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將功成萬骨枯

皇都,四月。

太陽漸漸地淡去了,隱於黑壓壓的雲層后,北方的狂風十分粗獷,一吹便是飛沙走石,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遠處是廢池喬木,猶厭言兵,近處也少了幾分過去的歌舞昇平。

漸黃昏,清角吹寒,城樓上的侍衛以一種蒼涼的姿態挺立著,在黑白交替的灰色里,像是殘破地插在地上的旗幟。大街上不復從前的熙熙攘攘,只留下一片冷寂的空氣,長風滌盪而過,混雜著飛沙的柳絮,像是冬日的冰渣一般。

誰家青樓上,紅燭昏羅帳,倚西窗,小曲清冷綿長,往日的靡靡之音變作今日的蕭瑟,那是《清平樂》,她唱:冰堂酒好,只恨銀杯小,新作金荷工獻巧,圖要連台拗倒,採蓮一曲清歌,急檀催卷金河,醉里香飄睡鴨,更驚羅襪凌波。

詞曲照例靡麗,透著一股奢華慵懶,只是在此情此景下聽來,卻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一輛小葉紫檀木製作的奢華無比的馬車從空蕩蕩的街道上疾馳而去,被巡邏的御林軍攔了下來:「什麼人?不知道最近要宵禁嗎?」

馬車的帘子後面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此手如幽蘭般優雅優美,淺淺地塗著鳳仙花汁,緊接著,帘子后探出一個人來,卻是一個錦衣華服的侍女。

「大膽!王丞相府的車架,你們也敢攔?」侍女美麗的臉上柳眉倒豎,多了一股令人生厭的囂張。

「請恕罪,吾等乃是奉皇命巡城。」御林軍小隊的隊長恭敬地垂首說道。

「我家小姐與溫懿公主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若是耽誤了小姐進宮的時辰,仔細你的腦袋!」

「是是是。」御林軍小隊的隊長趕緊帶著一隊人撤到了一邊。

此時,皇宮的養心殿內,皇帝眉頭緊蹙。

在皇帝的案前,是堆積如山的奏摺,有些甚至堆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皇帝微微撫了撫額頭,陳德銘立刻福至心靈地走到皇帝身後,以舒緩的力道幫皇帝按壓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

「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奏摺連編累牘地都是參奏奚原的!」皇帝嘆了口氣,中氣不足地說道。

「皇上,此案干係重大,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又是大周未來的繼承人,朝臣們緊張些也是情理之中。」陳德銘斟酌著措辭,低聲說道。

「哼~」皇帝冷哼一聲,心如明鏡,指了指桌上的奏摺,「陳德銘,給朕把彈劾奚原的摺子都給找出來。」

「這……」陳德銘猶豫了一下,這可是奏摺,萬一不小心看到了……

「朕讓你找你就找!」皇帝不耐煩地說道。

半個時辰后,陳德銘小心的把找出來的奏摺全部堆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頓時,案前的奏摺只剩下寥寥幾本,皇帝感覺胸中的一口鬱氣頓時便吐了出來,只用了一炷香的時辰便解決了案上的摺子。

「皇上,這些奏摺……」陳德銘看著旁邊桌上堆積如山的摺子,試探性地問道。

「封入庫中都嫌佔地方,」皇帝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都移到庫中吧,千篇一律的老調長談。朕有時候啊,看到這幫如跳樑小丑一般上躥下跳的佞臣,真恨不得把他們的腦袋全給摘了!」

「皇上息怒!」陳德銘趕緊畢恭畢敬地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皇帝疲憊地擺了擺手。

「皇上,敬事房的劉公公來了,皇上今夜要翻誰的牌子?」

皇帝把手中的湖州狼毫掛到書架上,微微思索了一下,也沒看劉公公,問道:「今日呈上來的,都有哪些宮裡的娘娘?」

「回皇上,有梧桐宮的慈妃娘娘、靜雲殿的靜嬪、吉玉殿的安嬪……」

皇帝嘆了口氣:「看來看去都是些老面孔。」

陳德銘心知皇帝現在怕是有心無力,揮了揮手讓劉公公下去了,道:「皇上,再過一個月便是三年一次的選秀,更多天姿國色的富貴花將會移入這片富貴之地。」

皇上搖了搖頭,選秀是照例要舉行的,後宮與前朝的關係千絲萬縷,相互牽制、算計,有些事情,明知荒唐,卻也是例行公事,不得不為之。如今他這副破敗的身子,縱然那些女人進了宮,又能享受什麼雨露恩澤?不過是守活寡,跟著他一道陪葬罷了。

正打算讓陳德銘準備沐浴諸事之時,外面一個太監走進來行了個禮說道:「皇上,王家小姐求見公主。」

「這都宮禁了,怎麼來得這般不是時候?」皇帝微微蹙眉。

「王小姐說,憂心公主受驚,特來安慰,說說體己話,舒緩公主心中的鬱結。」小太監見皇帝不喜,有些忐忑地說道。

「憂心公主受驚?」他微微沉吟,面上露出一個極冷的笑,「王丞相倒真是教女有方,此女真是生的一顆七巧玲瓏心啊。」

若真是憂心公主受驚,前些日子怎麼不來?距離奚原被壓入天牢已經五日了,案件被移交到了宮內的慎刑司,緊接著便是三堂會審,樁樁件件證據確鑿,讓奚原無從辯解。可惜皇帝始終沉默的看著這一切,面無表情,倒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意圖。

過了五日,朝臣們怕都是坐不住了吧?既然皇帝那邊沒有絲毫動作,他們便將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來,畢竟公主才是直接受害者,若是公主能夠在皇帝面前肝腸寸斷地哭訴一般,只怕明日午門的午時,便能看到奚原的人頭了。

皇帝並不喜歡王碧君,稱其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乃是一種諷刺,王碧君對韶光的影響太大,韶光對她言聽計從。以後韶光若是掌了這天下,只怕王碧君向她索要一半的江山,她也會欣然奉上。

能左右君王意識的人,都是危險而可怕的。

更危險的是,王碧君心機深沉,善於審時度勢,若是身為男子,只怕能官拜丞相,不輸乃父。三年一度的選秀,王碧君稱病不去參加,皇帝知道她從來便不想入他的皇宮,因為從她很小的時候,他便從她眼裡看到了濃濃的野心。

一個太有野心、不安於室的女人,假以時日,必然會攪得這天下大亂。

屋內的燭火暗了暗,門被打開,外面的風吹了進來,掀起了王碧君的披風,也令屋內的夜色更濃。她邁著端莊的步子走到皇帝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都這麼晚了,怎麼想起來探望公主了?」皇帝從陳德銘手中接過參茶,抿了一口淡淡地問道。

「回皇上,臣女有急事要見公主。」王碧君垂首恭敬地說道。

「何事?」

「這五日以來,臣女日日在皇覺寺為公主祈福,今日更是苦苦央求方丈得了這一塊開過光的玉佛,希望能庇佑公主。臣女私心裡想著,公主的安危一刻都耽擱不得,便急急忙忙地趕來了,冒昧之處,還請皇上見諒。」王碧君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滴水不漏。

「你倒是有心,起來吧,」皇帝抬了抬手,「陳德銘,看座。」

「是,」陳德銘走了過去,領著王碧君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王小姐請坐。」

「敢問皇上,臣女現在可以見公主了嗎?」她的語氣里透著微微的急切。

皇帝卻是不緊不慢地從一堆奏摺底下找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書信,用裁紙刀劃開,慢慢地瀏覽了一遍,先是臉色一沉,隨即便面無表情。

王碧君在他看信的時候,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免心中忐忑。

將書信收好后,皇帝看著她,那種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解剖了一般,王碧君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強自鎮定地說道:「皇上,臣女非常憂心公主,畢竟公主從小到大,不染塵埃,乃是一片冰心在玉壺,陡然歷經此事,只怕……」

「玉佛留下吧,人你就不必見了。」皇帝拿起案上的參茶,端起來又喝了一口。

端茶送客,生於簪纓禮教之家的王碧君如何不懂?只是今日之事,干係重大,容不得她就此罷手,只能搏上一搏。因此,她大著膽子跪下來說道:「承蒙公主抬愛,臣女與公主多年來情深意重,臣女不勝犬馬怖懼之情,只想盡綿薄之力,效犬馬之勞,為公主排憂解難,令公主笑逐顏開。」

「溫懿能得此摯友,是她的福分,」皇上沉吟了一下,讓陳德銘將玉佛呈上來,「朕倒不是有意阻攔你與溫懿敘情,只是溫懿此番不在宮內。」

王碧君一驚。

「自從五日前溫懿回到宮中,身體便開始不適,太醫皆是束手無策,朕便請了南疆的巫醫來此做法,巫醫說,公主受驚過度,中了邪,需得去無根之水彙集的靈氣之地辟邪。」

王碧君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縱是不甘,也只得垂首道:「多謝皇上相告,臣女告退。」

「都已經過了宮禁時刻,你今夜便宿在慈妃的梧桐宮吧。」皇帝淡淡的揮手道。

王碧君縱然心中滿是焦急和抑鬱,卻也不得不聽命。

她今日本來是打算與公主同塌而眠的,方便她勸說公主,沒想到皇帝的風聲居然瞞得這麼緊,居然將韶光給送出了宮外。現如今上策已經失敗,他們只得採用中策,她本想著回去之後便將消息遞給父親,沒想到卻被變相的軟禁在了宮中。

若是軟禁在別的嬪妃的宮中,她尚有法子將消息遞出去,這慈妃乃是奚丞相那一派的人,而且在宮中向來以肅清異己、心狠手辣著稱,父親幾次下手,都未能成功的在她身邊安插探子。

真是時不與我,王碧君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明日一早回到府中,將消息告訴父親還來得及。

「陳德銘,王愛卿的愛女對宮中不熟,你便多照拂一下吧。」皇帝說這話的意思,不過是讓陳德銘一路看緊王碧君,別讓她有機會做手腳。

陳德銘宮中沉浮這麼多年,雖然此人貪財,但他也明白,他唯一的主子只能是當今聖上,只要當今聖上一天不倒,便有他一天的榮華富貴、呼風喚雨。

因此,縱然這些年在百官、嬪妃之間,有些利益斡旋,他也未曾做過真正背叛皇帝的事。

陳德銘走到門口,接過一旁太監遞過來的燈籠后,反手便關上了門。

這時候,皇帝嘆了一口氣,抽出先前的書信,將它放在青銅鶴燈上燒成了灰燼。

書信是半個時辰前潛伏在王府的密探送過來的,信上詳細的寫了王丞相今日稱病在家,百官退朝後,王丞相一派的官員去府中名為探望,實為密謀的事情。

王丞相的幕僚出了三個計謀,上策便是讓王碧君入宮勸說溫懿公主,借刀殺人;中策便是他們明日潛入天牢救出奚原,讓他金蟬脫殼,換個身份,然後將這件事情誣陷到裴滄水身上,這樣既可以坐山觀虎鬥,又可以將奚原收為己用;下策便是,若是奚原不願意越獄,更不願意為王丞相一派的人賣命,那便直接殺了,造成奚原在牢中畏罪自殺的假象。

翌日,依舊是沉沉的陰天,黑壓壓的天空下,皇宮不見一絲金碧輝煌,倒像是一座剛開挖的古墓群,再濃烈的熏香也掩飾不住一觸即發的肅殺。

金鑾殿。

身穿官服的官員們自發排成幾排垂著首魚貫進入大殿,跪下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皇帝淡淡地揮了揮手。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陳德銘尖著嗓子高聲喊道。

「啟稟皇上,」禮部尚書上前一步說道,「關於奚將軍意圖褻瀆公主一事,臣希望皇上能將奚將軍碎屍萬段,如此辱沒天威,簡直罪該萬死!」

「臣附議。」戶部侍郎上前一步說道。

「臣附議。」工部尚書上前一步說道。

「臣附議。」吏部尚書上前一步說道。

……

一時間,朝中近半大臣紛紛附議,欲至奚原於死地。

皇帝等朝上的聲音漸漸地平息下來后,慢慢地說道:「眾愛卿維護皇權固然可貴,但是眾愛卿想過沒有,奚原死後,西北虎符由誰來掌控?」

皇帝一句話,瞬間讓全場局面逆轉。大臣們皆以為奚原這次死定了,於是便將今日早朝的重點移到了西北軍權的交接上。

正值多事之秋,朝中之事雲波詭譎,裴家低調,稱病不朝,也間接地表示了無意於西北軍權,以安君心。於是朝中便分為了三大派,奚丞相一派、兵部尚書季綱一派、王丞相一派。

季綱一派雖然渴望西北軍權,但並不敢表現出來,畢竟季家已經擁有了南方的百萬大軍,若是皇帝將西北的軍權交到了季家手中,無意於自掘墳墓,相信第二天,季家便會兵臨城下,黃袍加身,改朝換代!

原先奚原掌握西北大軍的時候,奚丞相在朝中的地位相較於王丞相那是略高一籌的,縱然王丞相那一派人人都恨不得將他扒皮拆骨,面上也不得不像是討骨頭的狗一般諂媚討好。

畢竟這個天下,是槍杆子里的政權,誰有武力,誰就掌握了生殺予奪的權力!

凌駕於王丞相之上的滋味太過美好,哪怕只是一點點,也令奚丞相放不下。再說,他早已嘗到了兵權的甜頭,此時更不可能將兵權乖乖送出去。

於是,朝堂上,奚丞相一派與王丞相一派廝殺慘烈,相互彈劾者甚多,僅僅是一日之內,便處置了殿內十四位四品以上的京官。

皇上身居高位,坐山觀虎鬥,縱然他老驥伏櫪又如何?他依舊是個耳清目明的皇帝,心中自有一套是非決斷不為他人左右。

第二日,廝殺還在繼續。

第三日,除了廝殺,還開始討論起了空缺的官位由誰繼任的問題。季綱原本的勢力在江南,只有少部分的勢力在京中,乘此機會,季綱趁火打劫,大力在朝中安插自己的親信擔任重要官職。

三日之後,雖然西北軍權的問題還未有決斷,三方的勢力經過重新洗牌之後,卻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就在硝煙暫時熄滅,西北問題依舊懸而未決的時候,一件大事發生了!

第三日半夜,大周發生了幾百年來最大的地震,地龍翻身使得小半個大周淪陷,房屋坍塌、良田被毀不說,舉目望去,伏屍百萬,餓殍遍野、瘟疫橫行。

十日之後,有人在龍脈腳下挖出了一塊巨大的玉鏡,玉鏡上刻著幾行大字,說是大周皇帝殘暴不堪,為天道不容,天命授意陳闖揭竿而起,自立為王云云……

緊接著,又是各地出土的各式各樣的讖語,在這個迷信的年代,老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唯一的寄託便是神明,自然對自立為王的陳闖贏糧而景從。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與皇都只隔了一個州,建立了一個佔有七座城池的小政權,甚至連制度都已經制定,儼然一副小朝廷的模樣。

僅僅是自立為王就算了,他還打著討伐暴君的旗號,打算推翻大周王朝。

陳闖到處蠱惑人心,鼓吹他乃是上天選定的天子,因為皇帝作孽太多,觸犯天威,上天便降下了懲罰,使得地龍翻身,只有他推翻了大周王朝,成了新的皇帝,大周才會風調雨順,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在苛捐雜稅、積貧積弱下生活已久的人們,被他的鼓吹給迷惑了心智,紛紛參加起義軍。相比於大周原先的幾支不成氣候的起義軍,這一支起義軍軍紀嚴明,不再是一幫烏合之眾,有一次甚至打到了皇都腳下,若不是護國公季橫天手下及時率兵兩面夾擊,只怕幾百年的大周便要破國了。

此時,輿圖上的大周的版圖變得非常怪異,陳闖建立的新朝,往兩邊不停地攻伐著、佔領著城池,大周被一分為二,中間夾著幾乎橫亘到了大周邊界線的新朝。

心懷鬼胎的大周大臣們,見短短一個月,國家變成了這副殘破不堪的模樣,不由得暫時收起了鬥爭的心思,畢竟攘外必先安內,縱然再想奪權,也得等天下太平了之後再說。

皇上一開始便沒有殺奚原之心,殺了奚原等於自毀長城,從此西北天塹變通途。此番國家正值風雨飄搖之際,眼見鐵蹄便要踏破大好河山,皇城被威脅了第一次便有可能被威脅第二次,縱然一再加固城牆,看起來依舊岌岌可危。

百官們萬般無奈,皇帝便順水推舟,應了奚丞相的提議,給了奚原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與護國公手下帶領的軍隊兩面夾擊。

三個月之後,未成氣候的新朝徹底湮滅於歷史之中,奚原戰功赫赫,從前的事情一筆勾銷,無人再敢說他半句不是。

年少的將軍從血與火中走來,有勇有謀,更有從屍骨里堆積起來的威壓,令人側目。

有人說,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同來死者傷離別,一夜孤魂哭舊營。

有人說,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平生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可是,在這樣的亂世,唯有以暴制暴,才能換來安寧,若想看到聖潔的雪,只有先經歷骯髒的血。亂世容不得心軟,只有手腕強勢,才能扭轉乾坤。

奚原沒有說的是,姜還是老的辣,季橫天果然狡猾,他的軍隊在剿滅叛軍的過程中,出力甚少,倒是將奚原的軍隊當做敢死隊一般,想著法子逼著他們打頭衝鋒陷陣。

此次,奚原率領的大軍元氣大傷,而季橫天的損失卻只是表面的。

而此時,在月湖山莊內,韶光正百無聊賴地從碗里拿著一些魚餌喂著湖裡的魚,面容悠閑而寧靜。

月湖山莊乃是皇家的避暑山莊,一整座山莊都建立在水面上。之所以說這裡是無根之水的匯聚之地,是因為月湖乃是一個內陸湖,四面都沒有河流可以將水匯入此處,純靠雨水維持著水位。

其實這也不盡然,這下面的地下水資源也是十分豐富的,否則這月湖也不可能幾百年都不枯竭。

這幾月,韶光過得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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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鬼眼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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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將功成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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