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亡的陰影

第十章 死亡的陰影

「該死的,你竟然想離開我?」像暴躁的狂獅一樣憤怒的冷紫焱把藍瓔珞地在挽月閣房裏的牆壁上。

被困在中間的她疑惑地看着眼前這個渾身霸氣的男人,現在他還想要她嗎?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霸道地狠狠吻上她,放肆的啃咬朱紅的唇瓣,濕熱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裏,瘋狂的在裏面的每一寸留下他專屬的氣息。直到兩個人都變得氣息喘喘,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不許離開我,聽到了沒有?」

「嗯。」用力呼吸新鮮空氣,她大腦意識一片空白地答應着他的話。等她回過神來,冷紫焱已經離開了挽月閣,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她懷疑這幾天是否也是一場夢。

「夫人,奴婢碧煙,奉命服侍夫人。」

怕她再次逃跑,連秋茗都給換下了?「知道秋茗哪裏去了嗎?」

「奴婢不知。夫人,熱水準備好了,請去凈身吧。」

也好。這麼多天她都沒好好洗過澡,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沐浴更衣之後,一身清爽的藍瓔珞飢腸轆轆地看着飯桌上一堆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正想大開殺戒時,碧煙端著一個燉盅奉上,「夫人,先喝點雞湯吧,這是廚房大娘特地為你燉的。」

難得大娘一番好心,她接過碧煙舀出來的一碗雞湯,吹着熱氣小心地喝着。誰知剛剛幾口下肚,內臟就像被火燒一樣疼痛難忍,她痛得滿頭大汗,艱難的爬到床上捂著肚子,「碧煙,怎麼會……這樣?快叫……大夫!」

站在一邊無動於衷看着她痛苦的碧煙冷冷的笑了一聲,「大夫?恐怕是神仙都解不了你中的毒了。」

她恍然大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誰派你來的?」難道紫焱會痛下毒手?不會的,一定不是他。他要殺她,不用這麼麻煩。

「這個我可不能說,」碧煙從懷中抽出一把鋒利閃亮的匕首,在衣袖上擦拭著,眼裏透著陰冷,「我與你無冤無仇,本想留你一條全屍。但是雇我的人指定要我把你的小臉划花,所以你也忍忍吧。哈哈——」

回到寒水山莊之後便被鎖進柴房的夜叉不安地在裏面來回走動,彷彿預感到藍瓔珞會有危險,它焦急地撞擊著柴房的門,可是加了鐵鎖的木門只是劇烈的抖動,並沒有被撞開,無奈它只好想過其他辦法。看管倉庫的人從柴房經過,聽到被關在裏面的夜叉發出撕心裂肺的哀號,心想這狗平時無比高傲,怎麼會發出這樣凄厲的叫聲?好奇地稍稍打開門來窺看一下,卻看到身軀龐大的夜叉早已蓄勢待發地撞來,破門而出。

順利闖出來的夜叉循着藍瓔珞的氣味趕至挽月閣,無視樓前的幾個守衛,徑直撞開房門衝上樓去。

點了藍瓔珞的穴位,嘴裏塞上布團,讓她無法掙扎喊叫,碧煙舉起匕首,正欲下手時,及時趕到樓上的夜叉撲上去咬住她的手臂。吃痛的碧煙劃了夜叉一刀,被划中的前胸滲出大片的血跡。夜叉逼上前去,奮力的狂吠。看着眼前難纏的大狗,樓下的守衛也「咚咚咚」地趕上樓來,碧煙無心戀戰,翻身從窗子跳出逃走無蹤。

夜叉沖至她的床前,無法動彈的藍瓔珞忍着腹中萬蟻噬身的痛苦,「夜……叉,去找……紫……焱,快去!」現在能救她的只有他了。

夜叉猶豫地回頭看了一下痛苦萬分的她,便放開腳步往盤龍樓飛奔而去。

冷紫焱正在盤龍樓中出神地看着藍瓔珞的畫像,看到染滿血跡的夜叉衝進來對着他叫吠,咬住他的長袍拚命地往外拖曳。冷紫焱心裏一怔,不好,難道是珞珞出事了?車開夜叉嘴裏的衣擺,他施展輕功向上一躍跳上一座房頂,在月色朦朧中向挽月閣奔去。

趕到她房裏時,藍瓔珞已經痛得昏迷過去了,抱着她渾身被汗濕透的身體,冷紫焱發狂的大叫,「大夫,快叫大夫——」

他在房內不停的來回踱步,大夫已經診治多時了,「大夫,到底怎麼樣?」

「莊主,夫人中的是不知名的毒藥,老夫行醫多年也未見過這種毒。」老大夫恭敬地說。

「如何才能救她?」他無法抑制心中的狂躁和害怕失去她的恐懼,衝動的抓住老大夫不住地搖晃。

「只能找到下毒的人要回解藥。不過夫人中的毒應該是慢性毒,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奪人性命,只是體內的毒將使她痛苦萬分,不知夫人挨不挨得住。」

該死!冷紫焱摸着她冰冷的臉頰,悔恨自己沒能保護她,讓她受這種痛苦,他寧願中毒的是自己。

「莊主,兇手找到了,是個職業殺手。」向天揚一身勁裝匆匆來報,「我們在城外的樹林里截住她,一場廝殺之後她身受重傷……自刎了。」

「那解藥呢?」他不管殺手怎樣,他只要解藥救她的命。

「沒找到……」

「繼續追查幕後兇手是誰,一定要找到解藥。」

他已經飛鴿傳書給師父天機老人,但師父平日雲遊四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那時恐怕珞珞已經挺不下去了。

「你們先退下吧。」

冷寂的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相依的身影,他默默地抱着她,心裏不停的祈禱她會平安無事,往日孤傲的心第一次覺得這樣脆弱無助。

他不眠不休地整夜守護著,懇求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好地愛她,保護她不受傷害。

只要她能活下去,他可以不惜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

窗外的天際逐漸泛起魚肚白,漫長的黑夜裏就像地獄一樣折磨着他,懷中的人兒即使昏睡還在痛苦呻吟,顫抖著冰冷的身體,每一聲呻吟,都像利箭一樣穿透他的心。

輕輕地放她躺下,冷紫焱起身下床,擰乾一條布巾,小心地幫她擦拭臉上的汗水,然後是脖子,雙手,腳底,所有動作都是無比的溫柔,像是在完成一項最神聖的任務一樣虔誠細緻。

「莊主,」敲門進房的向天揚小聲的彙報,「在山莊門外抓到花如媚,她已經瘋了。」

「把她關起來。」他頭也不回的繼續手中的工作。

「她說要見莊主你。」

「不見。」一心傾注在床上的人,他完全不想見任何人。

「可是……花如媚說如果你不見她,夫人沒有她的解藥就活不過明天。」

聽到這個,他猛地回頭,憤怒地說,「帶她過來!」

在大廳里,花如媚像個瘋婆子一樣嬉笑着左右搖晃着,冷紫焱陰冷的看着她,「你不是逃走了嗎,為什麼還自投羅網?」

「呵呵——呵呵,我來看看那女人臨死前的模樣。」那麼漂亮的女人死都會很好看吧,不過現在她很期待看到那張被毀容的臉蛋。

「把解藥拿出來!」他控制自己想要把她撕成碎片的衝動。

「我要看她,看到她之後,我就給你解藥。」

這女人要幹什麼,為什要看珞珞?「把解藥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不讓我見她,你永遠也拿不到解藥。」哼!花如媚和他僵持着,她不信在拿到解藥之前,他敢動她。

「帶她上樓!」壓住胸中即將爆發的怒氣,他忍耐地下命令道。

花如媚欣喜地慢慢靠近藍瓔珞的床前,本欲看到一張殘破不堪的臉,卻大驚失色。為什麼,這女人沒有被毀容?!憤怒的花如媚欲撲上前去用尖利的指甲劃破她美麗的臉頰,卻被兩邊的守衛抓住,使勁摁在地上。

「毒是你下的?」

「毒藥是我的,不過是何月嬌派人下的。七日食心散,無色無味,硬是把人折磨七天七夜之後才死去,痛苦萬分,哈哈——」

「把解藥拿出來!」她要是再敢使什麼花招,他會讓她後悔活着。

「解藥?哈哈——沒有。」她得意的大笑,這女人無論如何都得死。

「沒有?」

「對,沒有解藥,制毒的人在研製出解藥之前就被我殺了。呵呵,她死了,你很痛苦吧?我就是想看到你們痛苦的表情,哈哈!——」

冷紫焱憤怒地一腳踢飛跪在地上狂笑的女人,「拉下去關起來,鞭打一百。」他要她皮開肉綻,痛不欲生,來償還她給珞珞帶來的痛苦。

「天揚,幫我守住房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向天揚心裏一沉,他要幹什麼?難道……「莊主,不可!如果把毒過到你身上,你也會中毒的。」

「還有其他辦法救她嗎?」不理會他的反對,冷紫焱坐上床將藍瓔珞扶坐起來,運起真氣,將她身上的毒一點點的過到自己身上。

看到莊主心意如鐵,向天揚只能盡職地在門外看守,隨時注意房裏的聲響。

一個時辰之後,「噗——」藍瓔珞吐出一口黑血,冷紫焱的嘴角也滲出了血絲,他臉色發紫,嘴唇青黑。咬着牙檢查她的身體,確定她的臉色開始恢復正常,體溫升高之後,才不支地昏迷過去。

「莊主!」聽到房內的異常,向天揚趕緊衝進去,點住冷紫焱周身的幾個大穴,不讓毒物在他體內蔓延。

************

藍瓔珞昏沉沉的看着周圍白茫茫的一切,感覺身體一點重量都沒有地飄浮在空中,懸浮着的雙手費力地想抓住什麼東西,卻怎麼掙扎都只是空氣。

什麼都看不到……

什麼都聽不到……

她在哪裏?

誰來救救她?

恐懼地飄蕩在虛無縹緲的空間里,藍瓔珞竭力想叫出聲,張開嘴努力地叫喊卻發現發不出一絲聲音。

「珞珞——」

在迷茫中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叫喚,她急忙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是紫焱,一定是他。

聽到他的聲音,她心中一陣狂喜。她一定要回去,回到他身邊!

正掙扎着想朝聲音的方向走去,忽然聽見幾聲清脆的鈴鐺聲,她眼前一黑,身體重重地落下,失去了知覺。

慢慢恢復意識的藍瓔珞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熟悉的場景,身邊站着高瘦出奇的勾魂使者,身着紅袍的判官還是一如往常地鑽在書堆里「嘩啦啦——」尋找著記錄,大殿上坐着濃須墨髯的閻王,殿下和她並排站着一個好看高大的男人,呃,男魂。

她死了?

看看手腕上的靈絲,長長的連綿不斷,還在,那為什麼把她帶到地府,她還要回去找紫焱呢!氣不打一出來的藍瓔珞氣洶洶地衝到閻王的案台前,「閻王,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做,為什麼把我帶到地府?」她揮動着手中未斷的靈絲。

「哎呀呀,你先別着急,聽我解釋,聽我解釋。」見識過這個女魂的兇悍,閻王賠著笑臉,細細地給她講了一批布那麼長的故事。

「嗯,事情就是這樣。因為之前何月盈的身體元氣太弱,所以你的魂魄無法附在上面。你已經在人間和地府之間的縫隙飄浮了好幾天了,勾魂使者以為你是迷路的孤魂野鬼,就把你帶到這裏來了。」

原來如此。「那我現在可以回去嗎?」她着急地問。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閻王巴不得她早點回去,還地府一個清靜。

那,他呢?這個男的看他的眼神好熟悉,難道他們認識?圍着他走了幾圈,審視着他高傲的神氣,眼神中那慣有的蔑視,難道……「夜叉?!」

「哼!——」他一如既往地哼她。

「夜叉——,真的是你?」天啊,夜叉不是一隻大黑狗嗎,怎麼它的魂魄是那麼俊俏的一個男人啊?

「呃,這個我來繼續解釋一下。」婆媽的閻王跑到殿下,指著面前高大的男魂說,「他本來命中就是你的子嗣,因為你的借屍還魂打亂了他投胎的時間,無奈之下只能臨時給他找個軀體先用着,等你將誕下子嗣時再回來投胎……」閻王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尖叫給打斷。

「啊——」藍瓔珞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說我的孩子是一隻狗?!」

「他現在只是借用狗的身體,以後當然是人。」閻王趕緊解釋。

「那他現在怎麼會在這裏,死了?」

「沒有,跟你一樣,受傷過重,魂魄被彈離軀體。」

他由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她很不滿地跟他玩大眼瞪小眼,狡黠的眼神發出警告的信息,要是你再這樣目中無娘,信不信我一生下你就把你掐死?呵呵,就不信他不怕。

「哼!隨便。」

這是什麼態度嘛!

「兩位,你們是時候回去了。」閻王帶他們來到往生鏡前,讓他們看鏡中冷紫焱抱着藍瓔珞尚存一息卻無法蘇醒的身體悲痛欲絕。

「紫焱……」伸手欲撫摸他消瘦的臉頰,藍瓔珞忽然身體向前一撲,被人一腳踢落鏡中。

「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讓閻王錯愕的話,夜叉自行跳入往生鏡中。

「啊——」在空中不停地墜落,想不到人生能有幾次借屍還魂的經驗,她的閱歷還是驚人的豐富。

「珞珞——」冷紫焱悲慟地呼叫着沉睡不醒的藍瓔珞,為什麼,為什麼毒全部解清了,她還是昏迷不醒?

把毒全部過到自己身上的冷紫焱,在兩天後幸運地被在附近遊歷的師父趕來救醒,運功調養了兩天之後已經痊癒。反而是藍瓔珞一直留着一絲似有似無的氣息,昏睡了好幾天,一直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冷紫焱隱藏自己淚濕的眼瞼。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藍瓔珞感到口乾舌燥,喉嚨里一陣刺痛的灼傷感,「水……」雖然是極細微的一個聲音,心急如焚的冷紫焱聽到之後,欣喜若狂,「醒了!珞珞,你終於醒了——」上天一定是聽到他日夜不停的禱告,「水!我這就去給你拿水。」

從極度的不適中漸漸緩和過來的藍瓔珞心疼地看着守在床前的他,「你瘦了好多——」

拉起她的雙手貼在胸前,他鄭重地宣誓,「珞珞,我發誓從今以後不會再懷疑你,傷害你,我會愛你生生世世,不要在離開我好嗎?」他再也受不起這種失去她的折磨,如果她再不醒過來的話,他會陪她一同下地府。

「嗯,我也愛你,紫焱。」激動的淚水湧出她的眼眶,經過這一次她一定會更珍惜這份珍貴的感情和幸福。

幾經磨難,再大的困難也分不開這兩顆相愛的心。

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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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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