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遭劫

第一節遭劫

燕國的軍隊如夏季的洪水,洶湧般襲來,洶湧般而去。

剛剛還是哭爹喊娘,馬嘶人吼的荒野,此時卻和時間停止一樣的寧靜。微風輕輕掠過,陣陣使人嘔吐的血腥氣濃濃的充斥在空中,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各式各樣人的屍體:有逃難的魏國難民,還有不少燕國軍隊的士兵。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拿槍的,持刀的。穿戴整齊的,衣著破爛的;平靜閉目逝去的,瞪眼死不暝目的;簡直滿目狼籍,不堪入目,如入修羅地獄一般。

廣闊的草原上,此時,連一個活著的人也沒有的人也沒有,靜靜的有點怕人。半空中飛來幾隻覓食的禿鷹,「呱呱」的叫著在空中盤旋著,不一會兒,一隻只如閃電一般,急促俯衝而下,,撲到了眾多的屍體的身上,瘋狂的享受著美美的餐食。

遠遠的,有一個手拿著一根似竹非竹,似鐵非鐵的略有些粗糙扁擔的邋遢和尚,大踏步的由西向東而來。一路上,他神色焦慮,行色匆忙。當他匆忙趕到那滿地一片又一片的屍首之外。他瞪圓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唉」的一聲,輕聲微嘆,他鄒鄒眉,搖搖頭,好一陣難過之色久久未去。過了一陣,他把扁擔插在地上,雙手合拾。低頭念道:「阿彌陀佛!看來又遲了一步,浩劫呀!如此下去,大劫不遠了!」

言罷,那和尚抬頭看看天空,又瞧瞧四野。他望了望那些爭相琢食的禿鷹,無奈的微微搖搖頭。他把兩隻手放在扁擔合拾后,之後有合拾的雙手輕輕的微分開,雙手各捻了一個蘭花指,口中念念有詞,輕輕的咒起了降魔咒的法令。一柱香過後,經文念罷,他把雙手一抬起,急速的向四周的空中急點,同時口中以洪厚的聲音朗朗道:「塵歸塵,土歸土,恩怨隨風去,亡魂速安靜,紅塵不留戀。赦!」

一聲「赦」字令,如晴天霹靂一般。「嗚朗朗」一聲響,禿鷹們受到驚嚇,「呱呱」的倉惶而逃,四野的死屍像活了一般,都開始搖晃起來,和尚雙手不在指點,而是齊肩平放,雙手手掌面對天空,氣用丹田,掌心微微泛起了些許金光,發出道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沾滿鮮血的大地。而地上的扁擔也發出陣陣的光亮,吸引著遍地的遊魂來此聚集,不多一時,地上的屍體漫漫的塵化而起,漸漸的,象冰雪融化一般,所以的屍體中的一道靈魂緩緩的升起在空中,順著扁擔光亮之處,從小變大,從有到無,不一陣,就融化在明凈的天空中,虛無縹緲一般,而地上的屍體隨著靈魂的飄升,屍體隨著風逐漸的化為烏有。天上,隨著塵化入世的靈魂增多,忽的「轟隆窿」響了一聲霹靂,如暗夜中一聲閃電一般,剛才污濁悲慘的景色,一會兒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當那一個個亡魂漸漸被超度的功德圓滿時,和尚方收起法令,恢復雙手合拾的狀態,閉目沉思起來。不一陣,他忽的睜開眼,左手掐指一算,臉色頓變。立時拿起插在地上的扁擔,飛速向雍正他們所去的方向急急弛去。

寧靜的夜晚格外寂靜。晚風微微把它陣陣的寒意無聲得送來,帶來了陣陣蛙鳴蟲叫的聲音,象奏樂一樣,寧靜中又融入祥和。天空中,半輪殘月泛出冷艷的銀光,照亮了綠油油的草原,也照亮了坐在草原一角的一對男女的身影。

雍正和燕芸茜二人經過了上午在戰場上的撕殺和下午的一陣狂奔猛跑,現在已累的人困馬乏,懶洋洋的躺在柔軟的青草上,一動不動,甚至連話都不想說了。

好一陣,雍正舒展了一下筋骨。站了起來。他到四野撿回一些樹枝,在二人躺的中間挖了一個小坑,將樹枝放入升起一堆篝火。然後將兩匹馬拉過來,讓它們啃著身邊的青草,自己從馬背上取下剩餘的一些乾糧,還拿起一個羊皮水袋,這才坐到燕芸茜身旁,喊了她一聲:「燕小姐,起來吃點乾糧吧!」

燕芸茜慢慢的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雍正,微微苦笑以下,拿過一些乾糧和水袋慢慢的邊吃乾糧邊押著水喝。她臉色蒼白,仍充滿悲苦的氣色。從馬兒停下后,燕芸茜的情緒一直很低沉。雖說她很感激雍正對她的援手救助,打內心裡,她很欽慕他,很願意和他談笑風聲。但是每當她一想起今日上午的遭遇,她就心有餘悸的如刀割一般的痛苦。她實在不理解堂堂的燕軍人馬竟然對自己有如此狂妄的行為。象崔侍衛長這樣強硬的戰士竟然被燕軍沖的落花流水,而自己又如喪家之犬一樣,惶恐驚悸的這樣一陣狂逃,這對她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尤其對方又是燕國的軍隊,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她實在是想不通,心中的痛苦,氣憤。簡直象炸藥一樣,滿滿的塞在胸膛里,似乎隨時要爆炸一樣。

燕芸茜看到雍正如此的關切的為自己點燃了火堆,又是遞過乾糧,心中的傷通稍稍的被一陣熱乎乎的心溫暖了一下;似乎那悲傷的心情也減少很多。這麼一個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能在戰亂時刻不要命的救自己,又能在此時此刻如此的關切自己,燕芸茜實在倍感欣慰,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了不起的知心朋友,似乎把生命都可以交給他。燕芸茜真想對他說聲『謝謝』,又想趴在他的肩上停靠一陣子,來減緩自己悲傷的心情,更想和他傾心的交談,可這些對她一個如此的大家閨秀來是說,是一輩子也不敢做出來的。何況,她又處在目前這種極度悲哀和困惑之中。燕芸茜她能做到的只是對他苦笑一聲,然後一言不發的聽從他的命令慢慢的吃著那乾糧了。

雍正此時的心情更是複雜,既有對未來不測的擔心,又有對燕芸茜的傾慕;還有能在她身邊守護關愛的欣慰;其次又有對失去同伴的挂念;和對死了那麼多人的痛心;對於燕軍的殘暴的憤怒。因而。雖說看到燕芸茜坐在自己身邊,他心裡有些甜絲絲的美意,但看到她的悲苦,自己也覺的心裡很不好受。所以,他叫起燕芸茜后,也只和她微微笑笑,就一言不發的拿起乾糧啃了起來。

一男一女二人就如此慢慢的相對著吃起乾糧,又相視無言,不打擾對方,只是靜靜的坐著,享受著月光的輕撫。

正當二人坐在那裡,邊吃著乾糧,邊各自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思時,忽聽背後響起一聲:「無量天尊」的道號聲。雍正和燕芸茜猛聽大吃一驚,急忙從地上條了起來,邊把佩劍「倉啷」的抽出,邊猛轉身回來看去,並把劍指向來人。

一個人的身影無聲無吸的站在雍正和燕芸茜身後,這使二人實在嚇了一跳,也有點怎麼也不敢相信;按說自己二人雖不算是武林高手,卻沒有聽到一絲的聲音,可想而知來人的功力是多麼的深厚!

來人穿一襲洗的發白的道袍,身材纖瘦修長,白髮長須,方正的臉上微微的呈現出一股發自內心的笑容,和顏悅色讓人看了覺得倍感親切。他手拿著一個浮塵,微微笑著,臉上顯現出一股仙風道骨的神采,使人感到那麼的祥和,那麼高尚!

雍正先是一驚,后見此道人面目如此的親切和悅,頓感一種無限的溫暖,他放下心中的警惕,拱手一行禮,略有疑惑的問道:「道長,在下這廂有禮了,不知道長現法身在此有何指教不成?」

「哈哈!無量天尊!」那老道合手還禮后,笑哈哈的答道:「貧道遠從崑崙而來,一向遊歷四方。走到此,天空忽遇紅光現出,於是,貧道迅跡來到此處。也是你我幾人有緣,望能施捨貧道一些果腹之物而已,指教嗎,又從何說起那!」

雍正聽他如此說,又見其背後的素袋,微呈現扁狀,就有些信了這位道士的話。雍正放鬆了心裡的疑惑,他看看燕芸茜,見她也正望著自己,目光中流露出一種信任感,見自己望著,就微微點點頭,示意自己處理這事。於是,雍正也不客氣,回頭對那位道長微微一笑道:「很慚愧,在下也只有一些乾糧,果腹談不上,只能容道長暫解飢腸碌碌。」

「施主客氣了,貧道這廂謝過!」道人微微點頭,然後隨著雍正坐在火坑旁。雍正從地上的乾糧袋裡掏出幾快牛肉乾,邊遞向那道人,口中邊隨意說道:「眼下只有這些牛肉乾,不知道長能否湊合。」

「施主多慮了,貧道暈素不限。牛肉更是貧道所喜之物。」那道長邊回答邊伸手接過牛肉乾,也不再言語,開始慢慢的嚼咽起來。

雍正見他如此說,也就附和道:「如此甚好,怠慢之處,還望道長海涵。」

沒聽到那道長的回話,雍正心裡疑惑的又問道:「對了,還不知道長的仙號若何,在那座仙山修鍊。

那道長咽下咬在嘴裡的牛肉乾,慢慢的回答道:」施主一飯之德,已周全貧道了,何來怠慢之說。貧道道號暮晨,修鍊之所起行於不周山,止於武周山,讓施主見笑了。

「哦!敢問暮晨道長,不周山可是上古傳說共工觸於此處,現有頂天地之山稱號否?」旁邊坐的燕芸茜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也感好奇,插話問道。

「然也。」暮晨介面應道。

「但不知不周山又在何處?」雍正見說的奇怪,也接話問道。

「立於天地之間,存於眾生心頭之中。」暮晨如說啞謎一般的回答。說完后,從背後的素袋中掏出一個酒葫蘆,拔開蓋子,大大飲了一口。

雍正二人見其說的玄機迷惑不解。燕芸茜不由又問:「暮晨道長,敢問天地之間是何解?眾生心頭中又是何解?」

暮晨又大大飲了一口酒,「吁」的輕呼出一口氣,臉上顯現出一片舒爽。然後沒有直接回答燕芸茜的問話,卻把酒葫蘆遞向她道:「來,喝一口,此是貧道自釀,入口爽朗甘甜,喝后肚中暖呼呼的,可抵此清冷的夜晚。

燕芸茜見其不回答自己的問話,而是遞過了酒葫蘆,一時不解其意,扭頭看看雍正,然後又轉過頭來環顧一下四野,也覺得春初的夜晚有絲絲寒意。於是,就接過暮晨的酒葫蘆,慢慢的用手擦了擦葫蘆口,邊對暮晨道:」那就謝謝道長了。」邊抿著嘴小押了一口。酒入口中,滑膩爽口。甘甜清香。入腹后,立時覺得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暢,當下她忍不住又小抿一口。這口過後,全身經脈頓感活洛,渾身舒爽,臉上也顯現出一片紅暈,象是嬌羞一樣,甚是好看。她雙眼微迷,滿臉彤紅的轉頭向雍正輕柔的道:「道長這酒果然好喝,你也嘗嘗。」

雍正目不轉睛的正盯著燕芸茜那酒後嬌羞動人的樣子,一時都看呆了。說真的,在大清他什麼樣的美貌的女子沒見過?可現在竟覺得他是自己所見過的最美麗動人的女子。見燕芸茜遞過酒葫蘆,雍正竟毫不猶豫的接過,仰著脖子大大的喝了幾口。喝罷后他也覺得渾身舒服爽快,同時,雙眼也開始朦朧了。他看見燕芸茜此時已仰卧在柔軟的青草上,雙眼微閉,像是嬰兒熟睡一般,甚是嬌羞可愛。雍正心中不由的嘭然心動,湧上一陣蠢蠢欲動的感覺。他眼睛越來越迷離了,十分想睡,理智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睡著。他覺得這酒有問題,當下醉眼朦朧的看著暮晨道:「你……你……你是誰?給我喝……的是什麼酒?」

還未說完,雍正仰頭向後倒下,手中的酒葫蘆「啪」的一聲仍到了一邊,但葫蘆中卻未滴出一滴酒。

雍正斜歪歪的睡著了。

此時的暮晨正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見雍正也倒下了,他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地上的酒葫蘆「呼」的飛到他手中。暮晨拿起來又押了一口酒,然後對著地上躺著的倆個人,兩眼精光閃亮,嘴角微微一撇。微笑著朗朗道:「天地起始在不周,紅塵卻應在武周,此是天地之玄機也。哈哈!此酒乃我苦心之所釀『紅塵夢』,紅塵自古皆是苦,為有夢中所隨心!你二人就專心的來應此劫吧!」

暮晨語罷,把酒葫蘆蓋住,放入身後的素袋中,然後雙手在胸前劃了個太極圈,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無極乾坤起,陰陽五行號我令,疾!」

「啪」的一聲,寧靜的夜空忽然響起個霹靂。暮晨胸前臨空虛划的太極圈微微閃現出些許光輝,緩緩的招集著天地之間的靈氣,一刻后,太極由虛變實,空中顯現出一個龐大的太極圈。暮晨雙手一舒,把太極圈推向半空,飛升的太極圖在半空中越變越大,光輝發亮,閃閃爍爍的照著地下的三人,陰陽兩極正好各落在燕芸茜和雍正身上,而暮晨卻坐在陰陽想接之間,他雙手一合,大喊一聲道:「弛!」

一眨眼間只見那所有的光亮一下都滅了,同時,三個人也消失了。

靜靜的夜空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只留下兩匹馬還安靜的在那兒啃著青草。火炕中仍在發出紅紅的熱光,照著地上的乾糧袋和水袋一閃一閃的發亮,似乎是在見證剛才這兒還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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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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