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畫像

夏季嘉年華當天，聖輝中學充滿了歡樂的氣氛。校園的每個角落都被學生徹底改造，整座校園幾乎看不出一絲學府應有的氣息。學生個個笑臉盈盈地歡迎訪客，到處奔走宣傳自己社團的單位，好不熱鬧。

方天陽、齊麟楓等學生會幹部遊走在校園個角落，監督整個夏季間年華的運作。

「天陽，你忙得滿頭都是汗了，坐下休息吧！」

「天陽，我有紙巾，我幫你擦汗吧！」

被好幾個女孩圍著的方天陽已經快抓狂了。

「抱歉，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說完，方天陽對著對講機低吼道：「麒麟，給我滾到照相館的攤位來！」

手持著對講機的所有幹部聽見會長大人的低吼，不僅替他們的副會長感到悲哀。

「在你後面啦！」

齊麟楓走到方天陽身邊，對那幾個女孩說：「我說，你們這樣子圍著天陽，天陽也不會看你們一眼的，而且還會覺得你們很煩。他現在在辦公，你們應該讓他專心才是，而不是在一旁打擾他。」

幾個女孩一聽齊麟楓說方天陽可能會覺得她們很煩，馬上就擔憂起來了。

「天陽，我們不是想煩你，只是擔心你而已。」

「是啊！是啊！你不要不理我們嘛！」

方天陽完全沒時間理會那些女生，他對著對講機專心地和其他幹部交涉。

「不想他厭惡你們，你們就別在這裡打擾他了。好好地享受夏季嘉年華，它可是天陽的心血。」齊麟楓都快被這些腦殘的追求者氣死了，但是仍好聲好氣地把她們勸走。

「終於走了……你就不能好好的管一下你的追求者嗎？」

方天陽一臉疲憊，說：「怎麼管？就算我現在大聲宣布說我喜歡男人，她們也不會放棄，你信不？」

「你馬上去給我找個女朋友！」

方天陽瞥了齊麟楓一眼，說：「你以為要當我女朋友容易嗎？」

齊麟楓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啦！你的女朋友不只要過得了你這關，還得有能力應付你父母和你大姐。但是，重點在於，要過你這關就很不容易了……」

「行了行了，別再念我了……」方天陽打斷齊麟楓，不讓他繼續啰嗦下去，接著吩咐道：「麒麟，我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你幫我處理一下。我半個小時后回來。」

方天陽的臉色不大好，齊麟楓擔憂地問道：「……天陽，你還好吧？」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當事人都說沒事，齊麟楓也不再問下去，交待道：「你把對講機關了，好好歇一歇。開著手機，有什麼事我會聯絡你。」

方天陽道別了齊麟楓便在校園內到處溜達。不知怎麼的，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美術社的單位。他下意識地尋找著紀風嵐的身影。

「風嵐！」

剛把事情忙完的紀風嵐抬頭一看，發現是方天陽便走了過去。但是才走不到幾步路，就見方天陽搖搖欲墜的，她連忙加快了腳步，扶住了方天陽。

「天陽，你怎麼了？你臉色很糟糕……」

方天陽甩了甩頭，穩住了身體后，說：「應該是睡眠不足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到那兒坐下吧！」

紀風嵐扶著方天陽到最靠邊的角落，比較清靜的位置坐下。

「你在這休息一下，等好點了再走。需要飲料什麼的嗎？」

方天陽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睜開眼說：「給我畫像，可以嗎？」

紀風嵐一陣詫異，但隨即笑說：「可以。你等等，我去叫攝影師。」

「等等！」方天陽抓住紀風嵐的手，說：「我可不想你把我這憔悴的樣子畫出來……憑你的記憶，就畫出你印象中的我，好嗎？」

紀風嵐無奈一笑，說：「畫得不像我不負責哦！」

方天陽滿足地笑了笑，鬆開手就這麼睡下了。

「風嵐……」

紀風嵐轉身，一個女孩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邊，說：「真的是皇太子！他怎麼了？」

紀風嵐沒有回答女孩的問題，而是吩咐道：「姚雨湘，替我點杯熱摩卡，然後叫人把我的畫架搬出來。」

「什麼嘛！」姚雨湘一臉不滿，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姚雨湘一副「你不說，我不幹」的模樣，紀風嵐惟有妥協道：「天陽只是睡眠不足，在這兒休息一下。」

「什麼？你叫他什麼？你叫他『天陽』是嗎？我沒聽錯吧？」

姚雨湘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紀風嵐一臉不耐，說：「夠了！快去工作。」

姚雨湘也見好就收。她和紀風嵐也是好幾年的朋友了，知道紀風嵐對朋友和對陌生人是兩個極端不同的態度。但是，無論對著朋友多麼溫和，紀風嵐嚴肅起來仍舊可以六親不認的。

等畫架擺好后，紀風嵐拿起筆就畫了起來。要她憑印象畫仍舊有些難度，她時不時就會抬頭看一眼睡得很沉的方天陽才畫得下去。畫著畫著……差不多要完成了，但是紀風嵐還是不知道那雙眼睛要如何下手。

每次畫畫像時，紀風嵐在人的眼睛會處理的特別小心。要是一不小心失手了，畫不出人物該有的眼神，那麼儘管五官看起來再怎麼和真人相像，那幅畫還是失去了應有的真實。

紀風嵐苦惱的看了一眼方天陽，後者顯然睡得不省人事了，完全沒反應。

「憑你的記憶，就畫出你印象中的我，好嗎？」

想起方天陽的話，紀風嵐在記憶里搜尋著方天陽的面孔，尋找最合適這幅畫的眼神……

靈光一閃，紀風嵐立馬提起筆，繪出了她記憶中的方天陽。

把畫像捲起，用繩子束好，紀風嵐走到方天陽身邊蹲下。

「天陽，醒醒。」她用手輕輕推了推方天陽。

「……我睡了多久了？」方天陽並沒有睜開眼睛。

「半個小時。」

方天陽這才緩緩把眼睛張開，紀風嵐把一杯清水遞給他。

「謝謝！」

紀風嵐站起身，把手中的畫像放到桌子上，說：「可能畫得不是很好，這回就不收你錢了。」

方天陽這才想起，自己沒有在這裡消費就讓紀風嵐給自己畫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太累了，忘了規矩……」

紀風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說：「沒關係，就當作是我送給朋友的禮物。不過，說實話，我不敢保證你會滿意，畢竟我畫的是我印象中的你。」

方天陽拿起畫像，想要打開來看時，手機卻響了。

「我的會長大人，你要回來接手了沒？我好累啊！」

才把電話接通，放天陽就聽見齊麟楓抱怨的聲音。

「行了，我現在就回去。」把電話掛了，方天陽站起身對紀風嵐辭別：「抱歉，我得回去幫忙了。這幅畫……不管畫出來的我是什麼樣的，既然使你印象中的我，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謝謝你，為我畫像。」

紀風嵐笑了。

「去忙吧！再見！」

回到學生會辦事處，方天陽立刻向齊麟楓跟進了過去半個小時發生的大小事務。之後，兩人並沒有到處巡邏，現在這個時段是他們留守辦事處的時間。和他們一起的，還有舒弘宇。

「天陽，你剛剛是到哪裡去了？我以為你會在這裡休息，結果一來到這裡卻不見你的蹤影。」齊麟楓躺在辦事處的沙發上，好奇地問道。

「你到美術社的單位去了吧？我認得這捲紙。」

舒弘宇在方天陽進來時就發現他手上的東西，之前到美術社單位檢查時，他看見他們把這東西交給客人。

方天陽才想起自己還沒看過那幅畫像。他向舒弘宇點頭表示他剛剛確實在美術社的單位后，便打開那幅畫。

看到畫像的一瞬間，他有些愣住了。畫里的他笑得很燦爛，眼神里透露出了寵溺，好像在看著自己最珍惜的東西。

紀風嵐是怎麼畫出這幅畫的？他剛剛明明在睡覺啊！在他要求紀風嵐靠印象畫出自己的樣子時，他就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而且紀風嵐在最後還一直說不滿意，他以為這幅畫應該不會很真實的。

現在的情況卻不是如此。畫里的人不僅和自己很相像，而且那眼神描繪得如此真實，就好像畫家是對著笑得如此寵溺的自己畫出來的……

在方天陽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齊麟楓和舒弘宇已經湊過來欣賞著那幅畫了。

齊麟楓讚賞道：「這個人的畫得挺好的嘛！在細節的處理上一點也不馬虎，雙眼畫得很傳神。我說，天陽，你對那個女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想把她迷死嗎？」

舒弘宇也忍不住稱讚道：「就是。天陽，是誰替你畫像？真難得你會主動放電。她畫得這麼好，得向風嵐推薦推薦。」

「不必了……」

齊麟楓和舒弘宇都一臉不解地看著方天陽，搞不懂他這句「不必了」是什麼意思。

「這幅畫是風嵐畫的……」

齊麟楓和舒弘宇再一次因為方天陽的話，臉上的表情又變了，這一次是吃驚。

「但是，她畫這幅畫時，我在睡覺，並沒有給她任何的表情，也沒有事先照相……這幅畫是我要她憑印象畫的。」

方天陽平靜地說完這些話后，齊麟楓和舒弘宇都呆了。

這是什麼情況？你在睡覺，她卻畫得出這麼真實的你？你騙我們嗎？

齊麟楓不敢置信地問道：「方天陽，你這謊也撒得太誇張了吧？」

舒弘宇也無法相信方天陽的話，說道：「天陽，我不想懷疑你，但是……我知道風嵐的繪畫能力強，可還不至於憑空想象就可以把畫畫得很真的一樣。」

齊麟楓突然想到方天陽之前提及的那個女孩。

「方天陽！你該不會真把她當華嫣了吧？你曾經這樣子看過紀風嵐對吧？所以她才畫得出來……」

方天陽頓感滿腔憤怒，激動地站起來吼道：「我沒有！」

這一吼把齊麟楓和舒弘宇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太過衝動，方天陽儘可能地穩下自己的情緒。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在我沒確定以前，我絕對不可能把紀風嵐當成華嫣。齊麟楓，你和我從小玩到大，你知道我的為人。」

齊麟楓也知道自己剛剛太衝動了，方天陽這麽小心翼翼的人，絕不允許自己犯錯，他怎麼可能錯把紀風嵐當成華嫣呢？

「天陽……」舒弘宇突然弱弱地開口，說：「畫像背面，好像有行字。」

方天陽看了看畫像背面，確實有行字。他看了那行字后，整個人都呆去了，腦袋根本無法思考。

「怎麼了？寫了什麼？」齊麟楓拿過那張畫像，把那行字念出來：「我不是華嫣……這……」

「她知道華嫣……她還知道我在找她……」方天陽腦袋一片混亂，他無力地坐到沙發上，想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

舒弘宇這時又開口了，他說：「天陽，其實我剛剛就想告訴你，風嵐曾經跟我說過，這一次她沒有負責畫像，就算有人要求，她也會拒絕。所以在你告訴我為你畫像的人是她，我才會嚇一跳……你們是不是見過面？他好像知道你很多事……」

「她不只知道天陽很多事。」齊麟楓晃了晃受傷的紙，說：「連天陽不知道的事，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