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聯考在後知后覺中結束了，那兩天重感冒，渾渾噩噩，草草結束了下午的最後一門色彩。我仰起頭看家鄉長治的天空，和太原截然相反的藍色，不知這種純藍到纖塵不染的色調我有多久沒有看到了，馬上我必須得再次回到米駝色一般的太原，頂着下着沙的天空，準備校考。我想，這種高級灰用在襯布上一定蔚為壯觀。
塵埃落定，大家都總算鬆了口氣，幾家歡喜幾家愁，都無所謂了，我知道，我不會差到哪裏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家長會上，我看到遠遠地，馮某某坐在角落一臉蕭索，心裏頓時咯噔一聲。轉念又想，我還不知道分數呢，到擔心別人起來，我在擁擠的教室搜尋二姨的身影，忽然二姨從背後出現拍拍我的肩膀，我看到二姨陰雲密佈的臉龐，心裏又是咯噔一聲，接着二姨笑起來，還非常燦爛而猥瑣，我也嘿嘿嘿笑起來。
我的心沒有愉快很久，我了解到，馮某某得到一個很不理想的分數，現實和夢想總是會有差距，曾經那麼上進的女孩子，每天畫室第一個來，每天的四張速寫作業堅持下來的沒有多少人，她卻是其中一個，她會畫畫到很晚很晚，以至於凌晨兩三點，也許命運在給她一個考驗，正如同去年的我一樣，歷史總是會重複不斷上演在你方圓幾里，你深深陷在其中，無奈而悲傷。我心痛而心酸。
創意畫室的整體成績又創歷史新高，山大校區和三橋校區所有成員五百多號人上二百分的有四百三十多號，未過一百八十分及格線的只有區區六七個，我們這邊有兩個，一個是王海濤，那個用功的智障兒，每天坐在台階上背誦單詞的傻大個，另一個是王佳琪，就是前文提到過劉懿清曾經喜歡過的女孩。聯考完后第七天，王老太終於做了一件對得起我們的事情，整個畫室去火焰山自助酒店狠狠high了一回。
在此之前，我要說劉懿清和楊璟瑜的故事，當年劉懿清在追王佳琪的過程中結識了紅顏知己楊璟瑜，因為楊璟瑜認得王佳琪，楊璟瑜素麵朝天，眉清目秀，尤其笑起來特別迷人，用後來劉懿清的話來講就是：「我告訴你們，她是不化妝，她要是化了妝，那就是絕代尤物」。(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楊璟瑜和劉懿清特別聊得來，楊璟瑜也住宿，女生宿舍與男生宿舍只有一廊之隔，他們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就溜出去幽會了，我和武斌幫他多次跟管宿舍的許老太打掩護，許老太壓着我們倆狗仔出去找尋他們，我們倆就引著許老太去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後來犧牲的自然是我們倆，這就是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吧。
有人說，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麼紅顏藍顏？當愛是兩個人事情的時候，就成了愛情，當愛成了一個人的事情，就成了紅顏藍顏。這句話我無從判定對錯，因為我也困惑其中。我曾親眼看見楊璟瑜披着劉懿清的外套用一種**的眼光看着對方，楊璟瑜曾對劉懿清說，如果你把你走路的姿勢改一改，咱們倆就好吧，劉懿清選擇了沉默，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他們的關係始終懸在那朦朦朧朧的一線之間。說實話他們聊過些什麼，他們曾有過什麼秘密，作為局外人我來說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們關係非常好，張帥曾經在楊璟瑜面前無意罵過劉懿清，楊璟瑜立馬訓斥他：「如果你再罵他我跟你拼了」
可惜，就在聯考前，他們崩了，曾經那麼親密無間，曾經無話不談，曾經齊頭並進，曾經嬉笑打鬧，因為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誤會，從此形同陌路。
書歸正傳，聚餐那天中午，我們自然是宿舍一夥的坐在一座，外加一哥們孟航，卻沒允許員立飛來一起坐，別的酒席聊得熱火朝天，我們這裏卻默契到只用眼神交流，幾個有心事的男人默默的乾杯，啤酒紅酒混著來，香煙一根接一根的抽，終於，幾個人都昏昏沉沉。是的，我們喝醉了，也不知是誰先提議，起來去溜達溜達，張帥端著酒，搖搖晃晃走到女生的一座找到楊雯，問她：」真的沒有可能了嗎？」楊雯說：「沒有了」，她剛剛說「不」這個字，張帥已經端起酒杯，一杯啤酒灌了下去，酒水流進了他的衣領他也沒有知覺，他哈哈大笑，然後趴在沙發上再也不起來。
第二個發飆的是劉懿清，他本來悶聲抽着我的黃鶴樓，還恬不知恥的抽半根扔半根，猛地一聲大吼，站起來走出去，穿梭在各個酒席間，一邊踏着秧歌，一邊大聲吶喊：「楊璟瑜了？我要找楊璟瑜！我的楊璟瑜了？」，要麼就是「我要給楊璟瑜打電話，快點給我電話」他所到之處引來一片複雜的眼神。還有點神智的馬一豐立馬把臉埋進了旁邊女生肩膀上：「丟人啊」。要命的是後來，劉懿清居然忘記自己有過這種敗興的行為，矢口否認。
我平生第一次醉，還醉的徹徹底底，我和孟航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敬完老左敬大江，一座一座挨着過，肚裏漲的滿是酒水，但我越喝越暢快，我終於理解為什麼有人會買醉，因為可以不用大腦思考，身體可以麻醉，就像是踩在雲端一樣。人生如夢，喝酒的時候才是真實的自己。路過馮某某那一桌，我跟老左碰了一下杯子，輕輕給她晃動了一下，不知道她看見沒有，我忽然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詩《偶然》：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驚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我已經沒有要對你說的話，就讓這首詩代表我心中所想，喝下這杯酒，就放下了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孟航和我目的殊途同歸，他跟老左碰完杯，與安甜甜碰了一下杯，也是一口乾完，豪氣衝天。兄弟，你的那一點點情愫我豈非不知，在寫生期間，安甜甜正好過生日，你用山間小道落在地上的厚厚松針，雛菊，樹枝，野果，木板做了一個不能吃的「蛋糕」，原來五大三粗的你，也有這麼細膩浪漫的一面。可惜，安甜甜最後和高富帥余國梁手牽在了一起，你委屈的跟我說：「崔哥你看，還是最擰的男人泡最擰的妞啊」我說：「你這個傻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