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賤人和貴人

最近的天氣總是反覆無常。

轉眼間便下起了瀝瀝的小雨。

蔡彩揉了揉被摔痛的臀部，無奈地嘆了口氣。

老天爺，用得著這麼應景嗎！

她知道她現在被趕出家門了。

不雪中送炭也就算了，雪上加霜又是幾個意思。

她從幼兒園開始就做好事了啊。

張靖豐和張靖語這兩個沒人性的兄弟倆站在門內看著蔡彩笑話。

蔡彩第一次覺得張家如此的令人噁心。

在利益面前，這種不顧親情撕破臉皮的無恥行徑才是真的人性嗎？

蔡彩搖搖頭，將這種偏激的想法趕出腦子。

她真的很累，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昏倒一樣。

她吃力的看著哀傷的四娘和冰妍，用力的攥緊了拳頭。

「這個老東西你們也帶走。」張靖語使喚著下人將張恆雄抬了出來「記著，以後看到我們要繞道走。否則我不保證不會落進下石。」

「畜...」張恆雄拚命的想要吐出幾個位元組，卻連這最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你們壞事做盡會有報應的。」文墨大聲嚷道。

看著他一身狼狽的模樣，蔡彩知道他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傻小子，現在張冰妍就是個一文不值的獃子，你別再裝出這副關心的模樣了。娶這樣的媳婦回家不是連彩禮都虧了嗎。還是早點回家歇著吧。」

「你無恥！」文墨氣的破口大罵。

蔡彩並不想和這些人耗時間，這種節骨眼上，做這種口舌之爭也沒有用。

可他們現在身無分文，又能去哪呢？

「四娘，冰妍，把你們身上的金飾都摘下來。」

蔡彩摸了摸頭上的那隻金步搖，心裡捨不得，卻還是將它摘了下來。

「無顏姐，就算你們賣光了收拾又如何。你們還是先和我回家再想辦法吧。」

「文墨，謝謝你的好意。長貧難顧，我不想給你們家增加負擔。我也不想冰妍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如果你還想和冰妍在一起，就請保留我們最後的一點尊嚴。」

「無顏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顧慮什麼啊！」

「文墨，如果你真的想幫忙，就給我找一塊木板。」

蔡彩用木板和幾尺碎步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她們三個女人吃力的抬著張恆雄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天色已晚，又下著小雨，路上的行人不多，大家都行色匆匆，並沒有人過多的關注他們。

蔡彩已經被雨水打得透濕，可她卻無法停下步子。

身上只有少許首飾和文墨拿來的一些銀兩。

他們四人衣食住行再加上爹的葯錢。維持不了幾天的。

以前的確也有過苦日子，也蔡彩從來沒覺的她的壓力這麼大。

「無顏，先歇一會吧。」四娘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攤鋪說道。

小攤鋪的老闆並沒有多言，而是端上一些水，接著又去忙活自己的事兒。

蔡彩感謝的向他點點頭。(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冰妍。四娘，要不要吃點什麼？」

「我們不餓。」

「別這樣嗎！這點錢還是有的。」

四娘蹲下身子擦著張恆雄臉上的水漬，笑著安慰他要堅強。

蔡彩苦笑了笑，覺得自己反倒沒有四娘看得開。

「無顏，我們先找個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去尋摸比較便宜的住所。錢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擔心，我和冰妍可以去做些散工。你也可以拿錢做點小買賣。只要熬到二叔回來就行了。」

「四娘！」蔡彩顧慮的太多，反而忘記了最簡單的事情。

「四娘畢竟比你年長許多，什麼樣的事兒沒見過！無顏，只要在乎的人還在，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

「嗯！」蔡彩擦了擦眼淚，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傻孩子。」四娘將蔡彩納入懷中。輕輕的擦去她頭上的水珠。

「大牛，給咱們拿些吃得來。」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幾個女子嬉笑著從不遠處走過來。

天色太暗，蔡彩看不清她們的臉，只覺得那撲鼻而來的香氣另她抑鬱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冰妍。人家要做生意了，我們走吧。」蔡彩慢慢站起來，有些吃力地說道。

「好。」冰妍乖乖地點頭，卻沒忍住自己對美食的渴望。

她戀戀不捨的看著端上來的吃食，輕輕摸了摸肚子。

「冰妍，我們還是吃點東西吧。」

「不用，我真的不餓。我們先走吧，別打擾了這些姐姐。」

「沒事的！」幾個女子似乎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立刻說道：「反正我們也吃不掉，一起過來吃吧。」

「謝謝幾位姑娘的好意。」蔡彩彎腰說道：「我們還有些事情，不便叨擾。」

「大家有緣遇到就是緣分。大牛，準備些乾糧和肉乾給這幾位，算在我的賬上。」

「真的不用...」

「誰還沒個坎兒，你若是在推辭就是看不起我們。」

還是好人多啊！

蔡彩感動的吸了吸鼻子，趕忙向那些女子致謝。

「嚯，大牛夠大方的啊。不過我事先說好，只給一份錢。」女子將滿滿的吃食放到蔡彩的手上，對著一旁幹活的小老闆說道。

那個叫大牛的小老闆啊啊的喊了幾聲，抬了抬手。

「謝謝你。」蔡彩接過東西再次道謝。

「沒什麼。以後等你富貴了再還我也不遲。」

為什麼聲音聽著這麼熟悉？

蔡彩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

透過燈籠發出微微亮的火光，蔡彩這才勉強看清了來人的臉。

「晴思？」

晴思咒起眉頭，眯著眼睛盯著蔡彩瞅了半天。

「姐妹們，你們快看看這是誰！」晴思的聲音幾乎吵得整條街都要醒了。

「天啊，是姑姑！」

「姑姑，我們快想死你了！」

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你果然還是眷顧我的啊！

無顏實在做的太久，連自己本來的身份都忘掉了。真是傻瓜。

「柳兒。快去把最結實的護院都叫來，先把人帶回去。記著從後門走，別讓別人看見。」

「是！」

「晴思，真是謝謝你。」

「你說什麼呀！再提謝這個字咱們連姐妹都沒得做。」

「可是。你不恨靖榕的爹了嗎！」蔡彩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泥菩薩過江連自身都難保，還在管別人的閑事。

你能不能歇一會兒。

「我再恨他，他也是你的公爹。恩比冤大，愛比恨重。再者說了，我的好姑姑，你才是我們這兒的主子。晴思可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

蔡彩笑著撓撓頭，自己的面子還挺大的嗎！

那晴思會不會看在自己的份上原諒張恆飛？

「嫂嫂怎麼變成主子了？」冰妍納悶的看著四娘。

「噓！」四娘輕聲道：「只要她是你嫂嫂，是靖榕的媳婦，其他什麼都不重要。對不對？」

「嗯！」

還是高床軟枕舒服啊！

怪不得說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蔡彩真心覺得這才叫過日子啊。

她在自己久違的大床上打了個滾，滿足的嘆了口氣。

「身上的衣服臟，怎麼能上床呢。」端著熱水進來的晴思微微皺眉「快將臟衣服脫下來。我差人燒水了，待會安心的泡個澡，然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晴思，你真是我的福星呢。」蔡彩激動地抱住她「每次遇到麻煩都能得到你的幫助。」

「又說些見外的話。」晴思微微一笑「這樓里哪個姑娘沒受過你的恩惠。非得算的話只能說你平時積德多。」

「瞧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姑姑，你的頭髮？」晴思指了指蔡彩烏黑的頭髮，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治好了。」蔡彩淺淺一笑。

其實早就治好了。

可看著張靖榕忙前忙后。她就沒理由的高興。

「真是恭喜姑姑了。」晴思笑著湊到蔡彩身邊「得到愛情得滋潤若然事不一樣啊！我們張少爺該是有多厲害。」

「別胡說。」蔡彩臉上臊的厲害，害羞的推開晴思。

「哎呦，姑姑還會臉紅啊。來，給我瞅瞅。」

「晴思！」蔡彩拉住她，臉上的表情變的認真起來。

「我知道你要和我說什麼。可我現在不想提那個人。如果你非得說，我現在就走。

「晴思。」

「他真的是無辜的。」

「我走了。」

「晴思。連你也不要我了。」

晴思嘆了口氣，用干毛巾擦了擦蔡彩得頭髮。

「你先解決自己眼前的一大堆問題吧。剛剛你小姑子都和我說了。現在張老爺變成這副模樣，張少爺又被抓了起來，你總得想想法子。錢的問題不用擔心，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和那個叫李欽的賤人都個你死我活。」

「晴思。真的很謝謝你。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只是現在還沒想好用什麼法子。」

蔡彩沒有接著說下去。

她手上有老王妃給的令牌，別說是什麼都尉，就算是相爺來了都的給她幾分面子。

可她不想用。

她不想讓封棋找到他，也不想再和皇族有任何牽連。

但是...

蔡彩不敢接著想下去，她真的很怕張靖榕出事。

只是現在包袱還在張家，她必須取回來。

還有鐵皮石斛。無論是否有效，她都不能放棄張恆雄。

「無顏，你睡了嗎！」四娘在門外輕聲喊道。

「沒呢。」蔡彩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趕忙說道。

「晴思姑娘也在啊。」四娘笑著向晴思點頭「今天真的謝謝晴思姑娘，您的恩情我們一定會還的。」

「談不上。只要四夫人不嫌棄我們就好。」

「晴思姑娘說笑了。如今我們這副樣子，還談什麼嫌棄。」

「總會好的。四夫人，大少奶奶，我先出去了。有事招呼。」晴思對蔡彩眨眨眼，轉身出門了。

「四娘，你睡不著嗎？是不是還有心事？」

四娘看了看蔡彩，慢慢拉住她的手。

「你老實告訴四娘，你到底是不是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