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9

別墅坐落在海灣港，地處偏僻，所以很安靜，這是夏宗明送給夏若和李雲航的新婚禮物，別墅很豪華，就連夏染也不免有些羨慕，她嫉妒的不是這棟別墅，而是夏宗明由始至終的態度，別說是二十幾年，就算是用一輩子，恐怕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夏若的區別。

別墅外，夏染站了幾分鐘才按了門鈴，圖像顯示之後露面的是張媽，見到來人是夏染，張媽瞬間激動的不可壓抑，連忙來開了門，見了面就熱乎一句「大小、姐您來了」

夏染點點頭，兩人就進了院子，剛入客廳就迎來另外一位系著圍裙的姑娘，看樣子不過二十齣頭多一點。

夏染疑惑看了看她，張媽連忙道「這是二小、姐的傭人，叫靈靈」轉而又介紹夏染的身份「這位是大小、姐」

靈靈倒是激靈，連忙彎身鞠躬，甜著聲音叫了聲「大小、姐好」

夏染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去沏茶給大小、姐」張媽使喚道。

「夏若呢？」夏染掃了眼空蕩的客廳問。

「在房間內，夫人在照顧著」

而後夏染就沒有出聲，來到卧室門外，隔著門縫正看見周潔喂夏若喝粥，夏染頓了數秒才敲敲門，屋內兩人的視線一同投了過來，見到夏染到來，周潔也不好多做逗留，對夏染看了一眼，然後端著碗離去。

這一留便是整整一天，當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下來的時候，夏染看了看腕錶，已經六點。

「我該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就在起身離去時，夏若惶恐抓住她手腕，用著脆弱無力的眼神看著夏染。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夏若還是開了口「姐，這些天你能常來嗎？」

如果是以前夏染一定甩開她的手，堅定的吐出一個字『不』但是現在，她無法拒絕夏若的依賴，就好像心底某處欠著她一樣。

夏染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出了房間，來到樓下張媽見她要走，便匆忙上前詢問「大小、姐要走嗎？」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要不吃了晚飯再走」因多年未見，張媽好意挽留。

「不了」

而在餘光內，她看見廚房內的周潔透著窗戶看著自己，當她正去視線的時候，周潔反是心虛一樣匆忙避開，這奇怪的舉動讓夏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她也不想為這個傷腦經，沒做多想就出了大門。

一家酒吧內，李雲航和邵諾依舊選擇經常坐的吧台，可能是因為這樣叫酒會比較方便，李雲航雙眸幽深的看著杯中的猩紅，並且時不時的搖晃著，彷彿若有所思。

坐在一旁的邵諾禁不住問「她好點了嗎？」

李雲航聽在耳中卻沒有多大的震驚，她知道邵諾說的是夏若，暗指流、產這件事，李雲航沒有出聲，而是煩躁的仰首喝空了杯子。

「你這樣對她會不會太殘忍」邵諾覺得此刻夏若身邊最需要的人就是他，而恰之相反，自那件事之後，李雲航卻是很少回家，有時候甚至借住在自己家裡，同為女人，她有些看不下去。

「你覺得我該怎麼對她？」李雲航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一杯，好似這是一個頭痛的問題，由此可知從未深究過。

「她是你妻子，就算你不愛她，也不能這樣對她」

任何人的勸解對李雲航來說只會讓自己心裡添堵，他苦笑了一下然後看向邵諾，越看越深，越看越嚴肅，弄的邵諾一陣不自在，好像要被他看的透透的。

「我們交往怎麼樣？」李雲航輕飄飄的開口，還帶著商量的意思，像是玩笑，像是認真。

「你說什麼？」邵諾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交往？她和有婦之夫？

「做我的女人怎麼樣？」李雲航換了句更為親昵的修飾。

「雲航你不要開玩笑」邵諾緊張了起來，世界上最尷尬的事莫過於知己的告白，這刻她如坐針氈。

「你不喜歡我？」李雲航越說越像一個孩子。

「不喜歡」邵諾想也沒想的回答，她只當他是朋友，從沒想過要越過那道防線。

她果斷的拒絕讓李雲航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失敗，不是邵諾的拒絕，而是他覺得自己有些可悲，看著邵諾認真的眼睛，李雲航苦澀的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拒絕……

「你也不喜歡我不是嗎？」邵諾又補充了一句。

李雲航看了看她，沒有否認，的確不喜歡，他剛剛說的那些只是心裡空虛想找個安慰而已，這些本可以跟夏若分享，但是世上有種說法，心裡被佔據了，任何人都變成了隨便，李雲航就是這種狀況。

被說中了心底那份傷，李雲航沉默了下去，邵諾不由的嘆息一聲，語氣沉重道「有沒有想過結束這段婚姻？」邵諾說了句任何人都不樂意聽的一句話，但卻是出於好意。

這句倒是讓李雲航有些吃驚，晶亮的眸中帶著濃濃的疑惑和不解，可是想想她說的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當他和夏若婚姻變質時，當他再也無法假裝愛她時，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彷彿潛意識中離婚是件無法承受的事情，但矛盾的是自己並不愛夏若，那麼又為什麼從沒想過離婚？邵諾的一句話把李雲航推入了雲里霧裡。

邵諾又繼續道「你和夏染已經過去，夏若才是你的現在，你為什麼執著於過去而不肯看看眼前人？如果你無法釋懷就放掉夏若，這樣對誰都好」

「我不能，忘不了夏染，也不能放掉夏若，放棄美國的醫院回到國內，原以為就能將一切重來，但是我想錯了，現在D麥的業務歸我管，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棄這次機會，夏宗明要是不在了，這個公司遲早是我的」為了愛情他曾經一時衝動，無知年少早已過去，如果註定一生中得不到愛情，那麼就讓權勢來彌補那份空缺。

邵諾終於聽出其中的意思，也弄明白了夏若在李雲航的世界中佔據的角色，這算是利用嗎？邵諾頓時為夏若感覺到心寒，話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

夏染回到家中，蕭馳坐在客廳沙發上，面前矮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看著電腦屏幕，蕭馳食指來回摩擦著下顎，濃眉輕蹙，看著他為工作蹙眉的樣子，夏染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坐在他一旁，看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資料，對商業她沒興趣，自然也沒精力去看上面的內容，卻忍不住關心道「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蕭馳看了她一眼，捏了捏酸脹的眉心，伸手將她摟在懷中，反問道「去哪了？」

夏染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而後才回答「我去看夏若了」

「是嗎？」蕭馳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並不在意。

「這些天我也許會經常去那邊」夏染有補充了一句。

蕭馳有些差異的看著她，有些不相信的問「經常嗎？」

「嗯，怎麼了？」

「除了夏若你還見到了誰？」蕭馳話中隱約含著擔心的意思。

「今天我見到周潔了」雖然她是夏若的母親，也自知長幼有序，但是她一直都是直呼其名，只因母親在她心中那個留下的那道傷，從前不會改口，以後也更加不會。

蕭馳聽完一陣蹙眉，眉間暗了暗，他的沉默讓夏染覺得有些反態，禁不住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已經讓宋媽準備了晚餐，你先去用餐，我還有些文件等著處理」蕭馳匆匆掩過心底波動的情緒，悄然轉移了話題。

夏染捂了肚子，確實是餓了，也不想妨礙他的工作，因此起身離去。

坐在身後的蕭馳眉宇鎖的更緊，也更深，幽深目光變的迷離而朦朧。

翌日，夏宗明關在書房裡整整半日，自從律師走後，他就沒再出來，律師的登門拜訪對周潔來說已經是件稀奇的事情，周潔耐不住好奇，沏了杯上好的龍井茶端進了書房。

推門而入，就見夏宗明雙手靠後的站在窗前，直到周潔靠近他才後知後覺的動了神，側首朝身邊看來。

「想什麼呢？」周潔問。

夏宗明嘆息一聲，取下老花眼鏡朝書桌走去，一身疲勞的靠上了軟椅。

周潔見他有些累了也不再與他搭話，打算放下手中的茶就走，但是就在一瞬間，她的視線被桌上一份協議引去了視線，看了看夏宗明，見他仍舊閉著眼，周潔小心謹慎的拿起協議從上至下細細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股權轉讓書，正是夏染母親在D麥百分之五的股權，只是夏染母親已經離世三年了，本以為夏宗明還會拖上一段時間，現在看這意思是打算處理掉，周潔眸底一亮，問「這個股權……」她向來不管公司的事，所以周潔不得不小心翼翼，察言觀色。

夏宗明稍頓了片刻，才睜開眼睛，直起身子「我打算找夏染談談」

提到夏染，周潔滿心的期待突然凍結成霜，胸口撲通不停，難道說……

「你是想把股權給夏染嗎？」周潔驚慌一聲，但在下秒鐘，她又覺得自己太過失態，後補了一個尷尬的笑。

夏宗明被她的驚愕驚了神，但是清楚明白周潔心裡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