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樣子

你的樣子

我的家鄉是江蘇的一座小城,不算特別的繁華,但也應有盡有,不算特別的大,但也配套齊全。白天,人們上班工作,一切井井有條,節奏也不是那麼快;晚上,公園裏健身的人特別多,大媽們的廣場舞隊伍佔領各個公共空地;在這樣的小城市裏,人們生活的安逸、閑適、平靜、自然。

在這樣的小城裏,有着像我一樣的一群人,我們大學畢業后沒有去大城市裏打拚,回來過着安逸的生活。政府、銀行、學校、醫院都是我們這些人的工作單位。那些在大城市裏飛黃騰達的尖子生們,都是我們這些普通生管理着你們的家鄉,服務着你們的父母,教育着你們的子女。

家在小城市的另一頭,為了方便工作,我就在工作單位附近租了一間房子。自從租房之後,很少回老家了,不是因為工作太忙,也不是因為我愛出去玩,而是因為應酬太多。

經常喝的伶仃大醉,哪還能找得到家在哪,哪好意思讓爸媽在夜晚等待,擔心地等待我歸來之後,又為我心疼。其實我和很多年輕人一樣,看似每晚都有大餐,看似每次領導都叫上我,其實我只是個陪酒的。但偏偏還有好多人喜歡把這種差事,把吃飯的酒店拍照上傳微博、微信。

很多個夜晚,在我大醉之後,我都不能倒下,必須堅持到酒席散場之後才能離開,就是慫也只有慫給自己看。散場之後領導被專車接送回家,而我只能打車回我的出租屋。走到門前,迷糊的連鑰匙都塞不進鎖眼,好不容易進了屋之後,一屁股坐在衛生間的地上,抱着馬桶吐個不停,一直吐到胃都空了,一直吐到只有酸水。第二天早上,什麼東西也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喝什麼吐什麼。一陣暈乎還得按時上班。一直就這麼過着,沒有決心辭職,也不敢丟棄工作。一直就這麼上著班,沒有時間去旅行,更沒有長假去西藏。

安逸容易讓人沉醉,沉醉於平靜的生活,並一直習慣於這樣的生活。時間久了,漸漸發覺時光的無趣,漸漸發覺工作、生活的乏味,漸漸地發覺干一行恨一行。我本以為我已習慣於此,沉醉於此,直到18daa之後,各個單位紛紛執行禁酒令。從那時起,酒桌明顯變少了,我的空餘時間變多了,留給我思考的時間也多了,有空也會留意一下大學同學的微博、朋友圈。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曬婚照、曬蜜月、曬寶寶。不是說大家越髮狀態,越想證明自己的存在,而是想把自己的生活傳遞出去。而我就連可以曬的事情都沒有。

思考之餘我不禁會問我自己,我是不是就這樣地生活下去?我還有哪些事情沒有完成?至少我還沒有成家。

其實自我回到老家上班之後,一直不缺有人給我介紹對象,也相親過好多次。可有些審美的問題經過長輩,經過女人的眼光之後,總是與我的期待有些差距。

在小城市生活的成本是不太高的。沒多久我也有房有車了,加之我的工作不好不壞,還算穩定,在我的身上又掀起了一股相親的熱潮。可能是我的基準條件有了,也可能是我的審美要求降低了,或者是我到了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總之這一股熱潮很洶湧,質量也很高。我也試着談了幾個,總找不到那種戀愛的感覺,不歡而散。同學、同事都對我說,現在找對象就是為了結婚,哪還有什麼戀愛的感覺。

沒有對象就沒有約會,沒有約會就有很多空餘的時間。傍晚我也會加入散步的大軍,在公園裏賞花賞草。看着那些一對對的情侶,還有那些推著小孩的一家人,難免有些傷感。但不能因為傷感就窩在家裏,就宅了起來。宅久了會生病的,是心病。

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手持「光頭強」的「電鋸」,對着一棵大樹一個勁地用力,嘴裏還不停地對電鋸進行配音。我看着覺得又可愛又好笑,就站在那看了好久。那小孩也注意到了我,說一直在喊我:「叔叔,這樹為什麼不倒。」

這時小男孩的媽媽過來了:「寶寶,這個鋸子是玩具,當然鋸不倒樹嘍。」

小男孩的媽媽對着我微笑,我也回以微笑,但是我們彼此的目光還是對視了。

「是你。」小男孩的媽媽拉着孩子,原地看着我,「好久不見,現在還好嗎?」

「還好吧。」我也原地站立,示以微笑,「這是你家寶寶吧,真可愛,幾歲了?」

「虛四歲……」

小男孩的媽媽是程思蒙,近八年沒見。

這時程思蒙的老公也過來了,一個我並不認識的男人。

「老同學?」程思蒙的老公問她。

「是的,高中同學。」她回答。

看着她們一家三口的身影離開,我感到一股暖意。世事難料,時過境遷。

這一晚的散步就此結束,儘管我才剛剛出來。我不想再碰面,因為碰面的瞬間不知所措。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打發時間,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套特別火的選秀節目。

我本只想用電視節目分散我的注意力,減少我的思考,但我卻在電視上看到了黃家如。又是多年沒見,他變的蒼桑了,在舞台上他依舊拔動着那把老舊的結他,唱着鄭鈞的《私奔》。我無法得知這些年他所經歷的種種,但一定是歷經艱辛。我無法得知他為什麼唱這首歌參加海選,但一定是最能表達他的經歷。很開心,他得到了評委的認可過關了。我由衷的為他高興。這麼多年了,他始終堅持自己的夢想,不管有多苦,從沒放棄,從沒屈服。從年少的缺少擔當,到逃避責任,從追逐青春的夢想到歷經磨難,黃家如一直在經歷,一直在用歌聲抒寫他的經歷。

在電視上看到了黃家如讓我想起了葉子菡。和子芷一樣,子菡也曾陪伴我度過最憂傷的夏天,也曾和我留下那段美好的回憶。現在子菡在哪,我沒法得知,子芷在哪,我也無法得知。有多少人,錯過了還可以再找回來,或是再相見;又有多少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面。我孤獨地存在,孤獨地等待。

在單位混的時間久了,在酒桌上也敢和領導開玩笑、談條件了。2013年的十月,在酒桌上我把領導給陪好了,領導終於答應在適當的時候准我長假去西藏。

11月,陳凱大婚,我、楊陽洋和王嬡嬡、高山應邀參加。新娘還是秦多多,沒有插曲。我很羨慕他們這段愛情的長跑。

八六哥和王嬡嬡不聲不響,剛畢業不久就奉子成婚了。今天他們的小寶貝也帶來了。

婚禮大氣隆重,氣氛浪漫,這樣的婚禮不僅屬於新郎和新娘兩個人,也屬於在坐的每一位來賓。

晚上,賓客散去,僅我們哥們姐妹幾個聚在一起。一來是恭喜凱子、秦多多終於修成正果,二來是補祝一下八六哥和王嬡嬡的愛情結晶,三來是畢業多年沒有見面藉此機會敘敘舊。

久別的同學,永久的情誼。話越聊越多,酒越喝越多。我們把剛進大學軍訓的故事又說了一遍,把「愛我就大膽說出來」的故事也說了一遍。只是這兩位女主角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當年,也不再與我有關聯。一位是今天的新娘,一位是孩子的媽媽。

今晚大家都喝多了,我們終於把藏在心裏的一件大事告訴了八六哥。時隔七年,我、凱子、小黑哥主動承認更換了八六哥的電腦桌面,導致他重裝系統的事。時隔七年,八六哥弱弱地說:「其實我早知道是你們乾的了,只是我沒想到是刪了圖標改了桌面,我以為你們把我電腦搞中毒了。」

酒桌間我又提起給小黑哥介紹妹子的事,因為之前公司採購部的姑娘好些年沒與我聯繫過,所以我很好奇,是不是小黑哥把人家給毀了,以至於她連我也不理睬了。小黑哥告訴我,那妹子上周剛結的婚,還邀請他去參加了。

我問他:「新郎為什麼不是你?」

小黑哥說:「輸給了距離。」

我問他為什麼當初不去蘇州上班,這樣就不存在距離了。

小黑哥說他當時放不下南京的工作,也總覺得自己沒房沒車的會委屈了人家。

我問他現在後悔嗎,他說後悔。他還說時隔這麼多年,直到那妹子結婚了他才想通,現在他辭職了,準備出去走一遭,看看花花世界。

我問他不會是去東莞吧。

他笑而不語。

我說:「你現在想通不算晚,東莞別去了,跟我去西藏吧,朝聖之旅就是艷遇之旅。」

一聲「好哇」,小黑哥決定和我一起去西藏。而凱子和秦多多也按耐不住,要求加入受虐的蜜月之旅。我們一起問八六哥要不要也加入,他看了看王嬡嬡,告訴我們他要帶孩子,沒有時間。

酒桌臨散,秦多多拍了拍小黑哥的肩膀:「黑鍋,好多女孩子在意的並不是物質,安安穩穩就夠了,你自己不要有壓力,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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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路上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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