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鄒羲現在很煩悶。風暖嫁給他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可是他不知道怎麼跟她說。

鄒羲一煩起來就愛寫字,揮毫潑墨暢快淋漓。

「筆鋒雖說有勁吧,但下筆稍有遲疑,行字間多有纏綿,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忽然一道聲音從身邊傳來,鈴鈴女聲清脆動聽,卻讓鄒羲吃了一驚。

轉頭一看,一襲紅衣突兀的躍進眼裡,女子言笑晏晏,還帶著些風塵與疲倦。

「姌姌?」鄒羲下意識的叫出她的名字,「你怎麼來了?不對,你怎麼這就來了?」

被喚作姌姌的女子聳聳肩,看似無奈實際上得意的說:「母妃走的太慢,我便稟明了母妃自己先來了。」

「你真的稟告了母妃?」鄒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鄒姌本還想狡辯,看見鄒羲的表情又不由得退縮了,撇了撇嘴說道:「好嘛,我是偷跑出來的,誰讓她走的太慢。她巴不得我不見呢!我走了她倒省心些。」

「她是我們母妃,切不可如此說她。」鄒羲輕聲告誡。

「嘁,她眼中只有二哥,何時有過我們了?什麼母妃,不過是佔個名頭罷了。」鄒姌不耐煩的反駁,「不說這個,三哥,我很少見你有心事,可是最近發生了什麼?」

「也沒什麼。」說到這個,鄒羲眼神閃躲,倒有些心虛。

「三哥,你騙我。」鄒姌把臉湊到鄒羲眼皮下,一臉揶揄:「你心虛了,想必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難道你最近做了什麼糗事不想讓人知道?」

「胡說!」鄒羲努力板著臉呵斥,無奈鄒姌並不吃他這套。

「得了吧三哥,你還想嚇唬我?快,老實交代發生了什麼。」鄒姌的笑容賊兮兮的。

鄒羲垮下臉,有點悶悶的說了自己心中擔憂的事。鄒姌聽罷哈哈大笑,毫無形象的捶著桌子扶著腰,嘴裡還直嚷嚷著「不行了不行了,三哥你真是逗,居然擔心這個。」

「這有什麼不可擔心的。」看著笑做一團的妹妹,鄒羲鬱悶的皺眉。

笑夠了,鄒姌才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淚,道:「三哥你放心,讓我去試探試探三嫂如何?」怕鄒羲不同意又加了一句,「你也知道我是偷跑的,母妃並不知道,要是住在你這讓父王知道了我就麻煩了,不如讓我住三嫂那裡去,既可以幫你探探情報又解決了我的問題,豈不是兩全?」

「這樣也好。」鄒羲想了想,說。

「那快帶我走吧。」鄒姌喜上眉梢,壞笑著催促。

「嗯。」鄒羲應著,又添了句:「到了那可不許惹麻煩。」

「知道啦。」鄒姌翻了個白眼。

風暖這邊尚不知鄒羲那邊的情況,她今天心情很好,因為紅藕到了,這個屋子裡總算是多了些活氣。

吃過飯,風暖和紅藕兩人說說笑笑,全不知兩位訪客即將到達,同時也帶來了一個對她來說只有驚沒有喜的消息。

鄒羲帶著鄒姌走到風暖家門前,扣響了門。可惜半晌不聞動靜,鄒姌疑惑的看向鄒羲,鄒羲無奈的一攤手:「約莫是沒聽見。」

「沒聽見?」鄒姌吃了一驚,「門口沒有家丁看守的嗎?」

鄒羲搖搖頭,眉一挑,有些看好戲的意味:「風暖這估摸也就一個丫鬟伺候著,你現在想撤退還來的及。」

鄒姌一甩頭,極為瀟洒不屑的說:「撤退?開玩笑,我鄒姌會怕這等小事?」

鄒羲輕輕一笑,轉過頭又扣起了門。

這次,很快門裡便傳來了聲音。

「來了來了,誰啊?」

鄒姌聞言一臉興奮,鄒羲仔細聽了聽,皺了皺眉,微微搖了搖頭。

吱呀一聲,門從內打開,一個身著鵝黃小襖的清麗女子站在門內,看到鄒羲和鄒姌愣了愣,隨即對鄒羲福了福身,道:「見過三公子。」又對鄒姌福了福,卻沒出聲。

這是三嫂?鄒姌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秀氣有餘大方得體,可是,怎麼說呢?感覺少了一股味道,不足以讓三哥為之傾心。

「不必多禮。」鄒羲微微一笑,說道:「紅藕,風暖可在?」

「姑娘自是在的,剛剛還與奴婢暢談來著。」紅藕抿嘴一笑,側身為鄒羲和鄒姌讓了路。

鄒羲沖紅藕微微點了點頭,撩袍進門。鄒姌連忙跟上,心裡想著原來這女子不是三嫂,只是一個奴婢,可是看三哥對三嫂的奴婢都以禮相待,對三嫂指不定多疼惜呢!雖心思轉了千遍萬遍,進門時還是沖紅藕笑了笑表示自己的友好。

聽到腳步聲,風暖放下剛拿出的針線微笑著抬頭,見到鄒羲也不慌亂,起身行了個禮,正待開口請他坐下,卻見鄒羲身後忽然轉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明眸善睞,清純動人。那姑娘見到她也不認生,笑嘻嘻的上前握住她的手,開口叫了一句:「三嫂!」

風暖身子一抖不留痕迹的甩開了她的手,有些尷尬的笑道:「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吧?」

那姑娘嘴一撇:「才不是呢!今天……」

話說到這,卻被鄒羲急急忙忙打斷了:「風暖,這是我四妹鄒姌,瞞著父王母妃偷偷先跑來的,住我那多有不便。且若是她被父王發現偷偷先行,定會有一頓責罰,因此我想讓她這你這住幾天,也不久,約莫三天左右便好。不知可行與否?」

雖然對鄒羲急急忙忙打斷鄒姌的行為不解,風暖還是點點頭道:「並無問題。」

「多謝,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不便久留,姌姌就拜託你了。告辭。」說完像是怕她追趕一般急匆匆的走了,給風暖落下一頭霧水。

「三公子這是怎麼了?就算有急事也不必這麼急啊……」風暖納悶的問鄒姌。

鄒姌神秘的一笑,說道:「好三嫂,三哥這是怕你生氣呢!三嫂可別皺眉也別疑惑,今天三哥向父王討了個賞,說是求父王三書六聘下禮娶你為妻呢!」

「什麼?!」咋一聽到這個消息,風暖驚訝的站了起來。

「三嫂別急別怒,先聽我說。」鄒姌雙手按住風暖的肩,安撫她坐下,繼續說道:「三嫂也別怪三哥唐突。聽說三嫂在昨日攻城時曾為了不讓我軍有把柄落在趙符然手中,義無反顧的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風暖在鄒姌熱切的注視下緩緩點頭,隨即眉頭又皺起,這兩者有關聯嗎?

卻見鄒姌捂嘴一笑,說道:「三嫂不知那一跳俘獲了多少人心。三哥說,三嫂從城牆上躍下來的那一刻,他心都不會跳了,滿眼都是飛揚的橙色,上去接住三嫂完全是本能,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自己先動了。」

直說的風暖面紅耳赤。

「不過呢,這並不是三哥非娶三嫂不可的原因。」忽然鄒姌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收斂,取代的是一種嚴肅而又帶著關心和絲絲憐憫的表情。「讓三哥非娶三嫂不可的原因是我大哥鄒斐。三嫂定不知道,在三哥之前,大哥已向父王求了你去,而且,聽說是想納你為妾。」鄒姌有些抱歉又有些同情的看著風暖,繼續說到:「三哥趕去的時候大哥剛走,父王與他商量大哥和你的婚事,三哥雖極力反對,但是父王並不聽他的進言。無奈之下,三哥只好用當初攻下安義時父王承諾給他的獎賞換了你。我今天到金陵找到三哥時,他正為如何跟你說這事發愁呢!三哥怕冒然與你說了,你就從此不再與他好臉色,又擔心你不同意這門婚事,我便為他攬了這差事來當你的說客。不過說是這麼說,你要是實在不想嫁給三哥也可以不嫁的。只是可能……」說到這,鄒姌堪堪住了嘴,不接著往下說,只那字裡行間的意味和臉上的表情擺明了她隱去的內容不是對她多麼有利的局面。

風暖深深的皺起了眉,垂著眼瞼咬著唇不說話。她在努力分析著當前的情況,試圖找到一個兩全的方法。

「不過,三哥心中是有你的。」鄒姌見風暖半晌不說話,眼珠子一轉,看似不經意的開口說道:「三哥也快十九了,早兩年母妃就張羅著為他娶妻,可是都被三哥強硬的拒絕了,三哥當時說,他此生只娶一妻,必是自己深愛之人,且娶妻之後絕不納妾。母妃見他如此態度也不好逼他,所以現在三哥身邊只有兩個通房丫頭,連個侍妾也沒有的。」

是這樣嗎?風暖閉上眼睛,她感覺自己的心裡有一點點鬆動。其實,她並不排斥嫁給他吧?忽然想起半年前初見的時候,他站在梨樹林里,雪白的花瓣映著他深藍的衣袍,就那樣毫無防備的衝擊了她的視線。其實,那時候,便有一點點心動吧?

「我,我要一個人靜一靜。鄒姑娘,真是對不住,就暫時讓紅藕替我幫你安排食宿吧。」說著匆匆起身想要離開,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為難的看了一眼紅藕又看了一眼鄒姌,對紅藕說:「鄒姑娘身邊沒個人伺候也不行,紅藕,這兩天你便去伺候鄒姑娘吧。我這邊不用管了。」說完慌亂的跑了。

鄒姌撲哧一笑,搖搖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熱氣,小小的嘬了一口,想著:嫂子這是害羞吧?看來三哥可以放心了。不過嫂子心神慌亂之時還記得為我做安排,倒是個有著玲瓏心思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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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凌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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