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第6節)

第二十二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第6節)

這幾日,不知怎的,慢慢竟開始茶飯不思,每日昏昏欲睡,有幾次因為站得久了一點兒,竟差點暈倒,巧慧幾次說要請太醫,我卻嫌麻煩,都擋了回去。

晚膳,我只喝了點稀粥,就不想再吃了。「若曦,身子不舒服嗎?是不是病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額頭,我搖搖頭:「沒什麼,歇息一會兒就好了。」正說着,突然胃裏一陣翻騰,直往上沖,就像以前暈車暈機的那種感覺,來不及說什麼,就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直吐了個天昏地暗。

未雨和巧慧過來打掃的打掃,幫我擦臉的擦臉。八爺扶我躺下,輕輕拍着我的背,坐在床邊,微蹙著眉,說:「若曦,好些沒有,太醫馬上就到。」

太醫來了,看了看我的神色,摸了摸脈,就跪下恭賀了:「恭喜王爺,福晉是喜脈。不過,福晉身子虛弱,似有滑胎之相……需靜養……下官先開點保胎之葯。」八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李太醫,真的是喜脈……你再好好看看?」太醫又仔細把了把脈,道:「王爺,千真萬確!」八爺握住太醫的手:「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你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到時我重重有賞……只要是管用的方子儘管開,再難尋的葯,我也會尋到……」太醫忙說:「王爺,不用太緊張,都是常用的葯。福晉只要好好休養吃藥,問題不會太大。」

眾人走後,他一把抱緊了我,然後是一陣狂吻亂吻,差點把我吻得透不過氣來:「若曦,我要當阿瑪了……若曦,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嗔了他一眼,「看你高興的……又不是第一次當阿瑪。」八爺搖搖頭,「若曦,不一樣的。你知道我有多盼望,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嗎?」他吻了一下我的臉頰,又重新把我攬入懷中,「謝謝你,若曦。」

洗漱完畢,八爺也上了床。「若曦,」八爺埋首在我耳邊,輕聲喚。「嗯?」我喝過葯,已昏昏欲睡。「你說,他會長的像誰?」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誰?」,八爺用食指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傻瓜,我們的孩子。」我微閉着眼,模模糊糊地答:「孩子……像你吧,既然你那麼喜歡他。」八爺撫摸我的臉頰,有些疑惑:「你,不喜歡他嗎?」我睜開眼,用手攀住他的脖子,道:「我們的孩子,我當然也喜歡,只是……還沒適應。」

八爺吻了一下我的脖頸,笑着說,「是,我的若曦要當額娘了,還不適應……不過,從現在開始,你要學着適應。太醫說,你不能亂走動,不能生氣,不能生病……」我捉俠地說:「好了,我知道。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他無奈地嘆口氣,「你呀,永遠這麼淘氣。」接着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若曦,別的時候,你不聽話,我隨你。可這次,不許不聽話,不許任性,聽到了嗎?」「嗯……」。

我一邊答應着,一邊撫摸著小腹。孩子,這個孩子,來得是時候嗎?如若歷史不改變,八爺的生命還有兩年……那,這個孩子怎麼辦?我的孩子,為什麼來的總不是時候,就像上次是在離開八爺后,才發現懷孕。可看八爺那麼興奮,我覺得他又來得太及時了,從雍正繼位開始,八爺就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如果孩子能給他帶來快樂,帶來為父的幸福,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八爺俯下身子,臉輕輕地靠在我的腹部,面上添了暖暖的笑容,做出傾聽的樣子:「若曦,我們的孩子好像在說話。」「瞎說,才兩個多月,還在肚子裏,哪裏會說話?」我笑着搖頭。八爺抬起頭,看着我,眉眼裏全是笑意,「若曦,我真的聽到了,他說,阿瑪額娘,我好想快點長大,快點見到你們……」,我撫着他光滑的額頭,笑着說,「胤禩,是你想快點見到他吧!」他竟然厚臉皮地承認了:「嗯,孩子,阿瑪想見你。」

此後的每天,他都盡量早些回來陪我,本來他就心細如髮,現在更是細緻入微、關懷備至。「把新添的丫頭和太監都退回去,這麼多人來來往往,看着我也嫌煩。」懶懶地靠在枕上,我吩咐巧慧。「二小姐,」巧慧接過葯盅,笑着回:「奴才哪敢?你還是自己跟王爺說吧……再說,如今不同往日,為了你肚裏的孩子。」

即便是保胎葯,每天拿來堅持不懈地當水喝,也會成為最痛苦的事,每次我都糾結半天才喝的下去。只要八爺在家,他都必須親自哄着我喝,有時還威脅我,再不喝就要直接灌下去。

……

已經雍正二年九月了……這幾個月,因為保胎在屋裏呆的太久了,實在憋得人心慌,好在太醫說已無大礙,可以走動走動了。閑來無事,我就讓未雨陪着我到園中走走。

雍正對自己的寵臣是百般寵愛,近日,年羹堯入京覲見,獲賜雙眼孔雀翎、四團龍補服、黃帶、紫轡及金幣等非常之物。另一方面,對過去的八爺黨是不遺餘力的打壓,蘇努被革去貝勒,七十被革職。一路走,一路想着,忽而一陣涼風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曲折的林蔭小道,堆積滿地的黃葉,拾起一片,看着枯黃的葉脈、殘敗的莖絡,不禁愣愣地凝望了起來。

……

剛邁進雲曦閣,就見十三爺坐在屋內,「出什麼事了?」我急忙問。「若曦,」十三爺站起身:「八哥今日被皇兄責罰了。」我心一沉,「什麼責罰?為了什麼?」他輕嘆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皇兄今日奉聖祖爺和太后的神牌升附太廟,在端門前新修葺的更衣帳房更衣梳洗,稍作休息。因房屋及其內設物品均為新制,所以有些油氣薰蒸,皇兄便發了怒。」十三爺說着,微微皺眉:「照理,這些器具都是新制的,有些油氣也很正常,可皇兄,不知為什麼慪氣,竟責罰八哥和工部的其他官員,在太廟前跪一晝夜。」我頭一暈,心裏陣陣發慌,果然,擔憂成為現實,皇上開始對八爺下手了:「那,現在已經跪了多久了?」十三爺答:「已經跪了一上午。」

再好的油漆,頭幾天都會有異味,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去罰官員,已經是雞蛋裏挑骨頭了,何況八爺還是親王身份。八爺的腿,在康熙年間就有嚴重的問題,還請西洋大夫動過刀子,良妃娘娘去世及鷹斃事件后,他都因為腳疾無法行走,要人攙扶。如今他已年過四十,還碰上這大冷的天,跪上一晝夜,他如何受的了?不行,我一定要去找皇上,我要去找他理論。

我站起身,對十三爺說道:「我要進宮見皇上。」十三爺皺着眉,道:「若曦,你千萬不要衝動,我已勸過皇兄……即使你去,想必,他也不會答應……我來告訴你,本是怕你聽到風聲,會魯莽行事。」我對十三爺微微一笑:「十三爺,我是他的妻子,他出事了,我怎能高枕無憂?」十三爺道:「你如今有孕在身,萬一傷了身子……」我搖頭,道:「沒關係,太醫已經說過,我可以走動。再說,如果不見到皇上,我怎麼也不會安心,焦慮若是過度,反而會對胎兒不利。」十三爺無奈地說:「還是那個倔脾氣……既如此,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觸怒皇兄。」

……

到了養心殿外,雍正卻不肯見我,我只好在殿外跪下。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他才從養心殿出來:「你起來吧……今天這事雖不大,可朕並不是僅僅針對這件事,平常朕對廉親王已經諸多寬容。大喪諸事,偷工減料,欲陷朕於不孝;追繳國債,私下受遞,欲陷朕於不仁;銜領工部,卻諸事推諉,逼得朕責罰,欲陷朕於不義。這件件樁樁哪一樣不是針對朕而來?」我倒抽一口涼氣,果不其然,雍正不單單因為油漆此事,他已把矛頭對準八爺,可此時我千萬不能與他針鋒相對,否則只會激起他更大的怒氣,我道:「皇上不是說過,如今國庫空虛,八爺欲節省支出,其用心皆出於公。」

雍正冷冷地看着我:「你說他均是為公,好,那朕問你,當初十三弟被幽禁十年,又是誰造成的?」我說:「皇上,往事已矣。就像是一場賽馬比賽,誰都想跑到最前面領賞,比賽結束大家還是朋友,握手言歡,相逢一笑泯恩仇。」雍正說:「你也想得太簡單了吧,這紫禁城是賽馬場嗎?當初他老八為了奪儲,做的可不僅是這件事吧,為了拉攏權臣,他設法娶了郭絡羅氏為嫡福晉;為了刺探情報,他和老九在聖祖爺身邊安插細作。你知道朕為什麼要處死玉檀嗎?她就是老九的細作。」

我心裏一驚,玉檀已死?玉檀是九爺的細作?為什麼八爺一直沒說過?玉檀死了,那王喜呢?我強自鎮定,問:「那,王喜公公現在呢?」雍正冷冷一笑:「戒嚴那天,他私自逃跑,當然是死罪。」我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王喜為了救我也死了,既然他被處死,那我……「如若不是朕,你,也必死無疑……若曦,朕三番幾次的救你性命,你卻絲毫不記得朕對你所做的這一切……老八,他為你做了什麼?」雍正的語氣看似平淡,但似乎又隱藏着絲絲寒意,「若曦,你先回去吧,該罰的還是要罰。」

見他要走,那八爺怎麼辦?我心裏一急,脫口而出:「皇上,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雍正的臉已經氣得發青:「大膽!」我突然覺得天旋地轉,人慢慢倒下,一隻大手接住了我,我慢慢睜開眼一看,是雍正……可突然又聽見**的聲音:「若曦,你竟敢跟皇上勾搭……」雍正一愣神,我再次倒下……

註:八爺被罰跪,按歷史發生在雍正元年九月,我改成雍正二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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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同行雲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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