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下黃泉
朝堂上，依依跟姚敘爭得面紅耳赤，皇帝大臣一律皺著眉頭。
「爹——」吵得不可開交，一聲稚嫩的呼喊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跑了進來。
「雷兒！」王掌柜激動地撲過去，「雷兒，你沒事吧！」
「雷兒沒事。」小男孩揚起天真的臉蛋。
王掌柜的兒子？依依微微一怔，他兒子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看女兒錯愕的樣子，沈玉辰隱隱猜到最壞的情況。
「雷兒，你們怎麼出來的？你娘呢？」
「是看守的大哥哥放了我們，娘受傷了，錢嬸嬸送她去治療。」
「我老婆也出來了？！」錢老闆欣喜地問。
「恩！姑姑嬸嬸們全都出來了，只是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著，説是有個黑衣服的哥哥正到處找他們。」
躲著？那就是説……
「那你是怎麼來的？」李太傅問道。
「看守的哥哥送我來的。他就在外面呢。」
「你是誰。」一個其貌不揚的侍衛跪了下去。
「回皇上，小的牛二，汝城人，是……夕顏公主的手下。」
百官刷的將目光投向依依，開始竊竊私語。
「胡説！」依依矢口否認，「我根本沒見過你。」
「公主，事情已經敗露了。」姚敘從容地站起來，「王掌柜，看樣子你們的親人並不是以前遭綁架，而是現在被人軟禁了。」
「……是！」王掌柜一咬牙，「是這個妖女，她威脅我們説如果不翻供，就要殺掉我們的親人！皇上恕罪，草民也是被逼無奈，才會任她擺布的！」
「王掌柜放心，皇上定不會追究！」
「公主，枉老臣如此信任你，你怎麼敢…怎麼敢！」李太傅氣得渾身發抖，「姚大人，老夫險些冤枉了你，還望你不要計較。」
「李大人也是受人蒙蔽，晚輩又怎會是非不分。」
怎麼會這樣！李太傅突然轉舵，搞得依依有些無所適從。
「大膽沈嫣！朕如此寵信你，你怎麼敢如此！還不跪下！」一聲怒吼，拉回了依依的神識。
「皇上……」
「住口！朕不想再聽你胡攪蠻纏！來人，將沈玉辰父女壓回天牢，明日處斬！」兄弟的背叛，義女的欺騙，已經讓這位皇帝氣昏了頭。
姚敘暗暗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沈王府完了，太子失去了最強硬的支柱，只要稍加挑撥，定能讓皇帝廢了他。到時候再弄死皇帝，天下便是三皇子的！
怎麼辦！逼近的侍衛讓依依第一次萌生出絕望。
……真的，就這么完了嗎……
轟——
一聲巨響，沈玉辰身上的鐵鏈猛然斷裂，劈頭蓋臉地砸向衝來的侍衛，那些侍衛應接不暇，紛紛吐血倒地！
「走！」沈玉辰操起一把大刀，和湧來的侍衛戰成一團。
為了女兒，今天老子反了！
大刀揮舞，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可侍衛還是無窮無盡地湧來。
門口被堵死了，依依根本逃不出去，大臣們已經擠向偏房，皇帝也……
等等，皇帝身邊只有兩三個侍衛！
好機會！依依猛然沖向皇帝，一邊迅速從腰間摸出顆霹靂子。
霹靂子的威力遠不及轟天雷，但炸翻兩三個人還是可以的。
電光火石間，依依越過不及反應的侍衛。
等皇帝從爆炸中回過神來，自己的脖子上已經抵著一根尖利的發簪，一動就會刺進喉嚨里。
本來以自己的本事，不可能被一個小丫頭制住，但沒想到依依有如此膽識，才會栽了跟頭。
……如果你們不是懷有二心，一定會成為天霽的支柱……
「全部住手！」依依毫不客氣。
侍衛紛紛停下，皇上被挾，誰敢輕舉妄動。
「讓開。」依依沉下臉，原本俏麗的面容蒙上陰影。
「依依，你做……」沈玉辰本想出言喝止，可一股厚重強大的氣勢迎面撲來。
「我説，讓開。」沉靜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卻像水波一樣盪進人心裡。
姚敘隔得最近，已經被這股氣勢壓在柱子上，腦袋裡嗡嗡亂響。
緊靠著依依的皇帝徹底失去抵抗能力，身旁的氣勢引發了他的自卑。這不是王氣，是龍氣！是自己永遠也沒有的氣勢！
那一刻，皇帝幾乎有了退位讓賢的念頭。
沈玉辰努力穩住心志，護著女兒退出大殿。
上千個侍衛緊緊跟隨，刀劍寒光閃閃。
只有十丈了，出了宮門，還能東山再起！
「站住。」依依命令。
一干侍衛紛紛聽令，那股氣勢讓他們覺得似乎天生就該聽公主吩咐。
「誰敢跟來，小心皇帝性命不保。」依依步步後退。
侍衛眼中突然流露出驚喜，沈玉辰心下一動，耳邊風聲乍起！
「小心！」來不及看是誰出了暗招，沈玉辰只是本能的撲到女兒背後。
噗——五臟六腑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踉蹌地撞在依依背上，皇帝立刻失去了鉗制！
依依迅速反應，連連擲出霹靂子，逼退來人。
一襲玄衣飄然落下，來人長的跟沈澈有七分相似，只是眼中甚為渾濁。
三皇子沈洌，他來得也太巧了。
「沈嫣，如今你們父女是眾叛親離，又何苦垂死掙扎，倒不如認了罪，興許還能有個痛快。」言語中不無譏諷。
王叔，誰讓你多次阻撓，今天便是你們的死期！
「別以為這樣你們就贏了。」依依計上心頭，「我幾乎每月進宮，你們可曾想過其中端倪？」
「公主的意思是……」
「哼，沒有解藥，你覺得皇帝能撐多久？」緊要關頭，依依謊稱下毒。
「什麼！怎麼可能！」皇帝大驚。
「皇上，依依要下毒還怕沒機會么？」依依嘴角一揚，露出一個不符合年紀的陰笑。
「讓我們走，解藥每月自會逢上。」如今得先離開才是。
「放肆！你怎敢威脅聖上！」姚敘又跑來扮演忠臣。
皇帝擔憂，這關乎自己的性命，可不容草率。
「你們走。」一番思想鬥爭，皇帝還是讓步。
扶著半昏迷的爹爹，依依轉身想要離開。
渾渾噩噩中，沈玉辰突然感到劍氣猛烈，銳利的金屬刺破空氣，直指身邊的女兒！
「躲開！」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勁，沈玉辰一把推開依依，冰冷的劍狠狠刺進背心。
依依險險站住，一回頭，正看到沈玉辰直直倒下的身體！
「爹——」一聲悲痛的哭號響徹雲霄。
至少女兒沒事。沈玉辰寬心了。
沈洌冷著臉走過來：「解藥呢。」
依依置若罔聞，只是伏在沈玉辰胸膛上哭泣。
「我問你解藥呢！」沈洌舉起了劍，打算給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一點教訓。
轟——劍身猛然劇烈顫動，沈洌虎口迸裂，不得已鬆手。
淚眼朦朧中，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沉穩落下。
「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