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這就是江湖？

整個冬天當然是無聊的。

好在陳不凡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且在這裏除了幹活外，就是修鍊錘法和刀法以及他那兩套動作。他也請教過所謂同門關於錘法和刀法的技巧，但讓他失望的是他們都回答，那只是最基礎的入門方法，人人都會，毫無稀奇可言。當他詢問有沒有更高一級的時，眾人都是笑而不語，之後便匆匆離去。以後一見到他，遠遠的走開了，好像他是什麼怪物似的。無奈之下，他也只得不停的修鍊這最基礎的方法。

令陳不凡想不通的是，一段時間下來，他發現他的雙腿更加有力，雙手更加靈活了。而他的小腹處竟然是暖乎乎的，而這團暖氣竟然會向四周慢慢的散發出細絲。尤其是在做那套不知名的動作時，更加的明顯。起初，他很害怕，但發覺那團熱氣令他混身舒服，於是他也就不再懼怕，依舊是每日不輟。

有人偶然也見過他做這些怪異的動作，初時驚異，時間一長也就見怪不怪。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愛言語，這樣一個孤僻的人有些怪異的行為，人們也就心下釋然了。於是他自然而然的就成為馬圈子中無人注意的一個背影了。

除了不能走出外層建築和進入幾間密室外，他倒可以在這偌大的村莊中隨意遊盪，倒也是無煩無惱。他有時候也想老爹，但自小就與老爹缺少溝通，也知道家中是不會缺少什麼的，於是就不再擔心。

他想起了江天，不知在哪裏。想起周三皮，周三皮把他扔到這裏，不知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裏就是江湖？江湖就是這個樣子嗎？很平靜，很舒心啊。有吃有喝，有活做，有「功夫」練，還沒有人管，比在家裏都要自在。難道這就是江湖？江湖恩仇在哪裏，江湖廝殺在哪裏，江湖情義在哪裏，江湖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又在哪裏？這樣的江湖是誰的江湖？

他想了很長時間也沒想明白，他有個長處，那就是，想不明白的就不再想，「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隨其自然吧。

就這樣，他平靜而又充實的過着每一天。

※※※※※※※※※※※※※※※※※※※※※※※※※※※※※※※

當那如刀的風變得溫柔的時候，當遠遠的田野出現了一抹嫩綠的時候，陳不凡知道，春天到了。

河面已然解凍，然而春風依然是料峭的。掠過河面的風帶着一絲絲的冷氣撲到臉上，一掃春天的睏乏。

陳不凡終於想家了。

人是奇怪的動物，不想的時候什麼也想不起來，當真的想起來的時候卻又是想得抓心撓肝，想得輾轉反側，想得天翻地覆。陳不凡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他多麼想一下子回到家中，美美的吃一頓老爹做的飯菜，深深的吸一吸家中特有的煙火味。

他想到了老爹，雖說也曾給老爹捎過信，讓老爹不必擔心，但長時間見不到老爹，還真是怪想的。他想到了家，卻不知如何走出這個莊子。門衛自是不認識他，不會讓他出去。那又找誰呢？

放眼望去，滿院來來往往的都是人，但他一個也不認識，一個也不熟悉。他看了半響，看得眼睛有些花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馬明遠，馬堂主。他急忙迎過去。

「馬堂主，我想回家，但不知向誰請假，請您告知。」

馬堂主明顯的一愣，眯起雙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滿臉疑惑的問：「你，你是……」忽然，他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你是那個什麼不凡？」

「對，對，我是陳不凡。」陳不凡連連答道。

「我想請假回家。」

「哦，跟我來吧。」馬明遠遲疑了一下。

二人直走向庄門。守門的庄丁躬身施禮。

「讓他出去。」馬明遠毫無表情的說。

庄丁毫不猶豫，打開庄門。

望着遠去的陳不凡，馬明遠凝思了片刻，又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在他身後，沉重的庄門轟轟的合上。

一身輕鬆的陳不凡輕快的走在春風中。

三十幾里路，很快就到了陳孤家子村。

眼中是熟悉的樹木，熟悉的道路。

近了。

他似乎見到老爹在門前遠遠的望着他；吳二叔嘻嘻的笑着向他揮手；小他六歲的妞妞蹦蹦跳跳的向他跑來……

他竟然有了絲絲的害怕心理，這就是「近鄉情更怯」吧。

更近了。

轉過前面的溪橋，就能見到熟悉可愛的家了。

淺淺的小溪靜靜的流淌著，而立在橋頭的陳不凡卻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