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0章

第09~10章

第九章最終對決

作為西北第一大州海州的首府,海寧也被月傾悠選定為蓮源月氏的臨時戰都。

只是,在海寧被蓮源月氏和五采蠻族的聯軍所攻陷的兩年後,終於又重新迎來它舊主的部隊。他們的來意,是要將帝國國土上這最後一塊猶被叛軍所佔據的土地收回的。

月戶禮站在城頭之上,冷冷地看著底下的這支龐大的軍隊正在分頭合進將整座海寧城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大部隊的調動,只鬧得塵土飛揚。這整支大軍的行列如同巨大的長龍,一望無際,看不到頭也見不著尾,頗有種黑雲壓城城yù摧的感覺。

月戶禮重重地嘆了口氣。作為眼前這支孤軍的指揮官,他的心情是異乎尋常的沉重。想當初,雄師剛起之時,整個蓮源月氏的軍隊席捲而下,無堅不摧,席捲了整個大陸北部,統治了大半個北方。與南方的莫氏帝國建立起了勢均力敵的對峙政權。

但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崩潰的呢?是盟友五采蠻族的首先離去,還是東北的政局之變,或許是,南方那場著名的南方會戰呢?

當整個莫氏帝國的力量在逐漸的集中,政權、軍事力量的逐步合併,並重新組就了一支龐大且兇猛的軍隊時。蓮源月氏的地盤、軍隊卻在逐步的縮小。而且面臨的是四面楚歌的危險。

所以當這次帝**席捲而上時,只經過第一場野外會戰後,月戶禮便果斷地放棄了大會戰的軍事戰略,採取以城市防守為主,游擊sāo擾為輔,堅決避免正面決戰,逐步收縮的戰略。

但是,這並不能挽救蓮源月氏失敗的命運,只是暫時起到了一個拖延的作用。終於,當那些外圍城市都已經被蠶食乾淨,只剩下最後的幾座大城市時,月氏的軍隊只得當起了縮頭烏龜,躲進了高厚的城牆背後,籍此來獲得最後的一點安全感。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吧!」月戶禮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心中想到。「沒有了退路,便只剩下絕路、死路!龜縮防守只能擋得了一時,畢竟,世上沒有攻不破的城市。當這最後的海寧城被攻破之時,就是我蓮源月氏滅亡的時候到了吧!」

「此時,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呢?」想著,月戶禮情不自禁地朝後方望了一眼,試圖透過濃濃的晨霧,看到「那個女人」的現在行蹤。最近幾個月來,她都一直躲在那間華麗的府第中,不出大門半步。一切的事情都全權交給了自己和她身邊的那兩名老者負責。甚至連命令,也僅是以口令的形式傳到。

「她現在究竟在幹什麼呢?難道又在策劃著什麼驚天的大yīn謀?」月戶禮的內心,還是極其希望這位屢屢創造神話的公主,能夠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再顯神奇,將他們從最深重的苦難地獄中帶回人間。

隨著尖銳的號聲響起,大量步兵高舉起沉重的盾牌,作為首輪的衝擊者,發起了第一波的攻擊。成百的攻城車被推到了步兵的身後作為掩護,朝著厚重的城牆發起攻擊,

一浪接一浪的攻勢如同cháo水一般。雖然情勢有些悲觀,但月戶禮仍然沉著鎮定,指揮有序。一道道的命運流水般不斷自他處朝著下列發出。城牆上的軍官們,來回奔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不停的喝斥著手下的士兵。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傾下,不斷的在城下濺起朵朵血花。滾木、炮石、金湯,所能夠想得到的,用得上的所有武器都被搬上了城頭,不斷地朝著城下擲出。每一發的武器落入敵人陣營中,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士兵們往往都慘遭落得骨斷筋裂,腦漿四溢,血肉模糊,令人慘不忍睹。一時間戰場上,慘叫聲、呻吟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轟!轟!轟!」震天的怒吼聲將整座城市都震得一陣搖晃。紅sè與白sè瀰漫在整個天空之中。隨著無數道紅sè流星的划天而墜,無數城頭上的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火炮!」

站在高高城頭的月戶禮驚呼道。

「好多的——火炮!還有——魔導大炮!」

此次為了力求一擊殲滅蓮源月氏,沉楓在北伐前已作好了萬全的準備,調動了大批量的火炮和魔法師。超過百門以上的火炮,在同一時間內發出了憤怒的怒叫。紅光與濃煙在漫天飛舞中奪走了一條條的生命。整個城市都在火炮的yin威下顫抖,彷彿是遭受了地震,天搖地動。巨大的聲響震耳yù聾地衝擊著人們的耳膜。堅不可摧的牢固城牆在火炮的轟擊之下已經出現了裂痕和垮塌。磚石亂飛,血肉橫飛。

一向以火器力量見長的月氏軍隊,首次嘗到了被火炮轟擊的滋味。他們這邊自然也有準備的火炮,但數量與帝**相比可就是少數了,在第一輪火炮的突然發威中,就有著近半的火炮被引燃自爆,造成了城頭上的一陣sāo亂。剩下不到十五門的火炮也難擋下方的數百門火炮之威。畢竟若要比拼外部力量,此時的蓮源月氏又怎能與傾盡一國之力的帝國相比。

超過三百人數的魔法師,分團聚集在四門魔導大炮之前,接連不斷地源源朝著魔導大炮內輸入著魔力。一顆顆閃爍著斑斕sè彩的光球自炮口噴shè而出,落到城頭上,造成了比火炮更可怕十倍的殺傷力。月氏這方那批數量本就處於絕對下風的魔法師,就在魔導大炮第一次響起怒吼時,便已經死的死,逃的逃。作為守城重要支柱力量之一的魔法師們,就這樣全線崩潰了。

「殺啊!」在火炮強大威力的掩護下,帝**的士兵們扛起一座座巨大的雲梯、推動著沉重的攻城戰車,朝著經過火焰的洗禮,看起來已經顯得有些脆弱的城門蜂擁而至,勢不可擋的沖向了海寧城。

「放箭!」隨著各處小隊隊長的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黑壓壓的一片,遠方觀來看起來竟似嗡嗡的一片螞蝗,朝著城下勁shè而出。

由於參與衝擊戰鬥的兵士們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十支箭矢中就有七支在柔軟的人體血肉中尋找到了他們的歸宿點。緊接著,巨大的滾石,滾燙的火油,熊熊的火球,也不甘示弱的相繼爭功,在攻城部隊慘烈的哀叫中奪走了一條條脆弱的人類xìng命。

「還擊!」隨著攻城方指揮官的一聲令下,攻城部隊迅速推出了一排排的弓箭車。這種特製的弓箭車運用特殊的彈力技術,能夠將箭矢shè出人力極限的兩倍距離。

人類的弓箭手也毫不示弱,一個個彎弓搭箭,箭在弦上被拉得滿滿的,頃刻間,在「嗖嗖嗖」的破空聲中,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輪番不斷的密集shè擊,幾千把強弓不停地以狹窄角度向天仰shè,使弓箭盡量落到城頭上最遠的距離。

雖然在野外的衝擊對戰中人數多未必見得能占上什麼大的便宜。但在攻城戰中,人數的優勢卻是得到了最為冒險的體現。

或許蓮源月氏一方的軍隊們早已準備周齊。但面對著攻城軍隊於己方十倍以上,火炮弓弩等遠距離殺傷武器數量都遠勝於己方。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尤其是下方那黑壓壓一片如螞蟻般一眼望不到邊的人頭,足以讓任何英雄都為之氣短。

「城破了!城破了!」只聽到城下傳來一陣歡呼與sāo動。月戶禮的臉sè頓時變得比白紙還要煞白。城牆和城門在猛烈的炮火的轟擊之下,終於抵受不住,層層碎裂,自此海寧的大門終於洞開。多rì來的死守心血化為烏有。蓮源月氏,也就此——完了!

猛烈的炮火和弓箭車的強弩勁shè,一次又一次無情將死神的請柬撒入擁擠且一心逃命的人群。在城門洞開之後,城外養jīng蓄銳已久的大軍開始蜂湧而上。廝殺的聲響如瘟役一般,很快便自城門口向內迅速蔓延,遍布了城內所有的角落。當城頭上僅存不多的守軍被數倍於己方的優勢兵力所吞沒后,那象徵著希望與榮譽的旗幟,城頭上那被鮮血染紅的高高戰旗終於在轟然一聲中倒下。

看著己方那標誌xìng的戰旗終於轟然倒下。這些以榮譽和信心來支撐最後戰鬥意志的守軍們終於完全崩潰了,軍心和作戰意志終於在無法挽回的劣勢中逐漸崩潰,向著城內四散逃開去。甫殺進城內的追兵們在漫長的圍城戰之後終於等來了正面大廝殺的機會,個個jīng神陡擻,熱血沸騰,準備大殺一場。戰城內處於被追擊的守軍一方卻是狼狽不堪。鬥志盡喪,兵器被丟棄在一地,盔甲也散落於四處,逃命在這時成為了唯一的意念,先前還是一隻強悍無比的勁旅,瞬間便墮落成了一盤游兵散勇的散沙。

「就用這條殘命來報國報族吧!」月戶禮慘笑一聲,朝著月傾悠所在的方位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自腰間拔出閃亮的長劍,高喊一聲:「大好頭顱在此,誰敢來取!」毅然沖入了那血戰混亂的戰場,瞬息便被那滾滾的人流所吞沒。

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殘骸,喊殺聲、慘呼聲、刀兵撞擊聲和火炮的爆破聲不絕於耳。

「轟!轟!轟!」城外的大片火炮終於再次開始了一輪純破壞xìng的齊shè。樓下的城池到處都爆發著呼嘯的炮火,火光衝天映紅了整個城市,整個城市上下在短時間內相繼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狹小的街巷成為了血腥的戰場,到處充塞著喊殺聲、刀兵撞擊聲,戰鼓聲,還不時間隔著響起猛烈的炮聲。

就在這場亂兵廝殺四起,整個海寧成已成了一個崩潰失控的混亂局面中。一個身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了海寧城主府,亦是現在月傾悠居住下榻的府第門前。

「什麼人?」守衛在門前的一群侍衛亦有所覺,提起手中的武器便沖了過來。但還未能靠近,只見得那人衣袖輕揚,一連串的慘叫聲便接連響起,十幾名侍衛就此橫屍當場。

「莫沉楓!竟然是你!」勁風撲面,一黑一白,月傾悠身旁那最忠心的那名老僕自朱紅大門中飄然而出,目光落到來者的身上,不禁同時驚呼出聲。

此人卻正是莫氏帝國剛登基不久的新皇,莫沉楓。

也難怪兩人吃驚了,新皇登基才不久,就御駕親征上陣尤有可說,但突然拋下所有手下,孤身一人出現在此處,也兀太過大膽,也太讓人吃驚了。若是一個運氣不好,被數千大軍圍住,那可不管是什麼帝國皇帝,也不管是什麼絕世高手,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休想脫出。

「月傾悠可是在裡面?我想和她會面談談!」沉楓掃了黑白二老者一眼,問道。

話剛出口,卻又哂然笑道。「我這話倒真是問得多餘了。明知你們不會回答的。既然你們兩人不肯離此半步,想來月傾悠多半便是在裡面了。」

「你休想傷害公主!」黑衣老者咆哮一聲,雙爪屈指成鉤,惡狠狠地朝著沉楓撲上。白衣老者亦不甘寂寞,雙掌翻飛,推出一股巨大的勁力,直衝沉楓而來。

沉楓淡然一笑。似黑白二老者這等級數的高手,此時根本已經不被他放在心上了。長袖一揮,黑白二老者只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直衝而來,身不由己地就被這股勁力給帶到了一邊。

「嗤」的一聲尖銳輕響,薄如蟬翼的白sè刀罡橫腰匹練般席捲而來,月經天身刀合一,須張發蝟,顯然這一擊已是盡了全力。務求要一擊狙殺沉楓。

「唉!」沉楓幽幽地嘆了一聲。月經天雖然是蓮源月氏這些年苦心孤詣培訓出的高手,其武功已可躋身當世一等一高手從列,但在他這般級數面前,卻畢竟是差了一籌。三人聯手,在他看來,卻是根本不足為患。

倒是上次追擊月傾悠時,在密道中曾以jīng神遙感相對的那野獸般的神秘高手,使得沉楓有些憂心。但更多的,是一種刺激和興奮,是一種即將面對著棋逢對手時的歡悅。

青sè的劍芒流星般飛刺而至,不偏不斜,恰好與月經天第二擊擊出的刀罡相撞。那月白sè的刀罡,在青sè的劍芒的纏繞之下,青白兩sè交纏混裹,只是那一瞬間的事,然後便是一連串嗤嗤的濺擊聲,劍芒與刀罡同時歸於無跡。

九天仙子般的蘭雅絲,自半空中翩然而落,先是朝著沉楓嫣然一笑,道:「陛下,這等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您親自出手。這裡交由臣妾解決便是。陛下只管放心前去擒拿那叛軍主腦月傾悠。」

「不!」三人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臉上俱是變了顏sè,齊嘯一聲,不約而同地朝著沉楓發起進攻,但卻被蘭雅絲的古劍一一擋下攻勢。

三人的攻勢雖然如狂風般猛烈,卻也如暴雨般凌亂。沉楓只看了一眼,便知蘭雅絲是有勝無敗。叱殺喝喊聲和刀兵的清脆撞擊聲已經隱約而聞,大規模的部隊即將趕至。這裡的場面,再不值得注意了。

沉楓輕嘆一聲,抬足一階階地朝著府門攀延而上。當一隻腳踏進那朱紅sè的大門時,背後凄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那比平時拔高不知多少倍的音量,是一個人以生命之火所點燃的最後一符音節。

階下,如cháo水般的軍隊逐漸湧來,將黑白老者月經天三人吞噬進了那無邊的人cháo大海。

「楓!」

「玉瑚?」沉楓驀然迴轉過頭,望向本不應出現在此處的愛妻。「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那麼侍衛是幹什麼的,竟讓你一個人孤身跑了出來?快回去!現在城內到處都在進行著戰鬥,刀箭無眼,萬一一個不小心傷著你了怎麼辦?」

「你真把我看作弱不經風的女子了?」南宮玉瑚微微笑道。「自從跟了你之後,武功都很少再使用了。但至少還未退步,用來應付一些小場面總是行的吧!再說,不是還有你保護我嗎?」

沉楓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的好玉瑚,賢德的好皇后,你究竟想怎麼出來幹什麼?」

「我想——和你一起去見見那位聞名已久的月傾悠公主!」南宮玉瑚淡淡地道。

沉楓愕然愣住了。

空闊的大廳之中,只有月傾悠一人半倚斜靠在軟榻之上,見到沉楓驟然出現的身影,也不覺得有甚意外,只是輕輕一笑。

「你終於來了!」

月傾悠輕聲軟語道,那柔媚的語聲,倒彷彿是久居閨中的少女終於欣喜期待到情郎的遠方歸來。

「看來你對我的到來倒是沒感到絲毫的意外。這是否代表著,你對今天的失敗早已有所意料呢?」沉楓亦是淡然一笑,手輕輕一揮,示意那些衝進殿內的閑雜人等盡皆退出,悠閑地道。

「莫郎啊!幾個月不見,你倒是學會了不少說話的本事!」月傾悠輕輕一笑。「齊叔和趙叔呢?他們已經被你解決了嗎?」

「你既然安排他們作為守護你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自然也應該早作好對他可能下場的估計。不要告訴我你從未有過這種想法。」沉楓悠然道。「他們倆的下場,你早就已經猜想到了,不是嗎?」

「唉!」月傾悠幽幽地嘆了一聲,明眸中浮起一層哀sè。「齊叔和趙叔是先父特意指留給我的忠僕。這些年來他們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應該是我的親人了。如今卻終究——」

「這是必然會付出的代價。既然你決定了玩這場遊戲,便早應該作好遭遇失敗的可能準備。」沉楓淡然道。「我亦然!所以你根本無需哀嘆什麼。如果,你早選擇退出,不就沒有眼前的結果了嗎?其實,現在選擇退出也不晚!我接受!」

「莫郎啊!看來你真正是不了解我呵!」月傾悠輕笑著搖了搖螓首。「既然我選擇了玩這場遊戲,就一定會堅持到最後!因為——這是月傾悠的驕傲!」話鋒突然間一轉,明亮的秋波落到沉楓身側的南宮玉瑚身上。

沉楓哂然一笑,側首對南宮玉瑚道:「玉瑚,這便是蓮源月氏的最後一位正統傳人,月傾悠公主了!」

「原來是莫夫人大駕。哦,說錯了。現在應該是稱為莫氏帝國的皇後娘娘了么?只是不知,貴公子,也就是現在太子殿下可安好?」

南宮玉瑚秀眉輕蹙,顯然是因月傾悠對沉楓的稱呼而感到不以為然。抬起螓首仰上了月傾悠清澈的目光。只覺得這目光中儘是誠然純凈,不含半分敵意。只是微微一愕,便答道:「多承公主關心。犬子現下有人專門照顧保護,料來那些宵小之輩也不會再有機可趁,應該是安然無恙吧!」

「那真是可惜了!」月傾悠笑吟吟地道。「莫郎啊!你可還記得幾個月前我曾對你說過的那番話嗎?」

沉楓和南宮玉瑚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同時下移,落到了月傾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臉sè俱是一變。

南宮玉瑚櫻唇微微一動,但看了看沉楓隨之皺起眉頭的神情,還是將已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下。

「你,難道,竟真的——」沉楓的語聲中滿是苦澀。

「怎麼,莫郎,你竟是不喜歡嗎?」月傾悠咯咯地輕笑起來,笑得好生歡暢。

「你,想不到你竟真的——有了身孕!」沉楓苦笑著道。「不會真的這麼准吧!」

「莫郎,你不會要告訴傾悠你是不打算負責吧!」月傾悠嬌嗔地哼了一聲。

「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著月傾悠與沉楓的對話,南宮玉瑚俏臉微泛起異sè,朝著沉楓問道。

聽著妻子平靜的語聲,沉楓心裡先是鬆了一口氣。苦笑著道:「這事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楚。但玉瑚,你要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的!」南宮玉瑚輕輕點了點頭。

「好恩愛的一對夫妻啊!」月傾悠看了只是冷哼一聲,話中卻終是流露出一絲掩不住的醋意。「這樣的丈夫,確實值得相信啊!不過——莫郎,你總該對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交待吧!」

「我交待什麼?」沉楓此時只有苦笑。先前的氣勢已經一去不復還。「應該是你對我作個交待才是!」

「既然妹妹腹中已經有了莫郎的孩子,怎麼說都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不妨靜下心來談一談如何?」南宮玉瑚突然柔聲道。

「哦?」月傾悠奇怪地看了南宮玉瑚一眼。

「妹妹如果是因為名份的問題的話。姐姐願意將現在的正宮之位拱手讓出。甚至將來帝國的繼承權也可以由妹妹腹中的孩子繼承。這樣一來,月氏與莫氏實際上就是融合為一了。從某種角度上說,也算是了了蓮冤月氏的復國夢。只希望妹妹能夠明智醒悟,不要再與相公和帝國為敵了。」

「好賢德的女子啊!」月傾悠怔怔地看了南宮玉瑚一眼,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也只有你這樣胸懷寬廣的女子,才配統攝後宮吧!這般的位置,我是不敢占的,也不願占!」

「可惜我們的問題,卻絕非是你所想的那樣簡單啊!」

「玉瑚,你還是先退下吧!待我和月傾悠好好地談上一談!」沉楓平靜地道。

南宮玉瑚只是望了丈夫一眼,亦沒有再說什麼,溫順地點了一下頭,便退出了大廳。

「現在你有什麼話要說的,便儘管說吧!」沉楓淡淡道。

「莫郎啊!你真是明白我的心思。知道我有話想要同你一個人說!」月傾悠微微一笑。「其實,我想說的便是——」

「莫沉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月傾悠的話才說到半截,清脆的女聲便已迅速地接上了下半段。話音未落,燦爛奪目的五採光華已自廳后滾滾襲來。一股強烈得難以讓人呼吸的壓迫感從後方直逼而出,跟著就是傳來連串的轟然巨響,那無數似針芒散shè的白青黑紅黃五sè光芒,竟如烈焰般灼熱炙烈。當身體的六識全被五采聖光所眩惑,壓迫感瞬間增至讓人呼吸艱難的程度,

「五采聖女!」沒想到匿跡潛蹤已久的五采聖女竟會突然出現在此處,而且竟是以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進行伏擊暗算。盤古森林內的交手使得沉楓清楚,純以力量而論,兩人的功力只是在伯仲之間,若是正面硬挨下這一擊,自己至少也得減上四成力量,那時便只有為魚肉了。

念頭乍起,般若之力便已經自然地隨著身體的反應在身前建起了一道堅固的氣罩。本來以般若之力轉化而成的魔武之力,確是可以抵擋任何一種魔法或內力的猛烈撞擊的。但凡是也有個度,但五行之力以著鋪天蓋地的狂卷氣勢而下,即使號稱不可摧毀的魔武之壁也無法盡數擋下。

「轟——」五採的燦爛光華迎頭而來,激起震天巨爆的聲響。強烈勁風刮過,已是刮體如刀,更何況那一記光華重記雖然遭魔武之壁抵消了大部分勁道,但仍穿透而過,結結實實地轟中沉楓的前心。胸口如遭大鎚猛擊,眼前滿天金星飛舞,一時痛澈心肺,險些當場就吐了血。

總算般若之力確可堪舉世無雙的絕技,恢復速度極其驚人,沉楓急運護身真氣防禦,再連續擋閃過聖女連見轟擊過來的兩記,緩緩回氣,這才化解掉危機。

「聖女現在怎麼學會偷襲了?而且一上手就這麼厲害,看來對這方面真是很有天賦啊!」沉楓回過氣來,冷笑一聲,雙臂之間聚起十成的般若之力,一個紫sè的光球在兩手間緩緩擴大,大喝一聲,猛然全力擊出。

聖女俏臉罩霜,竟然不閃不避,強大的五行能量瞬息之間以自四面八方合攏聚集起。兩股同樣浩瀚的強大力量正面對撞,四濺的餘波將雄偉堅實的宮殿打得千創百孔。大塊的碎石與塵土不住地自頭頂剝落而下。

在這等危險的情況之下,月傾悠仍是保持著一貫的鎮定自若,笑吟吟地穩穩斷坐在那高位之上,好整以遐地觀察著沉楓與聖女之間的交鋒。那無數不斷自高空墜落下的大大小小石塊,在碰觸到月傾悠身體周圍三丈之外的空間,一股冰寒徹骨、卻又帶著令人莫名恐懼的凜冽黑暗氣息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如一堵透明的高牆擋住了它們繼續下墜的道路,將它們擊得粉碎。

沉楓深吸了一口氣,身上衣物無風自動,嘩嘩飄飛。目送著聖女的嬌軀向後生生滑開了幾步下,這才緩緩的轉過目光,看向了剛才在兩人動手之時便一直側目旁觀的月傾悠。

冷冷地注視著聖女,沉楓那把沉重的聲音緩緩的自整個大廳環境中響起。「一別數月,聖女的功夫果然大有長進!對己身的五行能量有了更進一步程度的cāo控把握。可惜!可惜!可惜你的時間太不夠了!若是再過一年半載時間你再出手,或許這一擊真能致我於死地。可惜——你的時間太少了!」

言罷,一拳擊出。

擊出的這一拳分明是不含半分力道的,虛虛蕩蕩,空空明明。然而當這一拳在這廣闊的空間中尋找到了一處定錘之處之後,有如點睛之筆,一切都起了變化。天地字宙的能量,突然間狂cháo般怒嘯起來,狂飆由四方八面旋風般捲來,長江大河般源源不絕自著四面八方朝著聖女襲至。

聖女的立身之處,頓時變作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海。聖女便有如在這怒海之上的一葉小小扁舟,隨風飄搖,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可能。

聖女冷哼一聲,鳳目閃閃生輝,她雖然處身在威力狂猛無儔的龍捲風暴的風眼中,四周竟是那無堅不摧的毀滅xìng風力,但在她五行之壁的阻擋下,身體周圍丈內竟是浪靜風平,古井不波。翠袖一卷,一隻纖長白晰的玉指如神龍出海般自袖底點出。四周的空氣忽地一下子被聖女那輕描淡寫的一指吸盡了,原本那狂風保雨般呼呼席捲的風cháo竟是半滴都沒有剩下來。

一震悶雷般的隆隆聲彷彿有天際隱隱傳來。

「大有進步啊!」沉楓口中說著調侃聖女的話,心底卻絕不敢絲毫掉以輕心。

「想不到堂堂五采聖女竟然會甘心成為月傾悠的走狗,這可真是讓我好生詫異的事情!」沉楓平息了一下胸口翻騰著的血氣,冷笑著道。

「你說誰是走狗?」聖女俏臉一寒。「我只不過是為了對付你才暫時借蓮源月氏作為棲身之所而已。連五采蠻族的聖女之位本聖女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這種rì落西山奄奄一息的蓮源月氏!」

「很好!很好!」沉楓仰天打了個哈哈,眼中卻無半點笑意。

「那我此時要對付月傾悠,你卻拚死護在她身前不讓我越雷池半步幹什麼?你說的話,哪裡能夠讓我相信!」

「哼!」聖女惱怒地冷哼了一聲,身子一閃,將身後的月傾悠重新露了出來。「那好,我就先待你完成你人生中這最後一樁心愿之後,再親手送你上西天。那時你就沒這麼多的廢話要講了吧!」

五采聖女的讓步,重新將月傾悠的生命安全暴露在了沉楓的直面威脅之下。而此時,再無一人,能夠擋住沉楓的魔爪了。只見得沉楓一步步朝著月傾悠緊逼來。

「傾悠啊傾悠。且看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呢?」沉楓冷笑著道。

「有啊!只是——莫郎,你自己可要小心了哦?」月傾悠自軟榻上緩緩舒直起了嬌軀,突然間嫣然一笑,雪白的玉手突然一轉,只見一道耀目的白sè光華筆直地自那小手上疾沖而出,那疾電般的速度實在已是快到了極限。而且籠罩的範圍亦是不小,竟有方圓十丈左右。不僅是沉楓,甚至連五采聖女也被籠罩在這片白sè光華的攻擊範圍之內。

白sè的光華宛如美麗的花瓣般片片綻放,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竟朝著四周瞬息鋪散開來,若非沉楓及時發動了空間魔法加上輕功配合,恐怕便要被這束白光照個正著。

沒有轟鳴的迴響,亦沒有能量彈shè的四濺。剛才就在那片白sè光華所籠罩的範圍之內的一切事物,竟在這輕輕的一照中完全消失殆盡。這尚不算,就連那花崗岩所鋪成的堅硬地面,亦只留下一個直徑為十丈,深不見底的大洞。

月傾悠在這一瞬間有著那麼的一愕。但當她看到沉楓與五采聖女竟是完好無損地避開了這一擊時。只得輕輕一嘆,隨手將剛才的那罪魁禍首,一個小小的圓筒拋到了地上。

「天意如此!豈是人力可能儘力挽回的!」

「你還有什麼把戲就儘管拿出來吧!」沉楓亦不禁背上驚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一聲僥倖。想想剛才的那一瞬間,若不是反應閃逼得及時,即使功力再高十倍,恐怕也要在那片恐怖的白光之中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了。其實早該想到的:在盤古森林之內月傾悠亦是曾以這樣的武器屠殺成千上百的妖獸和五采蠻族族人。那般恐怖的力量,絕非人力所能對抗的。自己怎麼竟將這段恐怖的記憶輕輕忽略了?

「沒了!真的沒了!」月傾悠伸出兩隻空空也如的瑩白小手向沉楓和聖女攤了攤。「我承認,剛才那一著是我準備的最後殺手。卻沒想到竟還是被你們及時閃了過去!唉,想不到天意畢竟不站在我蓮源月氏一邊啊!」

「很好的策劃啊!把我騙到身前處這麼近了才暴起發難!」沉楓冷笑著。「若是我們的敏捷反應要慢上那麼一剎那,恐怕就真如你所願了。只是——你為什麼不在剛才我和聖女的動手過程中發難?那樣也許成功xìng會更大一點。」

「你和聖女都是非常人,誰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你們是否還有沒有保留後手,那樣做反而不保險。」月傾悠搖首道。

「月傾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將本聖女也囊括在你的暗算對象中。就你這行為,本聖女不讓你後悔為什麼要出生在這世上來,就枉叫五采聖女了!」五采聖女這才有暇發話,冷冷的話語中卻隱藏著濃重的殺機。

「反正想我死的人已經很多了。也不在乎多加你一個!」月傾悠不以為然地淡淡一笑。

「既然你沒了其他的手段!」沉楓嘴唇抖動了半天,半響過後,才長吸了一口氣。「月傾悠,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麼跑得掉?」般若之力已全度凝聚而起,此時再不感有絲毫大意,沉楓將己身的功力已經提升至了頂點,重新緩緩地向前移去。或許面對一個嬌怯無戰鬥力的女子是誇張了一點,但卻絕對值得。

「是么?莫郎啊!那你也未免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吧!不到最後誰是真正的勝利者還難以明了呢?」月傾悠咯咯一笑,雪白的玉手突然在軟榻前的龍首飾物上輕輕一拍,一個黑黝黝的深幽大洞在地表上驟然間裂開,月傾悠連人帶榻悠然飄落而下,只留下那一串銀鈴般的輕笑聲。

「你以為你這次還走得了么?」沉楓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毫不遲疑,就在月傾悠落下深洞的那一瞬間身體驟然發動,空間魔法的速度絕對舉世無雙,但挪移到深洞位置的低空之上時,月傾悠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示底下別有洞天。

身體已經落入深洞,但將懸未落,尚停留在半空的那一際,突然無數的勁風自四面八方暴雨般疾shè而來,一道道包含著強大爆破xìng的強光,也不分先後的同時shè出,各式各樣的攻擊布作了一組天羅地網,將身處半空的沉楓的活路,盡數封死。

不假思索,沉楓左右雙手同時亮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土黃sè光球,手臂猛然高舉在腦後,兩個光球一觸即融,然後狠狠地砸落向底下無際的深淵。

「轟!」爆炸在半空響起。兩個土系高級重力魔法的相互碰撞,再加上般若之力強大力量的點燃,在那一剎那,將使得周圍的空間都為之微微扭曲,整個空間內的所有一切都在那一刻為之窒然。就在那短短的一剎那間,沉楓的身影化作一道清風,破困而出。

雙足已經觸及堅實的大地,但沉楓的心仍是未免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這時,「呼——」一陣低低的咆哮之聲突然間在這片深幽的黑暗中響起。就在不遠處的前方,兩點綠芒如兩團幽明的鬼火,驟然間亮了起來。一種極其猙獰可怕的殺意,帶著無盡兇狠惡毒,仿若凝作有質,鋪天蓋地地猛然向沉楓撲了過來。那隱藏在咆哮聲之下的若有若無的低嘶,時斷時續地撲散而來。那般給人的恐怖的感受,竟彷彿是來自九幽黃泉的可怖妖魔。

「好傢夥!」沉楓低低地呢喃了一句。「終於出來了嗎?」手臂一翻,王者之劍如變戲法般驟然出現在他右手上,神情肅穆,般若之力的凝聚已經達至頂峰,不敢有絲毫大意。

手腕輕輕一抖,上中下、左中右六道劍氣直划而出,組成了九個歪歪扭扭的格網,向著前方那深幽黑暗處的莫名妖魔,迅速推進。

低低的一聲咆哮,綠光忽然間大盛,一道強烈的凸形綠sè光波,挾著猛烈惡臭的腥風,迎頭而出,只在第一時間,就將那數道試探xìng的劍氣,打得灰飛煙滅。尚不減余勢,朝著沉楓兇狠地撲了過來。

彩光驟閃,一股圓柱狀五彩斑斕的光波突然自沉楓的後方升起,激起漫天的光點碎花,呼嘯著貼著沉楓的身子疾擦過,朝著那莫名妖魔的棲身之處,勁shè而去。

沉楓心頭驟然泛起一股駭然,不須轉身,六識神通掃描而出,腦海中立時泛起了一副畫面:在他身後不遠之處,五采聖女正緩緩地收回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冷冷地橫掃了沉楓一眼,瓊鼻輕輕哼了一聲,螓首一偏,看也不看沉楓,只是似自言自語地冷聲道:「妖怪!我討厭!」

沉楓奇異地望了聖女一眼,但眼下機會難得,來不及多想,醞釀已久的強銳般若之力,借著王者之劍的輕輕一揮,那驚天一劍,在六識神通的鎖定之下,耀目的白光化作一道光箭shè出,緊隨聖女那斑斕光波一擊其後。

「砰!」光華燦爛奪目,黑暗中驟然一亮,雖然光芒籠罩的範圍僅有那十丈距離,但也在周圍處那看似浩瀚無邊的黑暗深處,濺起點點的星光。

「嗷嗷嗷——」憤怒的咆哮聲中終於不小心泄露出了一點痛楚的感覺。趁著這難得的契機,沉楓聖女幾乎在同一時刻全力發動,兩股排山倒海的龐然力量,以著兩道不同的角度合擊而下,朝著那妖魔緊追一擊。

當世力量最強的兩大高手聯手一擊,即使是強若廣心、或是已故的羅什孽磐、華亞等人也絕不敢正面擋其鋒銳。但那妖魔竟似不懂得閃避,竟屹立原地不動,憑著自身的力量,竟要正面硬接這絕世一擊。

「砰——」

「轟!」

「嗷——」

在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中,一道高分貝的慘叫聲劃破了這片黑暗中的對峙狀態。重重的喘息聲持續了小半響,只惹得聖女不耐煩起來,縴手一招,大片的白熾sè的三味真火凝化為牆,在黑暗中再度點起光亮,平推而過,只燒起一片焦糊味后,最後的生息也終於熄滅。

「哼!先前看起來聲勢不俗,想不到竟是不堪一擊!」聖女冷冷地哼了一聲。

彷彿是一道電光霹靂乍現,若有所得。沉楓猛然轉首,怔怔地盯住聖女,半響,忽然輕聲喚道:「鳳翎!」

聖女嬌軀微微一顫,但面上容sè卻未有絲毫所動,頭亦不偏,只是冷冷地道:「你說什麼?」

沉楓將聖女的舉止都看在眼裡,微微一哂,神sè略有歡悅。「鳳翎!真的是你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大白天在發什麼白rì夢!」聖女冷冷介面道。「你說得是那個叫鳳翎小丫頭的意識嗎?這些天來,在我的用功之下,她的元神早已灰飛煙滅,不復存在了!」

「你以為這番說辭就能騙得過我!」沉楓輕笑一聲。「鳳翎!是你!對嗎?」

聖女只是沉默,過了一陣,才突然開口道:「若你真正還是念著鳳翎的話,看在你是個值得我一戰的對手的份上,我便奉勸你一句,把她忘了吧!」

「哦?」雖然周圍一片黑暗難辨,但沉楓卻可以憑著六識神通敏銳地看到聖女玉臉上平靜的神情,不由得一揚眉。

「鳳翎?我說過:她現在已經不存在這世上了!鳳翎便已是五采聖女!但五采聖女卻絕非鳳翎!」

「你的意思是——」沉楓略一思吟,突然省道:「難道你已經將鳳翎的靈魂予以融合了?」

「但這也意味著你擁有了以前鳳翎的記憶!在某種程度上說,你就是鳳翎的化身!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聖女輕輕哼了一聲。

「那麼,那麼」沉楓遲疑了一下,終於啟口道:「那麼你是否還記得那段我們在一起的rì子呢。」

聖女美目中寒光乍閃。「我還未說,想不到你竟自動找上門來了!我從鳳翎的記憶中得知,你曾對她所做過的那一切。這一切,你都將會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什麼?有沒有弄錯?」沉楓傻住了。「我,我和鳳翎之間,有什麼需要付出代價的?」

「她對你付出了那般多,將一個少女最純真的感情都完全投到了你身上,卻沒能得到哪怕一丁點的回報。難道這還不夠嗎?」

「這——」沉楓沉莫了。如果非得認真起來說的話,他是脫不了**鳳翎感情的罪名的。與其無意義的爭辯,還不如閉上嘴來得高明。

「難道——便真不能談談嗎?你既然擁有了鳳翎的記憶,自然應該清楚鳳翎她自己的心意如何。如果你要殺我是為了鳳翎的緣故的話,難道鳳翎便是願意殺我的嗎?」

「哼!這一切廢話都是空談!除非你能夠真正擊敗我再說。」沉默了小半刻,聖女的櫻口中突然吐出了沉楓做夢也意料不到的答案來。

「我,五采聖女,只會屈服於比我強的強者!」

沉楓一怔,實在沒有想到聖女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心頭猛得一跳,仔細地端詳了聖女一陣,才緩緩開口道:「好!」

「去!」正在這時,突然白芒熾盛,一道婷麗的白sè身影,籠罩在明亮的白sè光華中,自兩人的身旁一掠而過。只掉下一句冰冷的話語。

「再不追,恐怕就真讓月傾悠給溜掉了!還愣著幹什麼?」

水曉韻的倩影還未來得及展開全速,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聲突然乍起,地上那團本已攤作一團爛泥狀的妖魔,突然暴起發難。暴雨般的狂cháo在空間中捲起層層颶浪,發難時間極快,兩人相距又近在尺內,待到沉楓和聖女反應過來已是遲了。

黑與白的sè彩在那狹小的空間中狠命一擊。水曉韻雪白的長袍前胸已經盡被紅sè所浸透,雖然在那千鈞一髮時刻她及時發動了空間魔法,但那一擊畢竟集盡了偷襲者畢生功力,這等級數高手的全力一擊,自是非同小可。強大的能量影響了魔法元素的正常活動,即使隔著兩個不同空間的絕對遙遠距離,仍有近四成功力正面襲到,使得她終受重傷。

「轟」遲來的雷霆一擊終於結結實實轟在了那妖魔身上。沉楓和聖女俱是又驚又怒,以兩人的功力,竟讓人在眼皮底下詐死躲過不說,還大膽暴起傷人。這飽含著憤怒的聯手一擊擊中再無力量護身的妖魔,才讓他完全死得透了。

「這人好恐怖的功力!咦?這青sè印記,難道竟會是——不可能,他應該早就已經死了啊!」水曉韻平緩下胸中翻騰不已的血氣,胸前的外傷也在醫療魔法的白光下逐漸癒合。這才有暇望向地下那險些致她於死地的兇手。當目光落到那彷彿應該是腦袋的位置上,秀眉輕蹙,輕呼出聲來。

「這傢伙你認識?」沉楓努力地將自己的目光從那黑糊糊一團根本不chéngrén形的傢伙身上移來,隨口問道。

「只是——聽說過而已。」水曉韻淡然應道。「從額上這沱青sè的印記看來,再加上這身恐怖的功力,這人,很有可能是二十多年前大陸戰爭時期的天下第一高手,東北萊頓公國的親王匹那克特。」

「哦!」對於二十多年前大陸戰爭的事,沉楓和聖女俱是未曾親身經受,也聽聞不多。匹那克特這人物之名更是根本聽都沒聽說過,所以聽后也沒什麼反應。

水曉韻秋波一掃二人,心下暗暗一嘆。「這匹那克特乃是昔萊頓公國國主之弟,據聞天生異稟,戰爭爆發前曾以橫掃整個大陸無敵手。昔rì國力漸衰的萊頓公國正是因為他的守護,才不敢讓蓮源帝國的兵卒進犯國土半寸。先皇(莫煌)魔武合璧其時天下無對,但生平僅有一次的敗仗,便是敗於他之手。只是在戰爭中期神秘失蹤,才導致了萊頓公國的滅亡。當時人們都以為他看破俗事,隱退山林,卻想不到竟是落在月氏——現在竟落得這般模樣!」

「我看這廝也沒見得有怎麼了不起的!」聖女冷冷道。

「那是因為你們兩人聯手才有這般的後果。也許還有他功力大幅度衰退的原因。」水曉韻輕輕地道。「他現在的武功若真是如當年傳說般厲害,我現在就絕不可能還好好活著。」

聖女聽得輕輕地哼了一聲。

第十章生死未卜

天sè深暗,頭頂是一片黑漆漆的天空。黑沉沉的夜sè象厚重的巨毯,覆壓著一切。沒有月sè,也沒有星光,似乎它們都被擋在巨毯之後,再銳利的光線也無法穿透。

幽暗的碎石小徑上,一個白衣的少女在倉皇地奔跑著。在急促一陣奔跑之後,心口隱隱作痛,連帶呼吸也火辣起來。腳步不自主地逐漸慢了下來,纖掌按著胸口,急促的喘息著。

身後一亮,三道人影已如電而至。只在眨眼時間,便已經落至了她的身後。

「月傾悠,且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水曉韻冷冷地道。「今天我便要為師尊報仇雪恨!」

「你對我的無禮本聖女也是記下來。現在且來慢慢清算吧!」聖女在一旁冷冷地道。

「傾悠,停下吧!」沉楓嘆道。「前方已經沒有了路。你走不了了!和我回去吧!難不成我還真會難為你?」

「回去?」月傾悠淡淡一笑。纖指了指水曉韻和五采聖女二女,「讓她們將我碎屍萬段么?」

「怎麼會呢?」沉楓看了看二女,從容地道。「傾悠你儘管放心,只要我還存活在這世上一rì,就絕不容許有任何人傷你一絲髮毫。」

水曉韻和聖女齊齊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沉楓的話是嗤之以鼻。

「好放肆的話。難不成你竟真的將本聖女先前的話視若無物嗎?倘若本聖女執意要殺月傾悠,看你待怎麼辦?」聖女冷冷道。

「那你就得先過了我這一關!」沉楓神情亦是一凜。

「好哇!剛才我們在那廳上所處的對立位置竟是掉轉過來了!」聖女今天的話恐怕比沉楓以往在她處所聽到的話加起來還要多。就連話語中所攜的語情也多了幾分人xìng化。「月傾悠可是你莫家的仇敵啊!蓮源月氏與莫氏爭霸,怎麼說都是不共戴天。你怎麼反倒幫起她來了!」

「那是因為他看上了月傾悠的美sè!」水曉韻亦在旁冷冷一笑。

兩女一唱一合,話中所夾的諷刺尖銳,弄得沉楓好不狼狽。但他還是堅決地道:「我說過的話先前仍舊有效。無論是誰,想要殺月傾悠,先得跨過我這一關!」

「那就把我們倆約下的決戰就此提前吧!」聖女纖足輕輕點地,向前迅速滑了出來。五彩聖光在身體周圍緩緩流動著,照得四周的黑暗一片斑斕光彩。

沉楓嘆了口氣,轉向水曉韻道:「水小姐,雖然華姨之死,我也很是難過。但畢竟月傾悠並不是直接殺死華姨的兇手。如果你還認可我這位新帝國的皇帝身份的話,能夠請你暫時放下——」

「不可能!」水曉韻冷冷地道。「月傾悠雖然不是直接兇手,但她卻是主謀!若不是她的毒計,師父也不會死!要我饒過月傾悠,根本不可能!雖然師父曾經要我輔助於你,但並不表示事事我都要聽從於你!皇帝陛下!我所有的部下和軍隊都可以放棄交於你,但你卻絕對無法剝奪我的思想!」

「看來是講不通的了!」月傾悠淡淡一笑。「莫郎,你的好意傾悠心領了。既然她們不肯放過我,就儘管上來吧!」

「但是——你腹里還有——」沉楓急道。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要護住我的嗎?」月傾悠眼神一黯。

「不是的!傾悠,你——」

「你們兩個少在這裡卿卿我我,噁心得連我都看不下去了!」五采聖女怒道。嬌軀一晃,駕起五彩聖光,五行之力便洶湧澎湃而出,像一股滔天的颶浪,將周圍四周全部都卷在風的氣旋之內。

沉楓臉sè一變。雖然他並不介意和聖女提前展開那約定的大戰,但此時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都不合時宜。

更重要的是,雖然由於夜sè難以看清楚地勢,但也可以勉強看出頗為狹窄,不利於閃避。一旦兩大高手就此展開對決,嬌弱的月傾悠很有可能會被那無意外放的勁風殺傷。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耽耽的水曉韻。

心念電轉只在那瞬間,別無其他選擇,沉楓一掌迎了上去。

沒有選擇以勁氣碰撞,而是力量內斂,兩人的手掌結結實實地碰撞在了一起。聖女頓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自沉楓的手心傳了過來,源源不斷,卻又生生不息,一個接一個浪頭,滾滾而來。

「你要和我拼內力!」聖女臉sè微微一變。內力比拼是最為凶陷的方式,一般不到不得已高手是不會選擇此下策的。更何況現在對拼的雙方,一個是般若之力舉世無雙的莫沉楓,另一個是融合五采聖利五行之力浩瀚若海的五采聖女。誰的力量強,還真的難說。

在這兩大絕世高手比拼內力的時候,水曉韻反而不再敢向月傾悠逼近半步了。因為她很清楚,此時無論是任何舉動,哪怕是再細微的聲響,都有可能會對這進行內力比拼中的兩人造成影響。而這影響,可能會是致命的。

水曉韻自然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可能會出事。只得狠狠瞪了月傾悠一眼,凝神閉息,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

一縷微光穿透那厚厚積澱的濃霧,宣告著夜晚的結束。朝陽照shè在這翻湧的濃霧上,竟然覺得不似陽光,反而增加yīn霾天氣時那種暗流cháo濕味道。

天sè漸明,終於能夠看清楚眾人所在的位置地形了。懸崖上有一塊平坦寬敞地方。在懸崖邊緣只要夜風呼嘯的尖銳聲,就知道這片懸崖很高峭。

月傾悠此時就站在這片廣寬崖頂的最邊緣之上。

天sè已顯發白,將近黎明,懸崖邊緣距底下的亂石峽谷深不見底,簡直難以估計到底有多深,但可以肯定的是,掉下去確是必死無疑。

對面還有峻峭的崖壁,比這邊還高。所以這個峽谷簡直就是同一座山劈開一道裂縫而已。對面的峭壁距這邊只有四十餘丈左右。

這時,突然聽得聖女悶哼了一聲,身上的五采聖光頓時完全遁去,整個人身形迅速向後飄飛而去,足尖一點,駕起五sè聖光,在那強大的衝擊力之後,竟尤如一隻輕盈的飛鳥,一下自懸崖的這一邊飛向了那一邊。雖然身形在空中迭盪起伏,但卻畢竟是成功落到了對岸。

正當水曉韻和月傾悠看的昨舌不已的時候,對岸傳來了聖女恨恨的聲音。「莫沉楓,這次算你狠!但這次可不能算作我們兩個的約定之戰。最多我就放過月傾悠罷了!你若想要履行前約,就重新到盤古森林來一趟了!真真正正地擊敗了我,才會讓我心服口服!否則——哼!前約就此作罷!」

「這丫頭!」沉楓只是苦笑不已。「想不到這丫頭除了任xìng,竟還是蠻可愛的!」

可愛?此話怎講?水曉韻和月傾悠腦子裡都全是問號。

但還沒來得及等她們再進一步想下去,只見沉楓面容一端,肅聲道:「傾悠,這下你同我一起回去,總沒話說了吧!我想——水小姐——」瞟了水曉狁一眼,「也不會太過為難於你的!」

「莫郎,你的好意傾悠心領了!」月傾悠咬住下唇,緩緩地搖了搖頭。突然間,凄然一笑。「既然天意不興我蓮源月氏,縱然我等費盡無窮心機終也無可奈何。從今以後,這天下便是你莫氏的了。但是——你也休想就此得到我!只有死的月傾悠,沒有投降的月傾悠。」

「你,這又何苦呢?傾悠,你可千萬不要因此而想不開啊!」沉楓緊張地道。

「莫郎,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傾悠嗎?」月傾悠輕輕搖了搖螓首,微笑道:「我蓮源月氏此番之敗,實屬無奈。卻非敗在你莫沉楓之手,更決非敗於其他任何一方勢力。實是天意所至,被命運所擊敗的。但我月傾悠可是一個不甘向命運屈服的人,更是不容易被命運擊敗的人。就算我這番兵敗身死,但我仍然會想法子突破死亡的極限,重新再度復興。不是為了蓮源月氏那虛空的復國目標,而是為了證明我自己!所以當你們發現我就此這般死去,不必驚奇。但如果我仍然能從yīn間回來,你們亦不必驚詫。因為你們到時卻應當好好擔心一番,究竟要如何面對復仇女神的反擊!」

她的這一席話宛如魔咒,雖然聲音甜美輕柔,悅耳動聽,卻使人有毛骨悚然之感,而凡是聽到這一席話的人,無論是沉楓,還是水曉韻,居然都覺得有一種不能不信之感。

「不!」沉楓臉sè驟變,身形一閃,已到了月傾悠身前。

然而此時已經遲了半步,因為月傾悠所立足之處本就異常靠近懸崖。最後只是那般從容的嫣然一笑,清脆悅耳的輕笑聲也是在白霧中忽然向懸崖外躍去。

甚至那輕盈纖巧的嬌軀還在空中略略停留一下,那兒霧氣較薄,所以將她那絕代的風華看得更真切。

她不是飛鳥,所以在空氣中只能稍稍停了一下,然後便像殞石一樣向那白霧繚繞的深谷跌墜。

「傾悠——」沉楓慘呼一聲,卻眼見著不及攔阻。那美麗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野之外。

在那一瞬間,沉楓的心頭,驟然流過一幕幕的記憶片斷。月傾悠的巧笑嫣然,那絕代的風姿,在這一刻,竟是這樣的清晰,那般的深刻。

「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沉楓望了水曉韻一眼,木無表情地道,轉身緩緩走了看去。

水曉韻妙目凝視著下方那深幽的谷底,良久,終於緩緩地舒了口氣。

三rì之後

被沉楓派下去尋找月傾悠遺體的人已經回來了。只聽那人道:「陛下,小人我搜遍儘是亂石的峽底,還利用各種工具查看過兩壁峭牆。但那片峽底的屍體實在太多了。因為曾有不少的月氏殘兵通過下方的道路逃進峽底,並與我軍的追兵發生了一場激戰。雖然他們的血肉模糊一片,但從衣服和xìng別還可以區分得出來。」

「下面所發現的屍體中,只有三名女屍,但卻無一是如陛下所描述那般特徵的女子。而且根據衣物核對也沒有發現任何與陛下所描述相像的衣物。」

一干人都只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約而同地齊齊掉轉過頭望向沉楓。難道月傾悠從懸崖跳下去,居然能夠不死?這人的話顯然已透露沒有找到月傾悠屍體之意。

她一個武功低微且孤立無援的小女子,究竟是怎樣逃出生天的?這是盤旋在每一個人心頭的疑問。

蘭雅絲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月傾悠除非是會變成飛鳥,否則他的屍體必是有人早一步搬走。」

沉楓此時才終於從得到消息的驚駭中醒轉過來。心頭也不知究竟是盤旋著怎樣的一種心情,酸甜苦辣點點滴滴泛上心頭。只是他自己卻可以肯定的是,其中驚喜的成分卻絕對要大過其他的各般情緒。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問道:「你口氣中好象不認為有人早一步帶走月傾悠的遺體。為什麼?」

那探子回道:「因為屬下勘查得相當仔細,並沒有遺漏下的跡象。如果是有人自高空墜下跌成一團肉醬,那跡象是很明顯的。無論如何也會有痕迹留下。」

東籬散人沉吟了一下,突然道:「有沒有可能月傾悠根本就沒有死?」

那探子搖了搖頭,道:「兩邊峭壁我查看之下,都有人攀援敲鑿過。在跳崖的這一邊,峭壁雖然一路上是有幾處微向內陷的地方,而且平坦寬闊足可容身,但坑坑窪窪石筍滿地難以立足。而且這幾處地方都是天然生成,也都不存在有人動工或走動逗留的痕迹。再說,月傾悠怎可能倒著飛入凹陷的壁內?」

蘭雅絲黑寶石般的明眸一轉,側首望了沉楓一眼,笑吟吟地道:「那卻未必見得哦!月傾悠這丫頭的辦法多得是!滿腦子古靈jīng怪的主意。依我看來啊!她九成還活著。」

「諸位想想,為什麼那條地道會是通往這樣一條可以說是死路的懸崖。而月傾悠又自始至終都不慌不亂,顯然早已成竹在胸。又恰好選擇懸崖邊緣立足。這一切看來儘是在她的計劃之中的。可惜了!若是當時我在的話,說不定能戳破她的詭計也未可知。」

「活著也好!」沉楓此時可沒心情去取笑蘭雅絲的大話了,只是喃喃地道了一聲。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未免太大,竟然將自己心內的真實意圖暴露了出來。轉目四顧周圍眾人古怪的面sè,尤其是蘭雅絲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頭不由微微一跳。

「是啊!活著也好!」蘭雅絲笑吟吟地介面道。「不管月傾悠是否還真的活著,但實際上蓮源月氏已經是二度遭到了滅國之禍。想要在短時間東山再起已是不可能的了。那些蓮源餘孽四處逃散,只會給帝國帶來嚴重的傷害。倒不如讓他們聚攏在月傾悠的旗幟之下。有了約束,反倒會好得多。」

「嵐皇妃所言極為有理!」東籬散人頜首道。

「既然如此,月傾悠之事就到此為終,不必再查,也不必再提!」沉楓淡淡道。「各位先退出去吧!我想靜上一靜!」

眾人對望了一眼,再不發出半句話,個個默默地退出房門,將沉楓一個人留於房內。

靜坐了一陣,終於將心頭月傾悠的身影壓下,正當沉楓準備起身之時,突然心湖中微泛起一陣漣漪,一股強烈的jǐng覺xìng頓時躍上心頭。隨後,在jīng神高度集中,六識神通才掃描到了就在這間房外不遠處竟靜靜地站著一條人影。

「誰?」沉楓又驚又怒,竟然被來人欺近自己十丈只內才被六識神通所發現,不由使得沉楓首次對自己的六識神通感到懷疑一起。

身形微微一動,已穿房而出,身子才剛穿房而出,一道豪光已自沉楓全身泛起,心年微微一動,便朝著那還不知究竟是何訪神聖的神秘來客激shè而至。

欺霜賽雪的縴手輕輕一揮,也不見有著什麼驚人的力量和氣勢的散發,那股看似鋪天蓋地勢不可擋的豪光便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消失得是那樣的自然,無聲無息地自然融入了周圍的天地中,只是將那強大的能量重新返回給了大自然。彷彿在那人的面前,這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一般。

「有客自遠方來,等到的竟是這樣的招待!這難道便是殿下的待客之道嗎?」白衣白袍的廣林呵呵一笑,腳尖輕輕一點,便如一隻離弦之箭般飈shè而至,穩穩地落在了他那最心愛的寶貝女兒的身邊。

「廣林先生!廣——心小姐!」沉楓乍吃了一驚。這樣的來客,他卻是未能料及到。

「兩位,是怎麼會想到至此的?」客客氣氣地將廣家父女請進了主廳,話過三響,沉楓才客氣地問道。

廣林微微一笑:「先是恭喜陛下終於得償心愿,得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未能趕上陛下的登基大典,實是遺憾!廣林於此時偕女來賀,還望陛下海涵!」

「先生客氣了!」沉楓腦中飛快地思索著廣林的來意,微微一愕,隨即便醒悟過來了。廣林對自己提供了那麼多的幫助。現在時機成熟,顯然是到了來索要利息的時候了。

雖然心中微微有點不悅,但畢竟廣林確是給予了自己巨大的幫助。即使沒有這一切,僅是看在廣心的份上,只要要求不過份,沉楓還是會答應的。輕輕咳嗽一聲,沉楓客氣地道:「先前先生對朕幫助良多。這份情朕早已記在了心頭。是以——」

「我想陛下是誤會了!那些微薄小禮,實是不值一提。陛下怎地此時還放在心上。廣林卻早是已忘了!」廣林微微一笑,打斷了沉楓的話語。環顧了一圈四周,突然微微一笑:「陛下,在下突然想欣賞一下這周圍的景sè。心兒,你就留在這裡陪陛下吧!」

「哦!先生只管請!」沉楓這才明白過來廣林竟是在創造一個他同廣心單獨相處的機會。這麼說,他偕女一路前來,也是為來——

見到父親的借故離去,廣心自是清楚其原因,玉臉亦不禁微微一紅。而沉楓面對玉人,卻也不敢主動開口。兩人相對靜坐半刻,竟是無人出聲,室內靜寂無聲,倒是反顯得氣氛有些尷尬。

「陛下繼承先皇偉業,歷經艱辛,終於重新完成江山統一的大業。廣心先在此向陛下恭喜了!」

「小姐切勿要如此!」沉楓緊張地道。「什麼陛下皇帝,那都是在人前為維持帝國皇家威儀不得不用。小姐若亦是如此,那便是見外了!倘若小姐承蒙不棄,像玉瑚他們哦!還是像以前一般的稱呼吧!省得倒是生出一層隔膜了。」

「好吧!公子!」廣心微微一笑。

聽著廣心終於換回了以前對他的稱呼,沉楓長長地出了口氣。

「小姐,這個,那個——」沉楓支支吾吾地了半天,就是什麼也未能說清楚。

「廣心此次前來,除了是陪同家父一道外。還想告訴公子一件事。可能不久之後,妾身便準備隱居于山野之間,再不過問紅塵之事。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與公子相見了吧!」

這句話彷彿是一道晴天霹靂,把沉楓打得在原地僵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沉楓喃喃地念著。

續鳳瑰的一夜飄渺之情之後,又一個使他心儀的女子即將離他而去。如果說鳳瑰的離去實在是無奈而又無法把握的命運的話。那麼廣心——

「小姐,你能夠不這麼做呢?」沉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隻大手驟然按上了廣心的香肩。只聽得「啊」的一聲輕呼,廣心雪白的玉頰已竟染上醉人的陀紅,這副嬌羞無比的神情,是沉楓以前從所未能見到的,不由心頭微微一盪。

「可以嗎?」沉楓一雙明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廣心的明眸,眼中盡寫滿了真誠與渴望。看得廣心芳心不由一顫。

「不行!」半響之後,廣心輕輕地道。輕輕的一句話,便將沉楓的夢想打得粉碎,腳步一個踉蹌,重重地跌坐回了座位中。

「不過——妾身的隱居之所,到時會告訴家父的。陛下如真的有心想見廣心一面,便只管前來便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被廣心起伏跌蕩的話弄得有些糊塗的沉楓,帶著渴望的聲調,急問道。

「只不過——到時能否進得了妾身的鄙居,還要看陛下的本事了!」廣心抿嘴一笑。「廣心為了防閑人打繞清凈,到時會在周圍設下幾道禁制。這幾道禁制將會融陣法、武學、魔法、天文、地理、風水等各種知識,因地設置。陛下若是有本事連闖三關,妾身到時定當相迎。若是陛下有本事將所有禁制一一破去,那——」

「那什麼——」

廣心的粉臉一紅,螓首垂得低低的,聲音亦如蚊語低不可聞。「那時廣心便任由陛下隨意處置。」

沉楓心頭一盪,但隨即大喜。聽廣心的話中之意,顯然已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但所謂的設下幾道禁制之關,想必還是有著女兒家的矜持和考驗自己的意思。只是——廣心所設的關卡,想來可必是不好過啊!什麼融陣法、武學、魔法、天文、地理、風水等諸知識於一體,自己若不下些苦功研究,想來也不會好過的。

「莫沉楓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的!」

「咳!」輕輕一聲咳嗽聲,廣林突然現身在室門前,只弄得沉楓廣心兩人大是尷尬,俱在肚裡暗罵廣林不識時務。卻未料到自廣林身後,南宮玉瑚、蘭雅絲、夏綾音卻轉了出來。

「才聽到廣心妹妹到來。讓愚姐好是歡喜!」南宮玉瑚親熱地執起廣心的手。「一別經年,別說是陛下對妹妹一直念念不忘,就是我們也是好生想念妹妹呢!」

「皇後娘娘,不敢當!」聽了南宮玉瑚的話,廣心玉臉不禁再是一紅。

「妹妹的風姿氣質,高雅端莊,讓人一見便生仰慕之心。姐姐說的話,絕無半句虛言。來讓我們姐妹一起聚聚如何?」南宮玉瑚親熱地拉住廣心,四女很快便混成一團,歡歡喜喜地一起出門去了。

「廣林再次恭喜陛下了!」廣林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轉到了沉楓的身旁,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輕輕笑道。只不過從他那笑意和話語中便明顯可以發現,此恭喜已非先前的彼恭喜了!

饒是臉厚如沉楓者也不禁臉上一紅。

「先生,真的沒有什麼需要胗幫忙的地方嗎?」沉楓突然問道。

「我有嗎?」廣林微笑著反問道。「我還需要什麼呢?」

「{我現在的希望,只是希望能夠看到我唯一的女兒能夠找尋到她真正的心意,從而獲得人生的幸福。這就已經足夠了!廣家,不再需要刻意追求更進一步的進步了。我的幾位先輩的經驗告訴我們,那隻會給自己和子孫帶來不幸。只要能夠找到個人的幸福,那便已經足夠了。哪怕活得再過平凡!」

沉楓驚異地看著廣林。他沒想到廣林會在突然間說出這樣一席話來,這與當初他所見的廣林,xìng格簡直判若兩人。這究竟是——

「很奇怪是吧!」廣林似也看出了沉楓心頭的疑惑,淡然一笑……「像我這般只會將個人的利益臨駕於國家之上的人。居然到頭來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沉楓確是難以理解,但當他看到廣林將目光投向門外,望向廣心的那種慈愛的眼神時,卻似乎有些懂了。

「我便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小她便是我最疼愛的心頭肉。她的生母去世得早,因此在她身上我傾注了太多的關愛。若是為了她,便要我放棄整個世界,我也會毫不猶豫。」

「心兒這孩子雖然待人隨和,但我卻知道她在骨子裡有著一種高傲。這二十多年來,卻沒有一個男子能入得了她的眼中。卻想不到最後陛下你——」

「說句實話,我並不認為陛下你是心兒的最好歸宿,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看!但心兒既然和你有此緣份,我自然要為她做些什麼。傾力相助於你,便也是為此。只希望陛下以後能夠善待心兒,便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請放心!」沉楓起身鄭重地朝著廣林微微一屈身。「莫沉楓能得廣心小姐青睞,已是最大福份。即使沒有先生這番話,沉楓也必會以最大的真心去呵護她的。」

「我相信陛下的!」廣林一笑道。「我不僅相信陛下能夠真心地對待心兒,也信任陛下能夠重新治理好這片大陸的美好山河。讓一切都歸寂於正常與和平。」

「這一片的山河,是多麼的美好!」沉楓伸手推開窗戶,望著那青青翠翠的青山綠水,白雲繚饒的純凈藍天,以及隔著高樓閣窗遠望到的市街上密密人流,喃喃地道。

「江山如此多嬌!卻又怎能叫人捨得去辜負它!」沉楓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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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月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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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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