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章

4004章

果不其然,君惜竹猜對了,來者正是縱橫在西漠沙匪。

那兩個小姑娘在她探頭瞧見沙匪時,就已經抱著黃泉劍手拉手的逃得沒了蹤影,留下了半死不活的君小郡主獨自迎接這幫凶神惡煞的到來。

久聞西漠沙匪殺人不眨前,且前世還親身所見,並且還因此受傷,君惜竹想著心裡就有些發怵,但真面對起來,以她那顆頭腦,倒也不至於害怕。

領頭的沙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裡面穿著一件褐色的麻布袍子,外面穿著件沙狼皮縫的舊襖,胳膊上隨意綁了條麻布,浸著尚未乾涸的血跡,瞧著他身上的傷處,明顯是新傷,顯然他不久前剛經歷了一場戰鬥。

他分了一半人去追逃走的那兩姐妹,自己領著餘下的一半人馬停留在了這小破屋的周圍休息,並著人將君惜竹從亂草中拎了出去。

君惜竹與這領著的青年互看了幾眼,大眼瞪小眼,末了,那沙匪首領將刀斜插在黃沙中,坐在搖晃欲傾的矮牆上,他邊拆開抱著傷口的布條,邊道:「小傢伙是在哪個寨子里混的?」

見這匪首都已經坐下了,君惜竹自然也不會白站著,便自己替自己作主,也在矮牆的另一邊兒靠坐了下來。

又見這匪首的聲音挺溫和,並不像想像中的沙匪那邊可怖,不由得暗自呼了口氣,放下了略略高懸的心,答道:「從洛城逃難出來,迷了路又被沙匪砍傷,所以被困在了這裡……」

錦、洛、亘三城是南楚國最靠近西漠的邊疆小城,是屬於南楚永輝公主的封地,因離西漠太近,城中駐兵又不多,所以每年在秋收后都會遭到西漠沙匪入城洗劫,也正是因此,城中庶民逃的逃遷的遷,近些年來洛城越發荒涼起來。

君惜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因她前世之所以會在這西漠受傷,全因路過錦城抵洛城時,正巧遇上大批的沙匪入洛城洗劫,便是在那場亂戰受了重傷,受傷被沙匪擒入了西漠,只是在半途中被她給逃了出來,後來在逃跑的途中昏倒西漠中,被路過了商隊所救,一路帶到了南楚王都,再後來便是在王都遇到了與父侯出使南楚的十六皇子南宮瑜。

她依稀還記得,南楚鎮國公主楚汐之名,便是在那場沙匪洗劫之後,始流傳於世間的。

傳聞中的南楚公主夢汐驍勇善戰,僅憑手中千餘府兵,剿滅了西漠中大的匪幫的夜狼寨,一夜之間血洗夜狼寨中沙匪三千餘眾,甚至是連牙牙學語的稚子都不放過,其鐵血手段,令餘下諸匪不戰而降!

在此一戰之後,南楚公主夢汐之名迅速被傳揚開來,之後她便在封地內的錦、洛、亘三城設立聚賢閣,廣招天下賢能——當然,那個時候她的封號還是永輝,世稱永輝公主,而非是鎮國公主。

「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錯,扯起謊來倒是還挺像回事兒的啊!」那青年男子停下了拆布條的動作,伸手捏著君惜竹的下巴,仔細打量了我幾眼,邊說道:「瞧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是世家出來的吧?識字嗎?」

這青年看著不咋滴,沒想到頭腦竟然還不錯,一下就看穿了君惜竹的謊言,難怪能夠在這群沙匪中當頭領。

「自是識得。」君惜竹點頭道,邊琢磨著這青年匪首的目的,莫不是想讓她幫忙看什麼或是寫什麼東西吧?

君惜竹又沒有猜的不錯,那青年立刻就讓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白紙遞給了她,他順手抽出腰間的刀,對著君惜竹比了比,唬道:「你可莫要認錯了上面的東西,要是老子聽了不高興的話,就拿你這條小命兒喂老子這寶刀!」

因右肩受了傷,君惜竹只好左手接過,展開白紙看了看,便見上面寫著:

未時,黃沙鎮。

未時?那不就是午時之後?此時日頭偏西,估摸著現在最多不過酉時初,如果說這個未時是指今日的話,那離現在不過是才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寫的是什麼?」那青年見她展紙看了半晌不出聲,不由得出聲問道,立在他身側的另外幾個沙匪也同時探過頭來瞧著她手中的這張紙,觀他們神色,似乎這張紙上的內容極其重要。

「這上面寫著:未時,黃沙鎮。」君惜竹見群匪都瞪著眼睛瞧她,不由得攤了攤手道:「上面就寫的這五個字,不信你們去找別人看。」

「我就說嘛,肯定是搞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突然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紙,大呼道:「這怎麼可能是胡老二出賣大哥的信?」

「如果不是胡老二出賣了大哥和我們,牛山的那群王八糕子怎麼會知道我們今天要去黃沙鎮?」另外一個沙匪怒氣沖沖:「胡三兒,我聽說胡老二跟你一個村子里出來的,你老實說,這混賬事兒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是啊,不然你怎麼會一直幫胡老二說好話?」

「肯定是同黨……」

……

一時間,幾個沙匪自己爭執了起來,爭得急了,也就提刀握拳的動起了手來,君惜竹見他們拳腳相加,打得頭破血流,不禁邊看邊搖頭,對那坐在矮牆上紋絲不動,又開始拆自己胳膊上布條的青年匪首攤手道:「你怎麼看?」

那青年匪首瞥了一眼,眼眶有些發紅,顯然被人背叛的他心裡並不好友,但語氣卻冷酷道:「胡老二這王八糕子,竟然出賣自己寨子里的兄弟,老子一定要拿他的血來喂老子的寶刀!」

君惜竹聽著,瞅著他斜斜插在矮牆上的刀,刀身黝黑,刃長三尺,柄約二尺余,看起來極是鋒利,的確是柄好刀。

看罷之後,她伸手遙比了一下,依著他那刀的長度和厚度,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重量,不由得搖了搖道:「此刀雖然不錯,但卻算不得寶刀。」

君惜竹在昔年與其母遊歷的時候曾見過一種刀,刀身要比此刀略長二尺,刀背厚約一指有餘,即使是崩壞了刀口,刀背也不會斷裂,刀刃呈弧形,最是適合馬戰。

邊比劃著跟這陌生的青年男子講解她見過的那刀,邊對他道:「你這刀雖說是以百鍊精鋼鑄造,但刀背太薄易折,刀刃略直,馬上戰鬥的時候,砍在敵人身上嵌在骨頭裡,不易拔出……」

沙匪洗劫時,多半是騎著馬橫衝直撞,是以,他們更習慣馬上戰鬥,而這青年沙匪頭領的刀,雖然不錯,但在我看來,卻算不得刀中上品,因為,他這把刀適合步戰,而非是馬戰。

那青年匪首聽君惜竹如此說,頓時來了興緻,連那胡老二背叛之事也被置之一旁,當下便道道:「世家出來的孩子果然不一樣,小小年紀見識卻不短,你說的那種刀,老子倒也見過,最善馬戰的北祁,用便是你所說的這種刀……」

點了點頭,君竹卻不接他的話頭,反而轉言道:「我猜你們是被人出賣,吃了個大虧吧?」

青年匪首聞言,一臉驚異又戒備的看著君惜竹:「你怎麼知道老子今天吃大虧了?」

瞧著那青年匪首神色,君惜竹就已經將其它始末猜了個大概出來,當下暗自笑了笑,抬頭望天,故作神秘的掐指謀算,片刻之後,故意沉聲道:「你看見沒?今日天際晚霞雲如血,此為大凶之兆,不易出行,不可見血,否則的話,必有性命之憂!」

滿臉沉重的看著這青年男子,就像是看個死人一般,緩緩道:「而你今日不但出行,竟然還去洗劫黃沙鎮見了血,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覺得,你們能逃過此劫?」

其實,從那張紙上,再通過這些沙匪的言人,君惜竹就已經將事情猜了個七八分,估計是這群沙匪去洗劫黃沙鎮的消息被人給透露了出去,牛山的另一幫沙匪做了黃雀。

「小娃娃你可莫要亂說話,否則的話,老子就摘了你的腦袋去下酒!」那青年男子緊緊的盯著君惜竹,臉色頓時猙獰起來:「你莫不就是牛山寨子裡頭的匪娃子吧?」

「哼!」君惜竹冷哼一聲,盯著他問道:「你見過牛山的匪娃子會算天機嗎?」

說著,君惜竹邊從矮牆上掰下了幾塊沙土,看似隨意卻暗含規律的丟了出去,當她丟完手中最後一團泥塊時,正好口中話語說完,便見矮牆周圍無風沙自動,如湖中水濤一般,自呈漩渦,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青年沙匪所坐的矮牆就已經沉入了漩渦中間,黃沙漫起,已經淹到了他的腳上。

這不過是奇門異術中的一個障眼陣法,君惜竹雖學得不精,但此時用來唬這些沙匪卻是足夠了。

果然,眾沙匪見此異術,皆目露驚懼,那領頭的青年倒是頗有幾分見識,提刀沉聲道:「你當真會算天機?」

君惜竹點稱是,其實她哪裡會算天機?最多不過是會看天色罷了。

但青年匪首見周圍黃沙驟起的異相,卻對君惜竹之言有了幾分相信,凶卻不狠的嚇唬君惜竹:「那你就算算,老子今天會不會殺了你!」

君惜竹哪裡不知道這青年匪首是嚇她,要殺的話,早就早殺了,何必等到現在?

罷了罷手,絲毫不懼,淡淡道:「老天爺今天不會收我,但是,有可能會收了你……」

那青年一手揮下,冰冷的刀鋒在空中劃過一絲雪亮,最終落在了君惜竹的脖間。

看著那雪亮的刀鋒,君惜竹絲毫不懼,反倒笑了笑道:「看見了吧?連老天爺都不會讓你拿我的頭顱去下酒……」

說著,她抬手指了指極目處的風沙中,指著正策馬急馳而來的另外一群沙匪,神態悠然道:「救我的人來了!」

「劉世博!」這青年沙匪順著君惜竹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滿臉猙獰道:「你這王八糕子還敢來!!!」

說話間,那群沙匪已經衝過滾滾黃沙圍將過來,持盾者在前,善弓者在後,進退之間極其有序。

這牛山沙匪不過百餘之眾,但論其聲勢,卻超過了君惜竹身旁這群沙匪的多少倍。

自出現時的沖襲,到後面散開圍困,再到弓盾者列陣,不過是在幾個呼吸之間便已完成,明顯是身經百戰,與先前這些沙匪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頓時,君惜竹心裡隱隱的冒出了一個猜測——這些真的是尋常的沙匪嗎?普通的沙匪怎麼可能運用弓盾成圍困陣??!!!

是的!就是陣法!以弓盾組成的困陣,這種陣法可攻可這可困,是諸**隊中運用得最為廣泛的軍陣。

可是,本應現於軍中的陣,竟然被一群沙匪熟練運用起來,這如何不讓人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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