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楊將軍蹙了蹙眉:「不管是何等目的,都不是你我二人可以過問的!。」說罷,他便要轉身回營。

黃將軍見楊將軍毫無反應,陰沉著臉便要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楊維!」

楊將軍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面色亦是不大好看:「黃志,你真是糊塗!」他飛快四下瞟了幾眼,壓低聲音道,「你是初生牛犢,不了解武小將軍!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實,但是殷王殿下——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你省省心罷!」

他一把將黃將軍的胳膊甩開,轉身之際目光在黃將軍面上停留了片刻,又道:「切莫做出不符合你身份的事!」

黃將軍面色陰沉地看著他一步一步下了台階,揚了揚下巴,重重冷哼一聲,也折身下了台階。

而對面的楊將軍走下台階,又頓住腳步回過頭看著黃將軍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傅之曉用完早膳,很是無聊,時隔不少日子又開始研究起從羅剎谷拐帶出來的藥草來。

自然,簡頃還未回府。

袁離曾說過,若非簡頃時不時自大的拒絕陛下的旨意的話,簡頃應當是十分忙碌的,晉王不愛打理朝政,楚皇帝一個人又不可能面面俱到,各方勢力若要完美牽制,堂下勢必要有一人出頭。

這個人,只能是名聲顯赫又精通人心詭詐之術的簡頃。

誠然,簡頃並不時常打理朝政,儘管如此,他也彷彿在用一隻無形的手操控朝臣,是以殿堂上的文臣對他的敬畏和恐懼多來於此。

也就是說——

如今的簡頃是進入這一個忙碌期了么?

傅之曉滿意地將幾根揉碎的藥草投進小葯爐里,隨即起身去拿蒲扇,有人咚咚敲了幾聲門,她眼眸未抬:「進來。」

「王妃。」來的正好是昨兒幫她撿過臘梅花兒的膳房的小丫頭,因為簡頃院子里是沒有丫鬟伺候的,是以袁離乾脆將膳房那幾個識趣的丫頭給傅之曉調過來了。

「是雲兒?」傅之曉抬了抬眼皮,「不用把門關上了,就打開罷。」

「是。」雲兒將門推到一邊,想了想,還是將門輕輕闔上。

「不用關門。」傅之曉餘光瞥到她把門關起來,遂抬頭看過來,卻見雲兒手執一封書信走上前,「王妃,這是方才一個侍衛大哥遞給奴婢的,道是讓奴婢交給王妃。」

傅之曉不解地問:「什麼東西?」手上動作卻沒有停。

雲兒搖了搖頭,蹲下身:「只道是姑娘的故人。」

故人?

陷阱?還是?

傅之曉的眼珠動了動,起身將蒲扇交給雲兒,自己走到窗戶邊將信拆開快速瀏覽了一遍,眯了眯眼。

簡頃十分放心大膽帶著她來大楚,就是仗著沒人敢對他、對他的人動手腳。

而事實上證明,到了大楚這般久,也唯獨太后一個人出過手。

其他日子,安全得是不能再安全了。

而這些日子裡,她也十分認為沒有人敢對簡頃出手。

另外,要真能扯上關係的故人,除了白子明和齊昀,倒還有傅家那一家子。

不過傅家不太可能知道她在這裡,否則豈非天翻地覆,早就偷偷遣人來了。

而齊昀——

說到底,他現在亦是十分危險,身邊勢必是有太子的探子安插著,不可能貿貿然跑來跟她敘舊情。

再者,以齊昀的身份,是根本不適合私下踏足大楚的。

剩下的只有白子明了。

「我要出府一趟。」她將那紙扔進牆角的炭火盆里,直到看見紙張被火舌吞噬化為了黑色灰燼,才折身從架子上取下一件火紅色的大氅,一邊系著繩子一邊道,「雲兒,我現在要出府一趟。」

雲兒一愣,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傅之曉立刻道:「別停下來。」

雲兒趕緊繼續扇著,邊扇邊有些焦急地道:「王妃是要去哪裡?容奴婢先行稟告袁離大人!」

「不用告訴袁離了。」傅之曉抿了抿唇道,「免得添麻煩。」

就趁著簡頃沒有回來之前去見白子明是最好的,雖然在離開之前兩人私下達成了未知的協議,可從後來向簡頃提起白子明,抑或者她看著白子明贈送的醫書之時,簡頃眼底的苦惱、慍然都是騙不了人的。

要是偷偷去見白子明被他知道,豈不是得鬧個天翻地覆,可就簡頃的脾氣,回想在青西村邀請白子明回家喝茶那一次,若真讓他跟著去了,只怕她和白子明根本無法好好談話。

「哎!王妃!」雲兒急著要站起身,可一旦站起身便無法繼續扇著火,她更著急了,「王妃,袁離大人有令,王妃若是要出門,奴婢必須向袁離大人稟告!」

「你不用心急,我只是出去赴約,袁離那裡,我會親自跟他說。」傅之曉攏了攏大氅。

出門必然是要跟袁離打聲招呼的,可她出了院子四下找了找,卻並沒有找到袁離。

他似乎不在。

走到前庭的迴廊處正好碰見殷王府的徐總管,徐總管年屆五十,身子略微有些發福,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又使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精明相。

徐總管看見傅之曉,不疾不徐行了一禮:「見過王妃。」

「……」

「……徐總管,叫我傅之曉就行。」

徐總管搖了搖頭:「於理不符。」

在正式成親之前,整個王府都王妃王妃都叫開了,傅之曉還挺頭疼,而簡頃——

自然是十分得滿意。

魔鬼上司滿意,一干下人自然叫的更歡暢了,是怎麼說也改不了。

傅之曉抿了抿唇,乾脆地岔開話題:「徐總管,可有見到袁離?」

「袁離大人出府了。」徐總管抬眸看了傅之曉的衣服一眼,「王妃是要出門?那老奴可代為打理,老奴這就安排幾個人。」

「不用,從簡罷,這次只是去見一個老朋友,帶著殷王府的人實在太過扎眼,多引起非議。」傅之曉搖了搖頭。

徐總管當即眯了眯眼:「王妃放心,這大楚,無人敢議論殿下一句,王妃既是殿下的人,自然,也無人敢議論王妃一句!」

「……」她可沒忘記之前賜婚的聖旨下來之時大楚京都潮水般的流言。

徐總管似乎也看出傅之曉心中所想,眸光一閃,垂下眸子。

「恩……總之我會很快回來。」頓了頓,她補充道,「趕在簡頃回來之前。」

殿下回來若是發現王妃不在,確實有夠危險的。

徐總管略一思忖,頷首應下了。

傅之曉點點頭:「告訴我怎麼走就可以了,我一個人不那麼引人注目。」

「是。」

徐總管就傅之曉所提出的地點畫了一張簡明扼要的路線圖,傅之曉捏進袖子里便出了門。

而徐總管站在王府後門目送傅之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揮了揮手,淡聲道:「你們匿在附近護衛王妃的安全,京都不太平,切莫讓王妃受了傷,保持最低限度的護衛,誰若讓王妃掉一根頭髮,本總管就拿誰是問!」

一陣微風拂過,似有兩道暗影躍了出去,直奔傅之曉離開的方向。

*……*……*

傅之曉要去的,是一家客棧。

這家客棧地理位置亦是十分有意思,在殷王府所處的興寧坊的最為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扎眼。

並且——

距離殷王府也十分近。

傅之曉一路到了客棧,卻並未進客棧,而是進了對面的小酒館。

雖然是大白天,可這寒冷的天氣,不少路過的人都在小酒館暖上一杯酒暖暖身,是以人並不少,可大多以漢子居多,傅之曉往這裡走,還是引得不少人紛紛側目。

傅之曉旁若無人坐到了窗戶邊側的角落裡,看著對面的客棧。

誠然,她排除到最後,只剩下一個白子明,可到底是不是白子明,仍然有待驗證。

她也並非愚鈍之人。

約好的時間是午時,對方似乎算準了時間送信,不過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到午時了。

而對方也似是為了讓她放心,竟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午時剛到,對面一青衫青年從客棧里走了出來,面色淡然站在客棧門口,傅之曉左右看了看,也確實沒有什麼異狀。

傅之曉站起身,忽而有些疑惑,白朮那麼黏白子明,為何沒有跟他一起來?

只是猶疑了片刻,她搖了搖頭,即便是師徒,再怎麼黏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白子明,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白朮應當是……

不過白子明這般著急著找她,到底所為何事?

她起身走到門邊,適逢一輛馬車恰巧停在酒館門口。

她正欲繞過馬車行致對面的客棧,那車簾卻忽然被拉開露出一張絕色孤傲的面容。

她的皮膚如上好的白瓷,透著瑩潤的光輝,雙眼是分外勾人的丹鳳眼,眼眸像是被清水洗滌過一般清澈無垢,玉鼻小巧而高挺,唇若花瓣般色澤誘人。

特別是眉間一枚火紅的硃砂,當真給這張原本就絕美的臉增添了幾分絕艷。

「傅小姐?」女子露出淡淡的笑容,「可否跟本小姐坐下聊聊?」

馬車一看便不是凡品,這女子多半是士族大臣的子女,聖旨下達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出殷王府,準確說來沒幾個人見過她,可少女卻十分精準認出她來。

傅之曉心生警惕,可對這張美麗的面容卻也升不出排斥,只道:「恐怕不行,我的友人就在對面的客棧門口等著我。」

這句話透出的信息正好告訴對方,如果存了壞心思,是沒那麼輕易實施的。

少女似嘲非嘲地輕笑了一聲:「若本小姐說今日一定要和傅小姐聊一聊女兒家的私房話呢?」

傅之曉一怔,當下後退繞開打算退到對面白子明能看見的位置上,可對方顯然比她更快,幾乎在同一時間,從車內竄出一道影子,傅之曉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覺腋下被莫名的東西抵住,那人的胳膊有力的扶著她的腰身,傅之曉抬頭看去,女子看似平和,渾身上下卻充滿一股英氣,她微微一笑:「傅小姐,我家小姐請傅小姐走一趟,傅之曉應當不會不配合罷?」

說罷,腋下的東西用力抵了抵。

尖銳的物體刺破衣料抵在肌膚上,傅之曉面色一沉,果真是抵著一把刀子。

「你……」

「傅小姐。」少女面色未變,坦然地微微一笑,「還是上車說罷。這下,傅小姐應當會乖乖上車了罷?」

傅之曉咬了咬牙,白子明就在對面,偏偏這一車擋得個嚴實,根本看不見。

「傅小姐還是乖乖上車罷?」架著她的女子胳膊緊了緊。

在外人看來,這極為像是傅之曉差點滑倒,而女子適時出手扶著她的動作。

又加之車上的少女儀態端莊,一臉溫和的笑容。

是以,三人這幾個來回,根本無人懷疑。

「上車罷,傅小姐。」女子聲音隱隱透出威脅之意,腋下的刀子更有力的往前抵了抵,她只得僵著身子被她一路弄上馬車。

而彼時馬車與白子明的位置一前一後正好錯開,白子明看不見馬車頭附近的動靜,自然也是沒有瞧見傅之曉被拐上了馬車。

可方才那一晃之間分明似乎是看見傅之曉出了對面那間酒館。

難道說——

白子明眉心一跳,當下就要往對面而去。

「走罷!」少女放下那一角車簾,馬車夫一甩馬鞭,馬車揚長而去。

而暗處的兩人,面面相覷。

「那是……柳小姐?」

「她拐走王妃做什麼?」

「橫豎不會是好事,可咱們總不能對柳小姐出手。」

「先跟著,別讓柳小姐傷害王妃,否則殿下饒不了我兩。」

提起簡頃,兩人不由自主後背一涼。

「快跟上。」

而白子明站在酒館前,四下看了許久,面色漸漸陰沉下來。

他走到酒館前的台階下,撿起地上一根草。

這根草枯黃似是秋日裡的枯草,幹得沒有一點水分,一捏似乎就會碎掉。

外人看起來不過是尋常得雜草。

可白子明清楚這是什麼。

這是——

羅剎谷里特有的,一種可以治療風寒的藥草!

剛才果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從頭到尾想一遍,方才最為有疑點的,便是那輛馬車。

白子明面上陰沉不定,將那根草狠狠握進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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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風華之一品鬼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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