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新貴太醫

第六十八章 新貴太醫

傅之曉回府時已接近寅時,兩人外加兩個護衛從城東頭走到護城河,糖葫蘆都吃了不下三串,街巷還有龍獅隊的表演,可傅之曉心情沉重,便有些心不在焉,簡理只當是她累了,便早早送她回府。

紫旭一直送到房門口,才道:「王妃,今夜屬下守夜,王妃安心歇息。」

傅之曉點了點頭,進了屋,紫旭見她進屋,便放心地給了雲兒一個眼神讓她關門,雲兒正要將門合過來,又聽傅之曉道:「紫旭。」

紫旭抬眸,屋裏的燭光並不亮,影射在傅之曉眼底像幽幽鬼火。

「在你心裏,是不是更希望簡頃娶了柳馨煙?」傅之曉輕聲問。

「……」紫旭頓時有些頭大,他只能違心地回答,「……非也,紫旭相信殿下的選擇。」

說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傅之曉聞言,輕笑一聲:「罷了,你下去歇息罷,今兒陪我和簡理胡鬧一晚上,你也累了。」

「王王王王妃……」

「無妨。」紫旭看不上她很正常,畢竟除了醫術,她什麼都不會。

可太后給她的意思卻是很明白——

繼續這樣安心呆在簡頃身邊,只能等死。

先不說太后忽然打這一張牌所謂何意,簡頃固然強大,可他有了傅之曉這個弱點,偏巧傅之曉,除了醫術一竅不通。

傅之曉有些心亂,雲兒叫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這一夜就這麼匆匆而過,輾轉反側,傅之曉是一夜沒睡好,天邊有點恍惚的亮光之時,她才勉強入睡。

不多時卻又被吵醒。

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紫旭、雲兒甚至還有徐總管的聲音。

她翻了個身想將被子拉起來蓋住頭,雲兒卻又走進來,輕聲道:「王妃,王妃,宮裏來人了。」

傅之曉不得不起身了,睡得太晚眼睛像綁了秤砣一樣沉重,她披着棉衣下了床,甚至還感覺有些頭重腳輕、

「發生什麼事了?」昨晚才下毒,今天又想哪一出?

傅之曉有些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

「榮嬪中毒了。」

中毒關她何事?

傅之曉真覺得太陽穴有點脹痛,估摸是很久沒有熬夜,一下子熬得這麼猛,有點吃不消。

看傅之曉顯然不明白,雲兒只好委婉地複述了徐總管轉達的話中意:「陛下希望王妃替榮嬪問診。」

那太醫院呢?

傅之曉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沒問出口。

這事有點難處理。

既然是聖旨,她豈有不從之理?可哪有未來王妃給一個妃嬪看病的道理。

簡直遑論尊卑。

「徐總管怎麼說?」

雲兒神色有些複雜:「徐總管說,忍一時風浪。」

傅之曉點點頭站起身:「那就走罷。」

不管徐總管還是太后,說的都是對的,她連自己都護不住。

傅之曉往臉上澆了幾把涼水,勉強緩解了一些疲憊,走出門帶着紫旭匆匆進了宮。

榮嬪住在含象殿的玉亭宮,傅之曉到宮內時,地上跪滿了太醫,皇后和幾位一干嬪妃坐在身側,甚至連簡理都在。

簡理是聽聞傅之曉被傳召進宮才匆匆趕來硬是闖了進來,他覺得自個兒父皇委實胡鬧了點,因而更不放心傅之曉了。

好在楚皇帝無暇顧及,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沒有怪罪。

「傅之曉!朕命你現在速速看看榮嬪的病情!」楚皇帝面色陰沉,側目看着直勾勾看着傅之曉,眼裏冰冷似乎能掉出冰渣。

而這話一出,貞禮皇后和簡理當即蹙了蹙眉,似乎是覺得於禮法不符。

傅之曉垂著眸子靜靜道了一句:「是。」

從地上跪着瑟瑟發抖的太醫的狀況來看,情況並不樂觀,為首跪着的老爺子腰桿筆直,卻有些擔憂的朝她看了一眼。

難道還是什麼絕症么?

「還愣著幹什麼?!」楚皇帝忽然拔高聲音吼了一聲。

傅之曉面無表情款步上前,帘子露出一角,掉出一根紅線,傅之曉蹲下身,側頭看向楚皇帝:「陛下,同是女子,我可以觸碰榮嬪娘娘的脈搏罷?」

楚皇帝因為那個「我」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不耐地道:「趕緊問診。」

這便是同意了,傅之曉輕聲道:「請榮嬪娘娘將手伸出來。」

旁邊站立的宮女立刻俯身過來,將榮嬪的手腕扶著露出帘子。

傅之曉三根指頭按住榮嬪的脈搏處,靜默良久。

「怎麼樣了?」楚皇帝緊張地問。

傅之曉恍若未聞,又道:「請娘娘將另外只手伸出來。」

宮女又將那隻手撇過來,可是仍舊夠不著,傅之曉只得伸進去。

這隻手也把完脈,她站起身一把掀開帘子。

不少妃子和宮女驚呼一聲,楚皇帝也眉心一跳:「你在做什麼?!」

躺在床上的女子規規矩矩著了一件中衣,不過雙十年紀,原本嬌美的容顏露出痛苦之色,唇瓣還泛著青紫,膚色亦是有些不正常的青白色。

傅之曉俯身去看她的瞳孔。

「傅之曉!朕是叫你來看病的!」楚皇帝鬍鬚抖了抖。

不是看病那是什麼?難道她還會輕薄榮嬪不成?!

傅之曉面無表情看了楚皇帝一眼:「陛下,民女就是在給榮嬪看病,若是陛下對民女的問診方式有異議,大可不用民女。」

「放肆!」楚皇帝勃然大怒,他今天一天都在發怒的邊緣,傅之曉這一發着實讓他火大了。

「哎,好了好了。」簡理匆匆走上前,又意識到帘子被掀開了,只得以袖子遮了眼,看着地面慢慢走,才總算摸到了傅之曉的衣袖,湊過去壓低聲音道,「皇嫂,這一趟既然走了,就好好看診罷,你也看到了,皇兄不在,皇祖母不可能時時護着你,若是給了父皇由頭,指不定就莫名其妙掉腦袋了。」

傅之曉側頭看着簡理,嘴唇翕動了幾下,心裏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即使她不給楚皇帝把柄,楚皇帝也會製造把柄,哪有那麼容易安生呢?

她淡淡瞥了楚皇帝一眼:「陛下,民女不過是一屆庸醫,醫學講究望聞切問,是以僅僅把脈是不足以診斷出病症的。」

「陛下可要民女繼續看診?」

「父皇父皇。」簡理又退過來,諂笑道,「皇嫂畢竟不是神醫,連太醫院的太醫都不是呢,哪有信手拈來的功夫呢?咱總要讓她好好瞧瞧是不?」

楚皇帝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到是會打圓場。」

簡理抿抿唇,又壓低聲音道:「父皇,她好歹是皇兄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別因為一個女人和皇兄離了心。」

楚皇帝從鼻腔里「呵」出一聲冷笑:「你倒是顯得深遠。」

簡理有些尷尬:「這都是父皇的教導。」

「朕可沒教導你陽奉陰違。」楚皇帝冷冷撂下一句,折身就近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傅之曉,「行了,你問診,朕看着。」

他呼吸平穩,似乎怒氣消散。

傅之曉垂首道:「是。」

她又扶住榮嬪的下巴:「娘娘請張嘴。」

宮女走到榮嬪身邊,小聲道:「娘娘,這位是陛下請來的大夫,請張嘴。」

傅之曉蹙眉,俯身下去又看了看榮嬪得眼睛,兩眼無神,毫無焦距。

「榮嬪娘娘,眼盲?」傅之曉試探著看向那宮女。

宮女面上一閃而過的難色,隨即點了點頭。

復爾又俯身過來:「榮嬪娘娘中毒后當場就昏厥了,毫無知覺,叫也難叫醒。」

傅之曉手指上移,按了按榮嬪的合谷穴,她全然無反應,依然安靜地躺着。

傅之曉面上一閃而過的驚詫,又伸手按了按她的內關穴和其他幾個穴道。

依然毫無反應。

傅之曉有點明白了,可又有點不明白。

雖然用量十分小,可這種毒照例不應當出現在這裏的才是。

傅之曉站起身,沉思片刻,下意識從懷裏摸出手帕,一邊擦手一邊往外走。

「如何了?」楚皇帝面無表情看着她。

「讓紫旭回府拿葯便可。」

「是什麼毒?」不等楚皇帝開口,跪在最前面的老者霍然站起身,一臉驚詫地上前詢問傅之曉。

「姜愛卿!」被搶了白的楚皇帝沉下臉。

傅之曉猶疑片刻:「是一種江湖上的神經毒,名字不清楚。」

「想不到傅姑娘涉獵如此廣泛?」貞禮皇后詫異道,隨即看向楚皇帝,「陛下,當務之急,先給榮嬪解毒才是。」

楚皇帝面色不好看,只盯着傅之曉。

傅之曉又沉吟了片刻,又道:「不知各位……」她有點難開口,「榮嬪已懷有兩個月身孕了。」

彷彿平地一聲驚雷,眾人齊齊驚呼出聲。

「什麼?」

「這怎麼可能?」

楚皇帝也是眼裏一喜,站起身,龍顏大悅:「好,真是太好了!」

殿內鬧作一團。

傅之曉抿抿唇:「民女先行回府拿葯。」

說罷也不等楚皇帝回答,徑直出了殿。

「哎。本王和你一起出去。」簡理也匆匆跟了出去,不想看殿內的「群魔亂舞」。

簡理飛快追上傅之曉:「你當真有辦法?」

「自然是有。」傅之曉瞟了他一眼,「原本可以讓紫旭走一趟,可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他現在心情不錯,應該沒空刁難你。」簡理想了想,認真地道。

傅之曉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回了府匆匆拿了兩瓶葯,又不得不再硬著頭皮走一趟玉亭殿。

而這次楚皇帝態度和之前截然不同,面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傅之曉,解藥拿來了?」

傅之曉恭恭敬敬地道:「是的,陛下,只要服過解藥,睡上一覺便可恢復了。」

「會不會影響腹中胎兒?」楚皇帝顰眉,有了一絲隱憂。

傅之曉停頓了一下:「不會。」

楚皇帝鬆了一口氣:「甚好!」

傅之曉差宮女拿來一個玉碗,將兩瓶葯倒了進去混合。

解藥還是從羅剎谷帶出來的,根本沒有再多,卻給白白浪費給了一個嬪妃。

傅之曉眸色漸漸冷下來,讓宮女將榮嬪扶起來,把解藥給她餵了下去。

榮嬪渾身處於麻痹狀態,喝葯也是喝得艱辛,宮女只得拿湯匙一點一點喂進喉嚨。

「當真不會對胎兒造成傷害?」

傅之曉剛放下碗,就聽見楚皇帝無不擔憂地問道,自然——

擔憂的是他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了。

「是的,陛下。」傅之曉又掏出手帕擦手。

楚皇帝朗聲笑起來:「賞!賞!」簡理站在殿門口總算鬆了一口氣。

「敢問傅姑娘是用何種藥物研製的解藥?」姜太醫全程旁觀,此時再也忍不住起身問道。

「獨家配方,恕不外傳。」傅之曉認真地道。

「傅姑娘……」姜太醫不死心又道。

「傅姑娘如此絕世醫術,不大展所長,委實屈才。」楚皇帝拍着手道,「來人,小平子!傳朕的旨意——」

卧槽!不對勁了不對勁!

簡理兩隻眼皮來回跳,急了:「父皇!」

「太醫無能之毒,卻為傅之曉所解,此等才能,絕無僅有,依朕看,便是提為太醫院副使也不為過!」楚皇帝哈哈笑起來。

「敏兒覺得如何?」他側頭問貞禮皇后。

貞禮皇后笑了笑,眉眼溫婉:「陛下怎麼說,便是什麼。」

「敏兒就是愛開玩笑!」

傅之曉冷眼看着楚皇帝,這是想將她光明正大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羅剎谷的葯外界本就不好找,還是說這不過是楚皇帝藉機想將她圈進宮的圈套?

她沒出聲。

即便如此,眾人還是驚異了,特別是地上跪着的太醫,當即跪不住了。

太醫院副使?!就這麼莫名其妙給了一個黃毛丫頭?!

「陛下,這於禮不妥!」一個太醫頭髮花白,掉了個方向恭恭敬敬磕頭,「傅姑娘是女子,進宮為官原本便不妥當,更何況太醫院又全是男子,傅姑娘是未來的殷王妃,這樣多有不妥之處。」

楚皇帝現在最討厭別人提及傅之曉是殷王妃這件事,當下黑了臉:「宋愛卿!以你之言,你們豈不是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女子怎麼了?

傅之曉瞥了楚皇帝一眼,依然面無表情,這兩天她真的對楚皇帝的印象一落千丈。

想一想,或許是簡頃那邊太過順利楚皇帝害怕他班師回朝,是以這兩天才突然翻了臉,想快刀斬亂麻解決此事。

有事耽擱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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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風華之一品鬼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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