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章 宮裏的宴席

第三百十章 宮裏的宴席

眼見那人瞬間就融入了屋外深黑,祈男陷入沉思。信中除了皇后的事,她冒險亦多提了一句關於宋玦,關於關外的戰事。

直覺告訴她,此時皇帝正有求於已,投桃換李,也許此時正當宜時。

不過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皇帝看見信后,會不會動怒呢?也許認為自己是挾危提情?祈男深深吸了口氣,畢竟誰也說不準皇帝的心理。

可是無論如何,就算皇帝動怒,她也要為自己的愛人放手一搏。玉梭的事給了她教訓,要護衛就得在當下,放長遠看,也許就錯過機會了。

次日早朝之後,宋老爺將祈男叫進了外書房裏。

「今日受西關戰事鼓舞,」宋老爺緩緩開口,於他來說,對女眷提起朝中公事是極難得的,今日可算破例:「皇帝另命精兵一支,將於近日趕去增援,爭取儘快結束邊疆之爭,大軍勝利班師回朝。」

祈男心頭大喜,這麼說來,皇帝是接受自己的要求了?

為免太過容易。

「為賀喜此役之勝,皇帝特命三日後於玉燭殿設宴,廣邀百官,女眷么,」宋老爺本是背手側立,說到這裏,轉過身來直面祈男:「皇后領眾妃,於南薰殿款待。」

祈男不動聲色,重頭大戲終於要來了,皇帝是否藉機與皇后修好?還是藉機另起事端?

「請老爺恕媳婦多嘴。」祈男不知自己該不該問,可眼下已不是猶豫的時候:「平陽王和梁老爺,是否也在同邀之列呢?」

宋老爺倒是一點猶豫也沒有。很快答了出來:「百官中豈可無這二位重臣?」

「聽說平陽王病了?」祈男猶自不信。

宋老爺冷笑:「今日早朝之後,皇帝將親自去平陽王府,一來探視,二來親邀,平陽王只要能動,必不負皇帝盛情。」

祈男神情淡雅,眸光清冷。唇角輕輕向上揚了一揚,不再出聲了。

宋老爺亦沉默下來。目光投注在祈男身上,皇帝貼身內官喜公公的話再次迴響於耳邊:「宋老爺這門親結得可算上佳,就連皇帝,也覺得十分羨慕呢!」

這話什麼意思?當時宋幀並不明白。可現在細想,卻頗有些不詳之意。

有鳳來儀。

早朝後皇帝吩咐喜公公送給宋幀的御筆墨寶。這四個字可大有深意,宋幀不覺在心中搖頭,這丫頭鋒芒畢露,只怕不是好事。

皇帝對宛貴人舊情尤存,如今見着個更出色的版本,豈有不動心之理?

「你下去吧。」宋老爺收回目光,淡淡地吩咐祈男:「記住明日看緊太太,」對自己夫人的斤兩。宋幀還是心中有數的:「還有皇后。」

這才是正經要事。

祈男躬身應聲,退了出去。

通向勝利的路上從來不易,如今又多了一重障礙。

三日之後。宋府女眷接品大妝,於宮門外等候,次第按序進入。

祈男遠遠看見前頭似有一人面熟,指於老夫人看,老夫人微微頷首:「平陽王妃也來了啊。」

「看來平陽王必定也到。」祈男咬緊雙唇:「昨日聽聞,城外駐軍又近了百里。揚州都督四十四州軍事,亦有所動靜。看來今日。。。「

老夫人回視她一眼:「怎麼,怕了?」

祈男笑了笑,眼神明澈,眉目嫣然,她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反有些大戰前的期待:「怕就不來了,老夫人您說呢?」

老夫人大笑:「今日百角齊備,只看這戲怎麼唱吧!」

宋夫人聳頭搭腦地跟在二人身後,萎頓不已。皇后已有三日不曾與她互通消息,這便是放棄她的意思了。可她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自己連呂媽媽都陪進去了,現在說棄就棄?!

玉燭殿裏,酒綠燈紅,笙歌四座,宮娥內侍,一個個傳菜送酒,川流不息的奔走,好不忙碌。皇帝大開宴度,召百官飲宴,一般臣下,誰敢不至,瓊筵始開,笙簧並奏。皇帝居中一席,南面高坐,平陽王獨獲殊榮,坐於右首,宋幀則與梁之平分坐兩側。

皇后那頭,亦是熱鬧非凡,宮中女官親自手釀的百花釀,每人賜三杯,先飲過後說話。

皇后今日身着花冠綉袍,瓔珞錦雲肩,翠袖大紅裙,鳳冠龍髻,鶴佩霞裳,端莊凝重坐於上首,先說了些閑話,酒過三巡之後,開始漸入正題。

「今日大家歡喜,一來西關勝仗,二來么,」皇後向下首一處空位微笑張了一眼:「亦為穎嬪有喜。」

宋夫人放下酒杯,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可惜太后沒來,也沒將個穎嬪帶來。」

宋老夫人看她一眼:「媳婦想是酒高了?誰不知道太后又病了?穎嬪害喜害得厲害,皇帝亦早發了話,不必過來的。」

皇后寬厚地笑:「正是呢!吃酒事小,壞了龍胎事大!」說畢驚覺失言:「哎呀該打!本宮怎麼說出這話來!也罷,自罰一杯吧!」說着舉杯唇邊呷了一口,眾女眷看着,少不得同飲。

宋夫人酒量不中用,心裏又有怨氣,此時便覺得有些心跳頭暈,再見皇後面上似總有喜色,便不太受用,老夫人又說了那樣的話,趁機便推說自己果然喝多了,要出去吹吹風才好。

皇后允了,又讓身邊內官宮女好生伺候:「別讓夫人磕碰著哪裏!前日才下了雨,路滑水高的。」

內官應了,急急跟了出去。

此時玉燭殿裏,酒色正酣,宮女們各穿一色的白舞衣,手執五彩霓矽,孔雀雲扇,熱舞於殿前,平陽王人在座上,心不在焉,手裏端著酒杯,卻總也放不到唇邊。

知道今日必須入宮,平陽王早預備下退路,也可說是保險。揚州那邊已命其連夜行軍,務必於今日趕到京郊,與本已在城外的兵力合併。

兩下里相加,將有近十五萬大軍,與之相比,御林軍將不成問題。

皇帝另有親兵八萬,不過此時尚在山東原地沒動,平陽王特命人打探了得知,確之又確。

看你怎麼敢動我!

平陽王在心裡冷笑。如今他只急的是,揚州那邊,能預期趕到么?

「平陽王這是怎麼了?莫不此酒不佳么?還是舞蹈不精?」見平陽王如此,皇帝不禁關切地問。

平陽王心中有所牽掛,哪裏喝得下去?只是不得不虛應回道:「回皇上的話,臣着實身子不太爽利。。。」

宋幀立刻長身而起:「平陽王想是獨飲得悶了,老臣敬平陽光王一杯,大喜之日,求平陽王賞個面兒才好!」

皇帝笑道:「就是,熱鬧熱鬧,酒不下肚哪來的熱?沒了熱,鬧也鬧不起來,平陽王給宋中書個面兒,朕也陪上一杯!」說着倒一杯進了口中。

平陽王見此,不得不喝,酒入口中,如辣線一條,貫腸而過,着實不太舒服。

好在很快有內官上話,平陽王聽后,心頭大大舒齊,果然趕到了,甚好,甚好!

梁之平眼見平陽王臉上有了笑意,不覺心頭鬆了口氣。有皇后的關照就是不一樣,那揚州的都督本是皇后那邊的親信,因此才有內官回話。

皇帝似一無所知,自管自賞舞吃酒。

皇后那頭,亦酒到暢處,宋夫人卻久不見進來。老夫人幾回要向外張去,祈男緊緊握住她的手,又附耳安慰她幾句

「不好了不好了!」殿外突然傳來吵鬧聲,不多時有個宮女慌張跑了進來:「回皇後娘娘的話,宋中書夫人,她,她掉進護城河裏去了!」

老夫人身子一震,其實她已有預感,但沒想到皇后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皇後有了更好的棋子,原來那個,自然要殺人滅口。

祈男卻平靜鎮定,絲毫不亂,皇后的一舉一動都在她預料之中,人性狠毒,行事自然不會寬厚。

宋夫人亦死有餘辜,若不是她,玉梭不會早早離開人世。

可是,她畢竟是宋玦的母親。

「老夫人不必過慮,」趁殿上大亂,皇后假意命人去救時,祈男悄悄對老夫人低語:「前一日我已與太后商量到此事,夫人此時想必已被太后的人救下了,剛才那跟出去的內官都被太后買通,皇后得知的不過是一句誑語罷了。」

老夫人長吁出一口氣去,反手過來,重重握了祈男一把。

祈男靜靜站着,看眾人忙亂,那對顧盼生輝,像是落了那漫天星辰的璀璨雙眸,漸漸與皇后陰毒的眼神交匯於一處。

誰知道呢?也許除了宛貴人,皇后與平陽王的罪行,又將多一個人證了。

祈男淺淺一笑,與皇后微笑示意,心照不宣。

皇后亦心滿意足,很好,最後的障礙已然除去。

皇帝此三日,夜夜歇在她宮中,重溫鴛盟,再拾舊情,更比新婚時纏綿舒盪。皇帝枕上帳中對她陪了百萬個不是,更親手交給她一枘新的玉印:慧澤。

「今後你就以此印掌控後宮,朕除了你,是誰也信不過的。太后老了,皇后不過再忍耐些許日子,也就是了。」

皇后嬌笑:「這也罷了,太后是長輩,本宮少不得敬她。可穎嬪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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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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