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兩小

「不好意思，拿這麽多芥蘭菜。」

說話的男人，年輕帶點青澀，臉上的稚嫩還沒有離開那青澀的臉龐。然而，這年輕小男人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媳婦剛懷上第二胎。而他的年齡僅僅十五歲……唔，再過幾天就十六歲了。

福南仙界的婚齡，似乎有年輕化的取向，不過壽命也縮短不少……柳定定離開始，可不是這個樣子。看來靈氣全失的大地，人們的生活似乎也不好受。回想仙界，人們因為靈氣過盛，而深受強大大自然的折磨，人真是個脆弱又堅強的生命。不管如何，他們的族群就算有擴大或縮小的情形，人類這種生物，畢竟仍然是福南仙界的主宰，他們存活下來了。

「沒關係，我們園子裏的菜多得吃不完呢！需要儘管來拿。」包着頭巾，粗布麻衣，一身村婦打扮的柳定定，收拾手上的農具，並且把一大把芥蘭菜還有幾顆土豆類的根莖類作物，放在一個用竹子編製好的竹籃里，提到男子身前，將竹制菜藍子遞給眼前的男子。

年輕男子有點恍惚，眼這個五年前剛搬來的美婦人，美得比天仙還美。男子沒有見過天仙，但是他如此深信。因為就算在他腦海里幻想出的最美女子，都沒有眼前的少婦

來得美麗。他縮了縮脖子，又是低頭道謝，提着東西往回走。不管再多看柳定定一眼。

他的心底相當嫉妒韓大夫。但他可不敢得罪韓大夫。韓大夫那可是十里八鄉最有名的大夫。要是他爭氣一點，也能娶模樣性格都這麽好的姑娘家了。自己家裏的那位，他搖搖頭嘆氣。幸好。嫁過來除了嫌東嫌西，倒是會生養。

唉！真羨慕那對夫妻，看起來真像神仙，從沒見他們有什麽煩惱，每天見人都樂呵呵的。就算看病賖欠，也不會對你大小聲。還時常送東送西的。也是，娶了那麽會種菜的老婆。吃喝不愁，也就不用太在意那麽多了。

已婚少年。就這樣在心裏打着小九九，一邊三步一回頭的向前邁步。

「那個少年看你的眼神色眯眯的。你不該給他這麽多東西。」韓默咧了咧嘴，語氣帶了濃重的酸氣。

「還說呢，你哪一次出診。不是身邊圍着一堆少女。」說着，柳定定偷偷捏著韓默腰間軟肉。當大夫就有這個好處，幸好接生時，她主動請纓，把工作都接下來了。要不然，哼哼，這傢伙又得白看許多白花花的**。

「這……別這樣，這十里八鄉哪個女人比得上你。」韓默覺得女人的嫉妒心來得莫名其妙。完全忘記剛才自己也正冒着酸氣。這附近的男人，不管老小。總愛往他家院子裏湊，走來晃去的，就想多看在田裏做活的柳定定一眼。韓默多想要求柳定定乖乖待在屋裏。別到屋外去走動。就算兩個小傢伙需要吃東西，也不需要種那麽大一塊地吧？住在這裏四年，從表面意義上的一無所有，這對夫妻已經變成一方土豪。真正意義的大地主。只不過變成他家佃農的農民多半很開心。因為他們的生活變得比以前更好了。況且柳定定跟他們約定，這田他們好好種個二十年就還給他們。讓他們更有勁。

佃農們早早就發現，他們的田地賣給柳定定之後。她會做一些改良，然後出產的東西。不但產量變多，東西的品質也變得更好了。五五分成之後拿回去的東西，反而比以前土地在自己手下來得多。等二十年之後，原本貧瘠的田地，估計已經變成肥得流油的好地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後，還真有不少農民拿着田契到韓默和柳定定家裏，墾求賣地。然而，不知道柳定定怎麽想的，她並沒有全盤接受，而是以一定的速度，慢慢收攏。

不過他們一家子吃的東西，卻是柳定定親自下田種植得來的。有仙土殿在，就算柳定定再不行，也種不出不好吃的東西。

耕種對柳定定而言並不陌生，至少種些藥草，是修真者必備的技能。不然，什麽東西都靠買，那真是有多少靈石都不夠用。

福南仙界早就換了一個模樣，柳定定印象中的那些國家、門派早就消失在歷史的塵埃里。

曾經發生過什麽變故，沒有人能說的明白。如今生存在福南仙界的人，全部是徹徹底底的凡人。

柳定定和韓默曾經試圖從新打開發升之路。然而，這裏的靈氣變故，讓他們的打算泡湯。沒有足夠的靈力支撐，他們根本無法從新破界飛升。這次可不是被人從外界封印。

當初韓默主動說：「就先留下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打算。我們的孩子若最終會成為凡人，我們何不陪他渡過呢？凡人的人生，酸甜苦辣的各種滋味，並不會遜色於仙人。或許因為人生更為短暫，許多事情，都被安排在短時間內發生，目不瑕及。」

「你不希望他修真嗎？」

「看他自己吧！我們能帶給他生命，但他的人生是苦是樂，卻要由他自己決定。我們要做的，只有純粹的愛他就可以了，難道你還會希望他幫你做什麽嗎？」韓默輕撫著柳定定的臉頰輕問道。

「我已經擁有你的陪伴了……」柳定定怔怔地搖頭，突然仰頭問道：「凡人沒有辦法愛得這麽純粹吧？」

其實她的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人間的許多悲苦，就來自於這個不純粹，但你又能責怪凡人什麽？能得到韓默沒有保留的愛，已經是此生最幸運的事。

「飛兒又跑去哪裏了？」柳定定左右張望，附近都沒有看到他們的寶貝兒子韓飛，只有韓秀岫在屋內習字練習呢。

不知為何，柳定定和韓默兩人強大的神識力量，作用在自己孩子身上時，完全失效。他們跟平常父母一樣，孩子脫離了視線，就不知道孩子去了哪裏？

這一度令他們夫妻倆感到惶惑。他們已經習慣掌一切。依照原本的習慣，他們也將掌控孩子的成長。不過，他們很快醒悟到，或許這才是最好的情況。不如此，孩子怎麽可能被容許犯錯，也就缺乏自我探索的機會了。一個被掌控住的孩子，就算只是精神視野的掌控，也會感受到極大的控制，過度的壓迫下，難以得知會有什麽樣的反彈等待他們。

兩個孩子純粹以物理力量傷害到韓默和她，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隨着孩子在他們的視線下一點一滴的長大，他們對孩子也就愈在乎。所以孩子漸漸地具有傷害他們的力量。

只有你愛的人，才能真正傷害到你。

韓秀岫是個愛念書愛看故事的孩子，也時常陪柳定定到田裏除草栽植。顯得聰慧異常，然而對於下廚做飯這類油煙之事，卻是興趣缺缺。腦子裏時常有一些奇思異想，有時候會提出一些問題：「娘親，天上有沒有仙女在飛，白雲是不是仙女的羽衣呢？」

「誰告訴你天上有仙女呢？」柳定定沒有直接回答韓秀岫的問題。有時候，孩子提出問題，並不是因為她想得到解答。而是一種自我探索。她需要的解答，或許在別處。

柳定定生下這對雙胞胎時，她和韓默也確定短時間離不開福南仙界。反正兩人在一起，福南仙界又是兩人共同的家鄉，他們決定像凡人一樣，將孩子撫養長大。就這樣，五年時間過去，他們也終於做好破界飛升的準備，這時，他們的孩子也必須對他們自己的未來做出抉擇。是做一位凡人，精彩的享受百年人生，還是成為雲深不知處的仙人，在漫長的歲月中，進行無數的自我挑戰，以求升華。

升華，這是柳定定和韓默在一起之後，兩人討論後，對於為何修仙的解答。對他們兩人來說，他們必須共同決定，是不是要再進一步，成神。

這取決於，他們的靈魂是否還有不滿足，渴求更進一步的未知。

這一刻，他們彼此都已經發現，強大，最強大，這不他們人生的追求。反而是在空間風暴中的那一段經歷，深深地影響了他們兩人。

雖然每一個空間的停留時間都是那麽短暫，但是猶如止水的心卻濺起了浪花。

他們發現了更多未知。未知並不一定存在於高高在上的神界……或許，魔界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前街的阿花，她說祖上傳說，曾經有很多仙女和仙人會在天空飛來飛去。不過我什麽都沒看到，是不是因為我沒有慧根？」

「不是的，我們的阿岫可是聰明的孩子，而且溫柔善良，最有智慧了。不像阿花最喜歡嘲弄別人。不只你看不見仙女啊，大家都看不見。看見的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時候仙人跟大家住在一起，天空中飛來飛去的仙人好多。有時候他們還會在空中就打架起來。」柳定定的語音綿柔，好像沉浸在久遠之前的回憶。

「娘親，那你又怎麽知道？」韓秀岫抬起純真的眼眸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