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過的―4

逃不過的―4

那天是初冬某天,言思遠坐在學校對面的咖啡館等周瑾,剛結束英語等級考試讓她覺得身心一派輕鬆。手邊依舊是喜愛的柚子茶,暖暖一杯靜靜地看着玻璃牆外路邊枯黃的法國

梧桐樹。距離周揚的婚禮也是過了好久。周瑾向來和幾個兄嫂走的近,柳小念性子溫和周瑾擔心有人趁著周揚不在欺負她就自動自發的攬了保鏢的活。幾次見面開場白不外乎兩句

「思遠,我告訴你,我家小侄子又長大一點了。」或者「思遠,我跟你說,產科的大夫太坑爹了,那些東西……」

微揚唇角掩飾心裏的失落,蘇莫離開也有好久了。

有人在面前的位置上坐下,以為是周瑾,微笑很純粹沒有添加偽裝:「你怎麼又遲到了……對不起,這個位子有人了。」

周三思點了咖啡,儒雅沒有介意她眨眼就變的態度。自從婚禮后他就一直沒有回去,這麼偶遇也不是第一次。他的官方說法是要在a市發展。周瑾每每都在耳邊咬牙切齒的抱怨說

他是偽君子,真小人。那裏是發展,分明是來搶錢的。

財迷的周家大小姐認為a市的經濟都是屬於周家和言家的,周三思這個第三者插足害她每月少了許多零用錢罪該萬死,就應該用繩子綁了掛在**前示眾。她也很反感,卻不會

像周瑾那樣明顯的表達出來。對敵對友她都是微笑相待,唯一的差別就是,對朋友她會鬆懈,毫無芥蒂的相處允許他們看見自己的失誤自己的心情。

柚子醬在白瓷杯里沉澱、溶解,將一杯純水染出好看的淡橘色,有點像剛被催黃的樹葉。一個保持自身的色澤,任你天地瞬息萬變我自山中採菊悠然,一個追隨時間丟失自我,

愛的毫無尊嚴只記得你什麼樣子,迫使自己也變成那副樣子去貼合你。

精緻的小匙攪拌幾下,擱在一邊,捧起杯子悠閑自得,彷彿對面沒有人只是空氣。

周三思順着她是視線往外看,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又轉過臉看她:「你很討厭我。因為什麼?」

依舊捧著杯子,微笑,天真的模樣:「你在說笑,我沒什麼緣由可以用來憎惡你。」只是你耽誤了我的蘇莫讓我恨你。

周三思哦,拖長尾音,他未必就會相信她的說辭,即使有懷疑也不能怎樣。眼角瞥到周瑾推開大門進來,微笑越發洋溢:「小瑾來了,你等的是她嗎?」

來不及言思遠回答,周瑾就解了周三思的疑惑:「遠方的表哥,你是在陪我家思遠等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居然讓你做了」三陪」。思遠果然不懂事,我幫你說她。我們還有事先

走了哈。」三陪者,陪吃陪聊陪等也。

周瑾這是拐著彎罵人,她一向不會妨礙別人宣洩自己的情緒,所以更加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拆周瑾的台。但是,小腹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捂著肚子暗惱,『大姨媽』什麼時候不

能來,偏偏在這關鍵時候來。忍住難受收拾好東西,讓周瑾先去門口等她要先去趟衛生間。周瑾看到她突然捂住肚子心裏就明白了,緊張的問需不需要陪同,被拒絕。只能目送她

,繼而回首:「表哥,妹妹我最近看中一隻很棒的手機,可惜老頭子不給買,你這麼好一定會幫忙的對吧。」

能把無賴發揮到極致,表現的這麼極品除了周瑾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周三思一直是財大氣粗的主,問清楚價格直接開了張支票,還大方地加倍。周瑾喜滋滋的接過,出門。周三

思往衛生間的方向看了眼,還是決定起身離開。

偌大的化妝鏡前,言思遠努力用左手撐住自己的身體,鏡子裏,漂亮的女生慘白著臉,冷汗在這種天氣里不斷地流。深呼吸,抽出紙巾擦掉額頭的汗,慢慢走出窄小的空間。她

有一些體虛,所以每次來月事都會痛,可是,痛的連路都幾乎走不了還是第一次。言媽媽給她配過一些止痛藥,她覺得後遺症太大,從來沒吃。現在想吃一顆,意識明白的告訴她

——沒有。

從來排斥又怎麼會隨身攜帶,一直明白副作用有多大又怎麼會主動服用,認定了自己不適合又怎麼會臨時改變主意。所以,當因為有約而來這家咖啡館的陸郗明恰巧出現在自己

的面前,言思遠的反應是轉身逃避。

前幾次出事,別人不說她自己後來也會知道,救她的都是陸郗明。如果是巧合,她未免欠他太多,如果不是巧合,她沒有足夠的證據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巧合。她自己也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會厭惡欠他的感覺。轉身,本想看着牆,學習鴕鳥掩耳盜鈴,潔白的瓷磚牆瞬間變成黑色,倒下的身子被一雙手穩穩接住,意識離開前只有一個念頭——又欠了他一

個人情。

抱着倒下的言思遠,眼睛不經意看到她白色褲子上的紅色血漬,心跳混亂了,思緒空白了,潛意識的抱着她往外跑,徹底遺忘某個隔間還有一個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在等自己。

氣象預報說那天室外氣溫只有零下,他只穿着毛衣,事後回憶覺得氣象預報一定是出錯了。哪裏會是零下的溫度,他分明感受到曾經在沙漠歷險時感受過的高溫。抱着言思遠,來

不及開車,來不及攔下計程車,直接往最近的醫大附屬醫院跑。行人,車輛,一切都被忽視,眼中只看到懷裏沒有血色的臉,不斷喚她,叫着她的名字「言思遠,言思遠……你醒

醒,醫院快到了,你醒醒……」

周瑾在門口就看見陸郗明抱着昏迷的言思遠出來,心裏緊張忘記開車。雖然按她的技術開車只會害的三個人更早見上帝。跟在後面跑,聽着陸郗明的話,只覺得胸口難受,言思

遠是有多傻才會放着這麼優秀這麼高傲卻願意為她低賤到塵土的男人不要選擇那種不負責任隨時消失的人渣。

只是一個分神,陸郗明已經抱着言思遠跑進醫院,二話不說送進急診室,一個男大夫正要上前檢查,被急紅眼的他拎着后衣領扔出去:「大夫是死光了還是怎麼的,來個女的。

」院長已經聽到消息,立刻下樓把正在看診的婦科專家帶過來。點頭哈腰不敢得罪。

周瑾第一次看到陸郗明表現出傳說中的暴戾冷酷,震驚,震驚后是拉着他退出急診室,讓大夫能仔細看病:「陸郗明,你淡定點,思遠這次痛的是不正常,但是你在裏面爆發這

么低的氣壓,會讓大夫緊張不能專心的。」

陸郗明看着周瑾又看了眼急診室的門,舉手一拳打上邊上的牆。

大夫很快出來,不是什麼嚴重的事:「病人原本就體虛,最近天氣突然轉涼,她又過度忙碌,睡眠不良才導致經期腹痛昏厥。沒什麼大事,這病還是要靠養。我先開點止痛藥,

再配點調理的葯,病人醒了就能出院。」

「能不能不要止痛藥。」

周瑾驚訝的注視陸郗明,幾乎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

大夫也是不敢置信的樣子,很少會有人拒絕止痛藥。但是陸郗明卻堅定自己的意見:「有沒有其他方法止痛?效果慢一點也沒關係。」

大夫猶豫,這人不是很緊張裏面的人嗎?怎麼一點止痛藥都不捨得用。可,該說的還是要說:「慢一點的確實是有。老偏方紅糖生薑水,再用熱水袋捂著小腹也可以。但是調理

的葯還是要吃。」

「麻煩開中藥。」陸郗明繼續要求。大夫應下離開。「周瑾你先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十幾分鐘后陸郗明帶回一保溫杯的生薑紅糖水喝一個用毛巾包着的熱水袋,讓周瑾將熱水袋放到言思遠小腹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用雙手捂熱冰涼的輸液管。周瑾

猶豫好久還是問他:「為什麼不給思遠用止痛藥,那個效果不是更好。」

他的回答很簡單,卻讓周瑾記住,他說,「她不喜歡。止痛藥會讓人有依賴性,會讓她有弱點,會讓她的神經慢慢遲鈍。所以我不用。」

她想說你憑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了解這麼多她都還不曾明白的知道的原因。看着眉眼間相似的倔強,又不想問了。

思遠,這是她的名字,註定了一輩子思念著遠人。

思遠,這是他心底的名字,有多想多想自己是被她思念的遠人。

思遠,能念著這兩字的已經是關係很好地朋友,可是,他想要的是像某人一樣溫柔寵溺的叫她「思思」

有多大的野心,有多深的執念,在夜深人靜,在兩人獨處時,在心底幾乎痴迷的叫她寶寶。

呵,心中,靈魂中的珍寶,哪裏是你們可以隨意傷害的。

夜色慢慢濃郁,陸郗明的眼中開始浮現殺氣。是戰場上欲血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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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盡唯有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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