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少夫人,不好了,鵝相公、鵝相公……」她捧著一堆白色的羽毛,又氣又急的喘著說:「鵝相公被她們吃啦!」

「什麼?」長孫無垢震驚的站起身來,手上的帳簿都掉地了也不管,「是誰膽子這麼大?」

秋菊抬眼覷向柳堤芳,「少夫人,我要冬月也一併過來了,人正在門外。」

「叫她進來。」

冬月一臉輕蔑的走進來,身旁還有徐嬤嬤。「大少爺。」

皇甫追命眉一皺,「沒瞧見還有少夫人也在嗎?」這丫頭怎麼還是如此頑劣,灶房的生活沒讓她磨點規矩出來嗎?

她不甚情願的喚了聲,「少夫人。」

「你把鵝相公殺了?」長孫無垢直截了當的問。

她聳聳肩,「是啊,表小姐想吃燒鵝。」她想宰那隻畜生已經很久了,只是苦無機會下手。

氣到渾身發抖的長孫無垢不舍的拿起秋菊手中的白羽,她輕聲的說:「你們……實在太可惡了。」

「到底怎麼回事?那鵝吃不得嗎?」柳堤芳哼聲說。

「表小姐,你有所不知,那鵝呀,在府里人稱『鵝相公』呢,當初是它代替太少爺跟少夫人拜堂的。」

「那我無意中『吃』了你的相公呢,呵呵呵……」她意有所指的看着長孫無垢,「吃就吃了,要不然你想怎麼樣?」

柳堤芳挑釁的模樣徹底激怒她,「馬上給我滾出皇甫家,這裏不歡迎你!」

「表哥!你看這女人!」頻頻跺腳的柳堤芳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小鳥依人的嬌態偎入皇甫追命懷中。

他想將她推開,奈何她卻像只八爪章魚死命地巴着他。

「該滾出皇甫家的人是你!我就要嫁給表哥成為他的妻子,你這下堂妻快快滾開,別來壞我們的好事。」表哥是他一個人的。

「皇、甫、追、命,你覺得美女在懷的滋味如何?」他最好給她一個她能接受的解釋。

好不容易掙開糾纏,他如針刺到般連忙退開,迅速的來到妻子身邊。

「堤芳表妹,你可能有所誤會了,我已有了妻子,不打算再娶妻納妾。」娘子,先別怪罪於我,我會解你一番疑惑。

但怒極的長孫無垢忽略了丈夫眼中傳來的歉意和請求,執意要討回公道。

「秋菊,讓管事拿筆錢給冬月,即刻起逐出皇甫家門!」

「不要啊!大少爺、大少爺救我!」冬月一聽腿都軟了,跪倒在地的抱住皇甫追命的大腿不住哭號著。

「無垢……」

他張口是想表示支持,但不解他心意的長孫無垢以為他想出聲阻止,搶先打斷,「對了,還有徐嬤嬤,一併逐出府!」

「娘子,這樣不太好吧?」徐嬤嬤畢竟是娘的人,總得先打聲招呼。

長孫無垢皺起眉,看着柳堤芳又黏過來勾住丈夫的手,胸中怒火騰騰狂燒,「相公是在指責我不對嗎?」

柳堤芳搶白,「本來就不對!你這買來的妻子,別仗着我表哥心地善良就想任意擺佈他。」

「買來的妻子、買來的妻子……」長孫無垢怒極反笑,「哼,你這一相情願的女人又比我好到哪裏去呢?兩眼狹長主相刻薄,鼻樑懸高易破財,寬嘴薄唇會吃垮婆家,人亦薄情寡義,眼濁不明必有內疾,兩耳招風一生乖桀,你這面相太不吉。」

「你……你竟然……竟然說我……」說她是不祥之人。

「節哀順變,柳家表妹,雖然你年過十八未嫁不是你的錯,但你克夫、克子又克公婆,實在不該出嫁害人,難怪至今還沒人願意娶你,我真同情你悲慘的遭遇。」長孫無垢說時還面帶同情,卻絲毫無憐憫之意。

「你……哇……嗚……我要告訴姑姑你欺人太甚,叫她把你趕出皇甫家。」她哇的哭出聲,聲淚俱下。

「請便。」驅逐不速之客,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柳堤芳一臉委屈的哭訴,「表哥,你要為我作主,她太過份了,我……嗚……我是你表妹,她卻把我說得……嗚……那麼難聽。」

「呃,這……」娘子的言詞是過於鋒利了。

「夫君若怪妾身得罪了你的嬌客,大可休書一封絕夫妻情義,妾身絕不會有所埋怨。」看你如何兩全。

是氣過頭了,她才失了理智的說出賭氣之語。

然而隨即轉念一想,她說得也沒錯,現在休了她她確無怨言,只有黯然心碎,若是他想享齊人之福,她不僅有怨,還會恨他至死。

外柔內剛的長孫無垢是烈性女子,寧為玉碎不願瓦全,若她不曾愛上自己的丈夫,任憑他三妻四妾她也不會眨一下眼,謹守本份地為他操持家務,撫育稚子。

可一旦愛了,那份決絕也夠驚心,一如靜水下的爆洪突涌而出無力阻止。

「長孫無垢,你敢再一句休離的話,我就拉你去跪祠堂。」他也怒了,生怕自己真有失去她的可能。

「跪祠堂?」她澀然一笑。「我是你的妻子嗎?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還受外人恥笑,你自問配為人夫嗎?」

「我……」看見她眼底泛動的淚光,皇甫追命頓時心口一緊,自知不該因被激怒而在人前怒責她。

他以為妻子是溫順的,今日才知自己大錯特錯。他真的如此傷她嗎?可這絕非他本意,這樣冷絕的長孫無垢令他揪疼了心。

舉手想將她攬入懷中好好安撫,他胸臆中此刻竄著一股難受,沒見到她的笑臉無法消解。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起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你自己想想是否要這樣的結果。」

他一駭,血氣猛地直衝而上,一口腥甜梗在咽喉。

這剛烈女子、這剛烈女子……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眼一黑,皇甫追命再度病倒。

【第八章】

「前世、前世,你不要哭嘛!你一哭我就心酸酸的也想跟着痛哭一場。」

想她上官星兒也來到這裏快三個月了,可是一點忙也沒有幫上,除了讓她的前世不用守活寡外,她當真是一事無成,連前世多了個情敵也不知道。

都怪她貪玩,跑去看無忌小弟賣燒餅,又去賭場逛了幾圈,幫前世那就算腿廢了也要賭的爹爹贏了一大筆錢,人家賭場怕他繼續贏錢不肯讓他賭,他找不到人對賭只好戒賭,幫着揉麵糰、撒芝麻。

本來以為一切都順暢了,前世少夫人的位子穩固,又有愛她的丈夫,娘家老小的生活也大有改善,安頓下來做個小買賣,人生至此還有什麼不滿意?

難得當一次古人,她就四處走走玩得過癮,順便挑幾件古玩當「到此一游」的證據,免得她回去之後當是作了一場夢。

沒想到才幾天不在竟出了紕漏,如果不是上面那老頭用拐杖敲了她一下,她真要玩瘋了,忘了此行的目的。

「前世,你別哭那麼傷心啦!不是你的錯就不要認,是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啦,並非你害他吐血……」噢!真煩!怎麼越勸哭得越難過,她的口才真的那麼差嗎?

上官星兒乾脆盤腿坐在她面前,拉開她掩面低泣的手,大聲在她耳邊用力一喊。

這一喊,她舒服了,長孫無垢也怔了一下,不哭了。

「對嘛!對嘛!漂漂亮亮的美人兒幹麼哭,海棠垂淚可不是美,而是醜斃了,你不要醜化我這張臉。」她笨拙地擦著前世的臉,想把她的淚水擦乾。

她一說,把淚人兒逗得破涕而笑。

「星兒,我要是沒有你一定撐不下去。」她真的覺得好痛苦,做人真難。

因為生長環境不順遂的緣故,壓抑了長孫無垢原本剛烈如火的性子,勉強的將性情磨得平靜似水,兩種相衝突的性格並存於體內,導致她冷靜時非常駭人,而一發起火來又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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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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