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陷阱（下）

我聽到這裡，不由發出一聲感嘆：「為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搭上了自己的一條性命。犯這種傻的不止他一個人呀！」

小茹說：「路鶴按照那人所說，取到了寶劍，試了一下，發現果然削鐵如泥，吹毛立斷，這樣的寶劍但很早就聽人說過，但從未見過，這次算是開了眼。可是因為不會武功，他對這把寶劍不是很感興趣。忽然他想：『我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全都是拜南俠江天所賜，不如把這把寶劍送給南俠，一來報答他對我的再造之恩，二來也不至於辱沒了這把寶劍。』可是又一想：『寶劍雖好，但一件禮物未免顯得單薄，再多湊上幾件，才足以抱此大恩。』這樣想著，路鶴開始雲遊各地，搜集奇珍異寶。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年之後，他又陸續花重金得到了金甲衣和還魂丹兩件寶物。此時恰逢江天六十大壽，路鶴高高興興地帶著三件寶物前往滄州，趕赴江天的壽宴。」

聽到這裡，我不免又發感慨：「路鶴這個人，知錯就改，知恩圖報，倒顯得像個明白人。可是他明明看到寶劍的主人因寶劍而喪命，他卻湊了三件讓世人垂涎三尺的寶物贈送給恩人，活活把恩人害死，他可真夠糊塗。」小茹說：「是啊，寶物從來都是害人的。當天晚上，金甲衣和還魂丹都被人偷走了，而江天也被人殺死在自家的地窖里，——屍體第二天才被家人發現。」我說：「一代大俠，就這樣慘死在自家的地窖里，這樣的結局真是讓人忍不住扼腕長嘆！——可是那個賊人為什麼只偷了兩件寶物呢？」小茹剛要開口，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對對對，二哥從來不用兵刃，如果要把這件事嫁禍給他，自然不能偷走寶劍。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足以證明偷寶物殺江天的就是二哥呀？」小茹說：「我師兄後來跟我說，那天晚上他和大師兄被安排在了一個房間，師兄回到房間時大師兄還在跟他幾個朋友喝酒。師兄剛睡下，就有人來敲門，師兄打開們，進來一個家丁模樣的人，說主人江天邀他到房中敘話。師兄不假思索就跟著去了，到了江天卧室門前，師兄就一個人進去了。誰知進去以後，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師兄正打算回去，忽然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包袱，旁邊還有一張紙條。」

我搶著說：「紙條上的話，一定是叫二哥拿了包袱趕緊往外跑。」小茹「哼」了一下說：「你能得很。」我說：「這個誰都猜得出。」小茹說：「好，那剩下的由你講好了，我也順便歇歇。」我趕緊陪著笑說：「你說你說，我這麼笨，哪裡猜得到後面的事？」小茹就接著說：「紙條上面寫著幾行字：洪兄弟，老夫不幸遭人暗算，命在旦夕，請你將這包東西速速帶出江家。到時候打開包袱，便知詳情。師兄看完這張紙條，沒有多想，提起包袱迅速離開了江天的卧室。剛出卧室，就聽見有人連連大喊『抓賊』。師兄還沒跑到院牆邊上時，不少聽到消息的江湖豪客們都已圍攏過來。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抓住洪子軒，他偷走了江大俠的三件寶貝！』這些江湖豪客們大多都是江天至交，一聽說師兄盜走了江天的三件寶貝，不問緣由就來搶奪師兄提著的那個包袱。師兄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一看這些人把他當賊看待，也就不願給他們解釋，雙方立時就動起手來。你知道的，只要是師兄想出去，對方人再多，也不足以攔住他。交手之後，師兄打退了幾個豪客，衝出人群，跑到院牆邊，一縱身躍出了牆外。那些豪客心中其實都很怕，沒有一個人敢出去追。師兄出了院牆，打開包袱一看，頓時愣住了，——裡面除了一件破衣服之外，什麼也沒有。他翻來覆去地把破衣服查看了幾遍，越來越肯定地感覺到自己被人陷害了。」

小茹說到這裡，坐直了身子，眼望著滾滾而去的河水。我接著小茹的話往下說：「二哥不顧眾人阻攔衝出江家后，人們發現金甲衣和還魂丹都不見了，寶劍卻還在，而次日又在地窖里找到了江天的屍首。就算是再精明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只能斷定是洪子軒殺了江天，盜走了江天的兩件寶物。或許有寫偏愛洪子軒的人會說，那個人不是洪子軒，是個易容術高手假冒的，目的是陷害洪子軒。但是馬上就會有另一個人站起來大聲反駁：『普天之下，能在那麼多武林高手面前如入無人之境、想走就走的除了洪子軒，沒有別人。』所以說，洪子軒縱然渾身是嘴，也洗刷不掉自己殺人盜寶的罪名。」

我認真地聽小茹講述洪子軒的往事，動不動插幾句話，發表一些評論，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當小茹結束這段時而讓人感嘆，時而讓人義憤填膺的講述時，太陽已經不知不覺跑到了我們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