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耶穌復活

第三十四章 耶穌復活

第三十四章耶穌復活

渤海某海岸線上,駐紮著貧困的漁民。他們的木屋是世上最簡陋的棲息之所,很多漁民一上岸便住進廢棄的木船中,與水老鼠和螃蟹為伴。一些漁民甚至一輩子住在自己的木船上,直到有一天風浪折斷桅杆,將船掀翻,他們便永遠地沉入海底,成為魚蝦的餌食。

黃昏的海岸線上燃燒著玫瑰色的光線。遠處一隻漁船上,最年輕的漁民張大年得意地唱著號子,擺弄著掛漿,一溜子水影像鯊魚的脊背高高聳起,水花四濺。他的女人正在艙里興奮地把一艙的魚和蝦米分類,跟著哼起船歌。

「娘們騷呢喲!」張大年喊一聲號子。

忽地,前面一個黑乎乎的礁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隻礁石陡然間噴射出一股水。他把船靠過去,背著夕陽,只見礁石旁漂浮著一些血淋淋的東西,像大魚的內臟器官。他好奇地用一隻帶鉤子的篙子勾來一個,等到他看清楚了,嚇得臉色煞白:「媽呀,人腦子!」

幾隻鯊魚嗅到鮮血的氣味,向這邊蟄伏過來。張大年驚魂未定,雙手掰著舵往海岸線飛馳。那隻礁石忽然動了一下,沉入水中,陡地又在漁船的前方冒了出來!

張大年心中亂跳:「撞鬼了不成?媽的!不信這個邪!」又繞過礁石,加速了馬力。

「嘭——」他來不急拐彎,漁船撞上鬼魅般浮現的礁石。張大年的大腳一個大穩,跌入水中。

「啊,大年!」女人趴到船艙邊歇斯底里叫喝著。

一隻虎頭鯊兇猛地躥過來,在海中一探頭,叼住張大年的身軀沉進海中。不一會,一股血水涌了上來,將海水染得碧紅,幾乎將西天的晚霞比下去。

就在海水下面百米處,米高端坐在電子屏幕前,看著虎頭鯊將那個冒失的漁民開膛破肚,尖利的牙齒切割下大腿和臀部的肉。他的身邊站著周李清,一臉的恐怖。

「虎鯊是天生的殺手,也是天生的藝術家!你瞧,他的牙齒不就跟我們手上的刻刀一樣嗎?要的就是穩、狠、准!」米高輕飄飄的說著,彷彿老師在講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命題。周李清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把牙齒咬著上唇,讓自己適應米高的話語,眼睛卻緊緊地閉起。

「你現在已經能夠達到『穩和准』,所缺的就是『狠』!」米高用訓斥的聲音說道,「我總有法子讓你狠下來!」

「嘀嘀——」儀器表上一個紅燈亮起來。

「什麼事?」米高的人皮面具皺了一下。

「接收到彼得發來的信息,他已經抵達渤海海岸線,正乘遊艇過來!」擴音器上的聲音說道,「他帶來了聖血和耶穌裹屍布!」

「很好,我們去迎接他!」米高忽然手舞足蹈起來,「耶穌啊耶穌,只要我在世上,你的聖徒就不會後悔與你不在同一個時代!」潛水艇在洋流中飛速行駛,甚至撞死了一隻飛奔的鯨魚,可見馬力之大。

周李清這些日子依舊沒有摸透米高的性格,他對藝術——尤其是油畫與雕塑是那麼的狂熱,然而他為什麼要潛在海底?真的是為了尋找清凈嗎?或者他也忌憚被人追捕?他擁有世界上最華麗的畫室,還有一間儀器先進的化學室。他對潛水艇的每一個零件每一樣功能都熟悉,又像一個傑出的工程師。他甚至知道地球上每個經度和緯度上都發生了什麼事,藏著什麼寶藏——真是個可怕的狂人兼魔鬼!

電子屏幕上呈現一個木石結構的棧道,從海岸線往大海伸張,盡頭矗立著一座燈塔,探海燈明滅不定。棧道下停泊著一隻漆皮剝落的遊艇,上面一個穿袍子的人正張皇地看著海天之間掠過的海鳥,正是彼得。

「靠上去!」米高發布命令。

潛水艇降低速度,抵達棧道。噴射著水花,黑色大鯨魚一樣出水。頂部開出一個十字形的門,一架懸梯伸展出來。彼得背著一隻油布包裹,把遊艇靠過去,抓住懸梯攀爬。

米高換了一張更顯威嚴的人皮面具,穿上一雙厚底靴子,套了件猩紅的袍子,袍子的領口和袖口上都鑲嵌著金質十字架和金邊蕾絲,看上去沉甸甸的,彷彿掛滿苗銀的苗族人。

「在門徒面前,必須讓他們覺得你高人一等,否則就會失去威信!」米高冷冷看著電子屏幕上一臉亢奮和虔誠的彼得,轉臉對周李清說道,「你在這裡呆著,即將完成的使命便是和我一起複活耶穌!你先想一想雕塑的基石該是什麼樣子!」

不一會,電子屏幕上出現了米高和門徒交接的場面。彼得跪倒在米高面前,將兩隻玻璃盒子和一疊血衣高高舉著獻上去。米高將玻璃盒子和血衣驗證一番,人皮面具笑得皺成一朵怒放的雛菊。門徒雙手按住米高脫在地上的袍子,熱烈親吻,然後抬起臉來,眼睛都是渴求。

米高從袍子裡層摸出一個黑色錦囊,從錦囊里捏出幾隻微型的狼頭瓶送到門徒手中。周李清盯著狼頭瓶仔細的看,啊,這不就是若水掛在脖子上的內臟瓶嗎?難道門徒在向米高索要聖水作為獎勵?

那個門徒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米高勃然大怒,一張毒毒的眼睛竟向攝像頭看過來,似乎在向周李清示怒。等到門徒出了潛水艇,米高奪門而入,劈頭就罵道:「那個張若水實在不像話,把『拜我教』的秘密出賣給警方!害得我的門徒死傷大半!」周李清不敢觸碰他的怒火,勾下頭一聲不吭。

米高發完一通火,將手上那件細麻布血衣在拼花地板上鋪展開來,然後一折,一幅塵封千百年的耶穌受難圖像便顯露出來。他俯下身子,將自己的身軀貼上去,他臉上虔誠無比,又痛苦無比,陡然間淚水奪眶而出,從毫無血色的人皮面具上飄然滑落。

「現在你已經看到偉大雕塑的雛形了,大理石地基的構造想好沒有?」米高將裹屍布裹在身上。

「復活的耶穌背後不能再負十字架,但地基可以做成十字架——」周李清咬著嘴唇,看著裹屍布上那個晃動的影像,彷彿看著一個不滅的亡靈。

米高把裹屍布蓋沒整張臉,那幅耶穌的前半面影像忽然間就「說話」了:「那麼,現存的人類中誰的骨骼可以支撐得起耶穌的靈魂呢?」他的話一落,周李清頓時聽到自己心碎裂的聲音,一個不詳的預感把她的思維鞭笞。

「當然是張若水!」米高冷冷笑道,「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讓他嘗透死而復生的感覺,讓他陷入『摩西五經教』的教主梅瑟手上經受煉獄,讓他背負情感的十字架,讓他嘗遍一切耶穌該有的苦難——現在,輪到他成就他自己了!嘎嘎!」

周李清雙手扶住艙壁,強忍住悲傷和憤怒:「你錯了,米高,你的『拜我教』既然自稱『人人皆可為上帝,人人皆可下地獄』,那麼就不應該挑人!『人人』就該是什麼人都可以,你若要挑選人,就是對自己教義的違背,這是很可笑很可悲的事!不是嗎?」

米高敞開裹屍布,露出人皮面具:「哼哼,你心痛了?哈哈!」他似乎對周李清臉上的痛苦很欣賞,「看來我不能一下子把張若水折磨死,不然怎麼能天天看到你這樣痛苦中的美麗?」

「米高,你殺了他,也就是殺了我!你的《思想者》因為明暗處理的敗筆,將永遠與完美絕緣!」周李清牙齒把上嘴唇咬出了血,「以你現在的進度,一年完成一幅作品,真要完成186件,憑你一個人,你是做夢!你死也完成不了!」

米高看著他,眼中忽然間露出讚許的光色:「你是唯一看得透我心的女人!我知道怎麼駕馭你,為了我186件聖物的完滿完成,我可以暫時不把張若水的骨肉分離影響你的情緒!——你當感激涕零,為我加倍努力工作!」

周李清心中強烈的願望實現了一半,她趁勝追擊:「既然你說『上帝是沒有性別的,所以他才有資格說平等』!那麼,就讓我替張若水,用自己的骨架完成耶穌吧!」她眼中溢出淚水,然而淚水裡沒有悲痛,只有深沉如海的大愛。

「不必!」米高冷冷說道,「耶穌既是木匠出身,我只要去岸邊的漁船上隨便找一個木匠即可!那樣也不玷污耶穌的身份!」周李清心中一塊石頭落下,她知道她不但戰勝了一次米高,而且戰勝了自己的怯懦和卑微。

那個星辰漫天的夜晚,渤海海岸線上,一個半夜拉肚子的小孩看到一個紅袍子的幽靈扛著村口王木匠的屍體,涉海水而去,騎著一隻黑色的大鯨魚消失在莽莽大海上。幽靈的背後,星光爛漫,魚龍狂舞。

不久,整個漁村就開始流傳死神光顧了漁村的鬼怪傳說。他們把張大年和王木匠的死,都看著死神所賜。那個看到幽靈的小孩也被成為「被死神摸了頭的人」,一輩子連老婆也沒討到,只能靠裝神弄鬼勉強糊口。

海底,海藻與水母糾纏著黑色的潛水艇。

耶穌的裹屍布被釘在艙壁上,上面附著一層薄薄的塑料膜。膜上縱橫交錯著縝密的數據標註,以及肢體血肉組織的補充。船艙的角落裡擺放著一隻浴缸,裡面用金黃的液體泡著一具侏儒的屍體。

「耶穌身高一米八,這個木匠是個侏儒,看來必須續骨了!幸好他的頭骨與耶穌的頭骨可以重合!」米高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印著骷髏頭的熱褲,身上肌肉凸顯,體魄異常強健。他的雙手輪起一個鐵鎚,肌肉飽滿如上弦的箭。

周李清扶著一把巨大的刻刀,鐵鎚落下來,一串一串的火花迸射出來,幾星火花將她的白綢裙咬上幾個洞。刻刀下是一塊碩大的珊瑚石。它將敲出一塊幾十公斤重的荊棘王冠。

「雕塑是個體力活,我相信米開朗基羅和羅丹都有非凡的體魄!」米高氣喘吁吁道,「所以他們能讓女人在床上歡喜!」周李清握著刻刀的手一顫,鐵鎚歪砸在一根刺出的荊棘上。米高慘呼一聲,跪倒在地,將那根荊棘碰在掌心,眼中熱淚沸騰。

「你再這樣分神,我就餵給你墮胎藥!」這是米高從沉痛中復甦過來的第一句話。周李清捂著腹部,感受到胎兒踢騰的動作,她緊咬牙關,把刻刀撿起,扶正。

艙壁上掛著的老黃曆上,日曆一張一張的的飄逝。艙壁里的蠟燭燃上又熄滅,熄滅又燃上。壁上日復一日映著一個粗獷的男人揮舞鐵鎚的影子,下面蹲著一個女人,她的腹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如滿月!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藍瑩瑩的海面,海鷗聞聲飛散。

張若水從噩夢中醒過來。他又一次夢到了周李清,她懷抱一個嬰兒,踏著海水向他走來。迢搖的揮手,再揮手……他瞪大一雙失血的眼睛,看向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扁豆藤已經把陽台上的鐵藝欄杆纏繞得密不透風,粉色的扁豆花在風中綻放,像嬰兒的粉臉。這是去年周李清種在花盤裡的種子,今年花開,而種花人卻飄逝在白雲外。

他穿了睡衣,木木地走上陽台。又是一個秋天開始了。那些鮮美的花草懷著即將凋謝的靜美,在枝頭、在噴泉下、在建築群的夾縫間顫巍巍的搖曳。他的心卻死如秋水。

「叮咚——」手機鈴聲響起。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手機鈴聲改成了敲門聲,或許他盼望著有一天,他深愛的人再一次敲開他的記憶之門?

「喂?」張若水有些懨懨的。

「哈羅,張藝術家,我是霍克!」霍克在那邊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有一件非常奇異的事需要你來刑偵處一趟!」他咂吧一下舌頭,續上一句,「非常奇異!」

張若水知道他在賣關子,反正今天也沒有人來閣樓看畫,閑著也是閑著,便下了樓,打車往刑偵大樓去。霍克早已在樓下等他,禮帽滑稽地斜扣著,見了他就擁抱道:「好久不見!」把他領上樓。

刑偵處里,柳處長正和一個海警說著什麼。辦公桌上放著一個香檳酒瓶,上面布滿青苔。柳處長看到張若水,便匆匆跟海警結束了談話,握了握手:「一有發現,請馬上通知我們!我們隨時待命!」

那個海警答應著去了。柳處長對張若水指一指辦公桌上那隻香檳酒瓶,說道:「你能猜得出嗎,這是一隻漂流瓶!裡面儲藏著一封來自地獄的信!」

霍克偵捻著八字須:「不要跟他打啞謎了,還是讓他先看了再說!」將漂流瓶的瓶塞摘下,掏出一張黃乎乎的紙張。

「人皮紙!」張若水對這種這個材質再熟悉不過,他也曾經手過人皮畫。

「不錯!你看看誰拿鮮血在上面寫字!」霍克把那張人皮紙送上去。

張若水展開人皮紙,一行行凝固的秀麗而潦草的血字像一個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劇烈敲打他的心扉:

我叫周李清,中國北京人。不要忌怕這張人皮信件,因為寫信的是個良善的女人,她只是被一個惡魔抓住,帶上漫無邊際的海洋。現在我在好望角一個潛水艇的前艙寫信,是的,我沾著鮮血,用鵝毛筆寫著字。那個惡魔就在艙門外呼呼大睡!

如果你們撿到這隻漂流瓶,求你們耐心讀完,然後把他交到海警手中或者公安局。我與我的孩子將為你祈禱,好心人!這個惡魔叫米高,是個變態殺人狂,他以人的血肉之軀製成油畫和雕塑!現在他即將完成一幢耶穌的雕塑——為了這個雕塑,他不惜派人偷竊來都靈裹屍布和聖血,甚至殺害一個木匠充當雕塑的骨架!

然而這只是個開端!他的野心是製作186幢連體雕塑群,現在才完成兩幢雕塑就已經有很多人成了祭品,另外184幢又將要多少人為之死亡啊!這個惡魔最近越來越暴躁,他甚至白天做夢時說,要一舉毒殺一千個人,用來挑選最完美的骨架!

如果海警能幫我找到一個叫張若水的孤兒畫家(他也是北京人,原居於北×大西冷街新星小區18棟的閣樓上),告訴他,他的妻子已經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張炳彰。我暫時沒有危險,因為米高還需要我幫著製作標本。然而我很害怕,因為我也將成為一幢雕塑《夏娃》中的骨架!

米高擁有一隻高性能的潛水艇,一直潛伏在洋流下面……

血字從此截然而止,顯然遇到了某些麻煩。是那個殺人惡魔米高醒了?還是血水用完了?張若水顫著雙手把人皮紙捲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恭喜你,你做爸爸了,孩子還是個帶把兒的!」霍克握著空拳咳嗽一聲,拍拍他的肩,「凡事往好處想吧,既然活著就不錯了,對不對?」

柳處長那雙美麗的眼睛里射出堅毅的光芒:「擱淺一年的案子終於推進一步!海警彙報,一個打漁的剖開海蟒的肚子,從蛇吞食的馬林魚肚子里發現了這隻奇異的漂流瓶!蟒蛇肚子子里還有一些人體骨骼殘渣,估計是潛水艇排出了屍體,而這隻漂流瓶就藏在屍體身上!——當地的海警全盤出動,在蟒蛇被捉的海域搜尋了一個多星期,一無所獲!米高這個狡猾的狐狸轉移了!」

張若水沉默許久,冷峻地說道:「當務之急,我們要找到那些門徒聯絡米高的方法!那些門徒既然能把聖血和耶穌裹屍布送到潛水艇上,我就不信他們這輩子不再聯繫!」他眼中泛起仇恨的光色,「米高,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就算用盡我的一生,我也要抓住你!」

萬里之外,深海之下,潛水艇里一陣巨大的響動,驚散海底那些不知名的魚類。一隻躲在珊瑚礁中吐泡沫的螃蟹看向玻璃艙,一個高大的人體雕塑邊,幾座懸梯轟然倒塌,石屑瀰漫。

「快成了!」雕塑的巨大陰影下,米高蹲在橫倒在地的懸梯上,地上遍布缺口的刻刀,「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給耶穌上聖血,讓他恢復精神,獲得靈魂!」

周李清捏著清理石膏粉末的刷子,在懸梯揚起的塵灰中眯縫著眼睛看上去,一座凝重的耶穌雕塑就那麼崛起了——裹屍布上的耶穌是平躺的,而眼前的耶穌卻立了起來,那是不是就是米高所謂的「復活」?那幢雕塑完美到有了生命的脈動,眼珠子也似乎在轉動。

米高將手上那隻豁口的刻刀丟下,步入艙內。許久,他捧著一大盤金黃的汁液出來,裡面「咕咕」翻滾著熱氣。他將兩玻璃盒聖血打開,用坩堝鉗捏著放到金汁中煎熬。他罩著的人皮面具被金色的蒸汽蒸得蛻皮,額角漸漸露出他皮膚的顏色——啊,那是多麼醜陋的膚色,彷彿非洲皸裂的大地一般。周李清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米高忽然把眼睛惡狠狠地瞪過來:「你已經看到我的醜陋?」

周李清穩住心神,一邊清掃塵土,一邊故作驚詫地問道:「什麼?」

米高冷哼一聲,放下金盤,去艙內重先換了一張人皮面具。他將玻璃盒子從金盤中夾起時,一個奇特的現象出現了,那些凝固的「聖血」竟變得鮮艷非常,甚至血清也清晰可見——血液活了!

米高小心翼翼將兩盒聖血放到一隻鐵板上冷卻,插上一支溫度計,麻利地將三支畫筆叼在嘴裡。等到血液恢復到人體正常溫度時,米高飛快地將三隻畫筆蘸了聖血,在耶穌雕塑的五孔、咯吱窩、性器官、肛門處點畫勾勒,周李清眼看著兩玻璃盒聖血越來越少,再抬眼時,耶穌的大理石雕塑忽然之間就有了真人的膚色——那是活脫脫的一個人啊!

「成了,哈哈哈!」米高把三支畫筆齊刷刷的折斷,從懸梯上跌落,肩背狠狠在懸梯上撞一下,他卻毫無知覺,忘乎所以地狂笑不已。

那一瞬間,周李清心靈受到劇烈震撼,她甚至懷疑耶穌是真人,自己才是一幢雕塑。

「哇——」嬰兒的哭喊聲將她從妄想中驚醒,忙放下刷子去自己的卧室給嬰兒餵奶。

外面,米高的狂笑久久不息:「我要讓全世界的人看到,這偉大大的耶穌的復活!——卡門,速速靠岸,聯繫彼得!我要將喜悅與世界共享!」潛水艇一個鯉魚打挺,俯衝出水。海洋上的浮游生物被這突然冒上來的巨物嚇得四散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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