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蓋戳

72蓋戳

6小鳳讓她心情不好就去找花滿樓,於是葉芷然就真的很乖地拎著一壺酒跑去找她姐夫了。

木質雕花的大門大開著,一身茶色錦衣的男人和石秀雲坐在客廳的圓桌旁,唇邊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略微側頭聽著身邊的姑娘在說著什麼。待聽到走進門的腳步聲,他微微抬起頭向門口「看」去。

一身粉色長裙的少女拎著一壺酒,兩隻酒杯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徑直走到他們對面坐下,放下酒壺,倒酒。

「四師姐,姐夫暫時借我一下。」

個子小小依舊一幅1o1i樣的四師姐石秀雲大氣地一揮手,「拿去吧。記得要還就好。」

「嗯。」葉芷然鄭重點頭,「明天保證歸還!」

於是石秀雲拍了拍花滿樓的肩,認真道,「好好陪陪我師妹!」然後淡定地站起身走了出去,臨走前還順便把門帶上了。

兩個妹子順利地完成了花七公子的交接。花滿樓哭笑不得地略微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只在聽到葉芷然那句無比順溜的「姐夫」的時候,神色略有些窘迫。

「吶。」葉芷然伸手推過一杯酒,另一隻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小巧的酒杯見底,她一手支額,一手拎起酒壺繼續倒酒,抬眸淡淡道,「七哥,陪我聊聊天吧。」

葉芷然極少叫他七哥,大多都是含著淡淡戲謔的「花花」,或者是故意而言的「姐夫」。

關於這一點,花滿樓還曾無奈地糾正過,但是當時某妹子的表情十分無辜。

「花花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而且以你和我四師姐的關係,喊『花滿樓』或者『花公子』多見外!」

唔,當時某個青衣男人還跳出來插了一句,「那你一直喊我『6小鳳』怎麼不見你感覺見外?」

而對此,葉芷然的回答是,「我有覺得見外了啊!其實我一直想向司空摘星學習喊你『6小雞』來著,你看這稱呼多親熱!」

於是6小鳳就閉嘴了。

最後,花滿樓告訴她,「你可以喚我七哥。」

但是葉芷然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好玩還是怎樣,一直堅持著她原本的稱呼沒變過。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稱呼他,花滿樓敏銳地察覺到對面的少女周身的氣息有些壓抑,有些茫然。

他放下酒杯,聲音柔和帶了些許撫慰,「嗯,芷然想要聊些什麼?」

6小鳳急急忙忙地拽著一個布包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葉芷然正趴在桌子上,目光有些迷茫。她手邊的酒杯已經空了,桌子上的酒壺也已見底。而坐在她對面的花滿樓面前的酒杯中的酒水未動,修長的手指覆在桌面上,低頭「看」著她,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聽到門板甩在牆面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兩人人似乎都愣了愣,集體將視線轉向了門口。

「唔……」葉芷然眨了眨眼,看著踹門而入的青衣男人,臉上的神色有些茫然。誰能告訴她6小鳳這幅破門捉姦的架勢是怎麼回事?他走錯片場了吧?!

6小鳳看著桌上空了的酒杯,坐在桌邊臉色不明的花滿樓,趴在桌子上臉側染上了兩抹薄紅愣愣地抬頭看著他的葉芷然,似乎也跟著愣了愣。隨即他就立刻反應了過來,一把拽住了粉衣少女的手。

「快點,芷然,快跟我走!」

剛剛喝下去的酒液在血液中沸騰,腦子的反應有些慢,葉芷然遲鈍了片刻被他拉著走了好幾步才慢慢反應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葉姑娘很茫然。

6小鳳拽著她往大步往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葉孤城出事了!」

陰暗潮濕的房間中,一燈如豆,照亮了床頭的一小片空間。牆上的灰塵,屋頂的蛛網,無不襯得這間破舊的屋子越加空洞寂寞,四壁蕭然。

一身白衣的男人斜卧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如絲緞的墨色的長發順著他的身側滑下,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睫纖長濃密如鴉羽,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蓋了他此時越加幽深的眸色。

夜已經漸深,床上的男人卻沒有絲毫睡意,他在等一個人,一個即將被他的手下引過來或許還可以稱之為他的朋友的人。

葉孤城從來都沒有朋友,他也並不需要這種東西的存在。只不過,在某個小姑娘帶著傾城絕艷的劍舞闖進他的世界之後,那片冰寒萬里的荒原慢慢地開始多出了別的色彩,或許,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目光掃過這間蕭索破舊的房間,床邊的那點燈火很黯淡,粗糙不平的地面上鋪滿了大片陰影。窗外的梧桐樹被風吹得嘩啦作響,這種「沙沙」的聲音讓這個的秋夜顯得更加凄寒蕭索。他的目光落在牆角的那個蛛網上,一個黑色的蜘蛛趴在網中央,靜靜等待著獵物的到來。整個京城,如今就像這張網一樣,他既是織網的人,如今也已經在網中。

謀劃了十幾年,如今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距離他當年在父母靈前許下的承諾只差一步。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距離那個目標最近的時候,但他此時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就連完成承諾的輕鬆也不見分毫。

屋外的涼氣延著合不上的窗子縫隙絲絲縷縷地往屋子裡鑽,整個房間中瀰漫著一股散不去的寒氣。生來便尊貴高華的白雲城主葉孤城還真從未住過這樣破舊的房間,他的目光從掉了漆的木桌,坑坑窪窪的地面,積滿了灰的牆壁一一掃過,眼底劃過一絲無趣,南王世子的反抗還是這麼幼稚。這對父子這輩子恐怕也只有這樣了……

自他出生起似乎就一直很繁忙,習劍,練劍,管理白雲城,而後是策劃那場註定震動整個天下的謀反。如今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只靜等獵物入網,他難得空閑了下來,可以想些別的事情。

然後,他想起了葉芷然。

他的一生,一步一步都是計劃安排好了的,嚴絲合縫,精確地在他的掌控之下。葉芷然的闖入是一個意外,當初他出於一種莫名的情緒縱容了這個意外,任由她一點一點地侵入了自己的人生,如今這個意外已經成為了他計劃中最不可控制的一個因素,而他卻沒有絲毫後悔。於他而言,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討厭謀反!最討厭!」

她當日的話還尤在耳邊,葉孤城淡淡地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麼,到了如今的狀況,你會怎樣應對?芷然……他唯一認定的妻子。

窗外的梧桐樹還在搖曳作響,一絲風聲在窗邊掠過,葉孤城倏然抬眸,目光銳利地射向門口,一手按上了床邊的劍柄。一縷淡到幾乎沒有的清香從門縫飄進來,白衣男人似乎是微微怔了怔,然後目光慢慢地變得柔和。

房間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身青衣的男人笑著走了進來,「葉城主,你這地方可真難找。」

葉孤城卻並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後,看著那個消失了近乎兩個月的纖細身影,沒有移動分毫。

6小鳳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側身讓開。

吹進屋裡的晚風掠起幾縷墨色的長發,一身粉色長裙的少女站在門口,長發被風吹得有些亂。腰間劍柄上長長的流蘇在風中發出玉石相撞的聲響,清脆空靈。

葉孤城看著門外的少女,緩緩伸出了手,「過來。」

葉芷然站在門口沒有動,她一身扶著門框,怔怔地看著他,目光有些迷茫。臉頰上的薄紅還未消退,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委屈,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孩子,讓人看著分外心疼。

心疼這種情緒原本是絕不可能出現在葉孤城這種存在身上的,但是,我們要知道,再冷情的男人在面對他喜歡的姑娘的時候,到底還是會有些不同的。

沒有得到回應的男人不自覺地微微蹙眉,然後,淡淡地將目光移向了……站在一邊的6小鳳。

「……」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我發誓絕壁沒有欺負你家妹子啊混蛋!

在某人冰寒得能夠凍死人的目光下,某隻小雞瞬間炸毛。

葉芷然皺了皺眉,乾脆地幾步上前,拉下葉孤城的手,一手扣上他的脈搏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對視」。6小鳳終於想起正事,大步走過來彎下腰,「如何?葉城主中的毒……」

粉衣少女低著頭沒說話,葉孤城垂眸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也很平靜。整個房間中神色焦急的,似乎只有6小鳳一人。

良久之後,葉芷然搭在葉孤城手腕上的手指終於動了動,6小鳳充滿希望地看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粉衣少女抬起頭,望進了他的眼底,「這毒我解不了。」

本來便無毒,當然解不了。

6小鳳已經走了。他說他不相信世上有解不了的毒,就算葉芷然解不了,西門吹雪也許會有辦法。於是,他就出門去找西門吹雪了,在這個寒風瑟瑟,冷得幾乎讓人以為已經進入冬季的寒夜。6小鳳其實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所以葉芷然感覺頗為對不起他。

粉衣少女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突然一頭撲進了床上白衣男人的懷裡,將頭埋在他胸前。葉孤城的手頓了頓,然後慢慢環上了她的腰,另一隻手順著她墨黑如緞的長發撫下。淡淡的酒香從懷中少女的身上逸開。葉孤城微微蹙眉,看來剛剛被風吹進來的那縷香味不是錯覺。她喝酒了……

柔順絲滑如緞的長發從指縫間滑下,靠在床邊一手抱著懷中少女纖腰的白衣劍仙淡淡垂眸,幽深如潭的眼底波瀾漸起。加上剛剛她進門時那一剎那,這大概是白雲城主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心疼是種什麼感覺。

「葉孤城。」

「嗯。」

「葉孤城。」

「嗯。」

「葉孤城……」

葉芷然靠在他胸前,周身環繞的是他清冽好聞的氣息,她咬了咬唇,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一句也不能說。有些事她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但是他們卻只能這樣曖昧地模糊下去,這層紙還不到捅破的時候。

可是她心底真的很委屈,很憋悶。她很想說她只是談個戀愛而已,為什麼還要扯上江湖道義,家國大事!

是不是每一個七秀的妹子情路都如此艱難?

「葉孤城……」少女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然後憤憤道,「你混蛋!」

白衣男人的手頓了頓,然後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心。黑眸中神色柔和,夾雜了一抹淡淡的嘆息。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粉衣少女在他懷裡蹭了蹭,然後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

淡黃色的燭火將他的側臉照亮,半明半暗的燈火間,白衣劍仙眼睫低垂,一雙眼睛如子夜的星空,好看得令人髮指。

她心底突然湧起了一股氣,她委屈自己折騰了這麼久,幾次進入險境,連任務獎勵都賠上了,堅決不要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男人是她的!必須是她的!

葉姑娘怒從膽邊生,被酒精衝擊得有些暈乎的大腦迅速地下達了一個指令。然後,她做了一件在清醒狀態下絕對不敢做的事。

她向她的革命先烈趙敏同志學習了!

唔,聽不懂?好吧,用語言來描述就是……葉芷然姑娘直接拽□邊男人的手,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葉孤城的左手微微一顫,低下頭看著用自己的左手腕磨牙的小姑娘,墨玉一般的眼底劃過一絲無奈。

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白衣男人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沉默著縱容了她的行為。

柔軟的舌舔過齒印上溢出的血痕。葉芷然盯著白皙的手腕上那個顯眼的牙印,思索了半響,抬起頭。

「我在上面撒點噬骨粉好不好?」

「……」

名詞解釋——噬骨粉,毒藥的一種,毒性雖不是很強但是有一特性就是能夠破壞傷口周圍肌膚的再生能力。具有微弱的麻痹效果。有時候還會被不拘小節的江湖人拿來當麻痹散用,當然,由於類屬高端毒藥,能這麼用的人很少。

也就是說,葉孤城手中那個傷如果真的讓葉芷然妹子撒上了噬骨粉,雖然不會疼,但是這個牙印嘛,估計就永遠消不了了……

白衣男人低頭看著懷裡的少女眨著那雙黑水晶一樣漂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燭火在她眼中映照出星星點點的亮光。他的眼睫顫了顫,唇角突然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清冷好聽的聲音在葉芷然耳邊響起,「隨你。」

原諒被酒精腐蝕了神經的葉芷然妹子吧,她足足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小聲嘟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這麼好聽完全是在作弊……」,低頭看著葉孤城手腕上那個顯眼的牙印,猶豫了良久,終於一咬牙,抽出一條絲巾把它包紮起來了。

算了,劍仙葉孤城的手上出現一個牙印什麼的,太毀形象了!

葉孤城垂眸默不作聲地看著手腕上的那個傷口被粉衣少女小心地一圈一圈纏繞好,然後看著她抬起頭鄭重其事地指著那個傷口對自己說,「我蓋戳了,所以是我的!」

葉孤城沉默了半響,「何為『蓋戳』?」

「就是在你身上留個印子,免得你以後忘了我!」

粉衣少女說的很認真,說完之後一手捧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聽著,以後不許忘了我!」

柔嫩的手指扶在他的臉側,對面的少女緊盯著他的眼眸亮如星辰。葉孤城和她默然對視了半響,唇角微揚,「好。」

「你發誓!」

「我發誓。」

於是,粉衣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秀氣地打了個哈欠,然後乾脆地往他身上一趴,睡著了……

她可真是放心……葉孤城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懷中少女肩頭滑下的一縷長發,安靜地垂眸。目光淡淡地在房間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牆角那片蛛網上。

窗外的冷風透過窗子的縫隙吹了進來,微弱的燭火輕輕搖晃。葉孤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房間一角,眸色漸漸變深。

安靜的房間中似乎響起一聲淺淺的嘆息。葉孤城動作輕柔地將懷裡的少女放在床上,修長乾淨的手指拂過她的額頭,眼角,順著側臉滑下。白衣男人淡淡開口,「進來。」

一道黑影如一縷清風從門口躥進來,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明日……盯緊南王世子。」

「是!」黑衣人恭敬地低頭應道,「要出手嗎?」

「……只要她無生命危險,就不必。」

黑衣人似乎怔了怔,然後立即低頭應道,「是!」

一縷微風拂過,房價中再次只剩下了站在床邊的白衣男人和床上的粉衣少女兩人。

目光劃過牆角的蛛網,葉孤城淡淡斂眸。罷了,他終究是不忍將她捲入網中。

第二天葉芷然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面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從來沒有睡過如此劣質的床鋪的身體向她發出了抗議,揉了揉酸痛的腰側,然後伸手按了按脖頸,葉姑娘有些幽怨地地嘆了口氣。她以前也沒覺得自己有這麼嬌氣啊……

揉腰揉到一半,葉芷然動作一頓,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終於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事了……

我擦!她昨天晚上的腦子是跟二師兄換了個個了嗎?!她都做了些神馬啊!

悲催地伸手捂住臉,葉芷然一頭栽倒在床上。她絕對不承認昨天晚上那個撒嬌纏著葉孤城發誓說不準忘了她的人是她!她也堅決不承認劍仙左手腕上那個牙印是她蓋上去的!

昨天晚上那一定是個夢!

沒錯!那就是個夢!

葉芷然還沒自我催眠完,房間的們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白衣勝雪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眉目修浚,長劍在腰,城主大人果然是一大清早就十分帥氣!

葉芷然鎮定地盯著葉城主俊美若天人的臉,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要移向他垂下的左手。那什麼,那個白色的衣袖下露出的那抹粉色絲絹好像很眼熟啊……

「既然醒了便出來用早飯。」

葉芷然默默低頭,小小聲應了聲,「是。」

破廟院子里的石桌。

葉芷然一邊吃飯一邊眼神亂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對面那個人。

唔,這粥不錯,看來南王世子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剋扣他師父大人的食物。城主大人住在這裡除了睡的地方寒磣了點,其他應該還好……吧……

粉衣少女的目光掃過來又掃過去,白衣男人淡定地像沒有看到一樣,動作優雅地用完了早飯。察覺到對面的人放下了筷子,葉芷然立刻放下碗。

「我吃完了。」

葉孤城的目光掃過桌上那碗根本沒動幾口的粥,落到對面低著頭的少女身上。粉嫩的側頰在他的目光下漸漸染上了一抹薄紅。

「那個……我回去一趟……」

葉芷然還不等他開口,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足尖在地面上一點,頂級輕功水榭花盈全開。衣帶飄飛間,身影騰空而起,直接掠過了破廟低矮的院牆,消失了蹤影。那優雅輕盈的身姿,轉瞬間就不見人影的速度,十分充分地向葉城主顯擺了她輕功上的長足進步……

葉孤城的目光落向她消失的方向,良久,安靜的院子里突然響起一聲輕笑。

石秀雲一進門就看到自家小師妹彎著腰在一堆零零散散的藥品中亂翻,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開口問道,「小師妹,你在幹什麼?」

「那個……四師姐你來了正好。治療傷口的葯是哪個……」

石秀雲走上前在那堆被翻亂的藥品中扒了扒,拿出一個淺碧色的圓盒,「這個。芷然你上次不是用過嗎?」

「額……我不記得了……」她能說她剛剛根本什麼都沒想,腦子裡一團亂嗎?

「唔……是誰受傷了嗎?要不要我幫忙?」看著自家小師妹表情有些奇怪,善良的石秀雲妹子以為她是在擔心,關切地問道。

「不……不要……一點小傷而已,我會處理的……」葉芷然連忙擺手。開玩笑,那種傷怎麼能讓自家師姐看到!看到了她要怎麼解釋?說她喝醉了於是拉著葉城主的手咬了一口?絕壁會被笑死的吧!

看著自家小師妹有些慌亂的表情,石秀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弄不明白,但是她還是善良地給與了幫助,「小傷?那你只要這個止血的嗎?要不要別的?」

葉芷然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還要什麼?」

「唔,這個是生肌的,這個是去疤的……」

粉衣少女愣愣地看著遞到她眼前的幾個玉盒,耳邊配合著自家師姐興緻勃勃的補充說明,「保證不會留一點痕迹哦!」

不,留,痕,跡?!

「吶……要不要?」

葉芷然皺著眉死死盯著那幾盒藥膏看了半響,最後,在自家師姐閃亮亮的期待目光中果斷把頭一扭,「不要!」

誰要那麼好心地讓它不留痕迹啊!

揣著剛剛從師姐哪裡弄來的藥膏,葉芷然步履匆匆地往城外寺廟趕去。唔,這妹子完全忘記了葉孤城身為白雲城的城主真要治療他手上的傷的話怎麼可能會缺葯……

途中路過一家賣扇子的攤販,一個粉色的物體在她眼角閃過。葉芷然的腳步一頓,回過頭看著那個粉色的精緻扇子怔愣了片刻,大紅色的邊沿,扇面上畫了大片紛紛揚揚的粉色桃花,和她上輩子那把桃花扇不是一點像。她眨了眨眼,折回了腳步走到那家攤子前。

「老闆,這扇子怎麼賣?」

葉芷然回到城外的那間寺廟的時候,推開門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男人斜倚在床上手中執著一卷經書慢慢翻看。她走到他身邊坐下,拿出那盒藥膏,手一伸。

「吶,左手伸出來。」

葉孤城抬眸掃了一眼她手中的膏藥,唇角微勾,「噬骨粉?」

「……」葉芷然的臉騰地紅了,她彆扭地扭過臉,「我沒那麼毒吧?!」

黑眸中掠過一絲笑意,白衣男人任由她拉過自己的手,小心地拆開絲巾,然後小小地倒抽了口涼氣,秀氣的眉條件反射地蹙了起來。

我昨天晚上居然這麼狠?!葉芷然看著那個略顯猙獰的傷口,心底一疼,萬分愧疚地抬起頭。

「疼嗎?」

葉孤城看著她小臉皺起,咬著唇,秋水一般的眼眸蒙上了層層霧氣。這個時候,是個男人就不會說疼啊!可惜即便他否認了,葉姑娘依然不信。

纖細的手指挑起一抹白色膏藥抹輕輕地在傷口上順時針一圈圈碾開,乳白色的藥膏慢慢變成了透明。葉芷然一邊擦藥一邊皺眉。除了三年前在那個綢緞莊撞見他重傷中毒那次,她就再也沒見過葉孤城受任何傷。這天下間也再難有人可以傷到他。

可這一次……做到了萬千江湖人都做不到的事,她是不是應該很自豪?

愧疚萬分的葉芷然妹子細心地將他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一邊包紮一邊在心底默默嘀咕她當時是有多大的怨氣啊,竟然下手……額,不對,是下口那麼狠……

視線偶然間撞見她剛剛隨手買下放在床邊的摺扇,葉芷然突然眼睛一亮。

「吶,葉孤城,你會彈琴的吧?」

琴棋書畫是幾乎是古代世家公子的必修課,西門吹雪便懂琴技。雖然他有很大的可能是為了劍法,但是同理可證(……),葉孤城應該也會。

白衣男人的目光從書上移開,落到她臉上,和她對視了半響,然後緩緩地,落到了自己還在她手中包紮的左手。

「……好吧,當我沒問……」葉芷然抽著嘴角否決了心底那個決定。昨天晚上剛咬了人家手腕一口,今天就讓人彈琴什麼的,是在是太虐了……

葉孤城看著身邊的少女喪氣地垂下頭,周身的氣息瞬間黯然了下來,唇角微勾,開口道,「你想聽?」

「額……」葉芷然遲疑地點了點頭。

葉孤城頷首,然後側頭看向窗外,「去弄把琴。」

「是!」衣袂破空聲漸遠。

半盞茶之後,葉芷然面前就出現了一把古琴。

粉衣少女嘴角抽了抽。好吧,白雲城的暗衛辦事效率果然高!

她抬手拿起床邊的扇子站起身。低頭調琴的男人抬眸看著一身粉色長裙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他幾步之外。

「吶,葉孤城。我是不是說過,要跳霓裳羽衣給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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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峨眉派在下很大一盤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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