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選妃

第三十三章,選妃

台下一片噓聲:「不是太子你趕快下去!」

看台上,姚官保也:「呵呵。」對着台下花紅柳綠的姑娘們想到袁靈娟,下台往袁家去。在大門上想到避嫌,他是一會兒想到一會兒想不到,對看門的道:「請大姑娘出來看熱鬧。」

看門的人是京里跟出來的,一應規矩全懂。心想你們定過親,不到成親不能見面才對,他先去回袁朴同。

袁朴同讓他去告訴袁靈娟,自己出來見姚官保。以前他對姚官保有看法,就是他和自己兒子總打架。現在看女婿是多看一眼全是花,讓姚官保進去,姚官保不進:「避嫌。」

袁朴同失笑:「你叫她出去就不用避了?」

「看台上有姐姐,不只我一個人。」姚官保振振有詞。袁朴同微笑:「官保,你是個好孩子。以前的事,是岳父我心眼不寬,你不要往心裏去。」

姚官保見岳父更加謙詞,他也道歉:「岳父,有件事我告訴您,您也別生氣。」袁朴同笑道:「你只管說,我不生氣。」

「您去年給靈娟找的親事,全是讓我打散的。」姚官保笑嘻嘻:「你帳下小方將軍,還有你關城裏相看的薛家。」

袁朴同抬手拍在他肩頭上,笑罵:「你這孩子!」又由衷地誇道:「你是個好孩子。」

「官保來了,進來說話。」袁夫人出來,她太心愛女婿,不敢拂了他,小心地問:「你讓靈娟出去,這合適不?」

又看丈夫。

袁朴同好笑,這小子什麼事都幹了一個遍,不讓女兒出去指不定他又什麼主意,笑道:「讓她出來吧,遮個面紗。」

門后袁靈娟這就出來,袁朴同和袁夫人對看一眼,都揚揚眉頭。她都準備好了,一叫就來。果然是,女生外向。

袁家出來小轎,袁靈娟坐上,姚官保跟後面步行。袁夫人又關切:「官保跟着,別人又看到是我們家的轎子,不會亂說吧?」

也是為着女兒女婿名聲好。

姚官保挑眉:「岳母放心,他有幾個膽子能來說我?」袁靈娟在轎子裏吃吃幾聲。袁夫人目送轎子離去,袁朴同忍俊不禁:「別看了,你那女婿不是吃素的。」

一對未婚夫妻回到看台,袁靈娟羞羞答答對太子和映姐兒行過禮,在他們後面坐下。映姐兒笑道:「你來得真是時候,熱鬧還沒有開始。」

孟軒生還在台上,朗朗宣佈太子選妃條件。

「聲音柔和,不尖不沉不弱不厲……。」

姚宦保問上一句:「這真的是太子哥哥選妃用的?」太子笑得快抽筋:「給宦保你選媳婦用。」姚宦保撇嘴:「我不喜歡你們這些哥哥姐姐,你們大幾歲,總愛笑話我。」總句話從來不肯好好回。

太子:「哈哈……」

映姐兒對着他嘆氣:「皇上要在這裏,看到殿下你笑得走了模樣,一定會怪你的。」太子捶桌子:「哈哈……」

唯一不讓他驚嚇的,是後面坐的姚官保和袁靈娟。先開始姚官保是站在袁靈娟後面,雙手扶著椅背,再就身子前傾,有滋有味的說着話,自成了一片天地。

直到台上有人上來。

一個身條兒苗條的女子,按孟軒生說的上來,聲音不敢高,就啞下來:「妾氏王,」下面一片罵聲:「聽不到!」

有一個人大罵:「你蚊子哼哼嗎!」卻是男人的聲音。映姐兒聽着耳熟,看看張家不見了,小鬼也不見了。

全在台下面,斗笠蓋住臉,小鬼跟着罵:「話也說不全,你還敢上去!」

「下去吧!」引起來別人起鬨。

「你們不長耳朵怪老娘嗓音小!老娘不是說給你們聽的!」王氏女子叉腰大罵,罵過對着充當審判人的伍氏兄弟狠瞪一眼:「老娘不選了!」扭著腰身下去。

映姐兒悄悄啐一口:「胡鬧。」

又上來一個,也讓張家等人帶頭哄下去。漸漸的不敢有人上來,一個姑娘高聲道:「我來!」一堆家人送上去的,是潑辣的管姑娘。

管姑娘往台上一站,威風凜凜:「各位,我勸你們都回家啊。太子選妃,一不挑美貌,二不挑女紅。他挑的是什麼呢,是家世,是從龍有功之臣!我父親從當兵就在玄武軍,先跟老帥,再跟少帥,就是當今的皇上了。太子身有職責,你們長得比本姑娘美貌,沒有用!你們說話比本姑娘好聽,沒有用!……」

蕭謹心裏格登一下,心門大開,有什麼狂湧進來。

他直愣愣瞪着台上的管姑娘,說得真乾淨。本太子選妃,一不挑美貌,二不挑女紅。挑的是從龍有功之臣!先跟老帥,再跟少帥…。

蕭謹悄悄打量了映姐兒,見她手托下巴,正為自己胡鬧不滿。初夏日光烈,把映姐兒白晰的肌膚,小巧的鼻子勾勒出來,再鋪上金色。

殿下心中一動,好似讓狠狠捶了一下,這一刻,他驚心動魄,並沒有驚慌失措。他這才發現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就在身邊,讓管姑娘提醒自己才明白。

一不挑美貌,二不挑女紅,那年紀大上幾歲也沒有什麼。

太後去年就婉言提出,自己有幾個好女官,給太子留着開蒙。開的是什麼蒙,太子也知道。那些女官們全年紀比太子大,是打算給太子當老師。

太子沒有要,是他年紀小還害羞,又有父母親一夫一妻,太子眼裏沒有別人。

他前幾天還認為自己和映姐兒一樣,遇不到自己要的那個人。此時他醍醐灌頂,這個人一直在,就在自己身邊。

論家世,映姐兒是挑一的。

論有功,姚家是挑一的。

論溫柔賢惠,知道自己的心,映姐兒也是挑一。

台上笑話不斷,有人不服,上來和管姑娘對罵,演變成一場罵戰。映姐兒急了,推推出神的殿下:「您倒是快阻止啊,出氣也不能這個樣吧。」

太子一怔:「哦,好。」讓人上台阻止,自己沒了戲弄人的心思,下台回到姚家。推說熱著了,歪著,一個人關在房裏想心事。

沒過多久,門讓輕輕叩響,映姐兒送解暑湯來,親手托到太子口邊,埋怨道:「讓你不要去,偏要去。」

她薄嗔輕怒,薄薄羅衣內微有起伏。太子移開眼睛,又偷偷的瞟回來,一碗解暑湯吃下去,自己也不知道喝的是什麼。

他就睡,睡不着,起來干坐着。小鬼們來辭行,太子有了主意:「且等,我還有一封信給父皇。」

提筆一揮而就,信交出去,太子輕鬆了。這個難題由父親來解,父親真好。

蕭墨和蕭規不敢耽誤,快馬上路。一氣奔出去一天,蕭墨瞅瞅面沉如水的蕭規,討好他:「那邊有人家,我們住一夜?」

「你自己住!」蕭規看也不看他,打馬狂奔。蕭墨只能跟着,半夜裏小鬼才住馬,蕭墨遞上水,再巴結一回:「你先喝。」

小鬼把水打翻在地,掐住蕭墨脖子怒氣衝天:「我警告你,我忍夠了!」蕭墨翻著白眼:「好兄弟,咳,有話好說。」

「哼!」小鬼鬆開手。陰沉臉道:「回京去我就要和六么成親,我不再管你們!」蕭墨急了:「好兄弟,你再等等,上個月我和滿庭說了三回話,三回呀,比哪一個月都多,她還對我笑了一笑。」

「那是對你冷笑!」小鬼揪頭髮:「我就一直等着你,等你打動她,你倒是來個硬的,像個男人,把她睡了不就結了!」

蕭墨個子高力氣大,可對這話光聽就是哆嗦的:「我怕她尋死覓活的,我人也落不著,你再等等,給我點兒時間?」

「我可以等,可六么的肚子不能等了!」小鬼火氣大的一腳踢開蕭墨,胡亂吞幾口乾糧,仰面睡下。

蕭墨也慢慢吃了乾糧,喝了水,沒精打采地在小鬼旁邊睡下來,對着天上星星,輕聲道:「我知道了,回京我就對她說,你別再生氣了。」

「嗯,」小鬼沉沉的聲音。

兩個人輪流睡一個時辰,就起來趕路。八百里加急,沒怎麼停過馬,很快就看到京門。小鬼陰森森盯緊蕭墨,蕭墨打一個哆嗦,快帶了哭腔:「我說,我一定說。」

「小鬼,墨哥!」蕭成在城門外招手。蕭墨和小鬼奇怪:「你接什麼人?」蕭成笑眯眯:「接你們!」

「我們有什麼好接的?」小鬼更不解。

蕭成一伸手,先把兩個人馬韁控制在手裏,才笑逐顏開:「這個,顧公公啊,讓我來哈,看你們幾時回來哈,顧公公哈,」

小鬼作勢揚馬鞭子:「舌頭捋直了!」

「顧公公昨天晚上發大夢,夢到一個絕妙好招數。說小鬼你歸天了,」

「呸,呸,我好好的!」

「他正在你家給你辦喪事,然後在六么和滿庭里挑一個給你守靈,守靈的就給你當媳婦。」蕭成樂不可支:「所以你們今天不能早回去,他挑好人,會讓人來告訴我。」

蕭墨直了眼睛:「他怎麼不早幾天辦這事?」他才醞釀好一肚子對滿庭表白的話,過了今天明天指不定有沒有。

「早幾天說小鬼沒了,六么和滿庭也不會信。你忘了她們會騎馬,會算腳程。早幾天你們回不來。」蕭成把馬韁揪得緊緊的:「下馬涼快涼快吧,再上馬,可就有媳婦了。」

手上挨了小鬼一馬鞭。蕭成痛得一鬆手:「你還真打!」小鬼奪過馬韁衝進京門,蕭墨趁蕭成分神,也奪馬跟上。

小鬼在京里的宅子,正大吹法螺,大作法事。一片雪白,處處是錢,紙的。小鬼縱馬回來,「嚇!」

嚇暈好幾個。

靈堂前,顧公公翹起蘭花指:「聽咱家說,你們可商議好了?陪小鬼去死的可只能有一個,多了咱家不認。快說,咱家好給你備棺材。」

他慢條斯理的理自己髮絲,一根又一根。

六么道:「我!」

滿庭咬牙:「我!」

六么一語驚人:「我去是兩個人陪他!」顧公公來了精神,緊張起來:「你再說一遍!」六么道:「我有了他的孩子!」手撫在小腹上。

小鬼傻了眼,才要過去,身邊一個人風一般刮過去,抱住傷心的滿庭:「你還有我,還有我呢!」

六么尖叫一聲:「你你你,你不是和小鬼一起中暗算,還在養傷不能見人?」小鬼走出來,陰陽怪氣:「是嗎?」

顧公公拔腿就溜,奈何總管太監的衣袍為威風太寬大,讓小鬼衝上去一腳踩住衣角,風雨欲來:「公公,你幾時升天,要幾個人陪葬,先問好了,免得你明天就沒了,我沒處去問!」

「你有兒子了,我就是死了,也得重新跳出來。」顧公公打哈哈。

這話提醒小鬼,小鬼對六么沒好氣:「你幾時有的?」蕭墨大驚,手指著:「小鬼你不是說六么肚子不能再等?」

六么得了意,怒目而視小鬼:「我不能等什麼!」

小鬼開步就溜,六么拿起一個紙人追在後面打。蕭墨把滿庭拉走,顧公公垂手鬆氣:「皆大歡喜!咱家可真不容易。」

尖著嗓子:「打道回府!」

經過大長公主府上,見醫生還是川流不息,顧公公挺挺腰板兒,有一句感嘆:「身子骨兒好,咱家真不容易啊。」

繼續回府,他沒有府,唯有進宮。

他進宮回皇帝話:「兩個小鬼要成親了,」小鬼正從紙人手中的哭喪棒里閃開:「別打了,我還有差事,我還要進宮!」

六么恨聲:「你還有差事,你還有功夫胡扯!」撕下哭喪棒砸在小鬼腦袋上,小鬼接住,扔到蕭墨頭上,吼道:「小爺的信你不交了?」

蕭墨丟下滿庭和小鬼就走,六么和滿庭一個站在廊下,一個站在廊下,遙遙的相望着。兩個人平時是好姐妹,唯獨在親事上急得凶。

滿庭輕泣,我竟然不如她?

六么無奈,這不是如不如的事情好不好?

小鬼匆匆忙忙進宮,在宮門外見到一輛車駕,車內下來一個貴婦人,也是急急忙忙,對宮門上人道:「我要見皇後娘娘,快,給我通報。」

小鬼認得是姚將軍夫人羅氏。

羅氏坐馬車,小鬼都一個來回到京里她才到。大將軍府第也不回,羅氏帶着路上哭的紅眼睛,只想趕快見到皇後娘娘,請她打散兒子和袁家的親事。

要知道宦保是要尚主的,袁家的姑娘何德何能,能和公主為妯娌?

慧娘正和小公主們在看魚,按母親從小教自己的,教她們應答往來。沒教幾句,三團疑惑:「我是公主,我為什麼要理她們?」

「我是公主。」四團也嚷。

皇后撫額頭:「你們真是淘氣啊。」沒法子教了,她們一張嘴:「我是公主。」有時候三團還會來上一句,神氣活現:「我是父皇最喜歡的公主。」

四團就緊跟而上:「我也是!」

小螺兒盈盈過來:「姚夫人現在宮門外,不知為什麼傷心哭腫了眼睛,要見皇後娘娘。」皇后還沒有說話,三團猜道:「沒吃到冰?」

「果子少了。」這是四團。

然後一起希冀地看母后:「給冰吃吧?」

皇后裝生氣:「淘氣孩子沒有冰吃。」

三團挺挺小胸膛:「我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四團扳手指頭:「上一回吃冰,是一個時辰前,我的天吶,這麼久沒有吃。」

皇后輕笑:「好了,去吃冰,一個人只能吃一小碗。」把孩子們打發走,讓人帶羅氏進來。羅氏見到皇后,就似受到天大冤屈,撲通跪下,膝行而至。

手上帕子掩住臉:「我的娘娘,我們家將軍……嗚嗚,讓官保和袁家定親。沒法活了,袁家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得上我家官保。我家宦保可怎麼辦呀,宦保是個好孩子……」

皇后只能等她哭完。心想姚家這親事好得不能再好,一門親事穩住金虎軍,上哪去找這樣划算的好事。

可羅氏的心情,她也理解。

羅氏哭了小半個時辰,皇后勸她,她聽不進去,又去見太上皇。太上皇和太后一起勸她,羅氏還是聽不進去,一定要去見皇上。

蕭護在金殿裏正頭疼,對着御書案上幾封信。信有五、六封,前幾封是太子心情見聞等等,是蕭護最喜歡看的,後面一封,他實在看不懂。

「……唯思姚家映姐兒可愛端莊,若選妻子,竟然把她放在心裏,請問父親,這事可不可為?」

太子簡短的講述自己心情。

蕭護都慪死了,他從看到信,到現在腦子裏茫然不知所措,哥兒,姚家映姐兒……。他可以理解自己兒子的孝敬,可是老子的江山也不需要你這樣。

他更擔心的是姚家映姐兒品貌端莊,哥兒是真心喜歡她。這就難辦!就像姚官保一定喜歡袁靈娟,誰也擋不住。

半年前姚官保在京里出了不少笑話時,蕭護還說:「姚家的孩子怎麼這樣,幸好我們家的孩子不這樣。」

半年後,太子就給他出了這道難題。

蕭護擔憂兒子,什麼都合適,就是這歲數大上六歲,你納她為偏妃可以嗎?

兒子信中寫的清楚:「思慕父母之情深……。」

皇帝正煩的時候,姚羅氏跑來了。這是姚映姐的母親,皇帝真心不想此時看到她,可太上皇和皇后都早有話傳過來,說大家安撫不了,讓皇帝自己想辦法。

姚羅氏對着袁家的女兒頭疼的時候,蕭護對着她姚家的女兒也皺眉。

「皇上,您為我作主才是……」羅氏絮絮叨叨還是那堆話。配不上了,不般配了,以後宦保怎麼辦了……

蕭護心情不好,索性為她分析分析:「袁家在金虎軍十數年,頗有根基!官保一樁親事得一支金虎軍,我很喜歡,才快馬封姚將軍為侯,官保為侯世子。」

羅氏挨了一悶棍,總算清醒,屏氣凝神跪坐在地上。

「再說這親事是你兒子提出,不是袁家硬找上的。我關外三軍,玄武朱雀和金虎,玄武姚副帥久呆的地方,金虎軍現在也與官保有關係,以後官保前程還能小得了?」蕭護加重語氣:「你是跟着我打天下的家眷,皇后常說情分上與別人不同。是你,我才說這些話。你自己回去想想,不要犯糊塗!」

羅氏乖乖回家去想。在大門外見到匾額換成侯府,又心生喜歡。可家勢既長,以後媳婦也跟着漲了,她更窩心。

當然她沒想到,比她更梗在心裏的還有皇帝。

蕭護甚至不敢對十三說,想了三天三夜,給太子回了一封信,用父親的口吻深刻的談到這個問題:「妻子有如衣服之說,如不能恩愛,當如衣服。如能恩愛,也須考慮到以後歲月幽遠,不能恩愛之時……」

把太子別的信拿給十三看,告訴她又解決一件大事:「那個作亂的左聞人,孔道夫。馬明武和他們商談達到一致,孔道夫入朝為閑散官員,借用他的名聲吧。」

「馬先生的親事定了?」

「定了。現在不打仗,天天就是聽到親事。」說到親事應該笑,蕭護卻不自覺的嘆口氣。皇后敏銳的看在眼中,沒有就問,先說馬明武的親事:「是相中別人家女兒才幫人家?」

馬明武相中一個鬧事舉子的姑娘。

「不知道,是先相中還是后相中。他們都跟着咱們好些年,只要親事上願意,我理當成全。」蕭護心裏一格登,啼笑皆非地想,我兒子的親事讓我怎麼成全呢?

六歲!

六歲是什麼區別!

哥兒四歲,她十歲;哥兒十四歲,她二十歲;哥兒二十四歲,她三十歲……

皇帝更是面色沉悶。

皇后還是裝看不見,見他實在不喜歡,岔開話題問個開心的:「怎麼處置袁家?」蕭護才略有喜色:「他要進京,算他知趣。他久有經驗,在兵部里當個文官,指點指點吧。他說帶兩個兒子一起回京,大的那個去工部,小的給他恩典,給個侍衛噹噹。」

「既然都算停當,為什麼你不開心?」皇后還以為蕭護又憂愁袁家。

蕭護勉強一笑,更笑得沒滋沒味。三團和四團跑進來,才笑容多起來。

皇后把疑惑按下,第二天想喊張家,想到張家不在,諸事不太趁手。就把小鬼叫來:「皇上最近不快,有什麼了不得的事?」

「沒有啊。」小鬼一處一處尋思:「姚副帥的奏摺,殿下的六封信,」

「幾封?」

「六封。」

皇后默然,她少看了一封。那一封信上寫的什麼?想想早應該猜出來。現在能讓蕭護不高興的,一個是臨安郡王,一個是哥兒。

她決定慢慢弄清楚。

轉眼五月中,關邊也荷花遍開。太子一面忐忑父親會怎麼回應自己,一面對映姐兒更為心動。大早上,映姐兒穿一件碧色薄羅衣,面容嬌美異常。一手捧青鹽,一手捧漱口溫水,總是嫣然溫柔:「殿下請用。」

自從她過來,小蛋子省事很多,就去備早點。

太子擦過牙,早飯也是映姐兒侍候,給他掖好帕子在衣上,又給他吹熱粥。她半伏身子,徐徐吹着,衣上清新的處子香隨着粥香過來。

殿下心猿意馬,眼珠子都不會動了。映姐兒有時發覺,就誤會:「昨兒看書累了?」太子才回神:「沒有,」接過粥慢慢吃着,人就在身邊不敢再看,只自己出會兒神。

帳篷外喧鬧聲驟起:「萬歲,萬歲,萬萬歲!」

映姐兒受驚,打翻自己的粥碗,濺幾點在手臂上。「我來擦。」太子取出自己帕子,按住映姐兒手臂,把粥飯抹去,見到雪白手臂上幾點瑩瑩的紅色,好似玉壁上養成紅斑,人又痴了:「姐姐疼不疼?」

「不疼,殿下快用飯吧。小蛋子,去看看怎麼了。」映姐兒自然抽出手臂,沒有什麼感覺。太子自己紅了臉,心中有如揣小兔子般亂跳,吃一口飯,偷看映姐兒一眼,吃下去什麼自己不記得。

小蛋子很快回來,後面跟着一個人,是滿頭大汗的蕭成。太子一喜,父親有信來了,又一驚,信中會是責備嗎?

「殿下請看。」蕭成雙手呈上,果然是一封信。

太子握在手中,他不敢現在就拆,揣到懷裏:「我晚上慢慢地看。」無端的又紅到耳朵根。他盼著父親回信,又怕自己傷到父親的心。胖團在父母親心中是什麼位置,他自己很清楚。

遠在關城,不能孝敬父母,傷他們心也不對吧。

可再一想映姐兒沒什麼不好,不就是大幾歲。大……幾歲……。胖團想的就是蕭護想的不一樣,他想自己十八歲,映姐兒二十四;自己四十一,映姐兒四十七……

問過父母安好,沒話找話的問蕭成:「這一次是你出來?」

「回殿下,蕭墨和小鬼才成過親,皇上體恤,讓他們休假,就奴才來了。」蕭成笑嘻嘻。太子也喜歡,讓小蛋子取錢給蕭成:「是我的賞賜。」

小蛋子是最好奇的:「顧公公睡覺也該笑醒吧?」

蕭成放聲大笑:「有一回差點摔到池塘里,讓他不看路。」只咧嘴笑去了。

外面腳步聲重重傳來,有人在帳外高聲通報:「微臣曾祖名求見太子殿下!」蕭成這才想到,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訴太子:「皇上應允袁朴同回京,給他的長子官加一等,提曾祖名將軍為副帥。」

曾祖名是來道謝的,約殿下吃酒,興奮而去。他對皇上感激於心,心想自己的辛苦總算是看在眼中,這副帥一職,輪也該輪到自己家。

袁朴同也同樣的喜歡,蕭護聖旨中為他考慮得很周到,讓他用半年的時間辦交結,半年後進京,為他的女兒和姚官保成就親事。

他不敢請殿下用酒,送了一桌子席面過去。太子去曾家喝的酒,繁星滿天時回來,讓小蛋子挑亮燈,把父親書信打開,認真看起來。

看了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父親會責備幾句,或者還會說他很生氣。沒想到父親委婉的點明一時情動,以後也許會不喜歡。又為兒子留足臉面,建議他納為偏妃,以後不喜歡就如一件衣服一樣放到一旁。

太子痴痴捧信,半天沒有動一下。

他心中風起雲湧,陡然想到自己深受父母疼愛,卻沒能為父母作過什麼。聽過管姑娘的話后,他才想到自己身負職責,自己不是一般的人。

由這不是一般的人太子沒認為自己應該左擁右抱,他只認為不要傷父親的心。要映姐兒固然是給姚家又一重喜事,可父親,祖父,祖母……獨認為母親反而不介意。

苦苦思索幾天,蕭謹給蕭護去信:「我對她的愛戀,猶如露珠之光。終身大事,請父親作主。」他們父子的私信,都是親昵地用「哥兒」和「父親」來互稱,彼此都感到溫暖。

蕭護接到信,着手為太子選妃。一時之間,京里佳麗雲集,處處香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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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軍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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