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西涼子流落到sao的世界已經半年了。

這半年，sao的實力玩家們組成了攻略組。攻略組成員大多為公會成員，當然也有幾個類似桐人和西涼子這般的獨行玩家。平時攻略組成員都是各自組隊或個人獨自向著艾恩葛朗特上層攻略，只有遇到久攻不下的，有難度的boss時，才會由大公會召集攻略組所有成員開會討論，制定集體的攻略方案。

由於攻略組的成立，攻略遊戲的效率大大提升。與遊戲之始一個月才攻下了第一層相比，這半年，攻略組成員成功到達了艾恩葛朗特第24層。現在西涼子與桐人的等級也提升到了將近4o級。

連月來，西涼子和桐人一直拚命奮鬥在最前線，簡直比打卡上班的白領還要勤奮！雖然在刷怪的過程中得到許多不錯的材料與裝備，但是賺得多，花的也多啊！這幾個月，兩人賺到的柯爾在西涼子手中流進流出，還沒捂熱呢，就悄悄溜走了。那感覺，就好像打了好幾個月的白工一樣！為此，西涼子不爽了好久。於是，兩人今天就來到了這裡，艾恩葛朗特22層高拉爾，一個被湖與森林覆蓋的度假勝地。

西涼子拖著桐人在湖邊愜意地閑逛著，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閑。只是，桐人臉上卻是充滿了無奈。

「涼子……」

桐人糾結著臉，再一次試圖對西涼子進行勸說，希望西涼子可以同意他想要儘快回到25層去繼續攻略遊戲的提議。

「停！」西涼子一聽到桐人的聲音，心中的愜意與悠閑就散去了一些。她停下腳步，雙手對著桐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看著桐人一張娃娃臉板得比大叔都老成，心中就不由得直抽抽。

真是可惜了這麼萌的一張正太臉！

「小桐人……桐人弟弟……我叫你大哥行了吧？可不可以別再在我耳邊念叨著攻略的事情了啊，你不是答應我今天一天都不提遊戲的事的嗎？」

「可是……大家都在拚命地向著迷宮區努力，我們卻在這裡悠閑地散步，這樣真的好嗎？」面對西涼子滿臉的不樂意，桐人臉上滿是糾結。他既想著能讓西涼子開心一些，又想著攻略遊戲的責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抉擇。

西涼子對於桐人的話卻是撇撇嘴，「哪有你說的那樣，明明也有不少玩家是懂得享受的，哪像你天天只想著攻略的事情。」說到這裡，西涼子緩和了一下語氣，道：「好啦，反正今天就要聽我的，下午我約了艾基爾談生意，一起去？」

「艾基爾……那個奸商？你不怕被他佔了便宜去？」

西涼子聳聳肩，「他不是奸商我還不找他呢。我打算每個月多做幾瓶恢復藥水放到他那邊去寄賣，到時利潤分成一下，嘿嘿……不怕他不幫我拿到一個好的價格。」

「艾基爾……他那邊給的價似乎比npc的低，為什麼不直接出售給npc呢？」

「……我知道。」西涼子沉默了一會兒，說：「艾基爾那邊的東西普遍比npc定價低一些，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輕玩家的負擔吧。你又不是不知道，npc收購咱們的東西之後再高價賣給別的玩家，好處都讓系統佔去了。賣給艾基爾，雖然得的錢少了點……就當作為玩家們做點貢獻吧。」

聽了這話，桐人怔愣了一下，隨即溫和地笑了。「艾基爾那傢伙，雖然猥瑣了一些，貪婪了一些，不過不得不說，他人還不錯。」

西涼子點點頭，算是贊同桐人的說法。艾基爾，那個他們在第一層的攻略會議上認識的光頭大叔，在一層之後，就一直致力於收購玩家的材料，而後轉賣，賺取其中的利潤。因為他定價比npc商店低，所以有不少玩家樂意光顧。雖然單筆賺得少，但架不住積少成多，半年下來，艾基爾也算是小有資產了。當然，他這點小打小鬧是比不過那些大公會的吸金能力的。

按理說，像艾基爾這樣的奸商，桐人是不太樂於結交的。只是，他卻意外地成為了桐人除了西涼子外，來往最多的朋友。其實艾基爾並沒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吝嗇，殘酷地對玩家雁過拔毛，占玩家便宜。艾基爾賺的，都是有能力的玩家的錢。對於這些玩家來說，這點損失根本就不算什麼。而艾基爾賺到的錢，全都用去支援下層玩家去了。

不得不說，當西涼子第一次得知這點真相的時候，著實在心中偷偷對艾基爾膜拜了一番。這就是傳說中，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聖人啊！這件事就算換成是西涼子，也是做不到的。雖然對於西涼子來說，在sao中賺取再多的柯爾，也無法換成她那個世界的現實幣。把賺來的錢撒出去也沒什麼不可以。然而，多年職業玩家死要錢的習慣決定了，讓她拿自己拼死拼活才賺來的柯爾，全部用去便宜別人，是不可能的。她寧願拿著那些錢，讓自己在遊戲里的生活過得好一些。所以……

「他再好人也不能讓他坑了我的錢！房子，我的房子啊，我早就看上它了，就差到位的柯爾了。」

西涼子的神來一句讓桐人滿頭黑線。

剛剛路過湖邊的一座小木屋的時候，西涼子一眼就看上了它。系統查詢得知那房子正在出售後，她更是發誓要將之拿下。桐人簡直要被她眼裡冒出的金光晃花了眼！不過，難得涼子想要得到那麼點東西……

「要不我的錢借你？」

西涼子白了桐人一眼，涼涼道：「你確定你真的有錢？你比我還窮。」

桐人不信。他記得自己這幾個月來打到不少好東西，賣給艾基爾也是賺了不少柯爾的！不信邪的桐人當即調出了自己的操作界面，查詢起自己的資產來。當他看到系統里顯示的，他那還不足以幫助西涼子支付小木屋的一個零頭的餘額后，尷尬地對著西涼子笑了笑。

「對不起啊涼子，沒能幫到你。」說到這裡，桐人萬分慚愧地低了低頭。涼子對他好得沒話說，而他卻連涼子喜歡的東西，都沒辦法幫她弄到……

見桐人低落，西涼子倒是不再打趣他了，反而安慰道：「你也別在那裡玩落寞了，你那些錢不都換成了現在的等級了嗎？作為so1o玩家，你以為你的等級是怎麼提高那麼快的？還不是錢堆出來的嗎？如果是大公會的玩家的話，有公會養著，也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窮得叮噹響。」

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西涼子性質昂揚地對桐人建議：「要不你去加入血盟騎士團？那可是整個sao最大的公會了，而且亞絲娜小姑娘又是公會的副團長，進去了有她罩著，好處肯定不少。最重要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艷福不淺哦。」

聽完西涼子的話，桐人的臉霎時間就紅得好像番茄一樣，羞得臉上直冒熱氣。

「涼子你別亂說！」

見到桐人這副模樣，西涼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伸手就在桐人腦袋上拍了一下。

「羞什麼羞？這麼優質的妹子你都不知道先下手為強，等到以後指不定就一輩子光棍了！我跟你說，趁著現在人家小蘿莉對你有好感，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知道不？像這種有錢有權有樣貌的妹子，也就是在遊戲里，你才有機會把人家泡到手了。」

西涼子喋喋不休地重複著讓桐人爭氣，瞄準機會就上之類的話，害羞的桐人反倒漸漸恢復了自然。他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西涼子心頭一跳。

雖然知道桐人這話指的不是她，然而每次聽到這種敏感辭彙，她還是忍不住地心驚肉跳，好像桐人是在對她說這番話一樣。

「怎麼不一個世界了，現在大家不都一樣，都被困在這裡了，你說這話多傷人啊？」因為心虛，西涼子說話到沒了先前那股子氣勢。

桐人卻沒回答，而是再次搖了搖頭，抬腳上前走去。

他就是個麻煩的代名詞，知道他beater身份的人，眼中充盈的都是排斥的情緒，也就只有涼子肯一直呆在他身邊了。

感覺到桐人身上的低落，西涼子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beater事件都已經過去多久了，整個sao的玩家知道的根本沒幾個好嗎？而且都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真正在意的除了那些羨慕嫉妒恨的跳樑小丑之外，也沒幾個人了。艾基爾、亞絲娜、克萊因等以及情報屋那些人的態度不是很好地說明了情況嗎？玩家們對於桐人根本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麼排斥，可無論她跟他說了多少次，他還是在那裡鑽著自己的牛角尖不肯走出來。

忽然，幾滴水珠濺到了西涼子臉上，讓她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過去。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

見到是幾個老人拿著一個木杆子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也沒什麼惡意，西涼子便搖頭表示沒事。不過，她倒是對湖邊老人們正在做的事好奇起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好玩么？」

「我們在垂釣呢。小姑娘沒釣過魚么？也是啊，這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才喜歡的運動。」

聽了老人的回答，西涼子一瞬間僵硬在那裡，眼中慌亂一閃而逝。不過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原來是在釣魚啊。」西涼子點點頭，一副我很明白，我知道釣魚是什麼東西的樣子。

「呵呵，今天收穫還不錯，這條魚就送給小姑娘了。話說這遊戲里的魚，煮著味道還是不錯的。」

西涼子獃獃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交易對話框，木木地點了一下確定，直到老人提著杆子和水桶走遠，才輕輕地舒了口氣。

差點，就又鬧笑話了。

嗤——

22世紀，哪裡有什麼釣魚活動呢？到處的高橋架設，廣廈林立。人們生活的地球處處都是冷硬的高科技製成品，沒有一絲鮮亮而富有生機的色彩。諸如此刻她在這個sao的世界所見到的森林、草原、荒漠、湖泊等，在22世紀也只是在虛擬的網路世界中才能看到，現實當中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了。而虛擬古代環境，做得最逼真的便是gt公司的『異世大6ol』。這也是22世紀的人們如此迷戀『異世』的原因——其他的模擬古代壞境的遊戲根本就沒有『異世ol』的那份真實感。

人類對高科技的追求，在這一百多年裡，將地球改造得面目全非。等到人們意識到自己原來的世界正在一點一滴消散時，他們已然無力回天。21世紀以前那美麗的地球，高山，草原，海洋，森林，沙漠等，都一一變成了課本上的文字，留下的只有寥寥的幾張圖片供後人想象罷了。

所以，西涼子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才會如此地不安。

這裡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很多都只是課本上見過的幾段文字描述。就連她每天所攝取的東西，不，應該說是吃的食物，都是她出生17年以來不曾接觸過的。22世紀的人不需要吃東西，他們只需要服用機器自空氣中提取元素製成的營養液就夠了。

與桐人相處的每一天，她都要小心翼翼地不對那些日常里，桐人認為很正常的東西露出詫異的表情。即使她對於這裡的很多東西，都恨不得奔上去好好研究個徹底。即使，她自己也知道這些東西只是一串串的數據模擬而成。

這幾個月，她每一天都在不動聲色地學習著這個時代的東西，迫使自己看起來與這個時代的人沒什麼不同。為此，她已經在，很多次被桐人以詫異的眼光看著，眼神似乎在說著『你怎麼連這都不懂？』的時候，一次一次地用蹩腳的謊言來掩飾了。也就是桐人正值涉世未深的年紀，才不會深入地去探究她的不正常。

然而，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很正常了的時候，總還是會冒出這樣那樣的東西，讓她不自覺地暴露出自己的無知與失態。

比如說剛剛的事情。

西涼子是矛盾的。她一方面想要留在這裡更長的時間，接觸這些在22世紀早已消失不見的事物。一方面，她又驚恐於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人的不同，想要儘快攻略遊戲回到原本的世界。所以，在桐人帶著她全心全意地攻略遊戲的時候，她雖每每抱怨桐人太過拚命，卻還是會乖乖配合。

比起研究這個世界，還是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吧。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歷史學家。

「涼子，你在這幹什麼呢？怎麼不走了？」

「哦，沒事。對了，桐人，剛剛有個老爺爺送了條魚給我，你幫我送去給亞絲娜，讓她幫忙做成便當吧，艾基爾那裡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果然需要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

「真的沒事嗎？」桐人似乎看出西涼子精神有些恍惚，有些不放心她自己單獨行動。

「呀，問這麼多，難道你還擔心艾基爾能從我手中佔到什麼便宜不成？快走快走啦，今晚我再去找你，你一定要和亞絲娜小姑娘好好相處啊，知道嗎？」

西涼子提到這個，桐人這才反應過來她讓他找的是誰。捧著條活蹦亂跳的魚，桐人滿臉黑線。涼子這傢伙，怎麼到了這種時候還想著這件事？

西涼子推著桐人來到22層的傳送處，看著桐人消失在一片藍光之中，強撐著的笑容才垮了下來。而離開了的桐人在被西涼子這麼強制送走之後，直接忽略了西涼子的不正常，轉而考慮起自己該如何開口跟亞絲娜說出西涼子的請求。

涼子這傢伙，如果自己沒能把她吩咐的事情的話，是真的會生氣的啊。真是任性的傢伙！

桐人心中如此想著，卻不曾留意到自己眼中心裡那份縱容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