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犬

林琳從爺爺的懷裏下來，剛好和阿犬一樣高。

伸手摸摸阿犬的脖子。

「阿犬。」

「嗚~~」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看到阿犬在笑呢。

二十六年前，家人還都住在村裏的老宅，老宅院子很大，中間有一顆很高很高的榆錢樹，琳琳最喜歡榆錢開的花，也很喜歡生吃榆錢。每到榆錢開花的時候，都纏着三叔上樹摘榆錢吃。

林琳看着這個二十六年後消失不見的老宅，突然很想哭。這樣的老宅，才是家啊！

後來，三叔成家的時候，老宅拆了，蓋了兩座宅子，一家是爺爺奶奶住，一家是三叔三嬸住。林琳爸爸和二叔都在城裏有了自己的住處。可是像現在這般清新而溫馨的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不一會兒，二叔三叔和小姑也都回來了。

琳琳是八三年底出生的，今年是八五年，這一年，二叔20歲，三叔15歲，小姑才10歲。一切都還早，一切，也許都來得及。

下午，最先回來的是三叔，三叔一見到琳琳就上來抱着舉高高，「小琳琳，想不想三叔啊？」

琳琳看着如今神采飛揚的少年，再想想二十六年後那個任性的拄著拐杖的三叔……突然覺得很想哭。如果說，爺爺和二叔的悲劇都是意外，三叔混到那番境地卻是人為了。三叔長得很好看，林琳一直覺得三叔很像那個台灣明星張晨光，甚至比他還好看呢！心中暗暗舉起小拳頭：三叔，我不會讓你娶那個女人的，那個一點也不關心你、害你變成那樣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在外頭工作的二叔也回來了。話說老林家這幾個孩子，長得都極好。後來看了小虎隊，林琳老覺得二叔長得像小帥虎。二叔照例逗了逗小侄女，又去幫爺爺幹活。爺爺喜歡在節日的前一天就開始忙，好吃的都能擺滿一屋子。現在雖物資貧乏，但是農村人自己種了許多東西，倒也能弄出一些特別的美食。

上小學的小姑，是最後回來的。小姑也來逗家裏唯一的小孩：「琳琳，小姑今天學了個長發姑娘的故事，你想不想聽啊？」

林琳小時候最愛聽故事，更何況，這個長發姑娘的故事，她真的記不起來了，於是裝嫩，從善如流：「想。」

小姑很高興，只有在這個小東西面前，她才有大人的感覺，「來，跟小姑坐一塊兒，我講故事給你聽。」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阿犬出奇地乖，一直跟在林琳身邊。

姑姑講到一半，奶奶喊：「紅兒啊，過來端菜。」

「哎，來了。」說着讓林琳坐在凳子上，「乖乖的，等姑拾掇好桌子帶你吃好吃的。」

林琳點點頭：「知道了，姑。」

阿犬說：「琳琳，你從哪裏回來？」

林琳看着阿犬，眨眨眼，又用手指投投耳朵，如果她沒聽錯，阿犬在說話？

阿犬嗅嗅琳琳：「靈魂的味道是一樣的，可是感覺成長了很多。」

林琳眨眨眼，可是不敢說話，為什麼阿犬會說話？

阿犬說：「果然不一樣了，以前我說話的時候你都會跟我說話的。」

她跟阿犬說過話，為什麼她不記得了？

阿犬說：「你不記得了？難道，以後我死了？」

林琳不敢說話，連想都不敢想，只聽阿犬接着說：「琳琳，你別怕，我才不像那隻笨蛋大公雞那樣啄你呢！」

啊啊啊！大公雞！後院那隻大公雞啊！

林琳每想起那隻大公雞，就不由得淚流三千丈。她在奶奶家的童年時光啊，是被大公雞啄著長大的啊！

風水學上說，廁所有濁氣，應該建在最靠邊角的角落裏，因此，農村的廁所都是建在宅子後頭或是外面的。

林家老宅也是如此，廁所建在後院的雜草堆里，那隻大公雞就養在後院啊！

林琳每次上廁所的時候，都被大公雞啄地哇哇哭着到處跑，後來奶奶氣不過，把大公雞拉到集市賣了，當時稱了是十幾斤，別人都讚歎說，沒見過這麼大的公雞，真成精了！當時林琳沒啥感覺，後來她信了佛教，把所有肉都戒掉了，唯獨戒不了雞肉，不知道是不是大公雞給她留下心理陰影的緣故。

啊！阿犬會說話，難道大公雞也是？那隻大公雞真成精了？

阿犬突然笑起來：「嘿嘿，原來如此，林琳原來愛吃雞肉啊，把後院那隻大公雞吃了吧！賣了他還能跑哦！」

林琳忙捂住小嘴，腦海中的小人指著阿犬說：「你，你，你聽得見我想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阿犬突然跑到腦中小人的對面：「林琳啊，既然你的靈魂成熟了，懂事了，是不是該為我和大吉大利做點什麼啊？」

呀？做什麼？

阿犬說：「那我問你，你賣了大吉大利之後是不是有段時間特別倒霉？」

說到倒霉，小時候怎麼樣不記得了，只記得長大之後特別倒霉，走在大平寬路上都能摔倒。她在上海讀書時曾想過要不要留上海，結果在上海不是一般的倒霉啊，畢業之後她連續遇到n件倒霉事兒，最後一天在大雨里摔了兩跤——高難度特效摔跤，滑到了之後整個飛起來然後整個人pia得掉在地上，摔得五臟都震三震。手機還落到廁所里……那天，幾乎是落荒而逃回來的。最後她的結論是和上海這地兒八字不合，只好乖乖滾回老家。

不知道是不是阿犬都看見了，樂得直打滾兒，「琳琳啊，這回可千萬別得罪大吉大利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兒啊！自打你給它起了這個土裏土氣的名字，他就一直懷恨在心，逮着你小時候不懂事就天天啄你。後來你還敢賣了它，難怪他讓你倒霉20年啊……」

林琳心中的小人氣得直跺腳，原來自己那麼倒霉是大公雞害的！還害得自己變得多愁善感神經質，氣死了！回來要找它掐架！

阿犬忙報名：「琳琳，你跟大吉大利掐架一定帶着我啊！你現在身板小，打不過它啊！」

阿犬這麼一說，林琳倒冷靜下來了：「那我回來這裏也是大吉大利做的嗎？一定是，我要不是一路倒霉能混到那個工作嗎？一定是它！那你們是誰？為什麼我聽得懂你說話？」

阿犬聽到林琳這麼說，也不再玩笑了，很鄭重地站在林琳對面：「主人，你必須找到洞府碎片，找到它，你才可以重新修行，重新回到以前的世界！我和大吉大利，還有雪萌、火妙是你的伴生獸，主人強大伴生獸才能強大，只有你重新修行，我和大吉大利才能恢復原身，雪萌和火妙才能重新醒過來。」

2011-12-16赫連月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