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傳 28節 桃花夫人

王孫果把積壓在心裡頭的話，告訴了貓兒，這時心裡舒坦多了。可是這回輪到貓兒眉頭緊鎖了，他一時在想著楚王是因為可兒長得像盧媯才把她擄來這件事；忽然又想起那可憐的蔡侯獻舞，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把他救出楚國。這時王孫果把他引到學宮去，貓兒心裡很亂，根本沒心思故地重遊。兩人在學宮吃過午飯後，貓兒就說要回去休息了，王孫果便和他回到莊園。

貓兒回到自己的客房躺在卧榻上，靜靜地回想著王孫果說的一切，想到最後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儘快與可兒見上一面。這時貓兒看看窗外已是傍晚時分，他連忙把自己的那條褲子換上。等到太陽完全落山了，他便溜出莊園，向王宮裡潛去。

貓兒很快就攀到了王宮大殿的屋頂，他四周張望。只見王宮裡屋子、花苑不少，還不時有人在走動。他正在發愁怎樣尋找可兒的住處，突然他看到一個栽有桃花樹的花苑，而整個王宮裡似乎只有那裡栽有桃花樹。再看那花苑中間有一間屋子，貓兒心裡大喜，料想那裡多半是可兒的住處了。他很快就潛到那屋前，只見屋內有燈光，裡面傳出一個女子溫柔的歌聲。貓兒從門縫往裡看，只見可兒正懷抱著一個小孩，唱著歌謠哄那小孩睡覺。貓兒看看四周沒人，便推開房門進入屋內，低聲叫道：「可兒姐姐。」可兒看見貓兒大吃一驚，一下子愣在那裡。貓兒低聲說道：「可兒姐姐，我是貓兒啊，您不認得我啦！」可兒這時高興地說道：「原來是你啊，貓兒兄弟！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她說話的聲音很大，把懷裡的小孩也吵醒了。貓兒連忙示意她說話小點聲，低聲說道：「我是偷偷進來的，別讓人發現了才好！」

可兒雖然滿腹疑惑，但也把聲音降下來問道：「貓兒兄弟，您為什麼到這裡來了？」「我是想救你出去啊！」貓兒不假思索地答道。可兒聽了一愣，問道：「救我出去？為什麼要救我出去？」貓兒聽了也是一愣，問道：「可兒姐姐，您不想離開這裡嗎？」可兒微微一笑，對他說：「貓兒兄弟，您在說些什麼，我為什麼要離開這裡呢？」貓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一會才緩過神來，他直接問道：「您不恨楚國的大王嗎？」可兒一直在看著他，聽他說了這話，這時她似乎有點明白了。

可兒對貓兒說道：「楚國的大王對我很好，我又怎麼會恨他呢？」貓兒聽了直跺腳，他急切地說道：「他把你從你丈夫身邊奪走，還把你丈夫的國家給滅了。難道你就不恨他嗎？」可兒聽了苦笑著說：「我的丈夫？您是說那個息國國君吧。那個人和我從未謀面，怎麼說得上是我的丈夫呢？！」貓兒聽了很驚訝，這時可兒請他坐到席子上，自己也坐下。她懷裡的小孩好像一直在聽大人們說話，此刻眼睛看著貓兒，露出甜甜的笑容。

可兒接著解釋說：「我到了息國以後，一直都沒有舉行婚禮。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後來偷聽身邊的人議論，才知道原來息侯得知了我在蔡國停留的事情，大發雷霆就把我禁錮起來了。本來我得知自己要嫁到息國后，就心灰意冷了。遭禁錮的那段日子裡，我更覺得生無可戀了。直到有一天，大王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天天來看我，安慰我，讓我感到無比的溫暖。他還告訴我，我長得很像他以前的妻子，並說要娶我為妻。我被他的真誠所打動，便隨他回到了楚國。」

貓兒靜靜地傾聽著可兒的訴說，心潮漸漸平息。此時可兒懷裡的孩子已經眯上雙眼，安靜地睡著了。可兒接著說：「大王對我和孩子很好，前幾個月還說要立我為王后。我對他說我當不當王后無所謂，而他卻要堅持，哪怕與大臣們都鬧僵了。貓兒兄弟，您說我又怎麼會恨大王呢？」貓兒長舒了一口氣，笑著對她說：「可兒姐姐，您如果不告訴我這些事情，我還真不敢相信，您現在會過得很幸福。這回我放心了，我想完兒兄弟知道后，也會替你開心的。」可兒問道：「完兒還好吧？是他讓您來找我的吧？」貓兒答道：「他還好，只是現在不能離開陳國。所以我就獨自一人來找您啦。」可兒說道：「謝謝您，貓兒兄弟，想不到您能像我親兄弟一樣關心我。」

可兒這時起身，把睡熟的小孩輕輕地放到卧榻上，盛了一杯酒奉給貓兒。貓兒接過酒杯，喝了一口酒，問道：「可兒姐姐，您，您可曾去看望過蔡國國君？」可兒聽了一怔，看著貓兒說：「他遠在蔡國，要與他相見談何容易？」貓兒說道：「他就在楚國啊，您怎麼不知道呀？！」「甚麼？他，他，他現在在楚國？！」可兒驚訝不已。貓兒便把當初息侯如何設計，利用楚國教訓蔡國；楚王如何從蔡侯那裡得知可兒的樣貌的事情說了出來。可兒開始一邊聽，一邊不住地搖頭，聽到最後卻已是淚流滿面。

可兒此刻流著眼淚，沉默不語。貓兒看著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夫人，大王讓我通報說一會他要來看您。」貓兒一聽，心頭一震，一下子站立起來。可兒這時也從悲傷中驚醒，她看了看貓兒，對外面的女子說道：「我知道了，您先去回復大王吧。」外面的女子答應一聲，便走開了。這時貓兒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他對可兒說：「姐姐，今日我得離開了，日後我再來看望姐姐。」可兒點了點頭，貓兒便快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