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洞庭八鬼（下）

再看那青衣女子，果然是個高手，眼看板凳和門板同時砸到身上了，她卻就勢滾落在地，板凳和門板在她頭頂撞在一起，發出沉悶震耳的響聲。原來那板凳和門板，全是精鋼打造而成。此時青衣女子早已順勢滾到一邊，躍起身來繼續跟「洞庭六鬼」拳來腳往，而那兩個使板凳和門板的傢伙，手臂顯然全被震麻，半天反應不過來。

只見那個拿鐵勺的傢伙揮動鐵勺，沖著青衣女子的臉挖了過來。青衣女子卻不躲閃，右腳飛起，踢在鐵勺客手腕上。鐵勺客本想從青衣女子臉上挖下半斤肉來，結果到頭來鐵勺像只麻雀一樣從他手裡飛走了。

青衣女子在八個人當中騰挪躲閃，蹦來跳去，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可「洞庭八鬼」全都忙壞了，不是兵器被打飛了找不著，就是胸口中掌喘不過氣，至於被踢中臉頰，打落牙齒，在此刻也都成了家常便飯。

「洞庭八鬼」作為八個大男人，全副武裝合力圍攻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已經算是武林中天大的笑柄，這樣打，就算贏了都無臉面，何況此時輸得一塌糊塗。又羞又惱之下，「洞庭八鬼」一個個成了蔫黃瓜，全沒了鬥志。忽然就聽其中一個大喊一聲：「兄弟們，今天栽了，撤！」八個人同時收了兵器，閃到一旁。青衣女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嘻嘻地問：「你們幾個臭蟲，不打了嗎？」那個「瘦鬼」漲紅了臉說：「姑娘武功驚人，我們八個認輸了。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青衣女子說：「姓名就不必留了吧。你們功夫太臭，姑奶奶以後不想再跟你們打了。」「瘦鬼」說：「那也由你。不過就算你贏了，我們還是要找洪子軒報仇。」青衣女子哼了一聲，說：「你們連我都打不過，還想找師兄打？我師兄的武功比我高出一百倍，他跟你們打有什麼意思？」「瘦鬼」說：「打不過也要打，我們八個人一定要跟他死纏到底！——咱們走！」最後一句話，他是沖著他的七個兄弟說的，說完這句話，「洞庭八鬼」灰頭土臉、一瘸一拐地離開了亂墳崗。

我趴在樹上看完這場精彩的打鬥，心中暗想：「怪不得青衣女子武功如此了得，原來她竟是洪子軒的師妹。不過她說洪子軒的武功比她高出一百倍，想必一定是玩笑話。」

我正這麼想的時候，就聽見青衣女子大聲說：「是誰在樹上，鬼鬼祟祟的，快給我滾下來！」我心裡一驚，「誰在樹上？不就是我嘛！難道她看見我了？可是，樹葉這麼多，全擋在我身前，何況我又一動不動，不可能被發現呀！」但很快我就肯定她的確看見我了，因為我發現，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當時我心想，看見就看見了唄，我又沒幹什麼害人的事，她武功再高，又能把我怎樣？這樣想著，我沒去理那青衣女子，繼續趴在樹上一動不動。心想：「我就不信她會爬到樹頂找我麻煩。」

青衣女子一步步走到樹底下，望著我說：「你躲在這裡幹什麼？」到這個份上，我不可能不再理她了，我說：「樹上比較涼快，於是我就跑到樹上了。怎麼，這也有錯？」青衣女子說：「你分明是想暗算我師兄。」我笑了笑，說：「你師兄的武功比你高出一百倍，就算我想暗算，又怎麼得逞得了？」她點點頭說：「這話是沒錯。可是只要你有暗算我師兄的想法，我就不能放過你。」我坐起身來，說：「不能放過我指的是什麼意思？殺了我，還是把打成殘廢？」

青衣女子沒有回答我，活動了一下脖子說：「你算什麼東西，高高在上的，想讓我仰視你？你給我滾下來！快點！」我伸了個懶腰，說：「你真是一點道理也不講，明明是我先上的樹，接著你才跑到樹底下來，憑什麼說是我叫你仰視我的？」青衣女子眉頭一皺，說：「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到底下不下來？」我說：「我就是不下來，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雙手抱在胸前，挑釁地看著她。她冷笑了一聲，不慌不忙地拔出劍來，對我說：「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只好請我的寶劍幫忙。」我暗叫一聲「不好」，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手，急忙對她說：「姑娘，且慢！你聽我給你講個道理：亂墳崗如此荒涼，幸好還有這棵大柳樹在，才不至於變得尿不拉屎，你如果一狠心把這棵柳樹剁了，以後大家來這裡打架比武，就沒有一點景緻可言了。」她放回寶劍說：「你說的很好，那你自己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