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直到晚飯風暖也沒有露面。

紅藕有些擔心,跟鄒姌請示想去看看風暖,鄒姌卻擺擺手道不必擔心,嫂子想通了就會出來的。話說到這個份上,紅藕也不好說什麼,又想著風暖那邊無人伺候終是不妥,仔細斟酌后,便去尋了數月前風暖救下的小姑娘蕊珠來,細細交待了,讓她去伺候風暖。

蕊珠端了飯菜到風暖的屋子前,輕敲了幾下門沒聽到回應,便大聲說道:「姑娘,飯菜奴婢給你放在屋外了,可一定要記得吃。」

初聽這聲音風暖只覺得耳熟,想著去看看是誰,待打開門又不見人影,地上的飯菜還是熱乎乎的。風暖端起盤子,笑著想這小丫頭也溜的太快了些。笑著笑著,因為突如其來的婚事而陰霾了一下午的心情也好了些。

「姑娘,可吃好了?」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風暖放下筷子,用手帕印了印嘴,出聲道:「吃好了,進來收拾吧。」那個聲音輕輕應了聲諾,便推開了門。風暖偏頭粗看一眼,只覺得這丫頭眼熟,待再看上幾眼,心中便有了底。

「你可是蕊珠?」風暖問。

蕊珠忙跪下,有些激動的說:「奴婢正是蕊珠,姑娘貴人事多,沒想到還記得奴婢。」

風暖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她說:「是紅藕安排你來的?也罷,以後便也跟在我身邊吧。」看她面相平和白凈,想必從前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裡的,沒吃過什麼苦。

「謝姑娘恩典!」蕊珠又作勢要跪,卻被風暖的手牢牢托著。

「什麼謝不謝的。相逢即是有緣,我平素也不大使喚人,你在我這好好待個幾年,將來長大了有了合眼緣的人,跟我說一聲,我便給你準備嫁妝好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姑娘!」蕊珠被風暖的話臊的不行,又不能反駁,只能紅著臉喊了這麼一句。

不過倒是把風暖喊醒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想著剛才自己說的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都還是個未出閣的閨女呢!不過是聽到了和鄒羲的婚訊自己便慌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太不冷靜了。

「好了好了,我已經吃好了,你把盤子端下去吧。」風暖靜了靜心,對蕊珠說。蕊珠飛快的收拾好了桌子,紅著臉退了下去。

蕊珠走了,風暖才垮了臉,重重嘆了口氣。

隔日,景祐終於踏進了風暖的屋子。

因為有鄒姌在,兩人不便在廳堂里說話,便只得到風暖的閨房。好在兩人一起長大,風暖的閨房景祐也常常混跡,倒還不覺得尷尬。

說了兩句話,景祐便察覺到了風暖的心不在焉。

「姐,你怎麼了?」

「沒怎麼……」風暖看了看景祐,低著頭咬著唇道:「也不能說沒怎麼……」

當下便把婚訊跟景祐說了。景祐聽了沉默了半晌,看著風暖小心翼翼的問:「姐姐不想嫁給三公子么?」

不想嫁么?風暖搖搖頭:「不是,沒有不想。」

「那就是想嫁嘍?」

「好像……也不是。」

「不是不想嫁又不是想嫁,姐,你究竟在擰巴些什麼?」景祐被弄糊塗了。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不單純。」風暖一臉糾結的表情。「除了鄒姌姑娘告訴我的,一定還有些不可告人的理由,但是是什麼理由,我還想不出來。」

「姐你想多了吧?三公子為人光明磊落,怎麼可能有別的目的?而且娶了你,三公子可也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景祐不以為然。

風暖定定的看著景祐,半晌才撇開頭扯了個僵硬的笑容:「但願吧。」但願只是她太多疑。

「阿祐!」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男子的高呼,風暖疑惑的回頭看景祐,景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許大哥。」

這許戟也太沒拘束了,別人家裡也敢隨意高喊。風暖偷偷翻了個白眼。

剛走出屋子,就聽到另一個聲音在冷冷的諷刺許戟:「許連疏,你未免也太隨意了點吧?這是你家嗎?」

「鄒姌?!」轉出門帘,風暖看到許戟對上倚在門框上的鄒姌時,臉上那一副活脫脫見了鬼的表情。「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鄒姌毫不客氣的沖許戟翻了個白眼,「我是華姐姐的客人,倒是你不經過主人同意就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還不知禮節的大聲呼喊,當這是你家後院呢?」

許戟漲紅了臉,但又找不到話反駁,的確是他有錯在先。這時正好風暖走到門口,許戟一見風暖便偷偷鬆了口氣,腆著臉嘿嘿笑著上去給風暖道歉:「華姑娘,一進你家就大呼小叫的,真是對不住,我下次一定注意不犯了。真的。」還一臉嚴肅的豎了三根手指頭一副要發誓的樣子,弄的風暖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也沒放在心上。許公子也不必多禮了。如果不忙,許公子便進來坐會吧。」說著側了身子讓了路。

「那我便厚著臉皮向華姑娘討杯茶喝了。」許戟笑道,跟在華風暖身後進了屋子。

經過鄒姌身邊時,鄒姌扭頭不屑的輕哼了一句。「嘁!」

「許公子這麼急著找景祐可是有事?」為許戟上了茶,風暖才輕聲問。

「是有事。」見風暖問,許戟便放下茶盞,說道:「現在王爺正在準備稱帝事宜,三公子那也忙的不可開交,本來阿祐今天跟三公子告了假,可是他才將走事就來了。三公子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便只好讓我來此叫景祐回去,我方才進來時見院子里沒有人,又不好貿然進屋,一時無法便只好出聲高喊。承蒙華姑娘心胸寬廣不計較我的過失。」說到這裡,輕飄飄的掃了鄒姌一眼。

鄒姌本一直關注著他,聽他這樣說又見他瞟過來,頓時恨的牙痒痒。「華姐姐不計較可不代表你就沒事了,你喊的那麼大聲,左右鄰居都聽見了。你反正一走了之沒什麼事,周圍的人可怎麼看華姐姐?」

「喊的人是我,跟華姑娘有什麼關係?況且華姑娘住在這裡也是暫時的,過不久等三公子那邊安排妥當了姑娘立刻就能搬走。你未免杞人憂天吧?」許戟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說:「華姑娘都還沒發話,你著什麼急。」

「華姐姐那是不好意思!我替她說你,可有錯了?」鄒姌柳眉一豎,杏眼一瞪,說道。

「數許某愚鈍,只聽過客隨主便,竟不知道也有客人能替主人數落客人的。」許戟冷冷一笑。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見鄒姌還欲再說,風暖急忙出聲打斷他們。又對景祐說:「許公子不是找你有急事么,你趕快跟著許公子走吧,改天得了空再來我這也是一樣的。」

風暖都這麼說了,許戟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當即爽快的起身道:「多謝華姑娘的香茗,阿祐,快走吧。公子那邊可等不得。」言罷大步離開。景祐也起身對風暖說:「那我改日再來姐這裡。」然後快步追上許戟。

風暖微笑著目送景祐離開,只是眼裡無法掩飾的盛了些許落寞。鄒姌看在眼裡,卻不知安慰些什麼,醞釀了半晌的話,最終卻還只是暗地裡嘆了口氣。

許戟和景祐走後,風暖和鄒姌都沉默著,一時間氣氛倒有些尷尬,看看日頭又還沒到吃晚飯的時辰,風暖左思右想,還是出聲打破了這片沉默。

「不知鄒姑娘平素都喜歡做什麼?」

「我啊,我閑時就翻著話本子,或者瞞著母妃做些小手藝。」說到自己的喜好,鄒姌倒有些羞赧。

「小手藝?什麼手藝?可以讓我看看么?」王爺的女兒竟然不愛琴棋書畫愛手工藝品,這讓風暖有些驚訝。

「就是用布料啊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做的小玩意兒,華姐姐要看也可以看,不過現在我沒帶在身上,那些東西都放在我的箱子里,估摸著箱子跟我的母妃還要幾天才到。」鄒姌說。

「這樣啊。」風暖有些遺憾。

「到時候華姐姐要是喜歡,我送給華姐姐便是。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是我做來打發時間的。」鄒姌安慰風暖。

「那風暖便先謝過鄒姑娘了。」風暖笑道。

鄒姌也抿嘴笑了笑,又說:「華姐姐可以不要叫我鄒姑娘么?馬上就是一家人了,這種叫法可好生生分,跟三哥一樣叫我姌姌可好?」

「好。只要你喜歡。」這個有些嬌蠻又一派純真的小姑娘,或許不夠八面玲瓏,但已經讓她喜歡上了。

「哈哈,華姐姐,我真喜歡你。」鄒姌雙手撐在桌上,托著頭笑嘻嘻的說。身子軟軟的趴著,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風暖被逗樂了,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容滿面。這樣的笑容,也只有無憂無慮的長大的官家千金才會有啊!風暖這樣想。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開懷笑著的少女也逐漸長大,有了自己的心事,有了憂傷與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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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凌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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