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受罰
從未見過貴族女子象她這般牛飲的，更過份的是當色美男兼皇帝的面牛飲……她甚至懶得去扮淑女，懶得刻意討好自己！
但不可否認，這樣的葉空蟬與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是不同的，這種發自內心的歡暢笑容，他只在幼時的紅袖臉上見過。
起的空蟬一抬頭，正對上紅鈺黑黝黝的眸子，不由得微微怔忡。
如果不是深知他的底細，她是絕不會相信這男子會是個陰謀家、權術家，但即便如此，這樣的他多半也是拜葉重所賜，想到這裏，她看向紅鈺的眼神不禁有一絲憐惜。
將她那抹眼神收入眼底，紅鈺心中有些不快，他最恨別人拿這種眼神看自己。
「陛下，到時間了！」天雖然不用早朝，但紅鈺約了幾位心腹重臣有事商議，十一不得不靠近亭邊提醒道。
目送紅鈺身影遠去，空蟬才吁了口長氣，難怪人說伴君如伴虎，果真是如履薄冰呢！這難熬的三十天，希望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他若是去糾纏子菁呢？
她不禁皺起頭——子菁，能擋得住他強大的吸引力，不為所動嗎？
「小姐，是時間去明華宮候先生只怕已經到了。」含香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空趕緊收拾了一番，徑直往明華宮而去。
明華宮。建於後宮花園地湖心島是碧荷環繞地明華池。每到夏日。涼風涼涼。明華宮在濃蔭地遮蔽下猶如春日。是公主紅袖未嫁前最愛地兩處宮殿之一。
空蟬趕到時。除了老師候盈和子菁二女。殿內另有五個宮裝女子。想來是紅鈺地妃嬪們。
「空蟬。為何遲到了？」候盈如皺眉問。她最不喜地便是學生遲到早退。
「先生。是空蟬地錯蟬願意領罰。」空蟬不會愚蠢到說出皇帝在她院中耽擱太久才誤了時間。相比剛進宮便承受這些後宮女子地敵意。她甘願受罰。
跟在她身後地含香目光閃了閃。欲言又止。
候盈如將含香地神色收入眼底。輕煙似地眉頭挑了一下才嚴厲地道：「照舊例。你該知道遲到有什麼處罰。
」
空蟬低聲應「是」中有人輕哼了一聲，甜膩的少女嗓音不咸不淡地道：「候先生，她剛進宮便不守規矩，正是該嚴懲！」
候盈如的眉峰不悅地皺了起來，不得不在心中重新考慮對空蟬的處罰。
話的是紅鈺的寵妃之一玉妃，她父親是保皇派的中流砥柱皇上對她也是另眼相看的。
「姐姐說得對，若不重罰些個新來的也不知道宮裏的規矩！」另一位明艷妃嬪也應合道。
雖然其他三人礙於葉家的威勢並未出聲，但也抱了看好戲的態度邊喝茶邊期待着事態的發展。
空蟬雖知道後宮女子的爭戰手段陰狠，但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便被捲入事非中別人當了炮灰。若是她知道紅鈺在暗香閣滯溜良久的消息，早已傳入在座幾位耳中，就不會費心去遮掩了。
她費心掩飾，玉妃幾人更是認定了皇帝對她較子菁二人不同，所有的醋意和忌恨都朝她而來。不給她一個下馬威，以玉妃嬌橫的個性是不會罷手的。
這也是含香剛才欲言又止的原因，她十分清楚玉妃的行事作風。
雖然對空蟬有好感，她卻不敢頂着玉妃的怒氣為空蟬開脫。空蟬雖得皇上喜愛，但身為葉家女子，未必會有好結果。
但玉妃就不同，她盛寵不衰，身後是強大的新勢力，自己一個小小宮中女官，犯不着為了剛認識一天的葉空蟬去得罪玉妃。
「空蟬，我便罰你……」候盈如正準備說出自己的決定，又被玉妃打斷了。
「就罰她在殿前跪上三個時辰好了，中餐就免了，這樣也傷不了筋骨。先生，您覺得本宮的提議如何。」玉妃笑呤呤地道。
候盈如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咬牙應了。
空蟬只得當着眾人的面在明華宮前罰跪，宮人們路過時不免多看她幾眼，她低頭數羊，表面上平靜自若，暗地裏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點，好早點結束這陰損的處罰。
菁和衛寒碧哪能不清楚玉妃要求嚴罰空蟬的含意，明著是罰遲到的空蟬，實是敲打三人不要對皇帝生出非份之想。
雖只是罰跪，但在宮中顏面盡失，而且三個時辰下來，傷了膝蓋，空蟬這個月只怕都不能跳舞了……二人對玉妃的手段都生出一股懼意。
衛寒碧是事不關己，雖有兔死狐悲的感觸，卻也暗喜能除去一個勁敵。
菁雖不親近空
終歸是一家人，空蟬進宮前要保護她的言語猶在耳不忍。她一邊心不在焉地練著歌舞，一邊偷瞄著空蟬的動靜。
即使明華宮不象其它宮殿炎熱，但夏天畢竟是夏天，隨着氣溫的升高，空蟬已經是汗濕衣襟。
一個時辰過去了，空蟬的身姿不再象起初那樣挺直，微佝的背顯示着她的疲憊。子菁心急如焚，舞蹈的動作也有些錯亂。
「先生，這位小姐根本無心學舞，不如……」玉妃正看葉子菁那張嬌艷的臉不順眼，又知道她是歌舞殿試的第一名，抓住了時機，便想一網打盡。反正皇上早晚要辦了葉家，自己替皇上分憂解勞，皇上一高興，對父兄和家族也只有好處，斷沒有半點壞處的。
「玉妃娘娘，這三位姑娘還不是後宮之人，若是處置的太過了，只怕不好交待。」候盈如自是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盤，不禁在心中罵她愚蠢。
葉家的女子若剛進宮就出了問題，而且是姐妹倆都出了事，葉家又豈能不追究。玉妃這樣做，不異於將把柄送到葉家手上。葉家真要發難，首當其衝的便是她楊家。
真正是愚不可及！
玉妃知道候盈如與皇帝系深厚，見她出面阻止，這才冷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地回宮去了。另外四位妃子見她一走，好戲看得差不多了，也施然地離開了。
玉妃走時並讓空蟬起身，候盈如也沒有權力放人，只能示意含香去搬救兵。
待含香匆匆地領着紅來到明華宮時，映入紅鈺眼中是空蟬跪在殿前微顫的身影。少女的衣裳已盡濕，仍倔強地盡量挺直了身板。
已兩個多時辰了，她居然還未倒下。
空蟬意識模糊中聽到小太監那聲「上駕到」，整個人便放鬆了下來，如緊繃的弦乍一松，便「啪」地一聲斷了。她眼前一黑，只知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便失去了知覺。
紅鈺摟着懷中的嬌軟身軀，中一陣刺痛。
他早在半個時辰前就知道空蟬在受罰，卻故意和大臣們談話拖延時間，心中甚至還在想像葉重那老狐狸得知此事時的臉色。
他深恨空蟬早上對他露出的憐憫之色，更恨她葉家人的身份。
妹年幼時因脾氣倔強，曾被葉重的人以管教的名義罰跪，也是在這明華宮前。那一跪，讓年幼的妹子足足在床上休養了兩個月。
而這位葉家小姐，見到他來，竟放心地暈了過去。她，真的如此安心地在葉家的仇敵面前暈倒嗎？
他很想一把推開懷中的少女，但一瞅到她佈滿汗珠的小臉和因痛苦而糾結的眉頭時，鬼使神差地竟沒有鬆手。
半晌，他才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抱起空蟬出了明華宮。
候盈如目送他遠去，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光，這才領着子菁二女去用餐。
菁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空蟬終於不用再受罰了，憂的是皇上在眾目睽睽下親自抱走了空蟬。即使空蟬受了傷，有的是小太監小宮女們侍候，也用不着他親自送回暗香閣，難道他真的對空蟬上了心？
這樣一想，她心中酸楚難擋，強自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暗香閣，紅鈺將空蟬放在床上，吩咐含香和太醫照料著，自己在外間喝着茶。
一會兒，太醫出來，告訴他空蟬中了暑氣，腿上本有舊疾，如此一來，只怕得養上兩個月才能恢復，這個月是鐵定不能下床的。
紅鈺修長入鬢的濃眉跳了跳，有舊傷嗎？
想來小野花在未回葉家前過得並不好，這才種下了病根。
太醫告退後，紅鈺叫了含香過來，細細地問了事情經過。待得知淑嬪附合玉妃，玉妃還想牽扯上葉子菁時，不禁暗惱她的驕橫魯莽。
雖然他要利用楊、鄭兩家來制衡和扳倒葉家，但並不等於他想要培養其它權勢滔天的替代品。
也好，玉妃和淑嬪若是太聰明，他倒真不敢由着她們在宮中胡鬧了。
看來，葉家若真是倒了，如何收拾亂局，平衡朝中的勢力又是另一個頭疼的問題。
也許，世代詩書傳家，小心謹慎的衛家可以考慮啟用。衛家的家主明面上保持中立態度，但暗地裏卻在向他示好，在他困難時也未曾落井下石。這，也是他將衛家女子選入宮中的原因。
遠在宮外的葉重也收到了空蟬受罰后被皇帝親自抱回暗香閣的消息，老人濃黑的眉頭揪成了一團，老半天才恢復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