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賭注(十一)

只是賭注(十一)

「等你出去后,可以親自問問豆芽那丫頭!」

慕千葵也不和他爭辯,反正事實勝於雄辯,繼續吃自己的包子,豆芽那丫頭以前從沒做過包子,沒想到手藝很不錯,比大街上的絲毫不遜色,完全不像個剛學的新手,背地裏大概下了不少功夫,「只是這些日子要委屈杜大人了!」

「你沒事就好。」

杜蘇文咬着白花花的包子,輕輕說了一句窠。

沉默了一會兒,慕千葵腦袋靠着牢房的柱子,似笑非笑的調侃道:「還從來沒有人像杜大人對我這樣好呢,也從來沒有人像杜大人這樣相信我!」

聽到她這句話,杜蘇文不好意思的埋低腦袋,臉頰微微染紅。

沒有察覺的慕千葵繼續啃著自己手中的包子,似笑非笑地暗自承諾道:「所以,我一定會救杜大人出去的。」

這時牢房裏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低低的,略帶着一絲嘲諷的意味。

慕千葵皺着眉頭,慢悠悠站起來,凝望着漸漸出現的女人。

「你是西太後娘娘身邊的姑姑?」

「慕美人好眼力,老奴春香,的確是東宮的宮人。」

女人看上去三十有餘的年紀,面容保養得宜,頗有幾分姿色,尤其是犀利的眼神,一看就不是盞省油的燈。

慕千葵索性開門見山,不失禮數的問道:「姑姑剛才是在笑話我嗎?」

春香不怒反笑,走到她面前,有意瞟了一眼牢房裏的杜蘇文,笑意頗深:「我是特意來提醒美人的,宮中沒有秘密,自己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那只是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

慕千葵眼裏閃過些許的茫然,但循着春香的目光瞅了瞅杜蘇文,很快就明白過來:「姑姑想多了,我在這裏並無他意,只是例行公事盤問杜大人,畢竟德妃一事非同小可,以防傳出不好的流言,所以才避開眾人。」

「美人莫急,老奴既然來提醒你,自然不會出去說三道四。」

春香意味深長的笑了,「不過太後娘娘讓老奴來叮囑一句,在宮裏有無數條路,美人可要擦亮眼睛,不要一步錯,步步錯。」

「什麼是一步錯,步步錯?」

慕千葵不解地追問,春香姑姑似乎是話裏有話,可全部都點到為止,任由她再追問,還是三緘其口。

「美人既然已經掌管了司刑房,就不應該為了一個快死的人犯險,放掉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春香姑姑冷漠地說道,冰冷的眼神劃過牢房裏的杜蘇文。

慕千葵面露薄怒,「春香姑姑,我敬過你三分是因為你是西宮的老人,但是你也應該顧好自己本分,這司刑房是我的管轄範圍,關在這裏的人,也不會白白的送死。」

「慕美人倒是挺關心杜大人的,不過十分可惜,杜大人為了保護您已經在皇上面前攬下所有的罪責。」

牢房裏的杜蘇文突然低低笑了,「西宮果然是神通廣大,連密審的內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慕千葵震驚之餘微微詫異,杜蘇文一直是個溫柔斯文的男人,他這副略顯嘲意的口吻聽上去倒像對西宮沒有什麼好感。

春香姑姑沒有理會他的話,反倒是在意慕千葵的反應,「慕美人若是想救杜大人,那隻能自己去跳火坑了。」

慕千葵臉色泛白,心虛地捏緊拳頭,好笑着回駁道:「不知道春香姑姑說什麼?」

「美人心思玲瓏,想必知道這救人的代價,不過是一命換一命而已,宮裏摔跟頭的人多了去了,難得美人命好,這惹上身的禍也被人給擋去了,又何必犯糊塗了。」

「太後娘娘對一切都知情嗎?」

慕千葵微微眯起眼睛,臉上疑雲密佈,沒想到連她和杜蘇文在霽月殿裏發生的事西宮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此向來,心頭一凜,「既然如此,那太後娘娘是否也知道這幕後的兇手是何人?」

春香姑姑搖頭,儼然一副超然的樣子,着實讓人一瞧就火大,「這是你們年輕一輩的戰場,太后她老人家早就已經置身事外了。只有最後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坐到太后如今的位子,美人自己好好掂量吧。」

宮裏的人命宛若螻蟻的性命,全部都是宮闈鬥爭的戲碼,她們這群人就像在看戲一樣,壓根不管別人的死活。</p

春香姑姑離開后,牢房裏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春香姑姑說的都是真的嗎?」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慕千葵還是不敢去相信。

杜蘇文沒有說話,只是背過身去,用消瘦的背脊倚靠着牢房的柱子。

「杜蘇文,你真是個傻瓜!」

慕千葵壓在胸口的悶氣無法排解,忍不住狠狠數落了一句。

冷靜下來,慕千葵思忖了一下,不由問道:「那個裝着百花蜜的小瓷壇呢?」

能夠決定杜蘇文生死的關鍵證據就是那小罈子百花蜜,目前惟一的辦法,只能從這個線索上下手了。

「已經交給皇上了。」

「那個百花蜜是我釀製的,就算杜大人你把一切罪責攬下來,皇上也未必不會懷疑。」

夏侯曦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敷衍過去的人,既然他拿走了百花蜜,恐怕也會追逐下去。

杜蘇文猶豫了一下,「皇上沒有公開這件事,或許就是真的不想再牽扯出其他的人。」

當時鳳帝陛下看到那壇百花蜜沉吟良久,似乎對它並不陌生,所以他心裏才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或許陛下也更加願意這件事就此了結,不會再牽扯出其他的人。

譬如眼前的這個令人心疼的女子。

慕千葵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心裏成見頗深,「你說的沒錯,咱們英明神武的鳳帝陛下啊大概一點也不希望我找到兇手。」

杜蘇文微微蹙眉,回過頭來,不解地瞅着她,「你對陛下有偏見?」

慕千葵癟了癟嘴皮子,朝他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一個能夠把我當東西拿去送人的人,你覺得我應該對他心存好感嗎?」

面對着為了連命都不要的杜蘇文,她不想隱瞞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

從地牢裏出來,慕千葵感覺從未有過的累,宮裏的每個人似乎都不簡單,也分不清誰是真正的敵人,她一直低估了西太后,而牢房的一席話細細回想而來,只剩下滿身冷汗。

她的行為,一直在別人的監視下。

豆芽端著水果進屋,卻發現自家主子坐在窗榻邊上傻傻發獃,「主子,你怎麼無精打採的?杜大人在地牢裏還好嗎?有沒有吃我做的包子呀?」

一番連珠炮似的問題,叫慕千葵頭疼。

「在地牢有什麼好的?」

慕千葵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裏,尤其是杜蘇文那薄弱的身子骨,待久了遲早不咳死才怪,「不過他很喜歡吃香菇肉包,還誇獎你呢。」

豆芽一臉興奮,「真的啊?那我明天還做,只要杜大人願意吃,我願意天天做。」

慕千葵瞪着烏溜溜的眸子,格外專註地瞅着她高興的樣子,十分無奈的搖頭:「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也沒見你對我這個主子這麼熱心過!」

豆芽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那還不是因為杜大人救了主子,自己才受罪的,我也是感激他嘛!」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要是你主子能夠把他救出來,到時候讓他給你個名分,天天做包子。」

豆芽滿臉火熱一樣,眼神跳躍着光芒,嘴裏死硬不承認:「不知道主子你說什麼?!」

慕千葵站起來,走進屏風後去換衣裳,邊挑衣裳邊解釋道:「我說讓他收了你之前,你得去準備一份潤心肺的湯水,讓我去見皇上。」

鳳殿,明燭高堂,亮如白晝。

慕千葵提着點漆食盒戰戰兢兢的跨進殿內,張寶公公也格外沉默,和她除了諱莫如深的眼神交流,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這樣反而讓她心裏更加緊張,剛到寢殿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零零碎碎的笑聲,男人的低語透出從未有過的溫柔,而細細如水的女人聲音,出乎意料之外的低綿好聽。

慕千葵特意撇過頭去看了看張寶公公,張寶公公也看了看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安安靜靜進去,再無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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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被我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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