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知道 我怎麼想嗎
於盡回到寢室。似乎可以鬆口氣了。
室友看到他抓著的那本本子,笑道:「喲,找回來了?」
「我倒寧願找不回來。」他把本子放在桌子上。
「是不是讓大嫂看見某些喪心病狂的橋段了?」
「我像是寫小黃書的人嗎。」
「那也不一定,像你這樣能夠單身到今年的人內心一定已經喪心病狂了吧。」
「你閉嘴。」
他平復了心緒坐在椅子上,將正面朝上放置的筆記本翻過來。思路正常的人都不會從后往前翻的吧……不過這是李榮榮給她的,怎麼想都無法令人放心。
如果李榮榮看見了,那麼她也一定會讓江泠看見。
——所以,李榮榮才會把筆記本交給她?
於盡忐忑地打開封底,但是即使被其餘人看見,也無法通過這幾張紙的表面看出來。
但是當打開第三頁的時候,他的視線停滯。
上面有兩點陌生的水漬,黑色水筆寫的字因此瀰漫出重影。
像是驀然綻放的墨水蓮花。
水。
他晃神。
水漬滲透前後兩張紙,如今已經乾涸。
他的嘴張開,卻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
這時候他想到的卻是,江泠時常用眼睛看著他,也會把嘴張開一條縫,卻沒有任何言語。
——你有什麼說不出來呢。
——為什麼,就不願意對我敞開心扉呢。
他把筆記本闔上。
對不起,是我的過錯。
第二天早上他給江泠打電話。「我有事和你說。」
他提前到末明湖的橋上等江泠,看著她走上橋的斜坡。她的穿著已經從三件t恤一個循環變成了四件一個循環,而今天正好又穿了於盡給她買的那條白色藍紋的裙子,披上絲質的外套向上走來,輕盈精緻像是唯美的蝴蝶。
他是熟諳文字的人,深知用【蝴蝶】這樣的過度使用的詞來形容對方已經顯得太過於庸俗,但他已經無法用語言組織出可以描繪她的詞語來。
「約會嗎?」江泠站在他面前側頭微笑。
「筆記本,你看了嗎。」他直接開口問。
江泠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看了。」她收斂眼眸點頭,視線挪到地面上不再看他,「對不起。」
「是我要說,對不起。」他的右手再搭在江泠頭上。
一開始江泠覺得這是男女之間關係親密的舉動,但後來越來越覺得這個動作可以代表其他更多的意思,比如長輩對晚輩,教師對學生,智者對迷途者——
「我只想知道你怎麼想。」她說。
「蘇殷,就是辛玉遲是嗎。」
「你只需要說,你真心的嗎。」她的音調已經顫抖。
你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這樣的一個我嗎。
「我想見到一個明朗的你,是真心的。」於盡右手抬起江泠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我想要幫助你,也許只是這樣而已。
「你能明確地告訴我嗎,你並不是喜歡我。」江泠看著他。
「……」於盡沉默兩秒,避開她的這個問題,雙眼視線挪到湖面上,「那麼你知道,我怎麼想嗎。」
「……」她的視線絕望至冰涼,而視線又灼熱到無法讓人忍心對視。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想……
——我始終慶幸著你能夠理解我,而我卻沒有理解你任何一點。
她忽然覺得,是自己,始終都錯了。
「蘇殷,就是辛玉遲吧。」於盡回到最開始的那句話,「你的心裡住著辛玉遲,也就是說,蘇殷,才是佔據了你內心的那個人吧。」
江泠睜大眼,嘴唇張開卻只有無言。
蘇殷,是玉遲嗎。
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這一點,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
竟然還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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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精發作反覆無常,全程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