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衛營問話

第九章 衛營問話

劉靈和寶蟬遞了牌子,入得觀景台外圍席位入座。但謝睿寶生一直沒來,不知出了何事,兩人心中焦急。不一會,煙火齊放,轟隆巨響,整個岸邊流光溢彩。寶蟬遠遠望去觀景台正席,只見英宗殿下和眾位嬪妃高高在上,笑語指點。太子梁王等人在東側下座。

十幾支煙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噴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綻放。赤橙黃綠青藍紫,樣樣俱全。「通!」地面上又升起個通體發紅的大火球。它飛到半空,「啪」的一聲,化作千萬顆小火星向下飛濺開來,

突然間觀景台東側傳出嘈雜聲:「走水了,走水了。」大家望過去,只見圍起的步幔「嘩啦啦」已經燃起來,火光滔滔,有愈演愈烈的勢頭。

宮中內侍大叫:「護送皇上回宮。」英宗攜嬪妃忙起身準備離開。剛下了觀景台,突然數名黑衣人從起火的步幔后躍出,刀劍齊出,直劈中間的英宗。身旁內侍挺身,方得擋了數刀。太子梁王陳王慌忙上前護駕,黑衣人又轉向太子,直向太子袖口砍下數刀。

頓時觀景台內一片混亂,劉靈不敢多想,護著寶蟬就向外跑去。出了觀景台,更是人群混亂,一時也不知劉家小廝去了哪裏,劉靈只能緊緊拉着寶蟬的手一路奔跑。

連曜與謝睿並騎在前開路,留下杏仁在馬車內照顧寶生。寶生仍未醒,身上又傷了多處,謝睿擔心馬車太過顛簸,走的並不快。沿途街上已多了許多九門禁軍封路,路人愈加稀少。一行人幾次被攔下問話,多虧了連曜的牌子才能過關。

剛到了大東門,一股人馬氣勢洶洶飛奔過來直撲過來,嘩啦啦數十名鐵騎將連曜圍了起來。為首卻是一名身着綉祥雲紋綠袍太監,一甩塵拂,陰陽怪氣的說聲:「連將軍,我等在東宮慈慶宮當值,傳太子口諭:現局勢不明,請連將軍回九門衛營一敘。」

謝睿暗暗皺眉,瞥向連曜。連曜反而一臉輕鬆,笑笑答道:「有勞公公迎接。局勢混亂,連某有責任為太子解憂。」說着轉向謝睿,說道:「謝公子,劉家妹子就有勞謝公子護送回去。今日之事因連曜而起,萬般抱歉。待連某解決手頭之事後,定會親自去劉家解釋請罪。還望謝公子照顧好小姐,也將此話傳達給劉大人,算是幫了連某一個大忙。」謝睿點點頭,並不答話。

連曜跟隨慈慶宮內侍一路到了九門衛營,被營口的衛兵攔下,校對了各自的名牌才開閘放人。進入營內,北風呼嘯,只見一排排戰士肅立而立,火把烈烈,期間還有數隊戰士交替巡邏,整齊有素。連曜暗自點點頭,心下佩服。

那個內侍帶連曜進了中營房,太子攜中殿大學士王喜端坐上位,神色肅穆。連曜上前一拜,太子並不叫起,任連曜跪着。過了一會兒,太子才慢悠悠說道:「今日江邊煙火慶演,竟有歹徒混入其中,想刺殺聖上,還好聖上洪福萬千,未有大礙。」頓了頓,話鋒一轉突然發問:「今日傍晚你在哪裏?」又見連曜肩頭有傷,只用布條胡亂包裹,又問:「為何肩上有血污。」連曜不卑不亢答道:「臣今日攜家人在城西新圩集市看花燈,卻被歹人所傷。」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臣今日倒是遇到一件奇事,還誤傷了位世家小姐,真是罪過。」太子眉毛一抬,問道:「有這等事情,願聞其詳。」

「今日臣攜家妹之子在城西新圩觀看花燈,只覺有人一路跟蹤,臣想京畿之地,哪會有狂妄之徒,但又怕疏忽傷了孩子,就命人帶了孩子先回府,自己留在原地試探,果然有歹徒欲襲擊於我。不巧的是其中劉家小姐誤打誤撞,捲入紛爭受了些傷害。」太子追問道:「可有人目擊?」連曜為難的說:「這個,倒是難有人作證,臣下今日只是看看花燈,逛逛集市,如果要人作證,也只是那些擺攤設檔之人。歹徒行兇後也是各自散去。」太子冷笑道:「子璋倒是好閑情。」連曜又說:「要說證人,這位小姐也算證人了,還有陪同劉家小姐的謝家公子也看到了場面。」

太子眉頭一鎖,咳嗽了一下,向著王喜說道:「歹人真是狂妄,還有這等事情!」王喜又問連曜:「那襲擊你的那些歹人如何?」連曜冷笑道:「逃走數個。」王喜又接着問:「是否有活口?」連曜搖頭嘆息道:「除了逃走幾個,剩下打鬥中都已擊斃了。」太子和王喜默然了一會,說:「連將軍,此事你怎麼看。」

連曜嚴肅說道:「今日歹人處處伏擊,不知有何陰謀。請太子明斷。」太子眉頭一皺,說道:「可惜歹徒四散,未有留下活口,實在難以判斷。」太子想了想,說道:「還請連將軍交出歹徒屍首,以便刑部好斷案。」

謝睿心緒不靈,又是擔心寶生,又是覺得今夜處處事發突然,一時也沒有想法。好容易到了劉家門口,只見劉家眾人在門口焦急等待,大夫也在一旁候着。原來劉靈已經得知消息帶寶蟬回家等候。

劉靈在前面帶路,謝睿從車上抱下寶送進內院。劉老夫人見了寶生不醒,將下就哭起來,只捏著寶生的手不放,劉大人和鄺氏勸住。大夫上前隔着紗簾診了脈,洗了手就寫了張方子。劉老太太皺眉問道:「李大夫,這丫頭可要緊?」大夫點點頭,說道:「老夫人放心,並不礙事,小姐受了些皮外傷,加上驚嚇,一時暈過去,只要開些疏風散血的方子就可。另外,我再叫人送一瓶藥酒過來,請每日在瘀傷處塗擦即可。」

說着,眾人準備移步到前廳,謝睿望着寶生,睡中鼻尖微蹙,呼吸漸穩,而丫頭已經端過熱水搽拭去了額頭上血跡,幾絲碎發還粘在兩鬢,不由得很想幫她抹開,又礙著眾人,只能深深看她一眼隨大家出去。

到了前廳,送走大夫。劉老太太問道:「謝公子,今夜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寶兒會傷成這樣?」劉靈和謝睿分別就所見述說一番,劉老太太和劉大人甚為吃驚,對望一眼。謝睿又繼續說:「連將軍甚為內疚,本來一道送寶生姑娘回來。半路遇上慈慶宮當值公公,隨他們去了九門衛。臨前要我傳話,說他一定會上門當面解釋負罪。」

劉老太太和劉大人聽完更是吃驚,半響,劉老太太突然嚴肅說道:「今日事情,實在詭異,現在局勢迷亂,還請謝公子保密,不要牽涉太多人物。」謝睿點頭道:「存昕知道。」

送走了謝睿,劉老太太留下兒子,母子兩人靜默片刻,劉老夫人正顏說道:「也真是造孽,寶兒竟然捲入這場謎局。」劉大人嘆了口氣:「不知會招引什麼禍事上門了。」劉老太太點點頭吩咐道:「今夜開始,家中增加當值的人手,三番輪班,不得疏忽。」

謝睿正驅馬回家,一路上將種種遭遇細想一遍,各種線索紛紛亂亂,似有頭緒又毫無主線。正想着,到了家門前,將馬交給侯勇,進了前廳。只見謝修竟還端坐上位,謝睿隨口問道:「父親還沒睡下?」

謝修點點頭說道:「我在等你,皇上遇刺的事情你可知道。」謝睿嗯了一聲「外面見禁軍防務加密,也知道一些。」「那你今晚去哪裏了。」「今日和劉家小子一起去看花燈。」「沒遇到旁的事情?」謝睿奇怪反問,「什麼事情,倒是沒有。」謝修哦了一聲,說聲:「最近外面還是少去些,免得惹些事端。」

謝睿心中冷笑,自回房去了。真兒見謝睿回來,無限嬌羞靠上前,笑吟吟的說道:「公子今日回來的遲。」謝睿笑笑,靜靜從身後抱住真兒,這一刻彷彿剛才寶生在懷中的溫軟,無限愜意。真兒嗤笑着掰開謝睿,說道:「前日連府送來些美姬,老爺吩咐安置在西廂。公子是不是也挑幾個好的。」謝睿聽了冷笑,推開真兒:「你倒是會做人情。」真兒委屈,但還是乖巧依偎過來。謝睿輕輕推開,疲憊的說:「你先下去吧。」

第二日一早,謝睿剛起來,真兒伺候梳洗。突然侯勇進來稟告說:「外面來了名公公,說是慈慶宮的人,請公子前去問話。」謝睿愣了一愣,連忙出來。

只見在前廳,謝修正在和昨日那麼公公寒暄,見謝睿過來,狠狠瞪了瞪兒子,說道:「這位是趙內侍。」趙內侍笑笑道:「謝公子,小人有禮了。太子聽聞謝公子才情天下,今日有空想請公子前去一敘。「謝睿不敢怠慢,隨趙內侍出門。謝修送至門前,目送一行人遠去,站在府前台階上,不由的冷笑道:「連我也忽悠。」

趙內侍帶了謝睿進了慈慶宮的前殿,等待片刻。太子正裝出來,謝睿忙拜。太子笑笑扶起謝睿:「存昕莫要拘謹,今日不過閑話。」太子端詳了謝睿一番,贊道:「謝存昕果然才貌驚人。怪不得京城多少閨秀都念叨這謝家公子呢。」

謝睿不敢放鬆。太子話鋒一轉,又說道:「不知昨日存昕在哪裏?」謝睿見問到這裏,心中暗暗一驚,答道:「到城西新圩集市和朋友閑逛。」太子追問:「哪位朋友?」謝睿答道:「劉家劉靈兄妹。」太子聽了默然,頓了頓又問道:「聽說劉家小姐昨日遭遇誤傷?」謝睿微微抬頭,見太子神情冷峻,答道:「卻是被人誤傷。」

「你曾見過誤傷劉小姐的歹徒?」謝睿見太子句句緊逼,心裏突然明白一些事情,大方答道:「不曾見過打鬥,但見連將軍已將數人拿下。」太子突然大感興趣:「哦?存昕見到還有活口?」「天色黑暗,幾人都躺在地上,加上照顧劉家小姐,不曾見清。」「哦」,太子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謝睿出了慈慶宮前殿,在內侍帶領下準備出宮。迎面來了一隊儀仗,內侍悄悄吩咐道:「聖公主,跪下。」謝睿連忙避讓到旁邊。儀仗從官道上經過,謝睿感覺在面前停留了片刻。不由偷偷抬頭瞟了一眼,轎上之人見謝睿看過來,連忙甩下轎簾,隊列繼續前行,直至進了慈慶宮。

等儀仗過去,謝睿起身隨內侍出了宮,便直接去了劉府。昨夜鬧騰,劉老太太還在休息,劉大人已經上朝。只有劉靈出來招呼,得知寶生還在昏睡。

到了寶華齋,院內靜悄悄的。謝睿跟着劉靈進去,見寶蟬正在炕上陪伴寶生。寶生眉頭緊鎖,臉通紅通紅的,嘴裏混亂咿呀著。

謝睿走過去坐去炕邊,修長的手指撫上寶生額頭,只覺得燙手,輕輕在寶生的太陽穴按壓一會兒,又接過寶蟬手裏的毛巾,又在銅盆里絞了熱水,幫寶生敷上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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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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