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國之命門

「準備抽血！」天諾博士一聲令下，固定着兩個吸血鬼的手術台立刻就豎了起來，這種頭上腳下的姿勢更有利於血液的排放。

兩個吸血鬼立刻拚命扎掙起來，為了保持血液的「純潔」，所以整個取血的過程都不可以麻醉。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步入死亡，無疑是一件最殘酷的事。

「博士！」兩個準備取血的護士終於忍不住說：「他們也是人，這樣做不是等於殺人嗎？」

「他們並不是人類？」天諾不以為然地說：「而且他們根本就是邪惡的，數千年來吸血鬼殺死了多少人？現在是他們為他們的罪行償還的時候到了。」

「放屁！我們根本就沒有吸過人血！」約翰想大聲申辯，但是嘴巴被膠布封住了，說出來的只是「唔唔」的聲音。

「想想我們做實驗時用過的猩猩、狗、還有海豚，你們只要把他們當成其它的實驗品一樣就可以了。」天諾誘導着她們說。

「殺死他們是為了人類的生存，這是極其正確而且有意義的事情。」

「我不同意！」突然間有一個專家在插話，「我認為他們是和人類同等的智能生命，殺死他們是違反人道的。」

「我也不同意！如果他們犯了罪，我們可以通過法庭來懲罰他們，作為醫生，我們沒有權利殺人。」

「我也是……」越來越多的醫生站在了兩個護士的一邊，反對用兩個吸血鬼的命來救活其它人。

「你們這是幹什麼？」天諾冷笑着說：「現在只有吸血鬼的血才可以救活感染者的命，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

「不要忘記了，外面還有幾十萬的人在等待着我們的實驗結果。現在，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犧牲吸血鬼，要麼就讓人類滅亡。」

所有醫生都沉默了，天諾說得沒錯，人類如果要保存自己，就必須犧牲吸血鬼，只是這樣做未免是太「自私」了，作為一個醫生無法迴避自己良心的譴責。

「都不願意動手的話，讓我來吧！」第四實驗室那足以經受重磅炸彈襲擊的厚牆竟然象水面一樣波動起來，沙飛就象是水面浮現出來一般突然從牆壁中走了出來。

整個實驗室都愕然了，同時也不免感到了一絲失望，大家都沒想到人類最偉大的英雄，為了自己女朋友的性命，照樣會做違反人性的事情。

沙飛走到兩個吸血鬼面前，拿起了抽血的針頭，扎到了自己的身上。

夜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降臨，高度緊張了一整天的守城士兵們也不敢放鬆一下，因為黑夜會更容易掩護居民的逃亡。

「嘀嘀嘀」急驟的警鈴聲在城外指揮所響起，「e141區域發生警報，第16小隊馬上過去視察一下。」值勤的軍官馬上下令。

幾輛裝甲車風馳電掣地開過去了，幾分鐘后，第16小隊報告回來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狀況。

過了不到兩分鐘，其它地方的警報又響起來了。同樣的情況又發生了幾次，但是派出去巡察的士兵都是回報警報誤響，並沒有發現任何越界的人。

同一時間，白宮也正就是否大規模地搜捕吸血鬼而進行着激烈的討論。

cdc有關吸血鬼血清可以殺死第五類病毒的消息已經傳送到白宮，解決病毒危機的出口彷彿已經找到了。但是現在阿城已經證實了被感染的病人已經增加到上萬名，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增加中。病人們需要更多的血清。而要得到更多的血清，就只能捕殺更多的吸血鬼。

「有證據表明，血族已經擺脫了日光的困擾，成功地混入了人群。」作為主捕派的國防部長弗蘭克首先發言說：「無論我們是否需要他們的血液，吸血鬼都會成為人類隱藏的最大敵人。我們必須要在他們開始大規模繁殖之前消滅他們，否則就算我們可以戰勝外星人的入侵，也有可能在若干年之後被壯大起來的血族淘汰！」

「但是，這樣做會不會引起血族的瘋狂反撲呢？」作為反對派的國家安全顧問哈雷則提出了疑慮。

「我們現在正臨面著外星人的威脅，如果現在向血族宣戰，就等於給自己再增加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兩面受敵，是否不智？血族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他們有着超凡的能力、雄厚的經濟實力，在正面作戰的當然不如人類，但是如果他們暗中進行破壞，我們是防不勝防的。」

「所以我們才要迅速行動！」弗蘭克反駁說：「對待可能會出現的敵人，最好的方法是先發制人！」

「你能夠保證這一場仗可以打贏嗎？不要忘記我們在奇琴伊察地宮打的敗仗！」哈雷反唇相譏。

「奇琴伊察一戰的失敗並不是戰鬥機械人沒用，」弗蘭克沉着地解釋說：「而是用錯了對象。」

「蛛式機械人在設計定位是用於對付坦克等體積龐大而移動緩慢的目標，所以強調的是射程和彈丸的穿透力，而不是反應速度。所以在遇到比坦克快上百倍的吸血鬼時，它的大威力速射炮才會毫無用處。」

「但是如果我們的機械人是針對吸血鬼來設計的話，就會出現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情況。」

會議室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台外形象猛獸一樣的機械人。

「這就是『豹式』戰鬥機械人，吸血鬼的終結者。現在我們就用一台豹式和二十台蛛式進行比較，看看它的戰鬥效能。」

屏幕鏡頭的距離迅速拉遠，剎時間大家看到了一個寬闊的靶場，在豹式的對面對峙著20台張牙舞爪的蛛式，每一台蛛式的的電子眼亮着紅燈，顯示已經進入戰備狀態。豹式機械人的體型大概只有蛛式的一半大，和20台龐大的蛛式站在一起，無論如何看起來都象是獵物，而不是捕獵者。見識過蛛式機械人威力的人都知道，這20台蛛式足可以對付一個普通坦克營了，區區一台豹式真的可以和它們抗衡嗎？

「現在比賽開始！」弗蘭克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

剎時間二十台蛛式眼中的紅光一盛，20多束瞄準激光一起投射出來，它們只需要0.1秒，數萬發金屬風暴彈丸立刻就會把這隻體型弱大的機械豹打得粉碎。

但是就在這時候，豹式的身軀一閃，大家都還沒有看清楚它是怎麼移動的就已經在屏幕上消失了。一股濃霧「嘭」的一聲爆炸出來，把20台蛛式都籠罩住了。

「噠噠噠噠…轟…轟」濃霧中不時有火光閃現，但是卻看不到交戰的雙方。過了不到三秒鐘，所有的聲音都突然停息了。所有人的呼吸也一下子屏住了，大家都想看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一頭蛛式機械人突然「嗖」的一聲從濃霧裏跳出來，所有人心裏都是「哦」的一聲，原來還是蛛式贏了。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發表意見，濃霧中一縷電光射出來，「滋」的一聲蛛式身上一閃而過。那台蛛式的幾隻長爪顫動了一下，突然從中分成了兩半，然後再「轟」的一聲炸成了碎片。

一台驕傲的獵豹從濃霧中慢慢地走出來。濃霧很快就被風吹走了，只剩下遍地都是蛛式的殘骸。所有人都被這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一台豹式竟然在三秒鐘之內摧毀了二十台蛛式，這是多少可怕的戰鬥力？

「大家看到了吧，」弗蘭克得意地笑着說：「豹式雖然放棄了笨重而威力強大的主炮，但是它獲得了比蛛式高三十倍的反應速度，而且它還擁有與人類接近的模糊邏輯智能。十台豹式可能也摧毀不了一輛主戰坦克，但是它卻可以在五秒之內擊斃二十個吸血鬼。」

「而這樣的機械人，我們已經擁有了三千個！」鏡頭再次拉遠並且轉為空中俯視的角度，只見在遠處赫然排列著一個鋼鐵兵團似的豹式機械人方陣。

「現在，應該沒有人懷疑我們可以對付吸血鬼的能力了吧？」

會議室內再也沒有人發話，有這樣的三千台機械人世界上恐怕沒有什麼不能打敗的了。

「根據上次在紐約地下城得到的資料，我們已經掌握了血族在美國的分佈狀況。只需要總統的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立刻展開掃蕩，24小時內殲滅所有在美國的吸血鬼！」弗蘭克望着總統，等待着他的最終決定。

「我相信我們有這個能力。」一定都在聆聽意見的施瓦辛格終於發話了：「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記兩點，第一，血族在數千年來並沒有對人類造成真正的威脅。第二，在阿爾卡依姆古城一役中，血族的首領t為了幫助人類而犧牲了。」

「今天，我們遭遇到比我們更強大的外星文明的威脅，面臨着滅亡的危機。但是，就在我們承受痛苦的同時，我們難道也要擔當着外星人同樣的角色，去屠殺比我們弱少的種族嗎？」

弗蘭克臉上一紅，但他隨即不服氣地說：「總統閣下，血族往日沒有侵犯人類，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那種能力。但是他們現在已經走了黑暗，比起以前來更強大了，我們不能漠視他們的威脅。」

「種族滅絕能夠消除威脅嗎？」施瓦辛格反問說：「在二次大戰中，法西斯也信奉著同樣的觀點。但是最後失敗的是誰？」

「在美國，白人和印弟安人、黑人都曾經是互相仇視的種族，原因是白人曾經對有色人種的欺壓。一百多年的種族壓迫並未能解決種族之間的衝突，但是當然我們提倡種族平等后，近幾十年種族之間的隔閡已經大大地消除了。為什麼？因為仇視和種族滅絕並不能解決矛盾，互相包容和交流才是歷史的發展必然趨勢。」

「也許血族目前在身體素質上佔有一些優勢，但是我不認為他們就可以在自然競爭中淘汰人類。因為隨着拉結爾書上的精神文明得到應用，人類很快就會象史前一樣強大起來，甚至比血族更強大，沙飛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證！」

「那阿城的疫症怎麼辦？」弗蘭克祭出了最後的板斧，如果沒有血族的血，阿城的將會有起碼一百萬市民會在疫症中死去。

「讓我們聽一下沙飛的意見吧！」施瓦辛格篤定地說：「只要沙飛在那裏，我相信他一定會找到方法的！」

助理人員馬上就撥打了cdc的電話，但是電話佔線，再撥打其它號碼，竟然整個阿特蘭大市的電話都佔線了。

「將軍，是你安排了坦克的調防嗎？」擔任cdc外圍警衛的部隊迅速向杜威報告。

杜威在閉路電視中赫然看到數十輛坦克正向著cdc滾滾而來，他吃了一驚，自己並沒有下令調動部隊啊，為什麼會有一個營的坦克擅離防區？

「幫我接城外指揮部！」杜威要問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但是電話居然打不通，無線電呼叫也無人接聽。杜威立刻就意識到大事不妙了。

「停止！」外圍的士兵向坦克大聲地喝停，但是排頭的坦克給他的回應卻是徐徐轉動的炮塔。炮塔所指方向的士兵見勢不妙立刻抱頭鼠竄，「轟」的一聲坦克炮噴出了一團火球，cdc外圍的工事立刻就被炸出了一個缺口。數十輛坦克長驅直入，向著15號樓駛去。匆忙應戰的守軍們紛紛開火，但是子彈打在重型坦克上根本就是隔靴搔癢一般。反而惹惱了他們，紛紛調轉炮口把他們轟了個人仰馬翻。

「直升飛機準備！」杜威一邊著喝令著，一邊往樓頂上跑。他意識到一定是出現兵變了，cdc的守軍只是為了防止平民的衝擊而已，根本就沒有配備對付坦克的重型武器。他必須要逃到城外去，才能夠組織有效的反攻。

但是當他跑到樓頂上，就看到他的直飛升機「轟」的一聲炸成火球，在火光中一排站着六個身穿黑色斗蓬的人。

「帶我們去見沙飛！」馮菲爾德露出了森森的白齒。

「cdc被包圍了！」衛星已經將cdc發生的一切投影在屏幕上，只見數十架坦克在15號樓前一字排開，所有的炮管都對準了大樓。

「是吸血鬼！」把衛星圖像切換到能量模式就真相大白了，在15號樓有着六個強烈的能量信號，和信號特徵和當日在奇琴伊察發現的一模一樣。

「他們在主動向我們進攻了！」弗蘭克咬牙切齒地說。

施瓦辛格臉上的皺紋立刻象被刀子刻了一道般變得更深了，就象頸側動脈是人的命門一樣，cdc就是美國的命門。如果cdc的毒庫一但被打開，所造成的危害恐怕30年之內都難以消除。

「沙飛呢？沙飛現在在幹什麼？」

「轟」的一聲第四實驗室厚重的鋼門突然發現了沉重的悶響，整個實驗室都微微震動起來。

實驗室里的所有人都吃驚地望着鋼門，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衝擊著鋼門，難道是侏羅紀里逃出來的暴龍嗎？

「轟！」又是一聲轟鳴，牆壁上的粉屑紛紛地墜落。

「轟」第三聲轟鳴，連接鋼門的牆壁終於承受不了那股巨力而斷裂，整道鋼門連門框一起向前飛出三尺，再轟然倒地。

門外，六個身披六翼斗蓬的人走了進來。

「唔唔，」約翰和法蘭兩個吸血鬼一看到了自己的親王光臨，不禁又驚又喜。

「你們？」馮菲爾德也看到那兩個吸血鬼了，他們不是應該已經被殺死取血了嗎？但是現在看來還是好好的，反而沙飛臉色蒼白地躺在了旁邊，他身上有一根針管和水槽里的人相連着，鮮血正源源不絕地往外流。

讓的鐮刀一揮，束縛着他們身上的鋼箍就立刻斷開了。兩個吸血鬼一脫離束縛，立刻就下跪向六大親王行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馮菲爾德喝問。

「是沙飛、沙飛救了我們。」約翰半哭着說：「本來他們要抽光我們身上的血，但是沙飛進來制止了他們這樣做，他說既然血族的血能夠抵抗病毒，那麼他身上也有一半血族的血，應該也有作用的。」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血全部放了出來，結果就搞成這個樣子了！」法西指著旁邊的沙飛說。

「老大，我們該怎樣做？」烈柏問，本來他們來的目標就是要搗毀cdc，把病毒庫打開和人類來個一拍兩散的。但是現在發現事情原來並不是想像中那樣，這次行動就變得師出無名了。

「管他呢？」索狠聲道：「就算沙飛肯放過我們，人類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外面有一百幾十人等着我們的血來救命。既然大家遲早要撕破臉，還不是趁現在就來個一了百了！」自從蘇菲亞被神聖騎士和美國政府聯手逼死後，索就一直渴望着和人類開戰來為她報仇。

「一報歸一報！」馮菲爾德沉聲說：「今天既然沙飛保住了他們兩個的性命，我們也要讓他們一回。今天的行動就當作給人類的一次警告，點到即止。如果將來人類再敢加害的我們話，今日之事必定重演！」

「帶上他們兩個，走吧！」

「慢著！」實驗室里突然有人喊住了他們：「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把戲演完再走呢？」

馮菲爾德一愣，這個人，之前他怎麼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

一個身穿防護衣的人慢慢地走了出來，他身上的防護衣發出了「悉悉」的聲音，然後變成了碎片紛紛墜地。無數道霞光從防護衣中射出來，剎時間幻化成六扇光翼徐徐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