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死離別

第四十五章 生死離別

穿過古木參天的樹林,前面是一片竹林,青翠的竹子,碧綠色的綠葉,一陣風吹來竹林的竹葉發出一陣輕輕的沙沙的響聲,彷彿是一個多情的男人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傾訴自己久別後的思情,此情此景彷彿令鐵漢子的男人也有所眷戀,劉世宗停下腳步,四處征戰一生的他,仍然孤身一人,此時的他好像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值得他去眷戀,又好像他什麼都很眷戀,斑斑點點的夏日陽光透過竹葉照在他那冷峻的臉上,他眯縫著眼,抬起頭,沿著陽光照來的方向望去,這時他發現竹林最美的景色是在竹林的上面,挺拔高高的竹子上面是無數的竹葉連成綠色的海洋,那些無數的竹葉也像無數的小手,手拉手地連在一起,沒有那片竹葉是相同的,每有那個人是相同的。

劉世宗緩步向前走著,他有時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但他從不把自己的內心世界表露在這張冷峻的臉上,所有的人總覺他的臉上永遠都是冷冷的,劉世宗向前走著,忽然聽到竹林里傳來鳥的慘叫聲,他停步,側耳傾聽,他的眼睛隨著鳥叫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他終於看到離他不遠的一根竹子的上面,有一條綠色的蛇咬住了一隻黃鶯的腿,黃鶯拚命拍打著翅膀,劉世宗朝身上一摸,手一抬,就從右手飛出一粒黃豆大小的鋼珠,啪,的一下擊中蛇的腦袋,綠色的蛇嘴一松,黃鶯從蛇口裡逃出,蛇掉在地上,劉世宗頭也不回地走出竹林。。。。。。

劉世宗來到營房前,幾個手拿長槍,口唇乾裂的士兵忙向他打招呼,劉大人回來啦。

劉世宗冷冷的「嗯」算是回答士兵們的問候。

劉世宗走進營房,大聲地對士兵說:「今晚二更叫醒我。」

夜半時分,月亮若隱若現,幾隻孤鳥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孤單的叫聲,給這少年山的夜景更是增添了幾分恐怖。當這像被狗了一口的月亮掛在少年山一棵老松的身後時,兵營的更夫敲響了手中的那口破銅鑼,嗵,嗵嗵。。。。。。整整十下,整個兵營的燈火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有些人這一晚上壓根上沒有睡,

劉世宗被手下的士兵給喊醒,他伸了伸懶腰,好像比誰都睡得很舒服,劉世宗曾說:「活在這世上整有一死,如果一個死前干幾件驚天動地的事,死也值得。」劉世宗取下掛在帳篷上的一把鋼刀,插進腰刀,還是頭也不回的走出帳篷,他真的生死看得很淡,能值得他留戀的事沒幾件,能值得他乾的事只有這一件,他大踏步,昂著首,就向外走去。

手下一個矮個的士兵說:「大爺,酒葫蘆要不要帶上。」

宋世宗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還要那些東西幹什麼?能砸碎的全給砸碎,對了,別忘了把那一壇好酒給我帶上,這個矮個的士兵忙抱著那壇「糊塗仙」酒跟在宋世宗的身後。

此時的狗尾坡聚著一大群人,宋徽宗身穿一套布衣,布衣的兩邊肩頭上還打著一大塊補丁,頭上裹著黑色的頭巾,以防在衝鋒陷城時金兵認出他,宋徽宗兩眼又紅又腫,燈一照活像一對金魚眼睛,顯然是一宿都沒睡。陳龍,張虎,兩人一身青色短裝,兩人頭上同樣都裹著黑色的頭巾,陳龍手裡拿著一對鋼鞭,這對鋼鞭被擦得亮呈精光,看來這宿花了不少功夫來擦手裡的這對鋼鞭,張虎左手拿著一對鋼刀,這把鋼刀是精鋼打靠成,他共花了三百兩銀,一把普通的鋼刀花五十兩銀子就夠了,他這把鋼刀卻多出二百五十兩銀子,鋼刀在月光和火光的照映下,發出冷冷的光芒,

劉世宗仍是冷冷地說:「讓各位久等了。」

眾人見軍師到來,一下子像有主心骨了,有幾個人說:「現在就缺軍師一人了,我等早就來狗尾坡。」

劉世宗說:「這宿我睡得香了點,我雖說來遲了點,但我給大家帶來一件好東西。「

大家吃驚地看著他,並沒發現他的身上有什麼值得大家感興趣的東西,劉世宗走得快,矮腳的士兵張彪抱著酒罈走得慢,月光時隱時現,好像在雲朵里玩捉迷藏的遊戲,矮腳張彪哪敢走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將這壇酒打得粉碎,現在連水都沒得喝,到哪去找酒?所以他抱著酒罈如同一個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狗尾坡是方錐形的山坡,趙世宗已左拐上坡了,矮腳張彪還在坡下小心地走著,眾人自然也沒瞧見矮腳張彪,只見劉世宗一人走上了坡。

劉世宗大聲地叫著:「張彪你磨蹭過啥子,大家都等著瞧好東西。」

張彪在坡下應著說:「大爺,我來了,好東西在我懷裡,我怕我走快了,將它給摔著。」

眾人聽到如此的一說更是面面相覷,心裡在想不知軍師有什麼好東西?居然還要如此小心謹慎,所以大家都想見見,但他們只是聞其聲,還是沒見其人。過了會才見矮腳張彪像一隻烏龜似的走上狗尾坡,矮腳張彪喘著氣,流著汗,走上了狗尾坡。大家此時睜大眼睛借著燈籠的光瞧著張彪懷抱里的好東西。

陳龍眼快說:「果真是好東西。」

眾人說:「什麼好東西?」

陳龍說:「我的娘,軍師居然還有一壇酒,媽麻的,大家可以開葷了。」

眾人說:「這果真是好東西。」

士兵們有的端來烤得很香的馬肉,有的端來血紅的馬血。

張虎說:「娘希匹的,給大家早幾隻碗來,讓大家喝好吃足后,好跟金兵拼個你死我活。」

幾個士兵忙跑去找碗去了,這些兵丁們很快找來幾隻碗。

陳龍打開酒的密封帶,很快一股濃香的酒味,鑽進每個人的鼻子,陳龍給每一個人倒了一碗酒。

陳龍舔了舔幹得發裂的嘴唇說:「媽麻的,今日衝下山也不知是死是活,大家有遺言沒有,有遺言的快說。」

彭大帥的參謀小麻子小心翼翼地說:「要不要叫來文書給記下。」

陳龍說:「記過屁,大家對著天地日月說就可以了,誰第一個來說這遺言?」

一些人忸忸捏捏的。

張虎平日就看不慣這些人,有話都是藏著,掖著。

張虎說:「娘希匹的叫你們說句話倒像過女人放屁似,一副伸伸縮縮似的樣子,娘希匹的不就是講句留在世上的話嗎。」

張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說:「日月在上,天地有耳,我家中有八十歲的老娘,我張虎若是被金兵給砍死後,我們這幾個人誰要活著出去,我的老娘就是他的老娘,要好好地對款待我的老娘,若是誰對我的老娘不好,我變鬼都不會放過他,我會到閻王殿告訴閻王大人,讓閻王大人勾他的陽壽,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得翻身,來世不能投胎。我的遺言講完了,說完咕嚕咕嚕喝完手裡的那碗酒,將酒碗往地下一摔,現在輪到大家講了。」

張虎的遺言聽得臭九筒的毛髮直豎,頭皮發麻,臭九筒想,我的媽啊,這遺言也真太可怕了。

輪到臭九筒發言,彭大帥板著臉,臭九筒也像張虎一樣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酒確實是好酒,不過這酒在臭九筒的嘴裡如同喝尿,他喝酒時如同山裡的猴子偷吃了菜園的辣椒,臭九筒平日的愛好就是賭錢,女人,他賭起錢來是沒日沒夜,他一晚上贏過一千兩銀票,也曾一晚上輸得連褲子都給人家扒下,女人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他都要想方設法弄到手,所以他算不上是酒色之徒,他唯獨對酒沒有興趣。

臭九筒喝完酒後,也學張虎一樣端著酒碗說:「日月在上,天地有耳,我的遺言是我死後下輩子投胎能成為大宋的第一賭神,老天爺若是有靈,並讓九桶妹成為我的老婆。。。。。。

說到這時彭大帥用力地咳嗽著,臭九筒裝著沒聽見。

臭九筒還想繼續往下說時,突然天上打了個響雷,這時月亮也像撞到鬼一樣,已是無影無蹤,嚇得臭老久頓時臉色大變,說起話來也吞吞吐吐,他心想,我的媽啊!莫非這天地還是真有耳?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朝褲腰裡摸去,摸出一張五百兩銀票,遞給彭大帥,嘴裡哆哆嗦嗦地說:「彭。。。彭大。。。大哥,我。。。我。。。借了你五百倆銀票,已。。。已一年多,忽想起來。

彭大帥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嘴上說:「不急,不急,手卻伸向了銀票。」

臭九筒是個有名有姓的人,只是能記得住他的真名實姓的人不多,臭九筒的真名實姓叫陳中秋,因為他是中秋出生,他那鹽商的父親就叫他陳中秋,可惜人們愛叫他臭九筒,人們叫他九筒哥,九筒老弟,臭九筒,唯獨記不得他叫陳中秋,他對此毫不介意,彷彿他真的是麻將牌的九筒,他現在穿的戰袍都印了各種各樣的九筒,有大的,有小的,反正身上的衣服都是大大小小的九筒圖案,也許他這輩子真的與九筒有緣,這事誰也說不清楚,這世界有許多事都不法用常理去解釋,平日打牌他經常是在九筒上點炮、放炮,甚至他喜歡得死去活來的女子叫九桶,雖說沒泡到九桶,但他臨死也忘不了讓老天爺成全他的想法,真可謂是挖空心思的人。

臭九筒說完誓言后,剛準備摔碗時,突然一隻黑粗手抓住了他的酒碗。

臭九筒極不高興地說:「醉生夢死,你想幹什麼?」

醉生夢死笑著說:「臭九筒你手裡酒碗的酒還沒喝完,俺知道你不喝酒,今日俺給你代勞了。」

臭九筒說:「醉生夢死,你是沒有酒是活不了,你要是死了,我在你的墳頭多擺幾壇酒讓你喝個夠,說完手就鬆開了。」

醉生夢死接過酒碗將碗里的酒一干而凈,醉生夢死說:「多謝了,真是好酒,難得的好酒。」

醉生夢死又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酒咕嚕咕嚕跟喝水一樣一飲而盡,醉生夢死喝酒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並真正做到滴酒不漏一滴,真是一個愛酒如命的人,醉生夢死將哪空酒碗往地下狠狠地一摔,兩眼放光說:「真是痛哉,快哉,我的遺言就是臭老久說的,俺死後大家就在我的墳頭上多擺幾壇好酒,讓我喝過痛快。醉生夢死到死了還是對酒念念不忘。

軍師劉世宗拿起酒碗說:「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我死後大家就把我給葬在少年山的那片竹林里,就讓我在這裡永遠守護大宋的江山,讓大宋的江山能千秋萬代。。。。。。

宋徽宗站在軍師劉世宗的旁邊,宋徽宗想,軍師真是個忠君大忠大義的忠誠,只可惜。。。。。。

軍師劉世宗說完自己的遺言后,咕嚕咕嚕地喝完了酒,然後將酒碗往地一摔,只得碗嘩啦啦地碎了地,軍師劉世宗真是個肝膽忠心的人,臨死的劉世宗也忘不了大宋的江山,只可惜這風雨飄搖的大宋江山,就連大宋的皇帝宋徽宗對它都沒有信心。

輪到大宋的皇帝宋徽宗說遺言了,宋徽宗端起酒碗說:「各位愛卿都說出了自己心裡的遺言,我也要說出自己的遺言,說著端起酒碗的酒喝了一大口,然後用手摸著自己那山羊鬍說:「我的遺言說來也很簡單,就是若是這次我有所不測,大家就把我和軍師劉世宗葬到一塊,若是真有下輩子,我希望我下輩子不再是皇帝,只是這個世界的一普普通通的人,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宋徽宗說完一口氣將手裡的一碗酒喝得一乾二淨,然後也將碗往地下一摔。

。。。。。。

夜黑得連顆星星都沒有,少年山的英雄好漢們吃了這最後一頓戰飯,他們靜靜地待在少年山上等候著那三聲驚天動地的炮響,一些將士和士兵們有的站在,有的坐著,大家的眼睛都望著少年山腳下燈火通明靜靜的金兵兵營,只要過上一會山腳下會成為血與火的世界,多少人的夢都會消逝在這冥冥的黑夜之中,多少人的生命就在這殺戮中流盡最後的一滴血。

有時的靜更令一個人都忘,有時的靜更令一個人害怕,現在是靜得格外的可怕,靜得格外的不正常,一些士兵能聽到自己一刻不停卟嗵,卟嗵的心跳聲音。

嗵,嗵,嗵,三聲如雷的炮聲,震得少年山的樹葉抖動,震得將士士兵們的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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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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