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樓上的青芷看著滿是絨毛玩具的床，又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櫃，冷冷的從衣服堆中找了一套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拎著走向洗手間。

青芷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直到水漸漸的變涼，直到她做出了決定，直到綠萍叫她的聲音傳來，她才從浴缸中站了起來。

「來了，來了！」青芷一邊對著門外高喊著，讓綠萍放心；一邊快速擦乾自己的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

青芷頂著濕漉漉的腦袋回到房間，一打開房門，就看到紫菱抱著一個絨毛鴨子在床上不停的滾著，楚濂不知道在說什麼逗著她笑，楚沛則在一旁傻乎乎的陪著二人笑。

看著青芷濕漉漉的頭髮，紫菱邊笑邊說道：「青芷，快來啊，楚濂正在給我講他在學校的事情，太好玩兒了！」

青芷不屑的看了楚濂一眼：「學校的事情，有什麼好玩兒的！」

「怎麼沒有好玩兒的？」楚濂高聲叫道：「你又沒有上過學，你怎麼知道？」

「有你在學校，學校的名聲都臭了，還好玩兒呢！」青芷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接著想到今後自己就要和楚濂做校友了，只能極為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暗暗的盤算著將來能不能在學校找幾個人偷偷的揍楚濂一頓。

「青芷，」綠萍端著幾杯橙汁，從門口進來，就看到房間里略顯尷尬的氣氛，於是趕緊笑著打斷這種氣氛：「青芷，你看你啊，頭髮不擦怎麼行呢？會感冒的。快來，我給你擦一擦。」說完，拿起被青芷隨意扔在桌子上的毛巾，放在青芷的頭上，輕輕的擦著，一邊回頭說道：「楚濂，楚沛，你們別客氣，快喝橙汁啊！」

「哦，哦，」楚濂獃獃的點了點頭，一臉歡喜的看著正在給青芷擦頭髮的綠萍，眼中折射出燦爛的光芒。

紫菱左右看看，眼神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心中不由得自卑起來：「看，綠萍和青芷的關係多好啊！而且綠萍還會那麼溫柔的給青芷擦頭髮。楚濂也是，看到綠萍就忘了我了。我就像是爸爸給我講的童話故事裡的醜小鴨一樣，綠萍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白天鵝一樣，醜小鴨根本無法與白天鵝相比。那麼青芷應該算什麼呢？應該跟我一樣，也是那個童話故事裡的醜小鴨吧！可是，為什麼綠萍對青芷就那麼好呢？」

紫菱的情緒此刻並沒有人注意到，青芷正閉著眼睛，享受著姐姐溫柔的給自己擦頭髮。

上來叫幾人下去準備吃飯的舜娟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於是笑道：「綠萍在給青芷擦頭髮呢，真乖！」

「就是，舜娟你真是好福氣啊！」心怡在一旁接著說道：「看看，綠萍多乖啊！紫菱和青芷也那麼可愛！」

「媽媽，楚媽媽，」綠萍笑著說道：「青芷頭髮沒擦乾，我怕她再傷了風，就給她擦一擦。再說了，從小爸爸就告訴我要做個好姐姐，要好好的照顧妹妹！」

聽到綠萍的話，青芷突然想到綠萍後來的經歷，覺得眼眶有些發酸，眼淚忍不住就要掉下來。

「青芷，你怎麼了？」綠萍突然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哀圍繞在青芷的周圍，那股悲哀甚至令她都開始覺得莫名的難過。

「姐……」青芷突然轉過頭，一把抱著綠萍，悶聲的叫了一句便不再開口了。

「青芷，」舜娟趕緊叫著青芷的名字，並試圖把青芷從綠萍的身上拉開，以便好好看看青芷到底怎麼了。

沒想到青芷竟然用手抱緊了綠萍，就是不肯鬆開手。舜娟只能無奈的看了綠萍一眼，綠萍回給舜娟一個放心的眼神，用手輕輕的拍著一言不發的青芷。

紫菱看著綠萍親密的擁著青芷，想著青芷以前對自己的百依百順，但現在卻對自己冷冷淡淡的，一定是還小氣的記恨著當時自己害得她落水的事；而綠萍則由於要練習跳舞，也不會這麼親密的擁著自己，不由得感到悲從中來，突然大聲的哭了起來。

舜娟趕緊跑過去，抱起紫菱不停的安慰，一旁的楚濂也是趕緊跟在一旁哄著紫菱。

只有青芷不為所動的繼續抱著綠萍，想著自己以前由於紫菱成天的在耳邊說著綠萍怎麼不肯理她而對綠萍頗有怨懟，甚至有些故意與綠萍做對的樣子……

「姐，對不起！」青芷在心中暗暗的說。

「綠萍，一會兒你再帶著青芷下樓吧！」舜娟抱著紫菱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對綠萍說道：「我先把紫菱抱下去了！」

「嗯，媽媽，你放心吧，我一會兒就帶著青芷下去……」綠萍一手擁著青芷，一手輕輕摸了摸紫菱的臉，笑道：「紫菱乖啊！」

紫菱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一直沒有抬頭、不理睬她的哭鬧的青芷，扁了扁嘴，又要哭出來了。

舜娟趕緊抱著紫菱下樓，心怡拉了一下一直盯著綠萍、想要留下來的楚濂，帶著楚濂和楚沛兩個人跟在舜娟的身邊一塊下樓去了。

「姐，」過了好一會兒，青芷才緩過來，從綠萍懷中抬著頭，羞赧的叫道。

「這回舒服了？」綠萍笑著勾起手指颳了刮青芷的鼻子，說道：「不行，得罰你陪著我去換衣服！」

「好啊！」青芷點了點頭：「我陪著你去！」

青芷跟著綠萍走向綠萍的房間，看到綠萍對面的房間時，青芷突然問道：「姐，這個房間現在還空著呢吧？」

「嗯，是啊，怎麼了？」綠萍疑惑的問。

青芷聳了聳肩：「這個房間我要了。我打算自己住一個房間了。」

「這……」綠萍帶著青芷進了自己的房間，想了想說道：「爸爸會同意嗎？其實前年的時候，媽媽就想讓你自己住一個房間了，可是爸爸說紫菱還小，因此就一直讓你跟紫菱住一個房間照顧她了。其實應該是我跟她住一個房間照顧她的……」

「姐，那你是從幾歲開始，自己一個房間的呢？」青芷一邊仔細的看著綠萍房裡的擺設，一邊隨意的開口問道。

「我？」綠萍拿出一件綠色的連衣裙：「應該是三歲多一點吧！那個時候我剛剛開始練習芭蕾舞，於是就自己住一個房間了。」

青芷點了點頭：「姐，我六歲了，紫菱也已經四歲了！」

「也是！」換好了連衣裙的綠萍同意的點了點頭：「那你決定了？」

「嗯，我今天晚上就跟媽媽說！」

「好吧！跟你說話，真像跟大人說話……」綠萍揉了揉青芷的腦袋，嘟囔道。

綠萍與青芷邊說邊下樓去。

樓下的汪紫菱似乎早已忘了自己剛才的傷心，一臉笑容的坐在汪展鵬的腿上，嘰嘰喳喳的在比劃著什麼，但是她突然一轉頭，卻發現綠萍和青芷正有說有笑的從樓上走下來，笑容頓時僵在了紫菱的臉上。

綠萍頭帶一隻杏色的發卡，發卡上有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柔順的黑髮服貼的披在肩上，身著一條綠色的連衣裙。而在紫菱眼中與她差不也多少的青芷則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背心，下身是一條深藍色的背帶褲，站在綠萍的身邊，竟顯得意外的合諧。

「綠萍，青芷，」楚濂發現了二人，開心的叫道：「你們兩個下來了！快來，我們一起玩兒吧！」

「嗯，」綠萍點了點頭，拉著一旁噘著嘴的青芷說道：「好啊！」

當綠萍、楚濂等人玩耍的時候，青芷則是淡淡的站在一旁，一副並不熱衷的樣子。紫菱早就忘了青芷的存在，倒是綠萍在喊了青芷幾聲之後，看到青芷並不喜歡，於是也就不再硬逼著青芷了。

青芷冷冷的看著楚濂對著綠萍大獻殷勤的樣子，想起後來楚濂是如何對待綠萍的，心中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於是「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等晚上送走了楚濂一家人之後，青芷看著坐在客廳里的一家人：綠萍坐在一旁給紫菱剝著葡萄皮，舜娟則在廚房裡給一家人準備飲料，紫菱坐在汪展鵬的腿上，噘著一張嘴狠狠的盯著青芷，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紫菱，」端著飲料從廚房裡出來的舜娟看到紫菱生悶氣的樣子，笑著說道：「這是怎麼了，瞧瞧這小嘴，上面都能掛油瓶了？」

紫菱沒有理舜娟，只是繼續盯著青芷看。過了一會兒，紫菱發現青芷並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樣子，才噘著嘴說道：「青芷，你應該向楚濂道歉的！」

青芷抬眼看了紫菱的一眼，挑了挑眉毛，不屑的說道：「憑什麼？」

看到青芷冷淡的樣子，紫菱扁扁嘴：「你今天幹嘛理都不理楚濂啊？今天楚濂跟你說話，你都不……」

「紫菱，我才是你姐姐！」青芷冷冷的打斷楚濂的話，心中則是不屑的說道：「果然是一隻喂不熟的白眼狼，真虧了我以前對她那麼好！」

「爸爸，」紫菱哭著撲到汪展鵬的懷裡：「爸爸，你看看青芷啊！」

「青芷，你怎麼說話呢？」汪展鵬大聲呵斥道：「紫菱說的沒錯。你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沒有紫菱懂禮貌。明天去跟楚濂道歉去！」

綠萍拉住了想要反駁的青芷，笑著說道：「爸爸，青芷可能是剛剛出院，還不太愛說話。你就別生氣了，過兩天，等青芷的身體好了，就好了。」

「是啊，展鵬，」舜娟笑著說道：「尚德和心怡都不是小氣的人，他們都明白，青芷剛剛才出院，怎麼會小孩子一般見識呢。再說了，楚濂那孩子，也是咱們看著長大的，怎麼會生青芷的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