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賭注(十二)

只是賭注(十二)

窗榻邊上,夏侯曦和賈青青坐在一起,周圍包裹着他們的空氣似乎也溫情脈脈,遍地開花了。

慕千葵掩了掩自己的嘴唇,低着頭走過去。

「慕侍葯來了。旆」

賈青青輕輕呢喃了一句,推開身側的夏侯曦,清秀的臉蛋上染了不自然的紅暈。

夏侯曦笑了笑,沒有作聲窠。

慕千葵暗暗不屑,在心裏腹誹個不停,大概是怪她來得不是時候,破壞了大好的氣氛吧?

「原來昭儀娘娘也在這裏呀。」

慕千葵笑嘻嘻地說,特意多看了賈青青一眼,明明在霽月殿的時候,還一副病怏怏的狀態。

對方大概是有點心虛,螓首微垂,一副不太願意和她交流的樣子。

夏侯曦掃到她手裏提的食盒,撇開了話題問道:「這是什麼?」

「參湯,特意熬給陛下喝的。」

說着,她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揭開蓋子讓對方一目了然。

夏侯曦眉目微動,瀲灧的光芒格外閃爍,不難分辨,其中透出一絲難以理解的狐疑,「你熬的?」

慕千葵殷勤地笑了笑,「是妾身的丫鬟豆芽熬的。」

參湯端出來,慕千葵小心翼翼遞給夏侯曦,夏侯曦接過去聞了一下香噴噴的熱氣,神色頗為滿意,然後轉手讓給了他身邊的賈昭儀。

「孤瞧你臉色不好,倒是應該好好進補。」

賈青青不好意思地接過去,又有些顧忌的瞅了瞅慕千葵,適時在旁邊附和了一句,喃喃道:「慕侍葯真體貼,難怪皇上如此倚重她。」

一副似笑非笑的口吻分辨不出其中的真正情緒,慕千葵狠狠盯着她手裏的參湯,肺都快氣炸了!

臉上還得皮笑肉不笑,奉承一句:「哪裏的話,娘娘謬讚了!」

心裏卻是恨不得把這熱氣騰騰的湯水全部淋在夏侯曦頭上,要不是有事而來,她這輩子都懶得給他熬什麼湯湯水水!

賈青青嘗了一口,頓時眉開眼笑,朝夏侯曦有意無意撒嬌道:「味道真好,臣妾宮裏沒有一個人的手藝比得上。」

夏侯曦俊眉舒展,和顏悅色道:「難得你如此滿意,一個丫鬟而已,慕美人也不會捨不得。」

慕千葵怔了一怔,不會吧,賈青青居然要挖她的牆腳,支支吾吾道:「皇,皇上——」

夏侯曦的視線移過來,鳳眸犀利,淡淡笑着問她:「慕美人不會不答應吧?」

「可是豆芽是妾身的陪嫁丫鬟,而且她人笨,很容易犯錯——」

慕千葵喋喋不休的解釋道,無論如何,也希望夏侯曦能夠改變主意。

「孤知道你身邊也就這麼一個得力的人,不過孤不會虧待你,稍後讓內務府多派幾個宮人給你。」

慕千葵張了張嘴,見他俊眉微蹙,態度堅決,只好把剩餘的話都咽回肚子裏,要是把他惹怒了,恐怕情況只會更糟糕!

賈青青眯著笑眸,嬌媚又柔弱的模樣,「那就謝謝慕侍葯割愛了。」

慕千葵冷冷瞅着她,壓根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麼,只覺得這女人變得哪裏不一樣了。

「還有事嗎?」

冰川一樣的眸眼盯着她,慕千葵怔了怔,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難道這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慕千葵心裏十分不快,她這趟來鳳殿的目的還沒開始呢,難道就要這樣無功而返了?

可惜她的參湯,可憐她的豆芽都搭進去了——

她微微垂著額頭,拿手掩了掩嘴角,「其實關於德妃娘娘的事情——」

聞言,賈青青識趣地站起來,朝夏侯曦服了服禮,「既然陛下和慕侍葯有事要談,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夏侯曦一眨不眨地瞪着慕千葵,聲音有些冷沉,向外吩咐道:「張寶,送昭儀娘娘回去!」

賈青青和張寶出去后,夏侯曦微微睨了她一下,「人都走了,你說吧。」

慕千葵暗暗捏住自己的手指,開門見山道:「奴家去地牢審問過杜大人,得知本案有個關鍵的證據在陛下這裏,所以只好不請自來,希望陛下能夠交給司刑房,讓德妃娘娘的案子早日完結。」

「你真的要拿走嗎?」

夏侯曦眯起細長的眸子,俊容高深莫測。

慕千葵詫異了一下,以為他真的想阻止她繼續追逐下去,「既然陛下把司刑房交給我,就應該讓我秉公處理找出兇手,不是嗎?」

「你是想找出兇手?還是想救杜蘇文?」

慕千葵微微一愣,「杜大人若不是兇手,那這兩件事之間並不矛盾。」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兇手?」

夏侯曦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眸光深不見底,「他都已經認下所有的事情,還有翻案的可能嗎?」

「難道皇上要這樣草菅人命嗎?」

慕千葵一時心急口快,不由脫口而出。

空氣仿若一下子凝固起來,不經意間有危險的氣息慢慢升騰上來。

「好,那孤就等著,看你和他是不是能夠全身而退?」

那人的瞳,很深,迎上他的目光,桀驁凝冷。

從鳳殿裏出來,慕千葵驚出一身冷汗,夜風一吹,後背涼颼颼的,不禁打起了寒顫。

剛踏出鳳殿的宮門口不遠處,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她心裏一緊,不由頓住腳步,那腳步聲也跟着停下來。

有人跟蹤她?

這條宮道上沒有其他行人,又光線陰暗,她心裏害怕,不由加快步子,突然之間就小跑起來。

那腳步聲果然更加明顯了,幾乎很快就追上來,慌亂之間,她的袖子似乎被人抓去了。

「救命——」

兩個字還沒有喊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嘴唇擦過對方結繭粗糙的手心,分明是男人的手。

情急之下,她狠狠踩了對方的腳,對方悶哼了一聲,她趁機狠狠一甩,掙脫開拚命往前跑,不敢停下,也不敢回頭。

這時,前面的燈火闌珊處,一陣邪肆的笑聲傳來。

「這不是慕美人嗎?」

後面追她的人似乎見勢不妙,沒有再跟上來。

慕千葵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平靜下來一瞅見那張俊美邪肆的臉,就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裝作沒聽見一樣,掉頭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怎麼見到本王就跑呢?」

夏侯燁沒臉沒皮的跟上來,一把扯過她的手腕,虎視眈眈地瞅着她,「你看看你面如土灰、又氣喘吁吁半死不活的樣子?這是被鬼追了,嚇成這樣?」

「放開我!」

剛剛那一幕讓慕千葵嚇得半死,根本沒心思和他鬥嘴!

「好不容易抓到你了,本王怎麼可能輕易放開呢?」

說着,夏侯燁微微俯低腦袋湊過來,在她臉邊嗅了嗅,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嗯,還是很香!」

「無恥!」

慕千葵漲得面紅耳赤,沒好氣的回敬了一句,「王爺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反正你遲早都是本王的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夏侯燁不以為然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還趁機把她鬢邊的一綹長發給撥到耳根後面去了。

慕千葵推開他的手,曖昧的燈火下髮絲散亂,只有一雙漆黑的明眸瞪着他,卷長的睫毛斂去了目光的鋒利,膚色嬌美。

「就算我是個賭注,但王爺還沒有贏呢,等真正勝券在握的時候,再說這句話也不遲。」倘若真有這天,她估計是沒法和這人好好生活的,還不如抹脖子眼不見為凈!

夏侯燁眉心高攏,俊俏的臉孔上閃過一絲不悅,嘴裏依然冷冷的笑着:「好大的火氣,怎麼着,皇兄惹你生氣了嗎?」

好在夜深了,宮道上幾乎沒人,慕千葵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王爺不是要去西北討伐蒙古大軍嗎?怎麼還有時間在這兒閑逛呢?」

「宮裏的德妃死了,朝堂上的沐家鬧翻了天,本王為了江山社稷,自然也要來了解了解情況。」

「聽說你最近接手司刑房了,那咱們以後接觸的機會還有很多呢!」

瘟神!

聽完他的話,慕千葵腦袋裏立馬迸出來的兩個字,剛剛在鳳殿裏才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想到又來了一個瘟神!

她的好日子真的要到頭了嗎?!

「就算你心裏不願意也沒辦法,本王為了安撫沐家,已經答應會給他們一個交代,連母后他老人家也應允了。」

慕千葵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會兒,這個蘭清王還真是閑散,連後宮里的事都要插手管一管,只怕會越添越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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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被我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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