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是敵是友（上）

小茹眯著眼望了望頭頂如火的驕陽，對我說：「師兄和楊十八他們大概快來了吧。」我向四周察看了一番，除了看到幾個光屁股的小孩在不遠處的河裡遠快地邊鳧水邊玩鬧之外，沒有發現別的人影。

看完把視線收回，我對小茹說：「按照大哥說的，這時候他們也該回來了。折騰了半天，我估計他們也餓了，要不你在這裡等著，我去酒店買些饅頭、牛羊肉回來，好等大家相聚的時候一起吃。」小茹想了想說：「算了，你還是安心地等他們回來吧，萬一你撞上曹山那幫人，把你綁架了當人質，師兄又得去就。」我一邊點頭一邊說：「噢，知道了，原來你只擔心你師兄救我時太麻煩，我的死活跟你一點也沒有關係。」小茹聽了這話，自知說漏了嘴，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說：「也不要這樣說嘛，現在咱們都是自己人了，互相都會擔心的。如果你真被壞人抓去，我心裡一定也很著急。」我瞪了瞪她說：「馬後炮。」小茹笑道：「就算是馬後炮，也已經不錯了，那你還想怎麼樣？」我嘆口氣說：「也是啊，於大姐能對我這樣的人說出這番話，已經很難得了，如果我再得寸進尺，就太不知足了。」小茹一直在笑，「杜子騰，你今天怎麼了？」我說：「我很好啊，你不知道我一向喜歡無理取鬧嗎？」小茹說：「對，你說對了，你現在就是在無理取鬧。」

小茹剛說完這句話，我就看到有兩個人從上遊走了下來。由於離得遠，樣子看不清楚。我對小茹說：「有兩個人過來了，不知是敵是友。」小茹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看說：「反正不是師兄他們。」等兩個人走得近了點，我忽然將他們認了出來，連忙說：「糟糕，是林力和秦少雄！」小茹大吃一驚，仔細看了看，說：「不錯，就是他們。快走，我不是他們的對手！」說著，就要站起身來。我對她說：「先別急，咱們坐得低，又有眼前這一溜麥子擋著，他們還沒看見咱們呢。你一站起來，目標就暴露了。來，跟在我後面爬過去，我看看那屋子裡面有沒有可以躲的地方。」說完我立刻雙手著地，像貓一樣爬行起來。小茹依葫蘆畫瓢，緊緊跟在我的後面。

我們爬進屋子，站了起來，小茹說：「太狼狽了，像狗一樣。」我笑著說：「被他們發現，連狗都做不成。」我嘴裡說著話，眼睛飛快地在屋子裡找能夠藏身的地方。很快，我就發現屋角有一隻大木箱，這隻木箱大到完全可以容納兩個人。我嘿嘿一笑，走過去揭開木箱的蓋子，看到裡面塞了滿滿一箱子的東西，有斧子、鎚子、鋸子、釘子、刨子等等，全是幹活的工具。我對小茹說：「快過來幫個忙，把箱子里的東西全倒出來。」小茹極不情願地說：「啊？你要把我們兩個人藏在這個臭烘烘的破箱子里？」我心急火燎地說：「別廢話，沒時間了，趕緊過來！」

把箱子里的東西全倒出來后，地上就多了一堆橫七豎八的工具，看起來十分不協調。小茹說：「這太明顯了，一看就知道箱子里躲了人。」我想想也是，趕緊左右開弓，迅速把那些東西都扔進了床底，然後說：「快進箱子吧！」說完先鑽了進去，使勁把自己捲縮在一角，「大小姐請進，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小茹「噗嗤」一笑，繼而皺皺眉說：「這兒太髒了。」我見她不願進來，只能嚇唬她說：「好，你不進來是吧？待會兒林力他們來了，你又打不過，被他們生擒活捉后，讓二哥去救吧，反正二哥閑著也是閑著。」小茹見我這樣說，也就不嫌箱子髒了，一步垮了進來。等她蹲下后，我伸手把蓋子蓋上了，箱子里頓時一片漆黑。

昨晚三人在林中過夜，我和小茹頭頂對著頭頂，至少也離開一尺遠，現在倒好，就算我儘力地往邊上靠，我們倆的身子還是緊緊地擠在一起，她輕微的呼吸我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我從來沒有跟女孩離得這麼近，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跳了起來，越跳越厲害，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忽然聽到小茹說：「什麼味道呀，這麼難聞？」我用鼻子嗅嗅，發覺味道確實挺奇怪，這是箱子里的木頭味和鐵鏽味、我身上的汗臭味、小茹身上的香水味夾雜在一起，造就的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味道。我剛要說話，門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我把到了嘴邊的話急忙咽了下去，又換了一句：「別出聲，敵人已經到了。」

兩個人不出聲，靜靜地待著，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很快就聽到了林力的聲音：「屋子倒像是住人的，不過現在空無一人。」接著又聽到秦少雄說：「那兒有幾個小孩，過去問問。」說著，兩個人的腳步聲又漸行越遠。

天氣熱，箱子又小又不通風，待在裡面又悶又熱，汗珠子不斷地從我身上滾落。小茹說：「悶死人了，我要打開蓋子透透氣。」我說：「等他們走遠了再說吧。」小茹不聽，用手一撐，蓋子張開，露出六七寸的縫子，一股新鮮空氣撲面而來。我使勁吸了幾口之後說：「現在放下來吧，那兩個傢伙說不定又會回來。」小茹有些生氣地說：「你怎麼那麼小心，我就不信他們還會回來。」說著手往回一縮，蓋子落了下來，發出「砰」的一聲響。這下可我身上的熱汗全變成了冷汗，心想：「這下完了，外面的人一定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