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石敢當魂
剛才那些鋪天蓋地的眾多火球呢？怎麼我回頭跟石曉龍說了幾句話，他們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繞龍金戟絢爛的金光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盯着金光燦燦彷彿重生一般的繞龍金戟，心中一陣顫動：難道說，剛才那些鬼火，已經全都融入到了繞龍金戟中不成？
還沒想完，我就突然發現繞龍金戟有哪裏不對。
繞龍金戟此刻金光四射，但是其實它本身暗淡無光毫無生氣，只是在周身圍繞了一圈燦爛的金光而已。彷彿那些金光並不是從它身上綻放出來，而是與它毫無關係的背景而已。
繞龍金戟已經能夠獨立站在那裏了，也就是說斷口已經接上。三個大鬼火聚在一起，似乎是在竊竊私語。
終於，兩個稍小一點的鬼火離開了，向山頂飛去，而那個最大的鬼火則留在原地沒動。
搞什麼名堂！這維修工作怎麼感覺治標不治本呢？也太不敬業了...剛剛還萌生起一陣感激之情的我頓時翻臉不認人，好在我只是心裏想想，不然可能會被石家凌遲了...
上山的兩個鬼火，好半天都沒有回來。
天色更黑了，無月之夜，夜幕像潑墨山水一般從天而降，讓人透不過起來。山風冷颼颼的，繞龍金戟毫無生氣的金光在黑夜中搖曳，旁邊還配着一團藍紫色的鬼火，這場景，恐怕天然就是一部比《咒怨》還詭異的恐怖片。
石曉龍望着兩團鬼火消失的方向，突然像驚醒一般失聲道：「天吶，難道說他們準備動用那傢伙？」
哪傢伙？我還沒問出口，就感到腳下一陣顫動。
不是地動山搖的那種顫動，而是那種沉着有力、穩步前進充滿着力量讓人心神不安的震動。彷彿一股令人屈膝折服的力量能夠穿過地面通過雙腿直接震懾心肺一般。
「兩股顫顫，幾欲先走」，古書上的文字，我第一次這樣貼切地感受到。
終於，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了視野中最遙遠的一點。
「果然是它...」石曉龍喃喃著。
遠處的黑影伴隨着有節奏的震動慢慢靠近，就像一隻遠古的巨獸正在慢條斯理地踱向他的獵物。
我們就是獵物。
現在的我，真切體會到了壓力。真的，是壓力而不是恐懼。恐懼的時候人們還能有心抵抗或是逃跑，而現在，我心裏雖然想着趕快逃離這裏，雙腿卻完全僵住，無法動彈。
「掙扎是沒有用的」，這就是此刻我心中的感覺。
近了，更近了。那個龐然大物終於到了我們的面前。那傢伙足有三米多高，黑乎乎的一團，猶如一面牆壁一般立在我們面前，遮天蔽日。
啊不對，遮天蔽月。
我咽了口唾沫，強頂着風壓沒有癱倒。
大泥巴球。
這是我費力地打量了這個龐然大物之後，下的結論。
大鬼火閃了閃，大泥巴球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往後退了退。
我感到壓力小了一些，鬆了一口氣。大泥巴球，石曉龍好像提過。可是，他不是說是沙發大小的嘛？
「這就是你說的沙發大小的泥巴球？」我偷偷問石曉龍。
「...我是按我們家組合沙發的大小算的，」石曉龍開始還嘴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覺得這樣說也不對，「但是好像，它長大了一點...」
「一點？」我咧咧嘴，心想石曉龍對量詞的拿捏果然還是不靠譜。
這個時候，大泥巴球突然開始猛烈地搖晃，驚天動地。
喝前搖一搖？！我和石曉龍同時警惕地往後跳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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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個大泥球不斷地抖動，上面的泥土伴隨着抖動簌簌地往下落。
我的視力雖然不好，但是眼中的藍光似乎是想讓我注意一些什麼。我壯著膽子往前湊了湊，發現從泥球上剝落的泥土中還夾雜着新鮮的草葉。所謂新鮮，並不是綠油油的新鮮草，畢竟現在還是冬天，那些不太現實，但是即使是枯黃的草葉，也能夠可以明顯地看出殘根很新鮮，枯黃的根尖還在吃力地抓着泥土，彷彿在做最後的掙扎一般。
奇怪，我怎麼會體會到草的想法？我下意識地眨眨眼，幽藍色的光芒隨着一閃。
難道說，鏡妖還有這麼高端的作用？
不多時，我們面前的泥球已經小了很多，而它的周圍已經堆滿了散落的泥土。
看來，泥球上的泥土，是剛才從山上下來時剛剛沾上的。也許，是因為它本身太沉重了，不能像其它石球那樣被自己的靈魂吊著來...等一下，說到自己的靈魂，我怎麼沒有看到屬於泥球的鬼火？按照它的體積，恐怕那鬼火的規格足以把整個山頭都照亮了吧。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眼前突然一亮。
似乎是什麼發光的東西掩蓋在泥球表面的泥層下，此刻泥層被剝落，那些發光的物質便露了出來。
彷彿意識到什麼一般，我突然向泥球撲了過去，手忙腳亂地幫忙把泥球上的泥土往下剝。石曉龍開始還想阻止，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我的異常，也上來幫忙。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彷彿冥冥中有什麼東西指引着我必須這樣做一般。我的動作越來越快，光芒也越來越大，直到眼前的泥球上終於露出一行手掌大小的草書。
不對，眼前已經不是什麼泥球了。耀眼如同翡翠一般的綠色光芒，光輝但不刺眼，眼前的，分明就是一整塊兩米高的上好泰山玉。
而那些草書的內容，雖然狂放不羈並且經過了歲月的腐蝕，但是由於家父的業餘愛好就是書法，並且聯繫這塊泰山玉的質地，連蒙帶猜，也是**不離十了。
泰山石敢當。
五個硃砂大字龍飛鳳舞，囂張跋扈。
「泰山石敢當？」石曉龍驚訝道，「怎麼這裏會出現這麼大一塊？」
我一愣：「你認識這上面的字？」
石曉龍一臉無奈：「我家是做玉石生意的，泰山石敢當這幾個字少說也見過上萬遍，而且還是各種字體的，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不過，這塊石敢當好像與眾不同啊，因為泰山石再怎麼通靈，由於它的石質並不屬於熒光石，所以肯定不會發光。而這塊石敢當...」
彷彿為了印證石曉龍的話一般，我們面前的這塊石敢當突然之間完全沒有了光彩，那感覺就好像掛滿燈泡的聖誕樹突然被人關了電源一般。
我和石曉龍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突然，一直外圍發光的繞龍金戟自己從土地中拔了出來，有如荊軻刺秦一般猛地飛向石敢當。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金石相交之聲，繞龍金戟深深地刺入了石敢當之中。
我和石曉龍又被嚇了一跳，同時往後倒退一步。
下一刻，讓我們記憶深刻的事情發生了：那塊失去光芒的石敢當開始飛速縮小，而且可以明顯看到它在往繞龍金戟上彙集。那種感覺，就好像繞龍金戟是一台抽水機，而石敢當是一汪池塘一般。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多秒，石敢當就完全消失了。吸收了石敢當的繞龍金戟連本身暗淡的槍桿都變得通體透明起來。但是下一刻，那些光芒就像煙花一般猛地炸裂開來，然後失去了全部光芒的繞龍金戟便像一截廢鐵一般，蒼然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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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難道說，剛才繞龍金戟的元神跟石敢當打了一架，兩敗俱傷了？又或者是，繞龍金戟想吞了石敢當，結果消化不良撐死了？這個...
而發生了這一切之後，作為始作俑者的三個火球，卻不知道哪裏去了。
畏罪潛逃么？我有種被耍了的感覺，敢情我千里迢迢專門跑到室家祖墳來，就是為了親自葬送繞龍金戟寶貴的生命？
我有些失去理智地看向石曉龍，繞龍金戟對於龍襄劉家來說是多麼重要的神奇但是當我看到石曉龍的那一瞬間，我又冷靜了下來。
石曉龍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他什麼時候坑過我？就算是石家的祖先真的失手弄壞了繞龍金戟，那也是石家祖先的錯，跟石曉龍沒有任何關係。想來，石曉龍也不想出現眼下這種情況吧。
「看來儀式結束了。」石曉龍淡然說道。
「結束了？」我終於憋不住了，有些生氣地指着地上黯然無光的繞龍金戟，「把我們繞龍金戟弄成這樣就算完事了？」
「弄成哪樣？」石曉龍眨眨眼，有些不知所謂地看了一眼繞龍金戟，道，「這不是已經封槽了嗎？」
「封...封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
石曉龍點點頭：「就是把兵器還原到剛剛鑄造時的狀態。」
原來是這樣...我走過去，撿起繞龍金戟，在手中掂了掂，的確感到繞龍金戟彷彿剛剛出生的小孩子，沒有了平時的犀利與韌勁，彷彿鏜頭上的利刃從來沒有見過血一般，總之就像是剛剛從爐膛里拿出來，連淬火都沒進行，直接放在空氣中冷卻的樣子。
「今天的活動就到這裏了。等到除夕，我們還有最後一步要做。」石曉龍說着，轉身要走，「如果成功了，你將得到一桿嶄新的繞龍金戟。」
我一愣，沒有聽懂，我只是想修復繞龍金戟而已，至於嶄新不嶄新，並不是重點。
但是沒等我細說，石曉龍已經轉身走了。
轉眼到了除夕夜。
石曉龍早早在我樓下等着我了。院裏基本沒有什麼人，因為大家基本已經回老人家團圓了。偶爾有幾個出來放鞭炮的小孩，也是零星放幾掛「千響」，然後就被家長叫進屋了。
除夕夜，我卻要出去修傢伙，真的很悲涼啊...
石曉龍特意囑咐我，讓我帶些補品。修兵器帶補品幹嘛？我問他，他卻不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平時我們家自己不買補品，父親是專門抓貪污**的官員，當然不會有人冒傻氣來給他送禮，所以我們家上上下下里裏外外都沒有什麼所謂的補品。我轉了半天，最後終於帶上了一件我自認為最補的東西——紫藤做的臘八粥。
沒錯，就是那杯放了一個多月的臘八粥...
我本來以為，那碗臘八粥之所以能夠保存完好，是因為杯子密封做得好。現在開封了，就會很快壞掉。但是後來我又多次品嘗，發現它的品質絲毫沒變，由此我斷定，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臘八粥，而是類似於「軍糧丸」一類迅速恢復體力的大補品。
剛準備好，石曉龍已經在樓下按車喇叭催促了。
我連忙下樓，一上車就問：「咱們十二點能回來么？我想跟家裏過年呢。」
石曉龍一咧嘴：「咱們就是要在十二點整進行儀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