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章節名:第三十九章

「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展歡顏放下手中茶盞,皺了眉頭。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兒個傍晚見到的時候的確是好好的。」桃葉的臉色發白,顫聲道,「說是後半夜就開始上吐下瀉,臉上也全是紅斑,瞧著八成是被二小姐給傳染了。」

展歡顏垂眸不語。

桃葉便有些急了,道:「大小姐,您看這可要怎麼辦啊?」

「還是去報了祖母知道吧。」想了一想,展歡顏道,「偏院那邊叫人看著點,先別叫張媽媽亂走了,趕緊去把古大夫叫來給她瞧一瞧。」

「是!」桃葉得了吩咐,趕緊去的了。

老夫人聽了她的稟報,驚的一下子就把手裡葯碗落在了的地上,緊張道,「確定是被二丫頭給傳染的嗎?」

以前展歡雪得的雖然盛傳是疫病,但是幾個月下來卻並沒有傳染給任何人,久而久之府里的人也就不太當回事了。

這一次卻是不同的。

張媽媽最近去聽雪樓走的頻繁,這一點眾人皆知,再加上癥狀又是一模一樣,想要叫人不往這方面想都難,畢竟誰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受了連累而殞命。

「大夫還沒確診,但是奴婢瞅著是八九不離十了。」桃葉道,想著自己是和張媽媽住在一個院子里的就頭皮發麻,險些就要哭出來。

老夫人打發了桃葉,還是有些心亂,就沉著臉對周媽媽道,「老大下朝回來了嗎?」

「這個時辰,該是差不多了。」周媽媽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道,「老夫人要找侯爺敘話?奴婢叫人去書房看看吧?」

「嗯!」老夫人點了點頭。

周媽媽出去吩咐了素雨兩句,回來的時候就見老夫人還是魂不守舍的模樣,便是勸道,「老夫人暫且先放寬心吧,不是說大夫還沒確診嗎?二小姐這病又不是一兩天了,之前那麼久了都沒事,許是張媽媽自己碰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呢。」

「那個丫頭,就是個災星!」老夫人憤憤道,她的年紀大了,可不想冒這個險,更何況展歡雪做下的事如今已經早就不得她的待見了,「早聽我的話把那小賤人送去莊子上不就沒這回事了嗎?這要真是她的緣故鬧出來的,以後我們展家的人還要不要在京城的權貴圈子裡走動了!」

周媽媽垂下眼睛,知道她是真的記在了心裡,也就沒再多言。

古大夫得了消息,趕緊過去墨玉齋。

如展歡顏提前預料到的一樣,一聽說是展歡雪的疫病傳染了,府里人人自危,古大夫也不例外,根本就沒給張媽媽診脈,只就查看了癥狀便匆匆的退出來,去花廳見了展歡顏。

「給張媽媽看過了?如何啊?」展歡顏漫不經心的翻著手中書本。

古大夫拿眼角的餘光瞧著她的神色卻是暗暗心驚,忙是屈膝跪了下去道:「小的聽大小姐的吩咐。」

展歡雪得的根本就不是疫病,要說到傳染,更不可能,古大夫原來也帶著戒心覺得可疑,直至這會看到展歡顏處變不驚的神情才是心中瞭然

展歡顏心裡是什麼都明白的。

展歡顏慢慢的把手中書本翻到下一頁,輕聲的嘆道,「張媽媽最近往聽雪樓走動的頻繁,說起來也是我的疏忽了,若是知道她這麼不經事,就該差遣了別人去給二妹妹送東西的。古大夫,張媽媽的病,有的醫嗎?」

古大夫的頭皮發麻,自是順著她的意思,道:「張媽媽的年紀大了,得了這樣的怪症,不好醫治。」

「嗯!」展歡顏勾了勾唇角,再就沒了后話。

古大夫等了片刻,見她再沒有別的吩咐才起身退了出去,去錦華苑回了話給老夫人。

老夫人聞言,一下子就癱坐在了椅子上,面無人色的抓著周媽媽的手:「周媽媽,這可如何是好?這樣的病誰都不好說,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這這」

周媽媽用力的握了下老夫人的手,對古大夫道:「二小姐的病一直都是你在治的,既然是治不好了,可有什麼法子遏制的?」

「這樣的病,要杜絕是不可能的,若要說到遏制」古大夫說著卻又像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吱唔起來。

「這裡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老夫人定了定神,道。

「疫病雖然無葯可醫,但在民間遇到這樣的事情,通常都是一把火燒個乾淨,大約也就能絕了後患,不會再傳給其他人了。」古大夫道。

以火燒的方式來杜絕疫病傳染,這個法子在民間自古有之,古大夫並不是信口雌黃。

老夫人這一輩子雖然是手上沒少沾血,但若要說道活活燒死一個人的話

可如果不做,這病情一旦在府里蔓延開,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老夫人沉著臉陷入沉思。

周媽媽囑咐了古大夫兩句話,也無外乎是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就打發了他下去。

「老夫人,您覺得古大夫的主意可行?」屋子裡沒有外人,周媽媽就開口問道。

「若是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還好,萬一透露了什麼風聲傳出去,有損我們侯府的名聲。」老夫人道。

橫豎展歡雪是廢了,留著也沒有用了。

可到底是嫡親的孫女,周媽媽聽她想也不想的說了這話,忍不住的就是一陣心驚,只就諱莫如深的提醒道,「老夫人,宮裡還有一個江海呢!」

此言一出,老夫人的眉心就更是擰成了疙瘩,「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留著她在府里再害人吧?」

「老夫人之前不就想要把二小姐送去莊子上嗎?這會兒得了這個引子,侯爺和夫人想必也是無話可說的。」周媽媽道。

老夫人是想起展歡雪就覺得氣悶,可是誠如周媽媽所言

江海,還是不能明著得罪的。

「嗯,回頭你去跟老大說,還有府里關於這件事的風聲千萬壓下來,不能傳出去。」老夫人道又想了一想,「還有那張媽媽」

「老夫人,真要活活燒了恐怕得要鬧出不小的動靜來,不如還是先灌了葯,然後」周媽媽思忖片刻,提議道,但是隨即又有些為難,「張媽媽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人,咱們要做這事兒恐怕不能直接越過大小姐去。再者說來,大小姐和梁王府的親事還沒定音,要是在她的院子里生了什麼是非出來,怕是於名聲上會有妨礙。」

老夫人想了想,就是煩躁的揮揮手,「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總之是給我趕快的把這事兒了了,我這心裡頭不踏實。」

周媽媽也知道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可老夫人既然是拋出來了,她又不能不接,只能應了。

這件事她到底是沒有直接瞞著展歡顏,直接便把老夫人的打算和展歡顏說了。

展歡顏的神色駭然,做的是一副大家閨秀聽到這話時候的正常反應,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大小姐,老夫人這也是沒有別的法子,總不能看著這病在府上真的傳開。」周媽媽愁眉不展的嘆一口氣,「奴婢也知道讓您碰這樣骯髒的事情您覺得為難,可這人是您院子裡頭的,老夫人的吩咐,這事兒不必您來插手,這是得要您給行個方便。」

既然是老夫人已經定了主意的,展歡顏也只是做做樣子便就點了頭,道:「那周媽媽你就看著辦吧。」

「是!」周媽媽微微吐出一口氣,轉身就去了古大夫那裡要了一副葯,並且本著快刀斬亂麻的原則當夜便叫人加了迷藥在張媽媽的茶水裡頭給送了過去,待到張媽媽昏死過去,便讓事先等在外頭的幾個護院進去抬人。

按照古大夫的說法,張媽媽是要昏睡到天亮的,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兩個護院才把人抬著出了墨玉齋的大門,張媽媽竟就半途醒了。

迷藥的作用還沒全過,再加上全身虛軟,想也不想張媽媽也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掙扎著落地。

周媽媽見人醒了,不由的大驚失色,大聲道,「快抓住她!」

張媽媽原是想要跑回墨玉齋求救,可是被周媽媽擋了路,腦袋一熱就撒丫子朝著翠華苑的方向奔了去。

周媽媽自覺是要壞事,在後面氣的跺腳,「追,趕緊的把人給我拿下,不能叫她亂跑。」

張媽媽正在拚命的時候,腳程自不是尋常人可比。

彼時江氏已經睡下了,院里的值夜的婆子因為她最近失勢也都服侍的不上心,正在打盹兒,愣是叫張媽媽給闖了進去。

「夫人,夫人救命!」張媽媽哭嚎著大嚷大叫。

李媽媽聽了動靜原是想要出來阻攔,可是見她滿臉紅斑的模樣自是嚇得退避三舍,一個怔愣,就讓她直接闖進了江氏的屋子。

江氏睡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滿臉紅印子的張媽媽,彷彿見鬼一般,臉色一陣慘白的往牆角縮了縮,「你張媽媽你」

她自從被老夫人禁了足,也無怪乎消息不靈通,再加上墨玉齋的消息封鎖的緊,張媽媽染病的消息她是不知道的。

正在膽戰心驚的時候,外面就是一片喧雜吵鬧聲,卻是周媽媽帶人趕到了。張媽媽瑟瑟一抖。

「奴婢見過夫人,大半夜的打擾了夫人休息,還請夫人恕罪,」周媽媽沖著江氏遠遠屈膝福了一下,態度已經再不復當年那般恭敬,說著便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張媽媽道:「張媽媽,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咱們這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在做事,今兒個這一遭你是鐵定躲不過了,識趣的還是你主動走過來吧,也省得咱們彼此之間鬧的難看。」

張媽媽的神色惶恐,縮在江氏的床邊頻頻搖頭,「不,我不過去!」

「這可由不得你!」周媽媽冷笑一聲,卻是不和她廢話,直接一揮手道,「去,給我把人拿下!」

非常時期也顧不得這裡是江氏的屋子了,兩個護院得令就衝上去將張媽媽強行提了過來。

周媽媽對她退避三舍,嫌惡的往後避了避。

江氏是到了這個時候才如夢初醒,猛地一個機靈回過神來。

大半夜的被人闖進屋子裡鬧了一通她自是怒火中燒,被李媽媽扶著下了床怒聲叱問道:「這到底是怎回事?三更半夜跑到我的屋子裡來鬧?周媽媽你也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還有點規矩沒有?」

周媽媽自是不買她的賬的,只就面上象徵性的福了一禮,冷冰冰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夫人當是還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張媽媽被二小姐傳染也染上疫病了,必須馬上處置了。」

江氏聞言一個踉蹌,想到方才張媽媽撲進來還抓了自己一把,腦中一空險些就要暈死過去。

張媽媽見狀,更是沒了指望,大嚷著道,「夫人冤枉,冤枉啊,奴婢沒有得疫病,奴婢這得的不是疫病,夫人您替我求求情,求老夫人網開一面放過奴婢吧?」

這種事情,自是寧可信其有的,更何況張媽媽的這個樣子也是染病的癥狀像了十成十。

江氏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就閃過一抹殺意的怒色,罵道:「明知道她身上不幹凈,你們還叫她往我這裡跑?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老夫人對她不待見,依著老夫人的狠心勁兒,也無怪乎江氏懷疑是她有意為之,否則的話兩個會功夫的護院鉗制著還能叫張媽媽跑到自己這裡來?

思及此處,江氏就是渾身發抖,恨的厲害

那死老太婆,這是想要藉機要自己的命呢!

周媽媽瞧見她眼底那抹狠色,甚是不悅,剛要說話,外面的帘子就被人挑開,卻是展歡顏帶著兩個丫頭走了進來。

「周媽媽,之前我聽見院子里有響動就出來看看,這是怎麼了?」展歡顏道,「怎麼鬧到母親這裡來了?」

周媽媽對她卻是不敢怠慢,忙是緩和了神色道,「是奴婢的不是,吵了大小姐休息了,這裡沒什麼事了,大小姐還是回去歇著吧。」

展歡顏略有幾分為難的看向旁邊被鉗制住的張媽媽,面有不忍。

張媽媽瞬間看到了希望一般,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大小姐救命!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吧!」

她不說話展歡顏自是不能明著和老夫人挑刺兒,這會兒才是順利成章的對周媽媽道,「周媽媽」

「大小姐,奴婢知道您的心腸軟,可是這件事事關咱們整個侯府的存亡,這個奴才,必須得要馬上處置了的。」周媽媽見她意欲求情,立刻出言打斷。

展歡顏略有不忍的看了張媽媽一眼道,「不知道祖母的意思,是要如何處置張媽媽?」

之前周媽媽過去給她通氣兒,也只是說晚上會帶人過去墨玉齋綁了張媽媽走,至於具體是要如何,卻是沒說的。

周媽媽這會兒也是一肚子的火氣,就直接回道:「祖上有規矩,得了這樣的病是要燒了才能杜絕,省的傳染給旁人。」

張媽媽聞言,瞬間就垮了下來,一臉土色的癱坐在了地上。

江氏看著張媽媽在自己這裡出現就覺得晦氣,不耐煩的斥道,「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把人拖出去!」

張媽媽一個機靈,猛地抬頭朝江氏看去。

那一眼當真是含怨帶毒,就快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樣。

江氏眼裡,張媽媽不過是她身邊替她做事的一條狗,哪裡會被她喝住,冷聲道,「拉出去!」

兩個護院抬手就要去拿人。

張媽媽見著江氏這個時候非但不為自己求情還往外推,頓時就失了理智,拼盡最後的力氣一把推開兩人直接朝著江氏撲過去。

江氏一個防備不及就被她撲倒在地。

「你這個毒婦,枉費我死心塌地跟了你幾十年,你居然見死不救?」張媽媽的動作太快,其他人又沒料到她敢去撲江氏,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把江氏按在地上,一陣撕扯又抓又撓,「不叫我活是吧?要燒死我是嗎?那就一起死!」

張媽媽是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指甲鋒利,抓的江氏臉上脖子上都的血痕。

「反了,反了你了!張媽媽你瘋了,你敢和我動手,你啊救命救命啊!」江氏半輩子都沒吃過這樣的虧,疼的也是一陣亂叫,可是力氣上敵不過也沒奈何。

張媽媽滿肚子的怨氣,就著她帶傷的地方又卯足了力氣呸呸的吐了兩口口水。

江氏嚇的魂飛魄散,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暈死過去,扭頭沖著李媽媽大聲嘶吼:「你是死人吧?還不把這個瘋子給我拿開。」

李媽媽不是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也不想去碰那張媽媽,這會兒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去拉扯。

張媽媽上吐下瀉折騰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多少力氣折騰。

周媽媽看著實在不像樣子了,就對兩個護院打了個眼色。

張媽媽一見這陣仗,還是存著負隅頑抗的心,撇開江氏就竄到了屋子裡邊,花瓶玉器,枕頭被褥,凡是能摸到的都拚命的往外砸,最後更是眼睛一亮,撲過去搶了牆壁上一柄裝飾用的寶劍握在手裡,又哭又笑的瞪著眾人喝道,「都別過來,誰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她!」

短短的時間之內,彷彿是就突然瘋了。

屋子裡已經被她倒騰的一團亂,江氏看著碎了不少的珍寶又是一陣肉疼,臉色已經扭曲的不像樣子,暴跳如雷的大聲叫罵:「還不把她拖出去,拖出去!」

可是張媽媽那個樣子,卻是沒人敢碰的。

展歡顏惋惜的嘆了口氣,似是感慨著道,「被張媽媽這麼一折騰,母親這屋子以後怕是也別住了,省的晦氣。」

所謂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便是這樣,周媽媽本就已經沒了耐性在這裡耗著,聞言便是當機立斷的下了命令道,「把這屋子封起來,直接放一把火!」

反正江氏這屋子也不幹凈了,不若就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

江氏聞言大怒,「你說的什麼鬼話?我還好端端的活著呢,這就燒了我的屋子?周媽媽你這是咒著我死呢?」

如今的周媽媽已經沒了那個耐性和她去陪笑臉,直接冷冰冰的回道,「這屋子日後夫人若還要在這裡住著,那奴婢就陪著您一起在這裡等張媽媽妥協,否則的話奴婢自會回了老夫人,重新給您配個院子安置。」

這屋子,江氏肯定是沒膽子住的,可是這屋子裡有她存的私房,還有一些價值連城的擺設,真要付之一炬,她攢了半輩子的家底也就折進去了。

周媽媽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可是牆倒眾人推,早些年江氏得勢的時候最是看不起人,周媽媽才懶得替她謀算,直接一揮手道,「這屋子裡值錢的物件,除了被砸的,剩下的都在那多寶格上了吧?去給夫人搬出去去,然後封了屋子放火。」

言罷就扭頭對外面探頭探腦觀望的兩個看門婆子道,「夫人身子虛,還不把人扶出去?」

「全都滾出去,誰也別碰我!」江氏惦記著她藏在床下的銀票和首飾,怎麼也是不肯輕易離開的。

展歡顏心裡微微一笑,面上卻滿是憂慮的看著江氏臉上道道血痕:「母親的傷口上方才好像是沾了張媽媽的口水,這日後不會有事吧?」

江氏剛才是正在氣頭上就暫時把這茬兒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聞言便覺得臉上傷口又痛又癢,一時恐慌的過了頭,竟是直接兩眼一翻給暈死了過去。

周媽媽自是樂見其成,命令兩個婆子直接把人橫著抬了出去。

周媽媽辦事乾淨利落是出了名的,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叫淋了火油,然後堵了門窗,一把火下去,眼前火海蔓延很快連成一片。

江氏大致上有多少家底李媽媽是知道的,在旁邊哭天搶地的嚎著,心裡也是抽痛的厲害。

江氏緩過勁來,迷迷濛蒙的睜眼,看著眼前火光衝天又清晰夾雜著張媽媽慘叫聲的場面,就覺得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再想到自己所有的積蓄都要付之一炬,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糊塗了,竟然爬起來就跌跌撞撞的要往大火中闖。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不能,不能啊!」李媽媽一驚,趕緊撲過去抱住她。

「放手!」江氏反手狠狠的給了她一記耳光,這會兒倒是徹底清醒了過來,突然對著眼前熊熊烈火仰天大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凄厲嘶啞,比哭聲都不如,和火海裡頭張媽媽的求救聲相呼應,整個院子里雖然熱浪衝天,所有人都覺得手腳發冷的慌。

趁著眾人愣神,展歡顏便是從容上前,在江氏旁邊站定。

她沒去看江氏的臉,只是唇角牽起一抹恬淡的笑容看著眼前火光衝天的屋舍,語氣很慢也很輕柔,被噼啪亂響的焚燒聲干擾,也僅限於江氏一人聽到。

「有沒有覺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覺得張媽媽的叫聲很刺耳嗎?真可惜,現在裡頭的那人不是你!」

江氏的腦中嗡的一下,笑聲戛然而止的扭頭看過來。

身旁女子臉上的笑容映著衝天的火光越發顯得明艷,竟然有種妖冶的近乎詭異的光芒從她的臉上放射出來。

江氏看在眼裡,卻突然覺得這副姣好的容顏於她而言就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她驚慌的不由後退,不可思議道:「你你」

她想問「是不是你設計了張媽媽如此死狀?」可張媽媽染病的癥狀那般明顯,又叫她覺得這個問題荒唐。

「是啊,是我設計的。」展歡顏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坦然承認。

她看著江氏因為震驚和恐懼而再度扭曲的面容,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而緩慢的說道,「張媽媽的死還只是一個開始!要用以告慰我母親和弟弟的在天之靈,她還不夠分量。不過你放心,同樣的法子我不會用兩次,將來輪到你的時候,我會替你再安排一個更加難忘的方式送你去下地獄!」

江氏腳下又是一個趔趄,突然嘶聲大罵:「你危言聳聽,你別嚇唬我,這麼多年我大風大浪見的多了,就憑你?你別以為你兩句話就能嚇住我!」

她叫嚷的很大聲,彷彿聲音越大心裡的底氣就越足一樣。

而展歡顏之前的話,周媽媽等人是沒聽見的,這會兒只覺得是江氏被驚嚇過度莫名其妙的有些失心瘋,誰也沒去理會她。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展歡顏就不再和江氏計較,走回到周媽媽身邊道,「周媽媽,既然再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不過張媽媽的事這麼處理到底也是無奈之舉,祖母仁慈,知道了怕是要於心不忍的。你還是吩咐下去,橫豎今晚這裡的知情人也沒幾個,就說是母親的院子意外失火,而張媽媽則說是送出府去治病了,這樣可好?」

雖然只是一個奴才,但是這樣慘烈的死法,若是傳出去也難免叫人覺得展家的人冷血薄涼。

這樣的說辭周媽媽自是再滿意不過的,恭順的點頭道:「還是大小姐想的周到,一切都聽大小姐的吩咐吧!」

說著就是話鋒一轉,目光冷厲的環視一圈院子里的幾個人道:「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是!」眾人斬釘截鐵的連忙應下,各自心裡卻是有數

這忠勇侯府裡頭的風向自打今兒個起已經完全掉個兒了,一切都得要圍著大小姐為中心轉了。

為著張媽媽的事,這晚老夫人也遲遲沒有睡下,由素雨陪著靠坐在暖閣的炕上念經,一邊等著周媽媽的回信。

周媽媽是差不多到了三更才回。

素雨聽了腳步聲忙是往外看了一眼,輕聲的提醒老夫人道:「老夫人,周媽媽回來了。」

老夫人睜開眼,隨口問道:「什麼時辰了?」

「馬上就三更天了。」素雨道,扶著老夫人坐起來,又取了軟枕給她墊在身後。

外間周媽媽已經挑開帘子走了進來。

「事情都辦妥了?」老夫人見著周媽媽的神色如常也沒往別處想。

「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已經處置妥當了。」周媽媽道,頓了一下就又避重就輕的補充道,「不過中途出了點岔子,不知怎的,古大夫給的蒙汗藥好像是效力不足,那張媽媽突然中途醒來,跑去夫人處求救,奴婢唯恐事情鬧出來再驚動了其他人,就直接就著夫人的院子做了。」

老夫人的眉心一跳,周媽媽趕緊又道:「老夫人放心,奴婢有分寸,剛巧當時院里的幾個人都是您派過去的,他們懂得分寸,不會亂說話。對外就說是夫人的院子裡頭走水,至於張媽媽,沒了就沒了,橫豎一個不起眼的奴才,說是送出去了,誰也不會刨根問底的再追究?」

周媽媽做事,老夫人還是放心的,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就沒有多問。

素雨見她下炕,連忙過去攙扶。

「我是人老了,這會兒子精神短,善後的事情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老夫人道。

「是!」周媽媽領命,扶了她另一邊的手,和素雨兩個扶著她往卧房走,「夫人院里的三間正房都給燒了,已經不能住人了,院子要修葺起來需要時間,您看夫人這段時間的住處」

「你看著安排吧。」老夫人如今連江氏的名字都不想聽,哪裡會管她住哪裡。

「是,一會兒老夫人睡下了,奴婢就去安排。」周媽媽遂也就不再多言。

兩個人服侍老夫人睡下,素雨要留下來值夜,就只送了周媽媽到門外的廊下。

私下看了眼見到左右無人,素雨就壓低了聲音對周媽媽道:「姑母,這段時間府里接二連三的出事,我怎麼覺得這麼的心慌呢?」

素雨是周媽媽的娘家侄女,這是連老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慌什麼?主子們之間的事,在旁邊看著就好,只要你不多嘴摻合,這把火就怎麼都不可能燒到你的身上來。」周媽媽道,看著遠處的天色,臉色略有幾分沉毅道,「我瞅著這府里的風向是要徹底的變了,江氏母女沒什麼大指望了,以後你當差的時候注意著點,有機會的話,多和大小姐打好關係。」

「大小姐?」素雨皺眉,不解道,「姑母你之前不是說叫我做著面上的體面就好嗎?而且就算現在大小姐現在有水漲船高的趨勢,也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嫁人的,討好了她能頂什麼用?」

「方才我沒跟老夫人說,這次的事情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古大夫有幾斤幾兩重我還不知道?一帖蒙汗藥怎麼那麼巧就失效了?若不是這樣,張媽媽能跑到江氏那裡去鬧?」周媽媽道,說著就面色古怪深深的看了素雨一眼。

素雨的心頭一跳,低呼道,「難道你說這這怎麼可能?古大夫可是個老油子了,大小姐這回府才幾個月?怎麼可能這就拿捏住他?」

「說你年輕,終究還是欠著歷練。」周媽媽搖頭,嘆息一吭聲道,「之前我也只是懷疑,今天才算是看清楚了。別的姑且不論,就拿上回崔姨娘下毒的事情來說,大小姐那麼聰明的人,既然能把隱藏那麼深的鳳枝都給揪出來了,她會想不到去查這毒藥的出處?如果不是要留著古大夫為她所用,你以為她會放任這麼個人活到今天?」

素雨想了想也是深以為然,忍不住的就是倒抽一口涼氣,遲疑道,「那姑母你為什麼一直瞞著老夫人?」

周媽媽笑了笑,「大小姐不管做什麼,最起碼到目前為止,是沒有觸動老夫人的利益的,有什麼好說的?而且老夫人也的確是老了,有些事情上難免犯糊塗,她不知道也好。」

素雨想了想,臉上卻是一片難掩的憂慮之色道,「姑母,聽說最近二老爺府上也被那位新進門的姨娘攪和的不甚安寧,您說老夫人她」

說著就意有所指的回頭看了眼老夫人的屋子。

周媽媽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斥道,「怎麼說話也沒個忌諱,當心隔牆有耳。」

「今天這院子里沒人。」素雨道,猶豫了一下還是再度開口,「姑母,如果大小姐真像你說的那麼厲害,二房要能和她聯手的話,成算會不會大一些?」

周媽媽聞言,卻是皺了眉頭道:「你以為就你聰明?既然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二夫人會看不穿?要不是為著搭上這條線,你當二夫人為什麼一再的叫歡歌小姐過來走動?」

素雨愕然瞪大了眼,她倒是真沒想到二夫人居然是已經瞄上了展歡顏,想過之後還是覺得困惑道,「姑母,這侯府的爵位就只有一個,再經過當年那件事,兩房之間肯定不能共存的,二老爺要上位,侯爺就必須要騰地方出來,大小姐怎麼都是侯爺的女兒,總沒有幫襯著外人的道理。而且一旦侯爺倒台了,她的身份也會受到影響,她當是不會接受二夫人的示好吧?」

「那倒未必。」周媽媽卻是不以為然,素雨等著她的后話,可是她卻沒再說下去,只道,「總之大小姐那裡,你聽我的話,有機會就打好關係,總不會吃虧的。」

「好,我會注意的。」素雨見她不想多言也就問,點了點頭。

周媽媽滿意的握了握她的手,眼底露出幾分憐惜之意,嘆道,「再忍忍吧,老夫人是個不近人情的,我也沒法子,再過陣子,等到這事兒真的掰過來了,一旦二夫人能做主了,我便求了她放你出去,到時候找個老實人,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素雨笑了笑,眼底也有幾分苦澀,並沒再多說什麼。

周媽媽轉身離開,叫了幾個人去江氏的院子,幫著把搶出來的一些物件拾掇了,搬著去了新的住處

崔姨娘以前的院子。

崔姨娘如今還被關著,她的院子自然也就荒廢了下來,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推門進去裡頭就是一股子霉味,裡頭的陳設和之前江氏的屋子更是沒法比。

江氏的體力不支,還在昏迷不醒,來人把她往床上一放轉身就走。

「夫人怎麼能住這裡?」李媽媽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跟進來,堵在門口破口大罵,「夫人是堂堂侯府的正室夫人,是有誥命在身的,怎麼能住這個偏院?更何況還是一個姨娘住過的,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是存心要打夫人的臉嗎?」

「李媽媽,奴婢這也是奉命辦事。」帶他們過來的是錦華苑的一個二等丫頭,叫藍玫的,也不怕李媽媽找茬,一板一眼道:「其他的院子都空置了幾年沒人住,陰氣重,夫人身子又不爽利,怎麼能去受著那份罪?再者說來,要打掃一個院子出來也是需要時間的,總不能叫夫人大晚上的就在外頭等著吧?老夫人這樣安排,也是為著夫人好,李媽媽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就去找老夫人說道吧,奴婢只是個負責跑腿的,您跟我說也沒有用啊。」

李媽媽就算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去質問老夫人,被藍玫一句話給噎了個半死,最後也只能咬牙忍了。

藍玫從屋裡出來,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小院落,啐了一口,「真當自己還是當初的夫人呢?有地方給住著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言罷就匆匆給周媽媽回話去了。

江氏又是受驚又是被打,這一覺一直睡到黎明時分才醒,渾身酸痛,頭也疼的厲害,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裡幾件老舊的傢具擺設,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李媽媽心裡憋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叫著委屈。

江氏待到弄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便是暴跳如雷,把屋子裡原有的擺件都給砸了個稀巴爛。

崔姨娘這裡遠來也還是有些好東西的,可是落難之後就大多數被展歡欣給收拾走了,所以幾樣破爛貨砸了也就砸了,李媽媽也沒攔著,只把從翠華苑帶來的最後幾件值錢東西給收著了。

「夫人,老夫人這是明擺著給您沒臉呢,叫您住崔姨娘的屋子,這這」李媽媽本來只是想要挑撥,這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就是臉色一白,驚慌道,「她這會不會是個警告,她是想要」

「只要我大哥還在,我這個侯夫人的名頭她還不敢動。」在這方面江氏的腦子卻是清楚,看著這間小了大半的屋子也是氣悶心慌,咬牙切齒道,「八成是周媽媽的意思,那個老奴才,這就迫不及待的去討展歡顏那小賤人的歡心了,也不怕上錯了船把自己淹死,捧高踩低的東西!」

「這樣說來,這大小姐還真是個禍患了。」李媽媽亦是憤恨。

「是禍害自然就得除掉了。」江氏冷嗤一聲,眼底有幽暗的冷光一閃而逝,帶著說不出的狠厲。

周媽媽做主給江氏換了崔姨娘以前的院子,這事兒次日一早自然也就傳到了展歡顏的耳朵里,展歡顏也沒管,用過早飯之後剛要去書房練字,卻見桃葉拿了一張梁王府的拜帖從外面進來。

宮馳要登門拜訪,打著的自然是拜會展培的旗號。

展歡顏斜睨了那帖子一眼,不甚在意道,「梁王過府也是拜訪父親的,送來我這裡做什麼?」

「周媽媽說是老夫人的意思,到時候會在府里設宴款待二殿下,叫兩位小姐也到場。」桃葉道,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的,神色之間卻有掩飾不住的期待。

她和雪蘇兩個本來就是老夫人安排給展歡顏的陪嫁,提前也透露了梁王府方面的信息給兩人知道,這會兒北宮馳要來,桃葉會有什麼想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對於桃葉的表現,展歡顏沒什麼感覺,只是對北宮馳的到訪十分厭煩罷了。

桃花雙手托著帖子期期艾艾的看著她。

展歡顏無奈,只能將那帖子接了,直接扔在了梳妝台上,然後繼續不緊不慢的梳妝。

「哎」桃葉對她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大為驚訝,張嘴想說什麼,展歡顏已經不悅的從鏡子里看了她一眼道,「還有別的事?」

「是!」桃葉回過神來,只得把要出口的話又吞回肚子里,轉身去了外屋打掃。

展歡顏比劃著從匣子里取了一大一小兩支銀紋點翠的步搖裝飾,然後卸下腕上的一對羊脂玉鐲,就去了隔壁的書房練字。

這日外頭的天氣很好,桃葉抱了被子去園子里晾曬,回來的時候見到展歡顏隨意丟在妝台上的帖子和玉鐲,心思一動就走了過去。

那對鐲子是展歡顏偶然從裴氏的陪嫁物件裡頭看到的,品質上乘而無半點瑕疵,她平時在自己的屋子裡活動,不喜歡佩戴飾物,對這對兒鐲子卻是鍾愛的很。

桃葉拿綢緞帕子把瑩潤的美玉細細的擦過,一直捨不得放下,目光落在那封大紅的帖子上不覺的閃了閃,心裡便越發的雀躍起來

梁王要過府的消息雪蘇還不知道,這個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想著,臉頰就飛起一層紅暈,本就俏麗妖嬈的面孔就越發顯得嫵媚生動了起來。

兀自沉醉了好一會兒桃葉才重新回過神來,用紅綢把鐲子仔細的包了放回匣子里,剛要把蓋子合上的時候,卻是眼尖的突然注意到那匣子里一個水色的荷包裡頭露出半形素色的帕子。

不是女子常用的絹絲手絹兒,展開來,方方正正的一塊琉璃黃印著祥雲條紋的帕子,一看就是男子之物,並且質料還是十分珍貴難得的貢品蜀錦。

展歡顏的首飾匣子里怎會收著這種東西?這

桃葉被自己心裡的想法嚇了一跳,頓時心亂如麻,趕緊將東西放回原位,收拾了就匆匆退了出去。

展歡顏在書房寧心靜氣的寫字,只半個時辰不到,門房的姜婆子就再次過來稟報,說是裴家二公子到訪。

這段時間展歡顏一直稱病,深居簡出,連國公府也再沒去過,聽聞裴雲默過來自是歡喜,趕緊吩咐了姜婆子去請,又叫桃葉去沏茶。

桃葉對她前後迥異的態度十分不解,低聲答應著去了茶水房準備。

這日裴雲默穿了一件白色長袍,蜜色織金的腰帶,腰間一塊翠色玉飾再無其他,與別人來說這打扮未免單調寒磣,但是落在他的身上卻是因為眉眼生的太過妖孽,怎麼都能給人一種瀲灧之感。

哪怕展歡顏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也是看的一愣,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裴雲默被她看的略有幾分不自在,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下巴。

展歡顏回過神來,也沒刻意遮掩,直接調侃笑道:「一段時間不見,表弟你是越發的風采懾人,我這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要是走出去,還不定要迷倒多少大家閨秀了呢。」

裴雲默並不喜歡別人誇讚他的容貌,不過展歡顏只是玩笑,他也沒放在心上。

「大小姐,表少爺,茶沏好了。」桃葉奉了茶上來,展歡顏就將她打發了,兩人挨著桌子坐下。

裴雲默優雅的抿了口茶水,也不賣關子,只就先開口問道,「最近你們展家放出去的消息不少,我原還擔心你會有事,今天看你這氣色,倒是我多心了。」

「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我還把持的住。」展歡顏道。

她也不刻意瞞著裴雲默這些事裡頭都有她的手筆,而且只就憑著裴雲默和北宮烈之間的關係,這些事也肯定瞞不過他。

裴雲默也聽出她無意多說,就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這個給你!」

「是什麼?」展歡顏眨眨眼,不解的抬頭看他。

他人都到了這裡了,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還需要傳信嗎?

「你看看吧。」裴雲默勾了下唇角,卻是賣了個關子。

展歡顏狐疑的將信封拆了,抽出裡面兩頁的信箋紙大致的看了一遍,不由的大為震驚,再次抬頭朝裴雲默看去,哭笑不得道,「你這是做什麼?」

信封里的是桃葉和雪蘇兩人的身世背景,還包括兩人之前一些有代表性,可以揣測其為人的作為。

裴雲默替她去查這兩個貼身丫頭的底?展歡顏倒是不覺得裴雲默是會做這樣雞毛蒜皮事情的人。

裴雲默卻不覺得怎樣,神色如常道,「這兩個丫頭也是各懷鬼胎,你別想著指靠,最好還是想法子趁早打發了吧。」

展歡顏微愣,卻為了裴雲默這麼心細如塵的舉動心生了幾分暖意。

「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她們還是祖母特意送來的。」展歡顏道,「就算我打發了這兩個,她們還會再安排新人過來,與其這樣換來換去的,還不如就留著這兩個好了。」

裴雲默不置可否,想了一下,突然道,「要不然我給你找兩個人送過來吧?」

展歡顏驟然抬頭朝他看去,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試探道,「是表哥的意思嗎?」

這回反倒是裴雲默一愣,隨即搖頭,「不是,大哥最近有事出京去了,要不然的話,就沖著你們展家最近鬧出來的事,也該早是該登門來看你了。」

說話間見著展歡顏還是面露狐疑,就掩飾性的咳嗽一聲道,「他一時半刻怕是回不來,怎麼著,他那個做表哥的關照你就在情理之中,我這個表弟做了就是多此一舉了?」

「我哪有這麼不識抬舉的?」展歡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頓了一下,還是斂了神色道,「不過表弟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至於人手,暫時還是算了。那些人都對我不放心,就算你送了人給我,他們明面上不會說什麼,私底下也少不得一番刁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先算了吧。」

裴雲默聽她這樣說,也沒再強求,兩人說了會兒話,喝了杯茶也就起身告辭了。

展歡顏一直到他走後都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裴雲默這來了都沒有一刻鐘,做的事也是完全不照章法,這到底葫蘆里是賣的什麼葯?

裴雲默從忠勇侯府出來,上了馬車,原本唇角含笑揚起的一個弧度就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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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后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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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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