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古廟

71古廟

秋,已經漸深了。南城外的楓林,紛紛揚揚的黃葉在地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臨近大路的幾棵高大的杏樹中間,兩個長相極美的姑娘遙遙對立著站在林間。一陣風吹過,金黃色的葉片打著旋兒從枝頭飄落。遠遠看過去,這無疑是一幅極為安謐靜美的畫卷。

「你跟在我身後這麼久,就是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公孫蘭?」

「當然不是只為了這個。」

「哦?那是為什麼?」公孫蘭美艷動人的臉上浮起一個笑容,她微微歪了歪頭,唇角輕輕勾起,彷彿對於這個問題真的非常疑惑一般。

看著對面的女人臉上的笑容乾淨純美如稚子,葉芷然眼睛眯了眯,心底突然感覺一陣厭煩。她突然的不想再繼續和她繞圈子了,明明兩個人都知道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繼續這樣繞來繞去有什麼意思。

手指搭上腰間的劍柄,粉衣少女臉上的笑容一收,乾脆利落地出聲道,「久聞公孫姑娘劍法傳自初唐教坊第一人公孫大娘,與芷然的劍法似是出自同門,芷然雖不才但也從未聽聞過公孫姑娘的名諱。今日既遇,但願一戰。」

公孫蘭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她看著幾步之外的少女,半響,突然大笑起來,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神色間幾乎有些失態。葉芷然也不惱,只是淡淡地看著她,順便涼涼地嘆了口氣,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笑得像個瘋子一樣,依舊是賞心悅目。

過了許久,笑聲漸收。公孫蘭抬手理了理散落的鬢髮,抬起頭淡淡道,「當初你雖然壞了飛燕的好事,但是你也並未傷她。」

「然後?」

「我曾考慮過,是不是要邀請你進紅鞋子。」

葉芷然嘴角一抽,您竟然還想過這種事!

「謝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的確,我在五羊城的西園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了。可是,我依然對你感興趣。」

「哦?」

公孫蘭幽幽嘆了口氣,「很久以前,我就想知道,能夠讓劍仙葉孤城放在心上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如今一見之下……」她停了停,然後露出一個笑容。

葉芷然挑了挑眉,「你是想說我讓你失望了,還是想說名不虛傳?」

「都有。」公孫蘭移過視線,看著遠處的層層山脈,目光有些悠遠。「我曾經以為像葉孤城那樣的男人,一輩子都不會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可是後來我看到你的時候卻好像有些明白了,葉孤城是一柄鋒利無匹的劍,但只要是劍都會有一把屬於它的劍鞘。」

葉芷然眨了眨眼,總覺得這個劍與劍鞘的論調有些熟悉。

「雖然我很想說謝謝你這樣看得起我,但是如果你語氣再這樣幽怨下去,我估計就要以為你暗戀葉孤城暗戀很久了。」

饒是公孫蘭,也被她說得一噎。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就見對面的少女絲毫不在意地按了按劍柄。

「說了這麼多話,你到底打不打?我又不是追來跟你聊天的。」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但公孫蘭似乎並不在意。手指彈了彈身上灰色的衣料,她頭也不抬道,「你不該現在來找我的。」

從寬大的外袍下拿出兩把短劍,公孫蘭白皙纖細的手指梳理著劍柄上殷紅的緞帶,「我承認你的天賦很好,非常好。但至少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

寒光一閃,她的劍已出鞘。葉芷然按著劍柄的手指緊了緊,淡淡道,「是與不是,打完就知道了。」

「鏘」地一聲,幹將莫邪出鞘,樹林間劍光乍起。

紛紛揚揚的黃葉從枝頭落下,還未靠近地面就被激蕩的劍氣絞碎,零落如雨。雙手持劍的一灰一粉兩位美人在樹林間飛舞跳躍,腳尖在地面上一沾即走,輕軟的衣帶在空中飄飛,姿態極盡優雅飄逸。若是不懂劍法的人見了,必然是要以為這是兩位絕世名伶在這秋意盎然的樹林間斗舞。

葉芷然和公孫蘭用的都是劍舞,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如果說葉芷然的劍法明麗高華,劍氣中帶著浩浩大唐盛世的風光大氣,公孫蘭的劍法就是奇幻瑰麗,如同明末時期的瑰魅詭黠。兩者一正一奇,雖實在不好說哪一者更好,但各自所走的劍道與她們本身的性格倒也相配。

只不過,這兩人同是公孫大娘門下,練的都是劍舞,所行之道卻是正好相反,兩者之間必是互不相容的,如果一輩子遇不到也就算了,一旦相遇則必有一戰,兩人間只能留下一個。

所以說,葉芷然不愧是葉孤城的女人,命中注定的對手什麼的,宿命之戰什麼的,這兩人不要太一致。

公孫蘭的雙劍脫手,紅緞帶帶動短劍比手腕更為靈活,招式變動之快,幾乎讓人不可思議。一發出來,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那隨著劍招舞動的曼妙身姿,閃動飛舞的瑰麗劍光,幾乎要攝人心魄,讓人為之心動,為之失神。葉芷然臉上的笑意漸收,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靈台空明,緊守劍心,劍下絲毫不亂。在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的漫天劍氣與殺意中間,就好像牢牢佇立在原地的礁石,任由攻擊像海潮般一波一波而來拍擊在礁石上,又無可奈何地一**退去。

兩人交手不過二十招,公孫蘭面上輕鬆的神色已經徹底消失,眼底的凝重慢慢堆積。原本,她是並沒有將這個突然出現的小丫頭放在眼裡的。她們用的都是劍舞,都自稱是唐時公孫大娘的傳人,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把她當回事,而她也有這樣蔑視眾人的資本。公孫蘭偽造的身份在江湖上無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親手犯下的震動江湖的大案不知凡幾。而葉芷然,除了出身名門,和那樁流傳甚廣的緋聞,她有哪一點值得她高看?習劍天賦好到讓劍仙葉孤城也另眼相看又如何,這江湖上天資甚高如流星一樣閃耀了整個江湖,最終也像流星一樣黯然隕落的年輕人還少了嗎?在她眼裡,葉芷然和那些人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比起他們,她的天資高了一些,出身貴了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所以,最開始知道她的存在的時候,就算對方的劍法與她相衝,她也乾淨利落地答應了那人不去找她麻煩。

因為她本身便不屑。

可如今看來……公孫蘭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她到底還是小瞧了這個被傳為峨眉立派以來最為驚才絕艷的天才弟子,僅僅憑十八歲稚齡便已經能夠跟她僵持至今……手腕一翻,灰衣女人出劍越發凌厲……如此一來,她更不能將她留下!

察覺到對面的女人劍氣越加森寒,葉芷然挑了挑眉,手腕一抖,左手的幹將劍劍光閃動凝成一片光雨將如疾風般襲來的攻擊圈下,震開。身影如一縷清風拂過,下一秒,出現在那個暗灰色的人影右側,冰寒的劍光一閃,劍氣長江悍然出手。

公孫蘭心中一驚,回劍急擋。一長一短兩把劍相磕在一起,發出「鏘」的脆響。閃動的劍光間,兩人的視線對視了半息又飛快地移開。

如果說當初和6小鳳的比試她只用了八分力,那麼現在她已經是十成實力盡數壓上,卻依然是堪堪和葉芷然戰成平手。公孫蘭心下駭然的同時,一種不甘與憤恨的陌生心情在心底翻騰。無論與何人交往,被憤恨妒忌的那個永遠都是她公孫蘭,有這樣的情緒,她還是第一次……

公孫蘭的劍招越來越快,卻一劍一劍地被對面的少女當下。皓白如雪的手腕顫動,劍光連閃,葉芷然神色淡定,而心下卻並非如她表現的那般平靜。雖然她心底已經足夠重視公孫蘭,但是真正和她交手之後,她發現她到底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如果是一個月以前和她動手,她必敗無疑!

還是那句話,葉芷然的劍法雖然已經足夠精妙,但是對敵經驗不足是她的致命弱點。若不是從峨眉山到京城那一路接連不斷的伏擊追殺,一場接一場的戰鬥讓她真正缺乏的戰鬥經驗如火箭般飛漲,她可能和那個女人交手不過五十招就要倒下了。

而葉芷然能夠和公孫蘭周旋至今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她們本身劍法上的差異。公孫蘭的劍法以魅以奇取勝,她的劍舞中本身就有惑人心志的精神攻擊的成分。其劍法的精髓七分在劍招,三分在舞蹈。就如6小鳳所說,她手中的劍舞,就是需要像她這樣一個美人,穿上精緻華美的霓裳羽衣,才能夠將劍法的威力發揮到極致。現在公孫蘭身上那一套土裡土氣的衣服和尚未卸完的易容生生將劍舞的威力打了折扣。而葉芷然出身七秀坊,七秀弟子以舞入武以琴養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正好和公孫蘭劍法相克制。

天時人和皆不順,公孫蘭的實力至少折了兩成。這種情況下,葉芷然還需超常發揮,進入劍神無我之境才能堪堪和她戰成平手,可見這個女人的武功之深厚。只可惜,公孫蘭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她對自己的實力一向極為自負,即便是葉孤城在她面前,她都敢與之一戰,並且深信自己並不會輸。如今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且比她要小十多歲的丫頭逼平,這讓她如何能忍?!

波平如鏡的心湖映照出對手逐漸焦躁的心境,葉芷然眸光一閃,手腕輕抖,莫邪劍的劍尖在身前平直地劃過,劍光凝成一道光弧再次斬斷了如潮水般襲來的攻擊。淡色的劍影如水紋般在她周身漾開,光暈淡若雲煙,似慢實快地將緊隨著剛剛的攻擊撞進來的人影層層籠罩。

「唰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一道銀色的寒光從劍影中間飛旋而出如離弦之箭狠狠j□j了十幾米外的一棵大樹的樹榦中央,半截紅色的緞帶在風中搖晃。

樹冠搖晃,金黃的樹葉簌簌下落如雨。公孫蘭一手捂著右手手臂,鮮紅色的血液自她指縫間溢出。一身灰衣的女人冷冷地看十步之外的粉衣少女。

「你剛剛為什麼沒有繼續將那一劍劃下去,在最後收手是什麼意思?拿我練劍?!」

從跟她交手開始,對面那個丫頭的劍法一路上揚,從最開始的勉力支撐到和她斗得旗鼓相當,最後一劍挑了她手中的劍的同時還差點就將她斬於劍下。這實力增長的速度,快到可怕。公孫蘭上挑的眼眸中透著怒火,以她的心高氣傲自然無法容忍別人將她當成了練劍的工具!

葉芷然淡淡垂眸看著右手斜指地面的莫邪劍,「你畢竟幫過6小鳳一次。」

公孫蘭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然後?」

精緻華美的長劍緩緩抬起指向她,清靈柔和的女聲透著冰冷淡漠,「下一次,我不會再收手。」

葉芷然回到落腳的庭院的時候,就看到6小鳳坐在院子里等著她。背脊挺直,雙手平放在石桌上。對於這個洒脫不羈,行事間總是帶了幾分玩世不恭的意味的男人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正襟危坐的姿態了。於是某少女很詫異,「你吃錯藥了?」

「……」為什麼是吃錯藥了?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土著聽不懂「吃錯藥」的內涵但也明白這不是什麼好話的6小鳳糾結了一小下,然後乾脆地把它扔到了一邊,抬起頭看著葉芷然嚴肅道,「我今天在春華樓見到葉城主了。」

葉芷然鎮定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然後也跟著嚴肅地抬眸問道,「然後呢?他死了沒?」

「……沒死。」

「哦。那就沒事了。死了再告訴我。」

「……」青衣男人默默地看著對面的少女瀟洒地揮了揮手站起身,慢慢地走進了屋,步履從容,姿態悠閑。然後默默地,糾結了。

話說這時候妹子你難道不是應該緊張急切地拽著我的衣角追問葉城主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中毒嗎?如此淡定的態度和這種還有口氣就沒問題的口吻是怎麼回事?!有哪個女孩子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消息能夠這麼鎮定的?這絕壁不正常啊!妹子你是真的是喜歡葉孤城的嗎?你騙人的吧?絕壁是騙人的吧?!

一腳跨過門檻,葉芷然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回頭看了一眼似乎還在默默糾結的6小雞,語氣淡淡地說了句話。

「公孫蘭死了。」

6小鳳微微一怔,抬頭看她。

「我殺的。」

青衣男人「霍」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黑眸緊緊地盯著她。

「你說什麼?」

葉芷然斜倚在門邊,手指摩挲著冰冷的劍柄,眼睫低垂,「屍體還在城門外擺著呢,你不信可以去看看。」

「葉芷然!」

察覺到男人似乎是氣急地朝自己大步走來,粉衣少女眼睫輕輕顫了顫,並未抬頭,只冷冷嗤了一聲,「怎麼?心疼了?」

然後她就感覺到一隻大手伸過來直接扣上了自己的手腕,然後是一個氣急敗壞之下卻依然磁性好聽的男音。

「葉芷然!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現在去找她!公孫蘭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你差的是經驗又不是天賦,早晚能夠勝過她,你到底在急些什麼?!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傷在哪兒了?你會開藥吧?要不然把你二師姐叫來?」

葉芷然眨了眨眼,有些愣神地看著青衣男人一手扣著自己的脈門,黑眸緊張地在她周身四下打量,臉上的神色是毫不掩飾的焦急憂慮。她心底暮地一暖,咬了咬唇,然後撇過頭抽出了自己的手。唔,好吧,沒抽出來……

「你真當我那麼笨啊?本姑娘什麼時候做過以傷換傷的蠢事?我才沒受傷!」看著青衣男人依然微微蹙眉盯著她,葉芷然無奈地加了一句,「真的,一點傷都沒受!」

指腹下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纖細的脈搏跳動得規律平穩,靠在門邊的粉衣少女臉色雖有些白,但卻也並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6小鳳盯著她看了半響,終於鬆了口氣般放下了她的手。

「我說小姑奶奶,你在做這種危險的事的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打聲招呼?」

葉芷然默默地抬頭望天,「我怕你見了美色就走不動道,到時候硬攔著我怎麼辦?」

「芷然。」青衣男人皺了皺眉。

看著他難得有些認真的神色,葉芷然無奈地舉手,「好吧,我開玩笑的。其實我也沒想瞞著你,這件事只是個意外。」

真的是個意外,她是想讓龜孫子老爺幫她找人沒錯,但她也真沒想到會在那裡就遇到她。那時候情況緊急她也沒時間跟6小鳳打一聲招呼不是?

又盯著她看了半響,似乎是終於接受了她的解釋。6小鳳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沒有下一次。」

葉芷然乖乖點頭。雖然6小鳳平時嬉皮笑臉沒個正行,讓某少女各種鄙視。但是一旦他真的認真起來,那周身迸發的氣場……不得不說,不愧是被古龍老爺子欽點為男主角的男人!那氣場強大得跟葉孤城有的一拼啊有木有!

看著低著頭一臉乖巧的妹子,6小鳳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這姑娘要是能夠像她表現的這樣乖巧該多好,他可以少操多少心啊!這種莫名地多了一個女兒,而且這女兒還各種喜歡惹禍的感覺讓某「芳齡」二十七歲的6大俠分外心力憔悴。他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就看到粉衣少女抬起頭眨著大眼睛看著他,黑水晶一樣漂亮靈動的貓眼,配上精緻的五官顯得分外無辜的神情,真的是讓人氣都氣不起來。6小鳳悲催地扶額,好吧,他上輩子絕對是欠了這丫頭的,所以她這輩子就是來跟他討債的!

「芷然。」青衣男人的手還沒放下了繼續摸了摸她的頭,「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葉芷然用她漂亮的眼睛翻了個白眼,「我現在心情能夠好得起來才是有鬼吧?!」

「我不是說那個……除了決鬥的事,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事埋在心裡?」

粉衣少女似乎是微微怔了怔,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最後只是安靜地垂下了頭,似乎是不想說話。

6小鳳又嘆了口氣,看著面前低著頭不看他的小姑娘分外無奈,他覺得他總算明白養孩子是一件多麼苦逼的事了……啊呸!他才二十七,哪來的孩子!

青衣男人凌亂了片刻,猛地搖了搖頭,揉了揉額角。然後放柔了聲音繼續道,「芷然,如果你不想跟我說的話,可以找找花滿樓,或者你的師兄師姐。最近你情緒不怎麼正常大家都看出來了,他們都很擔心你。」

那個黑漆漆的頭頂依然對著他,沒有任何抬頭的趨勢,6小鳳無奈地一手按了按眉心。這真的是他6大少爺第一次覺得哄女人是一件如此難以完成的事啊!

就在某6姓風流浪子,哄女人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被面前的小姑娘給徹底難住,默默地仰頭望天的時候,一聲輕不可聞的「嗯」從他手底下(?)傳來。6小鳳愣了愣,迅速地低下頭,就看到漂亮可愛的妹子抬起頭看著他燦爛一笑,「我知道了,6大哥。」

「……」6小鳳足足愣了三分鐘才反應過來那聲甜甜的「6大哥」喊的是他。

6小鳳表示他受到了驚嚇!

彪悍兇殘的葉姑娘突然變成了乖巧可愛的軟妹子什麼的,這絕壁不可能!

當然,他不是說葉妹子不可愛,在他心裡自家妹子一向很可愛!只不過可愛得比較含蓄(……),這種外露的風格雖然很適合她的外表,但是果斷不是她一貫的路線!

6小鳳這幅受了驚嚇的表情很幸運的沒有被葉芷然看到,當時妹子已經拍下了他放在她頭上的手,轉身回屋了。否則,6大俠今天絕對又要用他揚名江湖的兩根手指試一試葉芷然妹子跟公孫蘭打過之後再次1eve1up的猿公劍法。

是的,是猿公劍法,全七式!由此可見,這妹子的兇殘指數在打完架之後果斷又升級了……

京城荒郊外一處殘破的寺廟。

這是一間很簡單甚至簡陋的房間,陰暗潮濕,房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牆壁上有厚厚的灰塵,屋頂上結了蛛網。白衣勝雪的男人坐在房間中唯一的那張床上,斜倚在床頭,墨色的長發順著潔白的衣領滑下,修長的手指扣著一卷破舊的經書,纖長的眼睫低垂如水鳥安靜地斂翼。他本身的氣質與這間破舊的房間並不相符,但卻並不讓人覺得尷尬違和,周身強大的氣場讓任何走進來的人都第一時間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從而忽視了周圍的環境。

十步之外,一身緋衣,面容清俊的青年略低著頭,神色恭敬。

「已經安排好了,那人明日就會將6小鳳引來。」

床上的白衣男人依然垂眸看著手中的書卷,並未抬頭。

緋衣青年低垂著頭,眼中劃過一絲憤懣,但神態依然恭敬地開口道,「那師父,弟子先離開了。」

看著床上的人依然神色淡漠並未什麼反應,南王世子緊了緊拳,最終還是躬身一禮,然後慢慢地轉身離開。

在他踏出門的剎那,一個清冷淡漠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我應當與你說過,不準動她。」

南王世子身體微微一震,僵硬地回過頭,強笑道,「師父你在說什麼?」

隨手將手中的經書放在手邊,葉孤城終於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幾步之外那個他名義上的弟子,「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指尖瞬間掐入掌心,緋衣青年抬頭笑著道,「師父你多慮了,葉姑娘畢竟是我未來師母,我怎會與她為難?」

白衣男人的表情卻並未因他的話有絲毫變化,一雙如萬年古井一般的眼睛淡淡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房間中的空氣近乎凝滯,十幾步之外那個男人周身的氣勢如浩瀚的大海一般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不給人一絲喘息的空間,氣氛凝重得似乎帶上了殺意。南王世子的雙腿幾欲顫抖,心底卻如同有一團火在燒。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為什麼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永遠抬不起頭來!他是血統高貴的世子,他以後甚至會是整個天下的皇帝!而對面那個不過是前朝皇室的孽種!他憑什麼命令他!!

緋衣青年猛地抬起頭,「可是她知道得太多了!必須……」

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的剎那,仿若一桶冰水從頭淋下,將他心頭的火徹底澆熄。南王世子的話音一滯,僵硬地站在原地,突然感覺這寺廟間的寒氣從腳底一直涼到了心裡。

「必須如何?」

南王世子僵硬地說不出話。穿堂而過的涼風送來破舊的木窗在風中搖曳的聲響,窗外的參天古樹上傳來稚嫩的鳥鳴。而房間中卻極靜,靜得讓他冷汗濕透了內衫。良久之後,南王世子終於低著頭,聲音低啞地開口,「是弟子魯莽,改日一定親自前去向葉姑娘賠罪。」

那道帶給人莫大壓力的目光依然投注在他身上,過了許久終於緩緩移開。南王世子鬆了口氣,依舊恭敬地低著頭,「弟子告退。」

在走出房間的剎那緋衣青年的眼底劃過一道幽暗的冷光,唇角勾起一個冰冷陰沉的笑容。

那個緋色的身影漸漸走遠之後,房間內坐著床上看書的男人終於抬眸淡淡地向外看了一眼,眼底的神色平靜卻彷彿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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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峨眉派在下很大一盤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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