對不能輸！！！他暗將力量提升。
「呀——」隨着相柳的一聲大喝，紫色的邪氣又開始慢慢向軒轅劍上方遊走。
邪氣已經將軒轅劍淹沒了一半，天空已經出現一個黑暗的空洞，好像在等待，等待這個世界的黑暗降臨，鬼魅魍魎似乎已經聚集到了雪源的上空，隨時準備傾巢而出，將這片土地變成血腥的地獄。
在緹蕭的內心深處
啊——！緹蕭想起朱呂的預言，難道，難道……，他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於我手嗎？不要，不要啊——！！！一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一想到這個世界黑暗的未來，淚水就不爭氣地從他眼眶滑落。
我可不記得有教你放棄！一個熟悉而深遠的聲音回蕩在緹蕭身處的那片黑暗中。
這，這聲音是，父，父親！！緹蕭猶如被雷擊中一般，猛然抬頭，但眼前除了那片無邊無盡的黑暗，什麼也沒有。
還沒有結束啊！緹蕭！朱呂的聲音回蕩在緹蕭耳絆。
可是，可是我……。緹蕭拭去眼裏的淚水。
想想你要守護的東西，想想你要保護的人，神會給你力量，我們會守護你的！記住，你一直是我們引以為傲的孩子……。朱呂的聲音慢慢變得遙遠。
我要守護的，東西？緹蕭的腦海里浮現出殘豫、丞光、阿太等人的音容，浮現出藍天、白雲，奔跑的動物，隨風搖擺的草木，浮現出父親、母親和緹零望着自己期待的眼神，浮現出從前自己經歷過，走過的一幕幕……，是啊！我不能放棄！！殘豫還在努力，這個世界的命運就在我們手中，哪怕，哪怕，要我付出生命，我也要阻止這個世界變成血腥地獄！我也要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
一道金光降臨在緹蕭身上，金光在他周圍向那片黑暗無限擴大……
……
還要一點，一點！！相柳看着邪氣已經過了劍身的三分之二處，又加大的力量。
相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緹蕭，你也要努力！！殘豫深知自己並沒有凈化的能力，就算能從相柳手中奪回軒轅劍，也並不能讓它恢復，若是軒轅劍也被污染，那這個世界就完了！！
紫色的邪氣慢慢向軒轅劍的劍身蔓延，就要到劍柄了！！殘豫加大了拔劍的力度，但相柳那邊也拚死不放手，看着空中的黑洞越來越大，周圍的邪氣越來越重，相柳向殘豫艱難地露出勝利者般的笑容：
「嘻，嘻嘻，殘豫，看來，這次是我贏了！！」但他話音剛落，腦門就猶如被箭射出一般，一股巨痛從他的額心傳開，「！！！」這，這是……，那傢伙的氣！！！
緹，緹蕭！！！殘豫也感覺到緹蕭的氣逐漸從相柳的身上散發，雖然時強時弱，但至少知道他沒事，殘豫倍感欣慰，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與我一起努力！！
太好了，已經，衝破封印了嗎？原本已經有些絕望的丞光微微鬆了口氣。
已，已經到了這，這地步了，我，絕對不能輸！！相柳意識到剛才自己在無意間釋放了太多壓制緹蕭的力量來污染軒轅劍，這就導致他衝破了封印，他將力量收回了一些，希望能藉此再振壓住緹蕭，可惜已經太遲了，緹蕭的力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相柳只覺得視線開始模糊，手臂的力量好似被抽空了般，竟完全使不上力了，難道，難道我就，就這樣被打敗嗎？難道，難道我……，哼！！但要想完全封印我，是絕對不可能的！！
相柳緩緩地垂下頭，發出喃喃低語。
已經放棄了嗎？丞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緹蕭，不要認輸啊！！
還差，還差一點！！緹蕭覺得自己好像在沙漠中已經渴了四天，如今看到了前方十米處的綠洲的旅人，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進，雖然很辛苦，雖然很吃力，雖然他用盡全身的力量也只能移動一點點，但畢竟他是在移動了！希望就在前面，關鍵是看放不放棄！！
光，我看到光了！！已經，突破封印了嗎？緹蕭眼前出現一道刺眼的光芒，他咬緊牙關，想加快速度，但無奈這已經是極限了，還要一點，還要一點！！！他向自己打着氣。
終於，光亮處已經到了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就在他要重見光明，就在他要突破封印的時候，前方竟如烏雲遮日一般，那來之不易的光芒竟慢慢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黑暗覆蓋了！！
不要，不要——！！！緹蕭深知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這次被錯過，就真的再沒有補救的方法，不要啊——！！父親，母親，緹零，請你們給我力量！！
緹蕭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奮力向前伸着手，在光芒被最後的黑暗淹沒時，左手竟突破了結界。
剛剛的確感覺到緹蕭的氣，應該成功吧？丞光踉蹌著站起來。
緹蕭，是他沒有錯，可是，為何心中有一種深深的不安？殘豫憂心仲仲地望向緊閉雙眸的緹蕭，期待他像以前一樣睜開眼睛，用無邪的眸子盯着他，然後對他說一聲「喲！」
「嘻，嘻嘻！！」一聲陰沉的笑聲從緹蕭的喉嚨發出。
「！！！」殘豫和丞光猶如被雷擊中一般，所有的希望在這一瞬間破滅了。
「最後，還是我贏了！」相柳陰笑着抬起頭。幸好，幸好他在最後時刻吟誦了魔力加強咒，才能如此成功地度過這場危機，現在的緹蕭正在絕望地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