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仍可興雲雨

鵝衾錦被，香氣繚繞，窗外陽光明媚，絲毫沒有季秋的寒冷。

可是，可是我怎麼覺得那麼冷，冷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小姐。」一雙溫暖的手覆上依依的臉，蒼白頹廢的可人兒讓他忘記了全部禮數。

「阿靖。」依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怎麼來了，紅玉姐説你扯著了傷口，得好生休養。」

林靖沒有答話，只是專註地望着依依。

「我沒事的。」依依努力調整呼吸，「我可不會這樣子就倒下去，我還要給爹爹報仇，還要替藍將軍翻案，還要還林太師清白……」

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林靖將依依攬進懷裏。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你説什麼啊。」依依想笑，卻哽咽起來。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答應了王爺，今生今世，都會好好照顧你。」

臉上有溫熱的液體劃過，依依索性放聲大哭。

哭什麼呢。

我還有阿靖，還有澈哥哥，還有師父師娘，還有整個曼珠沙華……

爹不在了，但我絕對不會倒下去，沈王府也絕對不會倒下去！

……我，絕對不認輸！……

「依依，有件事……」鄭子浩好死不死地推門進來，兩人快速分開。

「師父。」依依擦擦淚水，林靖起身退到一邊。

鄭子浩身後還跟着個男人。

「你！」林靖看清來人，立即怒火中燒。

是禁衛軍統領，在王府見過一面。

「靖兒，不得無禮，這位是譚同譚將軍。」鄭子浩喝止。

「參見公主。」譚同跪下。

「起來吧，我已經不是公主了。」依依撇撇嘴。

「時間緊迫，下官就不多禮了。」譚同站起來，「下官是姚丞相的親兵，這次的事，下官也略知一二。」

「沈王府是太子的支柱，只要王府倒了，太子孤掌難鳴，天下遲早是三皇子的。所以姚丞相使計中傷王爺，又派下官阻殺公主。公主逃走後，姚丞相讓三皇子的母妃佟妃娘娘説服李太傅，共同對付王府，輔佐三皇子。下一步，他們將拿王府説事，對付太子。下官實在看不下去，特來警告公主。」

「難怪三皇子知道皇帝中毒還敢動手，要是皇帝死了，他就省事了。」依依嘀咕道。

「公主，下官得回去了，公主保重。」

「小姐，可以相信他么？」林靖猶疑。

依依點點頭：「説謊對他沒有好處，何況他還在王府放過水。不過師父，開明茶樓不能待了。」

鄭子浩同意：「好，我們儘快轉移。」

既然知道了有哪些人參與，那麼，姚敘，李太傅，佟妃，三皇子，一個都別想跑！

我要你們付出代價，我要你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我紫龍，説！到！做！到！

當夜，開明茶樓大火，幸無人員傷亡。

鄭子浩留在龍威鏢局擾亂視聽，原屬開明茶樓的人入住汝城清蓮山莊，依依則直奔錦城和林羽櫻匯合。林靖有傷在身，實在不能長途跋涉，只得很不甘願地留在京城。

進入錦城純屬小菜一碟，依依直奔花街，很容易就找到了秋夜樓。

秋夜樓是錦城最繁華的青樓，裏面的姑娘個個國色天香，但全是賣藝不賣身。所以與其説這里是花天酒地的地方，到不如説是煮酒論詩的雅閣。

當然，這里也是曼珠沙華的分據點。

「這位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處？來，我們上樓説。」老闆蘇如是一點也不驚慌，從容地拉着依依上了樓。

沉魚閣，林羽櫻等人早已在此。

「公主。」一些人起身行禮，也有幾個動也不動。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這么客氣。」依依絲毫沒有公主的架子。

林羽櫻帶頭坐下。

「公主，王府的事我們都聽説了，您請節哀。」一個滿面滄桑的少年俠客客套地勸慰。

「放心吧，我沈嫣可不是這么容易認輸的。」依依笑了笑，「這一場姚敘是贏了，不過，他一定會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

「聽公主的意思，可是有妙計？」

「不着急，時候未到。」依依擺擺手，這些人，還不能完全相信。

「不如我們直接殺了他。」窗邊的少年右臉完全燒毀，眼中全是憤怒。

「殺了姚敘又能怎樣？還是不能為藍將軍翻案，甚至連你都要背上殺人犯的罪名，令尊令堂不會希望如此吧。」依依理智地阻止。

「我才不在乎！」少年叫起來，「你要是害怕，那就滾回去！反正你一個落魄公主能有啥本事。」

完全不相信我呢！依依氣結。

「聽起來，你很不相信我？」

「不是的。只是，公主，如今……還有什麼法子？」林羽櫻還算比較客氣。

法子當然有，不過依依可不會傻到告訴一群不知底細的人。

「東山再起並非難事，若是各位相信小妹，那麼請留下，其餘的人，不送。」依依高傲地瞥了眾人一眼。

對於不相信自己的人，客氣什麼。

「哼！」那個爭吵的少年首先起身出去。

接着，三三兩兩的人魚貫而出，最後，連林羽櫻都站了起來。

只第一次會面，依依便徹底打消了培養他們的念頭。

一群莽夫，沒有花工夫的必要。

白天的花街冷冷清清，依依無聊地趴在窗台上，數着天上的浮雲。

看來還是得自己動手啊，不過好在京城有人，執行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更何況這次出任務的都是口風極緊的人，絕對不會把暗殺皇帝這些事情傳出去。

不錯，依依已經決定連皇帝一起送上黃泉路了。這一次鬧得天翻地覆，就算將來皇帝赦免自己，沈王府也不會再得到信任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澈哥哥坐上皇位，還怕王府中落嗎？

正思索著，依依突然覺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左右張望一番，只見對面樓上坐着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隔的太遠，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從衣冠上能判斷出他是個很有品位的男人。不過男人懷裏擁著兩個衣衫不整的放蕩女子，讓依依多了幾分厭惡。

「上帝保佑你別得愛滋。」依依嘟囔一句。

對面的男人猛然大笑起來，那兩個女人不明所以，也跟着笑得花枝亂顫。

神經病！依依拌了個鬼臉，毫不客氣地關上了窗戶。

還是這么可愛呢！男人笑夠了，玩味地盯着緊閉的窗戶。

幾年不見，居然在這種地方碰到了小狐狸，一定得好好會會她！

還得問問她，「上帝」跟「愛滋」是什麼東西？

「爺，您怎麼都不理人家了嘛！」女人嬌媚地説道，還「無意」地扯扯衣服，露出一大片酥胸。

低頭看看懷裏的春光，男人邪邪一笑，雖然只是雍脂俗粉，但床第功夫確實不錯，難怪説「妾不如妓」。

不多説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