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外出遠行 延春路途遇香蓮

第六回外出遠行延春路途遇香蓮

上回說到，這錢掌柜告知延春，倒貨物之人馬今日可回來，使其準備驗貨清點，延春點頭。剛剛過得中午，就見一群馬隊載著貨物來到了客棧。錢掌柜和一行夥計一見，趕緊出來相迎，雙手抱拳問候辛苦。錢掌柜將延春叫與近前，介紹給眾人相識，並告知每個倒貨物之人，今後一切驗貨事宜及其它事項均由此人辦理。這倒貨之人聽說，紛紛向延春點頭並帶殷勤之微笑，要延春以後多多關照。延春自是笑而點頭回應，言今後相處快慰。

眾人問候辛苦，寒暄完畢，錢掌柜對倒貨人說道：「按照我等行當中習慣，我已備好酒項菜肴，給眾人接風洗塵，略解疲憊，你等遠途歸來勞頓，還請快些到屋裡享用。」隨即又對夥計吩咐道：「你等將馬匹上之貨物小心卸下，待其飯後再驗收歸入倉中。」這錢掌柜說完，便是不在陪伴，獨自離開而去。延春見此不解，便問那夥計道：「這倒貨之人遠途而歸，為何錢掌柜卻是捨不得多陪伴一時？」夥計見延春來問，便回答道：「此乃生意人之精明所在，如錢掌柜在此必是念與薄情，如有不合宜之處也是不便說話。」延春聽后只是點頭，已知其中是有道理。隨即又問道：「現由我來驗簽貨物，從前誰做得此事情？」夥計道：「從前是錢掌柜一親戚來做此事情，可那親戚卻是常常與這倒貨人徇私弄些好處，被錢掌柜察覺后便不再用。」延春聽得，便又細問道：「那錢掌柜親戚是如何徇私？用何之手法？」夥計見延春又接著問話。便回答道：「但凡那貨物，用秤稱之者則所缺，用尺丈量者則所短，成色次之者則可按上乘來收，皆因得倒那倒貨物人之好處，如此做得幾次便被錢掌柜察之，因此便將其除回家中再不使用。」延春聽后，自覺得這責任之重，且暗自尋思：「切不可做那昧良心事情，更不可與那倒貨物之人合污而坑害錢掌柜。」延春正與夥計相聊，只見幾個倒貨之人出來方便，一人便嬉笑與夥計說道：「煩勞夥計，今晚務要尋得幾個美色，我等離家幾月沒得所寵，今回來當要開心一番，我等現心裡是急噪的很。」夥計聽罷回答道：「你等也是家中有妻之人，何不回去釋你愛意？在此尋歡也得花費錢財，賺取也是不易，怎地總是捨得這般揮霍？」那人回答道：「你怎地如此多言？偷情之歡你哪裡懂得？使你去尋找你便去，休要再絮煩。」夥計見說便道：「我也是好意，既你這般說來，我即去尋便是，可你是尋那老相好過來，還是另邀她人？」那幾個倒貨人一邊站在那裡方便，一邊對夥計說：「老相好當是最可心，如若不便，另邀其她也可。」延春聽罷，心中自笑，也想得這夜晚定當是折騰得熱鬧。

倒貨人酒飯後，便來至院中開包驗貨，首先驗那布匹之類，延春丈量得異常仔細，未見有分毫差錯。布匹驗完，接下來便是驗那藥材，延春自是請來明白此行當之夥計來協，使其仔細觀瞧，只見那夥計拿起草藥，放鼻前聞其味道，仍不時將藥材放入口中細品，而後向延春點頭，延春則簽單放過。最後是驗這皮貨，延春是又使另一懂行之夥計前來查驗，前幾人貨物均無可挑剔，延春便簽好貨單告知其到錢掌柜處取錢。但到最後一個，夥計拿起一張狐狸之皮，見其色澤灰暗，將手輕撫之，則毛隨手而脫下，夥計便向延春搖頭。延春忙走到近前更是細看，那倒貨之人見狀，趕緊是笑臉相對說道：「我等也是不易，想錢掌柜是家大業廣，不差這一張皮毛之財，還請小兄弟手下寬許，放過為好。」其邊說邊隨手掏出些錢物小心遞與延春。延春見此便告知其說道：「此劣等之貨物我不可簽收，你用錢財賄我，則損失錢掌柜之財，我為之做事情是萬不可如此。還有，我也要對你進言幾句，你等經商之人，須有得長久核計，不可只圖謀眼前，倘若錢掌柜得知你之所為，這此後之交情已是無可為續，你豈不是斷送了自家生路？」那倒貨人聽得延春如此之說，便趕緊將手中錢物收起，又將那劣等狐狸皮毛撇之於外，延春照實驗之貨物簽單，遂告知其到錢掌柜那裡細算。那倒貨物之人到得錢掌柜那裡，把延春所講之話原本學說一遍，錢掌柜聽來更是滿心歡喜。原來，此事情是錢掌柜有意安排，看延春做何處理，見延春如此行事是即維持了自己的生意，又不傷及貨人，自然是歡欣無比。驗貨完畢，天時已是很晚，延春便覺得飢餓上來，正準備找些吃物來充饑渴，就見錢掌柜是滿面笑容朝其走來，使手拍拍延春肩頭說道：「今日貨物到來，我心中甚是高興且懸心也沉，你等勞累一日也是辛苦，我略備幾菜使眾人同來慶幸，你與眾夥計當也來陪伴。」延春與幾個夥計聽來是心中喜歡，與錢掌柜進餐必有那佳肴來用。延春自離開那員外府還沒得一頓美味，今日錢掌柜款待，當然心裡樂得。趕緊隨錢掌柜來到飯桌前，只見桌上是菜肴豐盛，盤中雞鴨齊全，魚肉菜蔬也是多樣齊備。又見錢掌柜走至櫃前，拿出一壇酒來，分別與每人倒上。這延春是從來沒喝過酒，見錢掌柜也給自己斟滿，忙欲推辭。錢掌柜見此便笑道：「今日很是勞累，這喝酒可祛除你疲勞之覺，但你年紀尚小，當可少飲些。再者，男人成長，免不得朋友相聚，飲酒便是交往中常事情，交友同歡，獨自憂愁，喜慶歡樂，皆需酒來相助，你雖年少，還需慢慢對此長進。」延春一聽，也無話可言，只得遵從錢掌柜之意。錢掌柜斟酒完畢，便端將起碗來，喚大家齊暢飲。延春只飲一口，便覺得那酒似火般入其心內，頓時臉色通紅，咳聲不止，眾夥計見延春這般模樣，皆看其歡笑。錢掌柜也隨而大笑，告延春吃些菜肴便可將酒壓下，延春立吃進鴨肉，果然舒服許多。再飲時則無前次之感，自覺身體發熱，興奮異常。

不覺延春在錢掌柜處做工已是三年有餘，英俊少年身長已是八尺開外，做得事情也是老練成熟，且對經營之事樣樣精通，為錢掌柜搭理內外是從無偏差，而且與其他商人所處極其融洽，這生意自然是十分火旺。錢掌柜自是看在眼中，對延春是喜不自盡。心想：「我自是膝下無女，如有則招其為婿，那是何等之美事。」自此，這錢掌柜是把所經營之事項大都交與延春料理，自己也落得個清閑。這延春更是盡其心力，加倍勤奮起來，生意是愈加興隆。

又是一年秋天將末，錢掌柜提醒延春進貨，延春對錢掌柜說道：「我欲與倒貨之人共同前往，一是熟悉一下走貨物之路線，二也是與外商增加些交情，然後做起事情來也是更加方便。路間再順便尋找有無其它可經營之物，也能增添更多之進項。」錢掌柜聽延春如此一說，心中是覺得歡喜，也正合了他未說出之心意，思慮一時便對延春說道：「這出外倒貨自是辛苦異常，少則月余，多則兩三月不等，你如何吃得了那份苦頭？」延春回答道：「不勤奮怎有豐厚家業？不明析貨物行情，怎能取得更大進項？不親眼所見怎能向同業生意人取長來改進我營生之短？想你錢掌柜待我不薄，不單是那俸祿極高，最可貴是對我之充分信任，我為你辛苦，自是理所應當。」延春說出此等之言語，錢掌柜是倍受感動，當即拍著延春肩膀說道：「那你就勞一番辛苦，隨去一趟，但這路途之上不可過於辛苦勞累，飲食住宿你自當選那上乘，不可貪黑行走，但遇上劫匪，與些錢財了事，當要萬分小心才是。」延春點頭，並請錢掌柜在家裡寬心等待。

擇日，延春率夥計及倒貨隨從一般人等從翼州城裡出發，依照延春策劃，行走路線當是從北轉西，其原由有二，一者現已是秋季末尾，待到北方時已是寒冬季節，所采草藥儘是乾爽，加之獵物冬季里皮毛更是甚好，上乘均多，正適宜購收。北方事宜完成，則轉而向西，此時棉花已收，蠶絲也入工廠，正行紡織旺季，棉紡綢緞正是物美價低。延春將道理說與眾人，皆點頭稱讚。於是，延春等人便一路向北進行。約行二十日，到得北方金國，正直藥材皮貨交易旺季，物多人稀，購得之物較之以往價錢低得兩成。後轉道西行，有半月至西域，棉錦絲綢價值合適，乃購得返程。延春算來，此季節進貨，本錢較往年降省得近三成，且成色提高，回去易出，自是利增許多。

延春等人正積極返回，忽然一日，這西域是突降暴雪，見前行不得，延春只得帶眾人進客棧避雪歇息。閑來無事情，延春便到客棧之外相看，忽見一老嫗領一青年女子站於客棧門下，那青年女子是頭插根草，在寒冷之中瑟瑟發抖。延春近前，實從心中相憐憫，不由得想起姐姐梨花為救活自己性命也曾經與此一般。蹲下身去再看地間一紙上書：我老父離世，無錢發送，今小女欲賣身求錢，為父送葬，母女二人在此相求好心富裕之人相助。延春看罷，頓時心酸。再瞧那老嫗，寒冷里已是弱不禁風，搖搖欲倒。便喚這母女二人進得客棧，隨即贈與飯食裹腹，安頓房間居住，又取出十貫銀錢相送，老嫗與那青年女子叩頭相謝。飯食完畢，老嫗進得房中暖身，那青年女子便是站於延春之後未敢動作，只是低頭不語。延春不解，便對那女子說道：「我已是與食與錢給你，為何還不離我回去發送你老父親？」旁人見便對延春細說道：「那女子要與你前去謝答。」延春聽來方懂，便領青年女子回到自己宿處。延春問其姓名身由，那女子答到：「奴家姓楚名香蓮，住周圍楚家村，靠種地為生，父母年邁且只育得小女一人，再無力營生其它，家裡並無些許積蓄。父病已有三年，為治其病已是耗盡家中所有，尚且欠親戚鄰里錢財不少。現父去世無錢為葬，所以到這裡賣身。那婆婆乃自己親生母親，放心不下又無可奈何，因陪伴奴家前來。」香蓮言罷是以襟擦淚，啜泣不止，延春也深為其命苦而嘆。香蓮哭泣一時，便擦去淚水，站起便走到延春近前伸手為其寬衣。這延春哪裡經歷過此等之事情，慌忙中不知如何應對，急告香蓮勿要這般動手。那香蓮以為延春不願煩勞自己，便獨自到得床前，始脫自己身穿衣物......畢竟延春是青春時期，心中渴望正是激烈，起身便急急來到香蓮之前，見那香蓮躺在床上是眼睛緊閉，淚水漣漣自眼角溢出，呼吸也是急促可見，神情里顯出萬般無奈。延春見此，又想起香蓮此時是重孝在身，老父還停在家裡等其回去斂葬，不由得冷卻下來，隨即便背過身去，告於香蓮說道：「快快起身，速與母回去安葬你老父才是。」香蓮聽罷，穿衣下得床來是跪地給延春叩頭。延春趕緊扶起，相送至客棧之外。香蓮攙扶母親，是一步三回頭來看延春，眼中之淚是撲簌流淌，延春凝視香蓮母子，直至不見身影。

又過十餘日，延春回得自家客棧，將一路經歷細說於錢掌柜。錢掌柜是喜不言表，連連讚揚延春是精明過人，更讚揚延春那情義之心，捐助香蓮那十貫銀錢自當從進項中扣除，錢掌柜是擺宴相慶。自此，這錢掌柜對延春更是信任百般，告各位夥計：「家中今後之一切事物，延春均可做主相機處置，他人必得服從。」

延春回到房中，只覺得還有一事情可做，如若做得，則更加財源滾滾。想這延春又想做得何事情？又如何去做？請看下一回：北方生意延春誤買豹骨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