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紀風嵐

聖輝中學放學后，大部分的學生都不會直接回家，而是留在校園內進行社團活動。方天陽這位學生會長更是不能倖免，留校處理學生會事務可說是家常便飯，有時候他乾脆在學校把功課做完后才會回家，他常常會在學校呆到傍晚校門快關閉時才會離開。

這天，方天陽同樣得留校處理學生會事務。結束了和主要幹部討論夏季嘉年華事項的會議后，方天陽便到訓導處將楚祥毆鬥事件的報告呈交給訓導主任——彭清霞。

「事情我們學生會已經處理好了，這是報告。彭主任，您有什麼問題嗎？」

彭清霞隨意地翻了一遍報告，說：「這件事，風嵐有牽涉在裡面啊……有她在，又由你全權處理，我想應該沒什麼好擔心了。」

方天陽沒想到彭清霞竟然會提到紀風嵐，而且聽她的話語，她似乎認識紀風嵐。

「主任，你知道紀風嵐？」

彭清霞微微一笑，說：「你應該是第一次和她接觸吧？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對嗎？」

方天陽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又恢復了原本的神情，道：「我原本想直接問她，但是她卻叫我來找你。主任，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你先坐下，我找一下風嵐的資料。」

彭清霞一邊敲打著鍵盤，從學生資料庫中調出紀風嵐的資料，一邊說道：「風嵐是一個當領袖的人才。我當初原本是抱著好奇的心態接近她、了解她，慢慢的我發現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她的思考和別人不一樣。而且從她處理楚祥闖的禍的方式來看，她確實是一個辦事能力很強，做事很有效率的人。

「對了，她有一個過人之處——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她都可以很冷靜地面對，而且當機立斷，立刻就能弄出個解決方案來。我一直在勸她加入學生會，不過每次都被她敷衍了事。唉，真是學生會的一大損失。」

找齊了紀風嵐的資料后，彭清霞列印了一份交給方天陽。

「既然是她讓你來找我，我想他應該不介意我把資料給你。不過，這些資料都很表面，我剛剛說的那些比這白紙黑字還有用。」

彭清霞說到這裡就沒接著說，等著方天陽把紀風嵐的資料看完。

「她是甲班的學生，學業方面表現優良。個人操行上也沒有任何犯錯的記錄……主任，她的品行真如紙面上所說？」

方天陽並不完全相信資料，資料是死的，人是活的，誰知道紀風嵐可能是個很重名的「慣犯」，每次犯錯都有辦法「脫罪」。

彭清霞當然知道方天陽的顧慮，她笑說：「放心，風嵐絕對是個好孩子。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她還有參加美術社？得過獎？我沒印象曾經在集會上聽過她的名字或見過她……」方天陽一臉疑惑地看著彭清霞。

「這個嘛……我聽說事她的要求，據說是她不想自己的名聲太大……啊！對了，她也曾經代表武藝社參賽拿獎，也是沒有被表揚。」

方天陽看了看武藝社那一欄，果然如彭清霞所說，紀風嵐得了好幾個獎項。紀風嵐在學業、課外活動上的表現如此標青，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聲名大噪了，可紀風嵐確實不為人所知的……

「她行事作風似乎很低調……」

彭清霞點頭贊同，道：「的確如此，她甚至可以做到女扮男裝也出不了名，你說他低調不低調？」

方天陽聽見「女扮男裝」四個字，才想起他真正想打聽的事這件事。

「主任，我想知道為什麼紀風嵐可以女扮男裝來學校？訓導處應該不允許的。」

方天陽顯然對這個話題表現得積極了許多，彭清霞不禁笑道：「終於入正題啦？」之間方天陽尷尬一笑，彭清霞也不為難他，回答道：「訓導處的確不允許，但是風嵐已經從校長那裡得到許可了。我想，她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她並沒有給我理由，不過校長應該是知道的原因，既然校長通過，那我們也不強人所難。」

方天陽什麼也沒說，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后便想彭清霞請辭離開了。

回到學生會辦公室，舒弘宇和齊麟楓還在裡邊。舒弘宇正對著筆電敲敲打打，應該是在寫報告，齊麟楓則在一旁一會兒看看舒弘宇，一會兒又看看舒弘宇的電腦，然後指出他那裡寫錯了。

「你們倆可以在親密一些。」

舒弘宇聽方天陽這麼一說，轉頭看向齊麟楓才發現那傢伙和自己貼得很近，而且看見自己看向他，他還笑得一臉得意。

舒弘宇低吼道：「臭麒麟，離我遠一點！」

「我不要。」說著，齊麟楓靠得更近了。

「齊麟楓！」舒弘宇身體往後靠，手抵著齊麟楓的胸膛阻止他繼續靠近。

千鈞一髮之際，方天陽伸手將齊麟楓一手提起，警告道：「麒麟，開玩笑有個限度。」

齊麟楓一臉不爽，說道：「你不讓我們真的是情侶，然後這是我們的相處方式？」

方天陽放開齊麟楓，邊向自己的辦公桌走去，邊說：「就算算你們是情侶也請你們尊重一下身邊的人，別在朋友面前卿卿我我、打情罵俏。然後，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並沒有向我出櫃，在不知事情的情況下，我更加有權力阻止你欺負學弟。懂嗎？」

齊麟楓的嘴顯然被方天陽個堵住了，他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作弄舒弘宇。

舒弘宇間齊麟楓終於安分的不再作弄自己，不禁一臉感激得看向方天陽。

接收到舒弘宇充滿感激的眼神，方天陽微微一笑，然後說：「對了，弘宇，你去和你朋友紀風嵐說，學生會不會再追究她和楚祥打架的事，她女扮男裝的事我們也不會插手。」

「咦？」舒弘宇一臉疑惑，問道：「你想彭主任了解過事情了？」

方天陽點頭，說：「彭主任也不知道確實原因，不過她說紀風嵐是得到校長允許的，那我們也不能做什麼。」

舒弘宇一臉失望地說：「哦……我以為你會從彭主任那裡得到什麼可靠消息。其實我們這些朋友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女扮男裝。你不知道，其實她為了避免引起騷亂，都不會去上學生的洗手間，而是繞道去教職員洗手間。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可能是什麼難言之隱吧？彭主任是這麼說的。」方天陽突然想到可以從舒弘宇那裡探聽到紀風嵐的事情，便問道：「彭主任對紀風嵐讚揚有加，說她是個當領袖的人才，還曾經勸過紀風嵐加入學生會。弘宇，你覺得怎麼樣？」

舒弘宇抿了抿嘴，尷尬笑說：「其實我也拉攏過風嵐加入學生會，不過被她拒絕了。我不知道彭主任怎麼看風嵐，但是我認識的風嵐的確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我一直很想把她拉入學生會，試試看和她合作是什麼樣的感覺。」

方天陽見舒弘宇隊紀風嵐也是好評連連，不禁感到有興趣了。

「能說說是什麼原因讓你那麼像和她合作嗎？」

「可以呀！」舒弘宇開始滔滔不絕其紀風嵐的事迹。

「風嵐當上武藝社文書，也是楚祥當上武藝社社長后，便開始慢慢處理武藝社的大小事務。楚祥每次闖禍都是由她來收拾爛攤子。我們都知道楚祥場惹是生非，武藝社的名譽能保持到現在，風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不過，就像她之前說的，她升上高年級后就會離開武藝社，專註在學業還有另外一個社團活動——美術社。

「風嵐在武藝社的表現也很好，但是她的家人並不希望她在這方面投入太多，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以前，風嵐還是義和街翔天武館的學徒時，淚氣很重，脾氣非常暴躁，就好像現在的楚祥一樣……不對，她比楚祥還要兇狠的多了，當時她名字在義和街可以說是人人聞風喪膽的。

「之後，據說是她哥哥要她離開翔天武館，還安排她到寧心閣學繪畫，慢慢的才消除了她那股攝人的淚氣，我們才會看到現在的她。從那時起，她變得很低調，做事不喜歡張揚，所以你們才會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文武雙全的人才的存在。我想應該是因為武藝社的氣氛會引起她消逝的淚氣，所以她才想離開的。

風嵐這個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我們完全無法估摸出她的行為模式。最重要的是，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很冷靜的處理，和她一起辦事一定很有趣。哦，對了，她在美術社的表現也不一般，這一次夏季嘉年華，美術社的代表團團長就是她。天陽，你要想了解她的辦事能力，我想這是個好機會。」

聽完舒弘宇的敘述，方天陽也開始對紀風嵐這個人感興趣了。他看著資料上紀風嵐的照片，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倒想見識一下，紀風嵐的辦事能力是不是真的有彭清霞和舒弘宇說的那般厲害？是不是真的遇到什麼事情都很冷靜？

「天陽……」一直默不吭聲齊麟楓突然開口：「你好像對這個叫紀風嵐的很有興趣……話說，你第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男生，這是怎麼回事？」

方天陽聽了齊麟楓的問題，收回了笑容。他轉動了椅子，看向窗外，說：「她很像我小時候見過的那個女孩……尤其是她看人的眼神，太像了。」

方天陽對於十年前在黑市裡見到的女孩仍舊無法忘懷。女孩冷靜的神情是她那個年齡不該有的。在那種場合，哪個小孩子不是哭得稀里嘩啦的，誰會像她那樣冷靜的面對，甚至是冷冷的看向出價的人。不過，最令他難以忘記的，是女孩離開前留給自己的那一抹純純的微笑。那抹微笑中，帶著的是信任——女孩很信任自己。

在那之後，女孩並沒有聯絡他。是因為生活過得很好？還是女孩根本沒辦法聯繫他？他曾說過如果女孩沒有聯絡他，長大后自己一定會去找她……不過，每次想到這裡他都很想揍自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他忘了問。

紀風嵐……女孩當初是被蓬煌集團的人帶走的。蓬煌集團是紀氏家族的家族事業，那孩兒如果真的是和他們有血緣關係，應該也姓「紀」……紀風嵐可能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但是方天陽不能肯定自己的推斷正不正確。正因如此，他便四處探聽紀風嵐的事。

方天陽從彭清霞和舒弘宇口中得知紀風嵐是個很冷靜的人，這一點和那個女孩很相像，所以他才會那麼感興趣。可惜的是，沒有人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彭清霞和舒弘宇似乎都不了解紀風嵐的家庭背景。他們都說紀風嵐做事低調，顯然要知道紀風嵐的背景應該只能問本人……或者，校長應該會知道一些事。

「不會吧？」舒弘宇聽見方天陽說他可能見過紀風嵐，便說：「風嵐出生在普通的小康之家，天陽你是帝皇集團的繼承人。你們怎麼可能在小時候見過面啊？而且，你不是小學畢業后才搬到這個城市來，而風嵐原本就住這裡的，這樣你更加不可能見過她了。」

方天陽詫異的看著舒弘宇，問道：「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你認識她很久了？」

「我小學三年級就認識她了，不過我們只同班三年，算起來……我和她認識也有七、八年了。她家裡是開餐館的，在協和巷，交樂天餐館。忘了說，那間餐館實際上是風嵐的打理的。她父母常到處旅遊，餐館就交給她和幾個親戚在幫忙經營，而最高領導者就是風嵐。」

協和巷，樂天餐館……

方天陽想了想，說：「夏季嘉年會後，初中三的學生就會重選明年他們高年級時的社團。聽你說她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或許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把她拉進學生會，我也想見識一下她的能力。」

舒弘宇服從地點頭。

和方天陽從小玩到大的齊麟楓卻一臉質地問道：「你確定你沒有任何私心？」

齊麟楓有聽方天陽說過那段往事，也有幫他打聽過那個女孩，但卻是一無所獲。

方天陽冷冷地看了眼齊麟楓，然後又恢復笑臉，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