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大不敬
香閣，一襲雪白紗裙隨風翻飛。天氣炎熱，空蟬早用過餐便獨自在院內練習歌舞。
「有緣相聚，又何必常想欺；到無緣時分離，又何必常想憶。我心裏有的只是一個你，你心裏沒有我，又何必在一起。」歌聲低柔婉轉中混合著淡淡的深情和哀傷，紅鈺在院外便聽到了，竟在院門前痴痴地停住了腳步。
纖腰低折，雪白的衣裙似乎幻化成一片艷紅，他好似又看到年幼的小妹，在歌聲中輕舞飛揚，眉眼婉然，嬌憨地喚著「哥哥」。
「今天說要忘了你，明天卻又想起你。念你念你在夢裏，問此情何時已。」少女的歌聲輕靈飄緲中混合著低柔婉轉，讓他的心不由一顫。
紅袖，你應該是恨著哥哥的！
紅鈺眼神一黯，中的神傷轉而被一絲陰鬱取代。小野花是葉重的嫡親孫女，葉家欠他的債，她也有責任償還。
但小野花並不太讓他反，也許可以用其它方式來償還，譬如：一輩子將她囚禁在深宮中，讓她眼睜睜地看着葉家的滅亡。
此時，空蟬也到了靜立在門前的絕美男子，他一身威嚴華貴的龍袍，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比朝陽更燦爛。
能和葉老爺子長期抗戰，甚至漸風，姬紅鈺應該是深諳權術之道的陰謀家。奇怪了，自己以前為何會輕易生出他無害的想法，還將他當做了朋友呢？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帝王的身份，或許也是被他純凈的模樣給騙了。
「不認識朕了嗎？」眼前地面孔笑容明。象是林中初識般不染塵埃。
空蟬這才想起要向他請。趕緊施禮。
「沒想到空蟬唱得如此好曲。情之所至。感人肺腑……卻不知為何人而歌？」修長如玉地手毫無顧忌地握住了空蟬地手腕雙純凈黝黑地眼帶着魅惑望進了空蟬眸中。
「陛、陛下……民女只是想起來。便隨便哼唱……」空蟬被紅鈺大膽地舉動嚇了一天。光天化日下。這算不算調戲民女呢？
原來自己真地看走了眼。虧得自己還認為他是天使呢！他那句「為何人而歌」。究竟是意指澤西。還是意指他自己呢？
「可有想朕？」清澈溫和地嗓音在耳畔響起蟬才意識紅鈺已經離自己很近了。近得只要一抬頭。便能碰到他地下巴。
而自己的手被他裹在手中把玩，二人的姿態在外人看來應該是極其親昵。
「陛下！能不能先放手？」恢復了冷靜的空蟬明確地提出了自己的抗議。
「叫我紅鈺！」手是放開了，空蟬整個嬌小的身子卻被強橫地揉進了一個灼熱的懷抱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男子略帶急促的心跳。
該死，這傢伙不會想對自己使「美男計」！
空蟬烏黑的眼珠一轉，立即毫不猶豫地蹦出了一句：「陛下，民女不冷！」
紅鈺嘴角一陣抽搐只是想小小地戲弄一下葉空蟬，沒想到她……
院子裏僅剩十一和含香，其他人早就退開了。十一強憋著笑意，低垂的面孔小小地扭曲了一下；含香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隨即頭垂得更低了，一雙眼只管盯着自己的腳尖。
「不冷……好一個不冷！」紅鈺終於鬆了手含笑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這個葉空蟬，還真是個有趣的人物！看來一個月不會太枯燥無味了。
「陛下，天氣炎熱如先用杯茶！」空蟬手心已是一把汗，本來她不太怕熱晨的天氣也不至於要冒汗，但被紅鈺緊緊地摟在懷裏，氣氛曖昧而詭異，就是不熱也嚇出冷汗來了。
「喝茶……暗香閣有什麼好茶？」紅鈺嘴角一翹，饒有興緻地瞅着她。
「今天早晨剛煮好的普洱，不過……加了點料。」空蟬想起了自己的美容茶，是早餐后才煮的，加了白菊花和杞，放涼了再冰鎮。自己偏愛喝普洱，便煮好了當消暑的飲料來喝，卻不知這位爺喜不喜歡。
「普洱？」紅鈺皺了皺眉，惑不解。
「哦，就是方茶。」空蟬忙解釋道。
這個時代還沒有普洱這個名詞，因茶磚為方形，大家都稱之為方茶。普洱茶湯色濃，又能沖多次仍有餘味，多為平民百姓所喜。貴族家庭是極少飲用的，更不用說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了。
雖然她選用的是千挑萬選的上好普洱，但在這個極其鄙視普洱的年代，用它來招待皇帝，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十一和含香又是一驚，這位姑娘還真是膽大包天，真敢給皇上用平民們所喝的下等茶。真是……不服她都不行！
「哦，那就嘗嘗！」出乎意料之外，皇上仍舊含笑點頭答應了。
一旁低頭數螞蟻的兩位身子晃了晃，接着埋頭數螞蟻去了。
空蟬就在園中的小亭內安置了紅鈺，她不敢單獨與貌似良善的皇帝獨處一室，照她的判斷，他絕對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
引狼入室，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不如就在外面獃著！
最多他只能象剛才那樣牽牽小手，吃吃小豆腐，咬咬牙還是能熬過去……好過於給他機會將自己吃干抹盡。
這個時代，雖然她貴為葉家之女，但在皇帝面前還是沒有辦法說不的。皇帝真要把她怎樣，她就只能認命了。
「怎麼，就讓朕在這兒品茶？」皇帝的聲音有點冷。
葉空蟬的小心思他是明了的，但也得給他個合適的說法，茶是下品，連品茶的地點也如此隨意，就憑這兩點，治她個「大不敬」葉家也無話可說。
「天高地闊，如此自然美景才配得普洱的醇厚，若拘束於小小室內，與這茶意就不符了。」空蟬平日是不講究這些的，想怎麼喝就怎麼喝，可現在不給個說法，眼前這人可不一定會放過她，她只能扯出一堆茶文化，意圖忽悠這位九五之尊。
紅鈺笑得明凈，空蟬一邊東拉西扯地闡述著自己的茶經，一邊暢快地飲著茶。
深濃的茶湯里飄浮着兩、三朵白菊和幾顆鮮紅的杞，冰鎮過的清涼口感正適合炎熱的夏天。
一大口喝下去，醇厚滑爽的口感夾着菊花的清香和的微甜，她忍不住眉眼都彎了起來。
紅鈺邊玩味地品嘗著杯中的茶，邊好笑地打量眼前一身素衣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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