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爭長幼

「娘親怎麽知道啊？因為……」柳定定看了身邊挑選著藥材的韓默一眼，覺得是時候讓兩小知道自己爹娘有多麽不一樣。正準備開始說起這段長長的故事時。一個聲音毫不客氣地插進來。

「爹娘，妹妹，我回來了。」韓飛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文靜秀氣的秀岫一反常態，一下子掙脫柳定定的懷抱，從柳定定的大腿跳下地，迎向韓飛，站在他面前雙手插腰說道：「我是姊姊，你是弟弟。弟弟，你不要叫錯了。」

「才不是，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你是弟弟！」

兩個孩子又吵了起來。幸好兩人還是挺友愛，沒有因此打起來。

「你們這兩個孩子，爹娘不是跟你們說了很多次了，你們是同時出生的，不分先後……」韓默忍不住出口訓道。可惜，這種溫和的解釋，完全不被接受，兩個孩子反而轉向韓默，要求韓默做一個公證人。

「阿順的娘親說，孩子都有分大小的。雙胞胎也有分先後的。當哥哥(姊姊)的比較偉大。」韓飛韓秀岫異口同聲解釋道。這樣的話，自從兩人會張嘴說話起，就說過無數多遍。

「可是當時你們的確是同時跑出來的啊！爹娘的話不信，跑去信別人的話！」韓默氣結地拍了兩個小屁股。

養孩子果然不是給飯吃這麽簡單的事。在他們人生的起點，有許多疑問。你給予他們的解釋和教導，可能影響他們一輩子。

不知不覺，韓默養成了揉搓兩孩子頭髮的習慣，兩個孩子的小屁股，更是常常有機會跟韓默的手掌做親密接觸。每當這個時候，柳定定就會在旁邊默默地看着，眼神閃爍，充滿著無言的好奇。

在她的人生中，父親和母親的角色，幾乎是不存在的。這讓她對這兩個角色該做些什麽，其實很惶惑。所以韓默在教導孩子時，她一般不會插手，而是默默地看着，感受着。

孩子像魔鬼，孩子像天使。他每一時每刻都在改變，都在成形。韓默和柳定定並沒有阻止孩子跟其他凡人孩子交往。沒有朋友的孩子，將會是孤獨的，缺乏學習與人交際的機會。一旦在最膽大的，容許挫折的這個時期沒有了學習機會，他的人生將會經歷更多的挫折。

兩人邊參與着，邊學習著。神奇地在這個沒有靈氣的環境裏，修為沒有退化，反而在精神識海中隱隱有一股新的力量在生成。這股力量蘊育於兩人的結合，也蘊育於眼前兩個小寶貝一點一滴的成長。

「該問問他們了吧？」柳定定將頭倚在韓默的胸膛上問道。來到這裏不到一個月，韓默的聲名就隨着醫術遠播，對於平民百姓來說，一個用藥精確，治病有效的大夫的，無疑地非常寶貝。柳定定成為人們口中的韓夫人，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她卻懶得去反駁。

她知道，這只是因為她在人們眼前沒有表現出自我來亮瞎他們的眼睛。來到這裏，她自願將光明度降低，站到了韓默的背後，成為被他保護的小女人。

這並不說她放棄了自己力量的修鍊。相反地，為了能帶韓默回到最適合兩人的地方，她努力地替仙土殿和兩人積蓄突破界阻的力量。

然而是否要讓兩個孩子修真的問題，卻令兩人猶豫不決。修真一旦失敗，重入輪廻的機會，極有可能滅失。或者損及靈智。

與天爭，並不是全然的愉快無風險。柳定定不願，也不該替孩子決定。然而，要修真，五歲入門是最適合的年齡。可是五歲的孩子，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嗎？

「飛兒，剛才去哪裏了？全麽弄得全身是泥巴？你得負責把弄髒的衣服洗乾凈哦！」柳定定仔細看了一下剛從外面回來的小娃兒。

他們所住的地方，是江陽鎮市街的外圍，出去玩可以往鎮內或郊外行動。按理說，五歲的娃兒一天跑得距離有限。然而上次飛兒在天黑時還沒有回來，兩人出去找，才發現韓飛的活動力真的很驚人，那一天，他跑到五十公里以外的一個小丘去捉螢火蟲。玩到忘記回家。

韓飛就像一個天生的探險家。當他安靜下來時，一定是在思索怎麽樣前往新的地方，並且能平安歸來。

若是他只是一個人到處跑還好，偏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拐帶附近的孩子，成為附近的孩子王，並且帶着其他孩子冒險。才五歲的孩子，竟然打入附近的土匪窩，要不是韓默在找韓飛時發現，這群娃可能入伙成為小土匪了。至於韓飛是否可能有生命之危……這一點，兩人從不擔心。

兩人雖然在這裏偽裝凡人，但可不真正的凡人。尤其是柳定定煉器可是她的專長之一。自然會在韓飛身上放置一些特殊的東西。

柳定定放的東西不多，而且多半時候不會產生功用。例如韓飛跌倒或小屁屁遭受韓默的懲罪時，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應。只有韓飛和韓秀岫真正遇到生命危機或危機時。才會發揮功用，保護兩個小娃。

「我和阿順還有他爹娘去祭天廟拜拜。爹爹，阿順他爹娘好貪心，一口氣求好多東西，供桌上卻只擺了三顆水果。」

「那你求了些什麽？」

「我沒有求天神。因為阿順他爹說，果子只有三顆。沒有我的份。所以我求了天神也聽不到。讓我回來跟爹娘要祭品再去求。天神真的只要果子就會幫我們做事？那我們家裏有好多果子，我都搬過去，就可以求好多事了。」

韓默捏了捏韓飛的鼻子，說道：「剛才你還說阿順他爹娘貪心。我看咱們家的阿飛才是大貪心鬼。人要靠自己，神靈只能保佑我們多點運氣。想要什麽，還是要自己努力。」

韓飛用力點了點頭：「若是求神就有飯吃，那大家也不會都來求娘給點東西吃了！」

孩子雖然小，但觀察事情卻很細微，只不過有時候他對事情的解讀，會令人啼笑皆非。

「這孩子……」柳定定哭笑不得地嘆道。仰頭看天，有過醉夢城經歷，她知道冥冥之中，的確有一股神奇力量。只不過這股力量極為冰冷，觸之則傷。唯一能借取的，或許只是一點點運氣。但是這點點運氣，卻必須你在其他地方付出些什麽。並不是平白無故就能得到。

「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娘種的菜不是多到吃不完嘛！分給大家吃，可以讓大家不會餓肚子，更有精神，不是很好。」

「娘，那為什麽他們種不出那麽多菜，娘親就可以。是因為他們不夠努力嗎？」

「孩子，有時候這個因果不在眼前，而在過去。娘親在遇到你爹之前，也是一個雖然很努力但是很可憐的人……想不想聽爹和娘的故事？」

「我去準備一些瓜果，邊吃邊說吧！」韓默點點頭，起身前往廚房。在他們家，沒有什麽男主外女主內的說法。誰方便就誰去做。沒有什麽特別約定，但廚房裏永遠不會缺乏一個忙碌的影子。因為他們兩人誰也不是佔便宜的個性。有時候和諧就是這麽容易。可是要兩個不想佔便宜的人相遇並且在一起，卻是那麽困難。韓飛和韓秀岫在耳濡目染之下，卻也視分擔力所能及的家務為理所當然。

身教言教并行的結果，在某方面來說，兩個小傢伙已經成為比大部分人都有素質的人。

「韓大夫和韓夫人在嗎？」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怒氣沖沖的男子聲音。韓飛的身子明顯地縮了縮，偷偷看了父親和母親一眼，眼中出現了短暫的猶疑，最後抿起嘴，挺起胸脯，眼中露出堅定。

韓默和柳定定對視一眼，對韓飛拋去疑問的眼神。韓飛輕輕地搖了搖頭，柳定定和韓默見後輕輕點頭，韓默說道：「我出去吧！你陪着孩子。」

「不，我們一起出去。不能只聽一家之言而委曲了我們的孩子。」

如同許多父母一般，韓默和柳定定相信自己的兒子。然而他們並不是盲信，而是經過長時間觀察而產生的性格上的信賴。以兩人的能力，要做到這點比別人簡單許多。

信任孩子，需要相當的勇氣與智慧。許多人以為孩子是最純潔善良的生物，缺少說謊的小聰明，事實上許多孩子的智商超過一般大人。他們善於利用自己的外表來取得別人的信任，並替自己謀取更大的好處。

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天性，若父母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發現孩子在騙人，久而久之，騙就會成為他生存的重要手段。

因而父母無條件的信任，是對孩子的坑愛。愛之害之。而父母這些智慧，大部分的父母都辦不到。幸好，大部分的孩子還是有一顆善良的心，只要身處於一個教導他為善的環境，雖然小過不斷，但大錯還是少犯的。

「嗯，一起去吧！」韓默溫柔地拉起柳定定嫩白的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