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百媚索魂・九十九朵鮮血・祭

第三章 百媚索魂・九十九朵鮮血・祭

雨一愣,不知如何應答。「那···總可以告訴我這個鈴鐺是處么來的?是有來幹嘛的吧?」

祈悶悶地點了點頭。

《江湖日誌》疾風年間

淺語院是疾風皇朝的傳奇,而它的創辦者歐陽凌更是疾風皇朝的傳奇人物。擁有疾風皇朝大半的財力的凌歐陽為了商機和獨家信息而創建了這所淺語院。這兒是全國規模最大,最為風雅的青樓,在這裡生存是幾乎所有的風塵女子渴望的事業巔峰。這座勾欄院最大的特色就是各色美女如雲,更獨特的是這家的行事作風——願者上鉤!看對了眼,自行相約,姑娘們只需分淺語院一半的酬勞即可。所以在這個地方,有拋棄自尊和身份,唯願釣一金龜婿者,當然也就不乏心甘情願被釣者。說來說去都是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不過,這樣的環境下也難免會有心不甘情不願之人。

「情思愁腸,抽刀斷水,歷久彌新,奈何,奈何,淺語芬芳。

紅顏枯骨,剎那芳華,轉瞬即逝,知否,知否,青春消瘦。

念橋邊,明月依舊,

煙柳岸,輕絮飄飛,

只是那時,沒有我的你,在何方,在何方

溫柔香院,呢喃軟語,留戀處……」

冷風吹過,蘭馨清香撲面而來。淺藍色衣訣翻飛,深黑色長發漸漸撩起,靈動的雙眸星光閃閃,一抹清愁飄散在風中。滿室的寂靜獻給正在與琴傾訴的人兒,指尖絲絲脈脈的愁緒扣人心弦。淺語院的當家花魁----花淺語,正在為凌歐陽的重要合伙人獻唱。

「好!淺語姑娘真可堪稱琴技、歌喉天下第一啊!」一室的人都為淺語的彈唱中所包含的清淺愁思所驚,一室寂靜,偏偏一聲自不量力的豬嚎壞了滿室的幽靜清雅。一個身穿深綠色長衫,身材臃腫,腰圓腿胖,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裝模作樣,搖著一把自認為瀟洒無比,集低調奢華與傲然絕世於一體的黑色骨扇,拍著肥嘟嘟的大手。殊不知此舉已惹怒了在場所有識音律、知風雅的名流貴族。

「淺語小姐,不知在下可有榮幸成為你的入幕之賓呢?要知道在下可是對姑娘你傾慕已久,日日心心念念與姑娘你呢!」又丑又肥的傢伙面露淫色卻假裝文雅又自認為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文鄒鄒的發出了無恥的邀約,要求與花魁共度良宵,光明正大地吃人家的口頭豆腐。

「你——」琴棋書畫皆曉的溫婉閨秀,即便是身處亂世、墮落風塵也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幾時面對過這樣明目張胆的調戲呀,因此便也只有心下憤恨不已,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得緊緊的咬住下唇,翦水雙眸中圈著淚花,漸漸升騰起層層薄霧。

「住口!這樣幽靜淡雅的地方怎麼放了一頭嗷嗷亂吠的惡犬呢?」清亮的嗓音自二樓雅座傳來,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從二樓一躍而下。

「他娘的!你算個什麼東西!爺爺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呢!啊哈哈哈哈····」綠衣男子不屑一顧,憤憤的大罵出口。「···哈哈哈··呃、咳咳咳、你、你···」白衣公子彈指一曲,一顆桂花糖倏地彈入胖子的喉中。一轉身,直面花魁花淺語。

狹長的丹鳳目,眉梢修長入鬢,面若桃瓣,唇不畫而紅,眉不描而修,文雅如玉,風采卓然。「淺語小姐受驚了!這世上難免有些無恥、無賴兼無品之人。請不要放在心上!」

淺語施施然盈盈欠身,「謝公子為奴家解圍!不知可有榮幸請公子飲一杯水酒以示感謝?」面泛淡淡的紅暈,淺語輕聲道謝。

「如此佳人相邀豈有推辭之理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笑語盈盈,自有一番風流韻味。

「你、你們……給我小心點!老子在朝廷上可是有人的啊!惹我你就死定了!」綠衣胖子張牙舞爪地叫囂著,肥肉橫生的老臉抖啊抖的,看了讓人忍不住擔心會流下許多肥脂來。那胖子一個衝動搖擺著滿身地肥肉上前,企圖抓住佳人的柔荑。

淺語一驚,心神一閃,不及反應,眼見就要被那胖子抓住,看見他那脂肉橫生的豬蹄,心裡一陣噁心,面容倏地泛白。

就見那隻豬蹄肉呼呼地幾乎看不出長了骨頭,又厚又硬的指甲泛著常年吸食煙草的褐黃色煙斑,指甲縫裡還漬著黑黑的辨認不清的黑垢。在場的人們莫不擔心花魁花淺語的安危,而在0。001秒后這個對象便會倒轉,只不過這種感情由擔憂換成了同情。因為在0。001秒后翩翩白衣公子一揚手射出了一隻梨花鏢,據說是不小心淬了一下下毒。其實也沒什麼,就會導致人的肌膚潰爛,就算治好了肌膚也無法恢復了,永遠都將膚陳黑色而已。

綠衣男子嚎叫著被淺語院的護院「請」出了淺語院,順便被索要了一筆淺語的精神損失費兼問候一下他家的祖宗十八代。

「淺語姑娘,沒嚇著吧?」白衣公子上前一步,揚手輕撫過淺語的粉頰,含著些微的輕薄及濃濃的關心。

「沒、沒……淺語再次感謝公子!敢問公子高姓大名?」話語間不自覺地帶了些淺媚,小女兒嬌態畢露。

「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區區不才在下柳志須,人稱公子柳。」白扇輕搖,風雅清淡,一股派高雅尊貴、不凡氣質。

「公子請隨淺語入室詳談!外面人多嘈雜,且讓淺語設酒水聊表謝意!」

「不勞姑娘費心,在下現在有急事必須先行一步了,略備薄禮以表歉意。在下先行告退了!」

「公子……」

白扇一揚,掩住了二人的面頰,一個淺吻落在淺語的眉梢。霎時,嫣紅了佳人的面頰,也……亂了一池春水……

「淺語,改日再敘!」一陣清風飄過,吹走了一片潔羽。

****

從那首次相遇,淡淡的溫存便已虜獲芳心。之後淡雅純凈、兼帶些許風流韻味的交往更是令她一頭栽了進去,無法自拔。是的,就這樣,溫柔多情又多金的翩翩公子成功的贏得了天下第一的花魁美人——花淺語的芳心。不負於公子佳人的傳說,翩翩俊美公子與落難絕美佳人浪漫相識,傾心相戀,最後公子不顧家人的種種阻撓,將佳人贖出了花街柳巷並八抬大轎迎娶進門了。

很多人都說花淺語是個幸運的女子,被心愛的男子娶回家了;也有很多人說柳志須是個幸運的男子,那樣絕美出塵的人兒怎麼就愛上了他呢!總之,就像王子與公主的結局一樣,風塵女子與風流公子也終成眷屬了!

可是童話終歸是童話,王子與公主最現實的結局應該是惡毒並且愛美的皇后對所有美好事物的有著瘋狂的佔有慾,英勇俊俏的王子最終和愛美虛榮但擁有巨大財富的皇后在一起了,而流落在外不得不看人臉色過日子的公主,為了生計和過得安逸舒適而嫁給了一個又老又丑的富翁,可能是當了別人的后媽或是做了別人偷偷在外面養的外室。

現實是殘酷的。生活永遠無法像想象中那樣美好。

公子柳的風流多情虜獲了第一美人的芳心。但婚後,公子柳的風流與多情並沒有任何的削減。他還是愛流連煙花之地,還是愛抱打不平,也還是會有許多女子的傾心,有許多紅粉知己。

當等待已成為一個人生命最基本的構成元素,同情似乎也成了她的專屬名詞。一代花魁花淺語竟落到了如此的地步!每天每夜的痴守、等待丈夫----公子柳的歸來。終日食不下咽,寢不心安。總是當心著外出尋花問柳的丈夫,會不會被騙了,會不會染上了花柳……細想下來,要是早知如此,不要愛上他,該有多好,該有多好啊!

近來,公子柳又迷上了一個冷若冰霜的女殺手。可憐的女殺手---筱由於夜色一時沒有辨清自己的目標,不小心傷了公子柳,並且延誤了自己的買賣。而公子柳立時就被這個謎一樣的冰冷女子所迷住,竟異想天開的想「拯救」這個女子,想讓她脫離殺手生涯。他花了重金請了江湖包打聽追尋她的下落,又一擲千金的請殺手工會對她下重壓讓她『請』自己回去,以給二人相處的機會。

「柳,你別去,好嗎?我……擔心你……會有危險的……」淺語略帶絕望地溫柔勸說。

「淺語,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那群殺手收了我的錢,為了另一半的酬勞,他們會保護我的!對不起,淺語。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她是那樣可憐的女子!我、我···答應我,就讓她做你的妹妹,好嗎?我會真心疼愛你們的!並且只愛你們兩個,好嗎?」

「柳,我……」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我也是個有骨氣的女人!你要想娶二房就休了我吧!可、可、可……淺語的臉色變了又變,眼底沉著悲哀與陰沉,轉過身背對著公子柳,「可……先不說我願不願意,那樣傲氣的姑娘,寧願手染鮮血也不願出賣色相,會答應與人共侍一夫嗎?」你總自以為所有女人都會甘心為你所傾倒嗎?即便真的是這樣,就可以這樣輕賤別人的真心嗎?你到底置我於何地?我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淺語眼中漸露恨意與瘋狂。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跟她說的,我一定可以讓她和你好好相處!你放心,你永遠是我的正妻!這是不會變的!你永遠是我最愛的也是最重要的女人!」公子柳一派風流舉世無雙地安慰道。

「那……」淺語閉上眼,遮去滿眼的恨意沉吟。

「好了,我走了!」公子柳風姿獨到地一甩扇子,瀟洒而去。

「那你……好……好……保重!」淺語看著幾眨眼間便只見衣角的人影,銀牙幾乎盡碎地恨恨道,驀地,一抹艷紅的鮮血自嘴角緩緩流下。

******

又說那日,公子柳收到了女殺手筱的邀請,到達了殺手工會的一處別居。一路上,公子柳總是不斷地開口,企圖引起佳人的共鳴。可是顯然只是徒勞。

「筱,你家還有人了嗎?」

「是不是你的家人生了重病,又沒錢治療,所以你才來當殺手的?」

「或是你是個孤兒,從小被當殺手的師傅收養,長大后就當了殺手?」

「你……」

……

「到了!」筱簡明扼要地說了句。

「筱,你終於和我說話了!這是你第一次和我說話呀!我們到了嗎?怎麼走得這麼快?走了這麼遠的路,累了吧?我們不如先好好歇一會兒吧!」

「走!」

「哎呀!這麼急著讓我去送死嗎?你不是收了買賣要我的命嗎?幹嘛不就地解決了我?還那麼麻煩帶我到這荒郊野外,想毀屍滅跡不成?」

「任務而已!」

「筱姑娘,別說的那麼沒感情嘛!好歹相識一場!上次你誤傷我,我都沒有跟你計較什麼,你還有什麼好計較的!怎麼都不和我講話的呀!不帶這樣兒的……」公子柳孩子氣的撒嬌,企圖喚起筱母性的光輝與憐愛。

可是,他得到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只有沉默。

……

「弒大人,人我帶回來了!」

「這位想必就是風流之名貫天下的公子柳了,果真是人如其名啊!」冷著臉的平凡男子抬頭看了一眼道。

「這位兄台是……」公子柳好不容易將目光從筱的臉上移開,將目光施捨給了穩穩坐著的男子。

「在下只是個無名之輩,姓甚名誰沒有任何的意義。在下只是想請教一下,公子柳在我們工會發下的單子,到底意欲何為?」男子又眼寒光一閃,晦明不定地問。

「在下只是……」公子柳聞言看了一眼一旁俏立著的冷峻美人,「在下不負風流之名,當然是為了……美人而來!」信手打開摺扇,倜儻地道。

「是這樣啊……」男子眼神一暗,拍案而起,怒斥,「你把我們殺手工會當成什麼了?媒人?你把殺手當成什麼了?我們可都是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我們的生活不是你這種成天無病呻吟,只知道吟詩作對、捏花惹草的文人所能理解的!」

公子柳無所謂地笑道:「你們的生活是怎麼的,我確實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這個女人,我不相信有人會蠢到送上門的銀子不要!」

男子臉色隱隱泛青:「既然什麼都不知道,你也敢來?!真是膽子不小啊!你想要的這個人,她首先是個殺手,然後才是個女人。你既然這麼勇敢地來了,那就不要回去了!拿下!」男子一揮手,周圍的手下便擒住了公子柳。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我只是發布了讓筱請我過來的任務,你們不能傷害我!殺了我剩下的酬勞就沒有支付了!」公子柳面露慌色,急急地說。

「你發布的任務是這個沒錯,你讓筱把你送到這兒來,這不是已經把你請過來了嘛。按規定這任務是已經完成了,剩下的酬勞你趕緊先付了吧!然後……你是假聰明還是真蠢?自己送到殺手工公門口,你以為我們會這麼將自己的落腳處暴露給別人知道?你以為你還能回得去?」男子快意地說。

「你……」公子柳頓時急不可扼,「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要你的命!」

「不……不行……」

「閉嘴!來人,送公子柳上路!」

「不!救命……」公子柳嚇得面無人色,男子獰笑著看人縛住他的雙手。

忽然,一個小廝來報,「弒大人,剎大人有令,他要公子柳……」

「剎要這個白面書生?」男子頓時面露古怪的神色,「也好,只是告訴剎,可別讓他逃了,他可是知道了我們據點的位置了!」

「弒大人放心,這樣的瘦男子,到了剎大人手中,哪兒能蹦躂得了幾天吶!」來人猥瑣地一笑。

「好,來人,將公子柳送到剎大人居所去!」

「是!」

******

不過數日,大街小巷都流傳著關於公子柳和美貌殺手的故事。第一個版本是公子柳為愛勇赴殺手工會,在為美貌殺手爭取自由時因一言不和,而被殺手工會殘忍殺害。第二個版本是,公子柳與美貌殺手相愛,但美貌殺手卻是殺手工會的老大看中的女人,公子柳這次實乃為愛壯烈犧牲了,美貌殺手也被工會老大納入房中。第三種說法是,公子柳為愛入虎穴,卻沒能打動佳人,為表心意自盡身亡……說法有無數種,但無外乎兩則重要信息:公子柳死了,為一個美貌殺手而死。無數女人為他動容,為他扼腕不已,恨不得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死了也甘願。沒有人想到公子柳還有個結髮妻子,大家都已經遺忘了公子柳與昔日的花魁花淺語的完美愛情,在群眾眼中,此時的公子柳與美貌殺手才是最相配的一對。

已經心懷恨意的淺語默默地在家中守候,所幸的是在公子柳離家之時她已身懷六甲,公婆自也不會過分苛待她,只是那個女殺手和自己的相公,已然成為她心中的一根刺,她只想待相公回來,便自請下堂,帶著自己的孩子好好過她剩下的日子,她一定要好好教導這個孩子,絕對不能像公子柳這樣花心,做人要專一。可誰曾想,等來的卻是公子柳為愛殉情的消息。公婆一聽就暈死過去,她初聞到也如睛天霹靂,這樣一個男人,連她先開口說退出都不允許了嗎?難道是命中注定只能他拋開她嗎?

淺語定了定心神,先讓下人扶兩位老人進房躺下,再命人去請了郎中。良久,兩位平時對她有諸多怨言的老人才醒了過來。

「淺語……柳兒他……」未說幾字老太太就是滿臉淚水,哽咽得難以出聲,「我們柳家這是絕後了呀……」

「不……娘……沒有!我肚子中不是還有您的孫子嗎?」雖然不想再呆在柳家,但面對這樣一個傷心至極的老婦人,淺語始終狠不下心。

「孫子……對!我們還有孫子!老頭子啊,咱們還有孫子呢!」老太太得了安慰,臉上頓時少了絕望。

「娘,你放心吧,相公雖然不在了,但我會盡全力教好這個孩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

……

公子柳的死使淺語與公婆之間的關係稍有緩和,但雙方之間終有間隙。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二老怎麼可能不知道,二老私下曾多番議論,始終覺得自己的兒子不會這麼蠢,為了個女人送了自己的性命,其中必有原委。

一日,公子柳家遠親聽聞公子柳喪命於殺手工公之後,心裡立馬就範起了小心思,他們家那麼多的家產,如今公子柳已經死了,何不把自己家的一個孩子過繼給他們,等他們死了之後,家產還不都歸自家了?!真真是打的好主意呢!

那家遠親終於上門兒了,並說明了自家的意圖,可惜的是,淺語此時已經有孕,他們的打算落了空,這家人便耿耿於懷,起了壞心眼兒。他們想逼走懷著孩子的淺語或者讓淺語的孩子不被認可。於是他們花了點兒小錢,讓城裡的說書先生啊、七公八婆啊在柳家人背後或面前說三道四,說淺語這孩子懷得太是時候了;說公子柳會去殺手工公可能就是淺語慫恿的;她想謀奪柳家的家產;她這個孩子什麼時候來的還說不準呢;是誰的還說不準呢;花淺語之前畢竟是在青樓呆過的,認識不少的男人呢……

在遠親的時時刻刻、明裡暗裡地挑撥和周圍的人的閑言碎語中,二老對關係才剛緩和沒多久的淺語又生了嫌隙,心下總是忍不住懷疑淺語是不是真的想要圖謀自家家產,這種懷疑日日加重,終於有一天,矛盾爆發,二老逼問淺語的用心,咄咄逼人的陣勢中,淺語終於對這個家徹底絕望,帶著自己的孩子離家出走,而那兩個愚昧的老人還認為她這是心中有愧。

本來淺語這樣有才華的女人,獨自一人養活孩子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更何況她還有死忠於她的藍顏知己,但那家遠親擔心事情爆露了就什麼都得不到了,乾脆狠狠心,買通了一批三流殺手一路追殺這樣一個弱女子。淺語在慌不擇途中進入了鬼畜難回森林,顧名思義,這個森林是鬼怪牲畜進了都難出來的,這樣的森林,一個弱女子進去了,絕沒有存還的餘地了,所以殺手們也就輕鬆而退了。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這樣一個弱女子,在山林中本就很難生存,更何況這還是個懷著孩子的弱女子。

幾日徘徊下來,沒有遇到野獸的襲擊已經算是淺語的大幸了,可這幾日她只能飲露水,食草果,還不得不四處奔走,身體狀況已是極差。終於,這一日她的好運到頭了,一頭猛虎發現了這個可口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撲將過去——

「啊……」淺語終於支撐不住,嚇暈了。

醒來的后的淺語看到了一位美艷無雙的女子,道不清觀不明她的歲數,只覺得此女艷絕天下,無人可匹,然後,她說:「想報仇嗎?我可以教給你我所會的一切,但你要幫我……此外,煉此術者十米之內不能近人,你肚子中那個已經先天腦死的孩子,一生下來你就不能接觸了,你願意嗎?」

淺語眼眸暗了暗,絕決道:「我願意!所有迫害我的人,統統都別想逃過我的制裁!」

******

若干年後,淺語樓被一把火燒了,裡面的姑娘們走的走,嫁的嫁;柳家被遠親佔據,奢侈揮霍了大半家產之後,一夕傾覆,全家上下悉數被滅;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一個名為赤艷娘子的毒女子出現在江湖上,該女艷美無雙,但是近她十米之內絕無活口,周身遍布著各種毒性不同卻互不干擾的劇毒,據說所有毒都無葯可解。她的出現,成了江湖的一大奇迹。

赤艷娘子絕非善類,死在她手中的人不下數千,有負心男子、有惡毒公婆、有奸詐小人、有壞心鄰里、還有一直受欺凌被搭救后竟然還心心念念著欺壓她們的愚昧女子。用她的話來說,這樣的人活就只會一直被惡人欺,那還要她們活著幹嘛?還不如死了!當然,那些能夠醒悟過來,並立誓要報復負心男子和這個可惡的社會的,就成了她的姐妹,她們再共同懲治那些惡人。在父系社會這樣大肆挑釁男性的權威,必然會受到所謂的名門正派的大規模打壓。

於是,江湖人群起而攻之,她,理所當然被江湖中人宣揚成了大魔女。

可是,這倒反而造就了一個奇迹,那就是悲苦女子的數量大大減少,因為大家都畏懼赤艷娘子,所以,只要是過得稍微不痛快的女子都會盡全力去追逐自己的幸福,悲慘的女子也就特別少了,幾乎處處是歡樂、完美的場景。

幸福似乎充斥在世界每個角落……

****

然而,世界上總難免有悲慘之人,赤艷娘子和她的手下們就是。

一身深灰色的裙袍卻掩蓋不了絕代風姿,艷紅色的詭發自由飄散在空中,張揚而妖嬈。赤艷娘子,也就是當初的花魁——花淺語。當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因為她而在努力追尋自己的幸福,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因為她而在努力對自己身邊的女人好,當她幾乎成了世界上所有人的幸福的源頭與導火索,只有她和跟隨的女人們依舊在用自己的悲哀拯救整個世界,這些註定了悲哀的女人,怎麼可能就甘心如此。她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幸福,所以她們都認為自己的任務到這兒已經結束了,可以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了。

但,為預防世上男子的反彈以及她們離去后再有女子受到傷害,她們一致決定要用自己的心頭血去煉製一件魂器,可為心靈受苦痛的女子所得,用以報復負心男子。

當九十九個鮮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後,曾今的花淺語如今的赤艷娘子知道,終於到自己了!沾著九十九個女子的血的匕首穿透她的心臟的時候,她回憶自己的一生,除了對公子柳的愛與恨,對公婆、小人的怨,對世間眾女子的悲憐……對了,最重要的,至今耿耿於懷的,是那出生便不曾抱過一次的孩子!想想自己真是個壞母親,自己如何對得起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呢……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萬般後悔,她想,她好想,好想親親自己的孩子,抱抱那個孩子,親自呵護孩子長大呀……「孩子!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啊!娘親對不住你,娘親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願你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上一切安好,我願用自己的所有去換得你一生幸福平安!」這時原本作用的懲治、報復的魂器轉變為守護聖器。

*******

「就是這樣啊!百媚索魂鈴自此成為守護聖器,可……怎麼會到了你這樣的人手裡呢?」不可思議,怎麼想都是不可思議呢!

「真傻!」雨突然一語嚇死陌生人。

「你……」祈吃了一驚,語不成句。

「那個女人就一傻帽兒!哪兒有這麼笨的人啊!那樣的男人,死了也就死了吧!完全不值得為之報仇什麼的,他所受到的一切都是自找的!淺語也真是個蠢女人呢!既然都已經從那個破地方逃出來了,孩子也沒事,為什麼還一直要想著報仇什麼的呢?雖然會想報仇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對那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她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吧,她難道是那個時代的奇葩嗎?為什麼會不顧自己的孩子一心只想復仇呢?這不科學呀!再者說了,要報仇就不能碰孩子,有腦子的也會再想個能疼孩子又能報仇的方法的吧!」雨說得憤慨,從現代女性的角度看,這樣的做法當真不合理呢。

「你……」汗顏!現在的女生真是變得好恐怖啊!

「我怎樣啊?我說的有錯嗎?」雨心中的女權主義高漲。

怎麼這樣啊!祈表示萬般無奈,想當初他給漪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漪可是狠狠哭了一場呢!

「嗯……你說的沒錯!很對!」祈違心的說著,沒有一點說謊該臉紅心跳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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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還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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